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你还好吗?我在想,你是怎样的女孩子啊,美得像个梦,我常常会害怕惊醒。你会长大的呀,会不会嘲笑当年懵懂的心事。”
最后一封信已经是半年后了。
“茉茉,为什么我觉得你已经消失了。我要走了,去美国,要在那里待三年。下面是我在那边学校的地址,你要是想给我写信了就寄到那里去。”
三封信都很短,