18 第十八章：互补（1 / 1）
第十八章
费蓝歌所认识的费林林一直是骄傲生动的，高兴就笑难过就哭，生气以后骂街动手嚷嚷摔东西更是非常的本色。妈妈疼爸爸护爷爷宠奶奶爱，没有理由不飞扬夺目。
蓝歌曾经很羡慕。人们对于自己想要却无法拥有的东西总是容易感到羡慕。听人说互补的人容易成为夫妻，她到觉得除了夫妻互补的人更容易当朋友。别人身上有我羡慕却没有的东西，自己面前站着的就是自己最想成为的那种人，多么值得高兴。
林林妈妈告诉蓝歌林林自从祠堂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出门不开窗在家里窝着哪儿也不去。一开始村长爷爷很高兴，以为孙女终于尊重自己的威严终于知道令行禁止。等到连续几天林林都只在房里吃饭寸步不出，但是夜深人静后却能听到她房里小声但持续的哭泣声大家才发现不对劲。那时候已经叫不开门。林林也不再准点出来吃饭，每晚都是等到大家都睡了以后才偷偷摸摸的躲到厨房搜些剩菜冷饭添肚子。
真严重！
“林林，林林，你怎么了？开开门吧，你怎么了？”
门里依然不应声。蓝歌继续敲门。
“居然连蓝歌姐你叫都不行了，我们全家也不行。我姐这次到是真的一视同仁，无差别待遇了。”
“这样几天了？知道为什么不？”
费林然耸肩，“失恋吧，你也知道我姐要面子。肯定是费老师不告而别丢了她的脸。李南哥他们早把笑话编好了就等着她出门。”
“面子面子，吃吃吃！”摔摔小朋友知道面是一种食物，大概误会面子也是。他眼睛都亮了。
费林然抱过摔摔带他去厨房找吃的。自从在树上没接住摔摔后，他对这孩子总有种愧然。
摔摔在食物和蓝歌之间选择了食物，依照惯例他会在吃饱了以后回来。
蓝歌继续敲门，“林林，费老师走都已经走了，追不到就追不到呗。咱们以后找个比他更好的。你也知道他那么老，配你本来就大。咱不要了重新找一个更年轻更厉害的好不好？你觉得费兰宇，算了，差点忘了他是老师的徒弟。费李南他们谁要敢笑你，我帮你揍他！实在打不赢就告他们去，有的是办法。你这样不出门迟早是会发霉生锈的。你快把门开开，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一起商量。快点，快点，很重要很重要。”
“什么？”
蚊子一样细的声音，亏的蓝歌耳尖。
“那个，摔摔的那个，你开了门我跟你说。”
一秒两秒……十秒，“喀哒”门开了个缝。
“就你，不要让别人进来。”
费蓝歌挤进去，真黑啊。漆黑的屋里让人觉得阴暗的发霉。她毫不忧郁的打开灯，久不见光的费林林闭了眼缩在墙角。
杂乱的头发肿泡的眼睛苍白发黄的脸，啧啧啧；揉的邹巴巴的衣服掉裆拖沓的裤子，啧啧啧；乱遭遭的床和被子，脏乱差的地面，啧啧啧。
“林林你在玩颓废啊！老师对你的影响真的这么大？”
费林林一句话没说，眼泪珠儿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
费蓝歌吓的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这次不会是发生了真的爱情吧？
“蓝……蓝……蓝歌，哇……”某人的痛苦有如滔滔江山一发不可收拾。
费蓝歌把她捂在怀里更紧，“姑奶奶也，你小点声，你妈他们在外边还以为我在揍你呢！”
林林不理，只顾把心里的痛苦往外诉，哭的别提多带劲了。
费林林家人在门外集体松口气。哭了就好哭了就好，宣泄出来就万事太平。
蓝歌并不是很会安慰人，她拉着林林在床角坐下，一边拍她的背一边递纸巾。好险自己刚才没去拉窗帘，要不可就糗大了。
“我……没脸……见你。你都不来……看我，我以为……”费林林哽哽咽咽的哭。
蓝歌竖直了耳朵就听见没脸和看我，什么意思？
“呜哇……蓝歌，蓝歌。”
“乖，乖。”这句台词她熟，每天要在摔摔身上用好几遍。
“妈妈，妈妈。”吃够零食的小鬼回来了。他把跟费林佳学到的恶习施展开来，手脚并用的敲门声很是响亮。一手撑门一脚踢，时不时的还用另一手再拍几下还把小脸冲着费林然咯咯直笑。他等表扬呢。
蓝歌起身开门摔摔失力倒地，乐极生悲。可怜的娃。
费林林这下不哭了，她有个接班人。
“呜哇呜哇”疼啊疼啊。
好不容易把摔摔哄停了声。小家伙的鼻子撞红了，正仰了脸让吹。天晓得这样是不是真的止疼。
“他还好吧？”鼻音很重的询问，费林林努力对摔摔挤了个笑容。
“呵呵呵呵，丑。”
尴尬。林林退到床角，小破孩还是这么不招人喜欢。
“你好点没有？”安抚完小的还要照顾大的。唉，命苦！
“恩。”
“如果你真的是那么喜欢他的话，要不再去认真的表白一次？”
摇头。
“李南说费老师把学校的工作辞了。我们还可以去巡逻组问费兰宇啊。他肯定知道他师傅在那里。”
“不要。”
“？”那不然还要怎样？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老师离开前就彻底拒绝我了。”
“咦？”有这事儿？
“我跟费老师打过赌，如果我在不上课的时间在村子里堵到他，他就跟我交往。我做到过一次，是在他们走的三天前。可是他说他不需要比他弱的人当负担。他说很高兴我这么好玩让他这些日子过的很有趣。X的他就是个王八蛋！我很弱吗？蓝歌你说我很弱吗？”
“怎么会？你可是我们的副小队长！”
林林一脸沮丧。
“前副了，还是你让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失恋。讨厌！讨厌！讨厌！”
“想开点，想开点。为了这个你搞这么颓废不值得。”
“呜……我才不是为这个。”
“那为什么？”
费林林看着摔摔。摔摔正在掏兜里的果子吃，在林林迥然的目光下他背过身继续吃。你看不见我的果子，你看不见我的果子。
蓝歌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两圈。“因为他？”她指着摔摔。
林林又哭了。
“哎哎，怎么回事儿？别哭别哭？”明明我不是个妈，怎么我比当妈的还忙？
“蓝歌你怪我吧……”好凄凉哀怨的哭声。
“怎么了？好好说。我今天算是把我前几年见过你哭的总数又翻了一倍了。”
“因为老师拒绝我，我就想去山上看狗子。我不知道有鬣狗，是我害你们遇险的。”
“又不是你召来的，你也不知道它们会来，我干嘛怪你！”
“你听我说完。后来在树上我把摔摔弄掉了，我自己不去救就算了，我居然还阻止你。如果那天不是老师他们也在的话，真不知道会怎样。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把他抓紧点，如果我确认林然抓住了摔摔再松手的话不就好了。可是我把他弄掉了，当时我还不愿意救他，我是不是不配做你朋友？你是不是讨厌我这么自私了？你是不是不想再跟我做朋友了？我在家里你一直都没有来看过我？蓝歌……”
沉默，这不是一个轻松可以带过的话题。
“林林在当时你那样做并没有错。再说一切过都过去了，我们大家现在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活着就要向前看，你忘了？”
“这几天我想过了，如果当时掉下去的是林然我就会跟你一样冲着跑去救人。我现在都没脸见摔摔，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我曾经那样见死不救过。我又不讨厌他，可是你看我那样无情冷血。如果真是林然掉下去，拦住我的人是你，就算后来我们都好好的活着，我还是会恨你，所以你也是恨我的是不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别哭，别哭，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
“骗人！蓝歌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我不配你对我那么好！”
“好！好！好！”有吃的还堵不住嘴的某人又学舌。
“添乱吧你就！”宠溺的捏下摔摔的鼻子，小家伙认真盯着那只迫害自己的手一不小心就盯成了斗鸡眼。蓝歌笑了，林林哭笑不得。一下子什么悲哀气氛全都废了。
“你忘了你还跟着跳下树了？”
“那是因为你跳了，不是因为我想去救他，这不一样。”
“不管救谁，你没有独善其身不是吗？对于一个在危险时刻仍然愿意跟我共进退的朋友，我想珍惜还来不及。”
哭，好感动。
“蓝歌你就是这张嘴巴会哄人，你明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我这样真的不对。如果没有摔摔，在看见鬣狗时我们三个根本没有上树的时间，他救了我们可是我还那样对他。我好坏！我恩将仇报！”
“没有谁会永远都做对的事，以后改了不就好了吗？”
“呜呜呜……”
“你又不是神，你不需要对谁都一样公平。因为一直是我在养着摔摔，你也知道日久生情所以我才会跳下去。现在想起来当时也不过是出于本能。我很冷血的，如果换成别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跳。林林你看，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更不配跟你做朋友。事情过去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反省过如果当初我没有带着摔摔上山该多好。想上山的人是你，但是决定要不要跟着去的人是我。如果说有错，我的错不是更大么？明明知道山里危险还附和你。我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想着他救了我，只是本能的说跳就跳了。如果一切再来一次，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敢那样做。你会觉得我胆小么？”
“你才不会，你就只会安慰我。蓝歌你比你自己说的要好多了，我好羡慕你这么勇敢和坦然，好羡慕。”
费蓝歌苦笑，原来我们彼此羡慕。
互补的人确实适合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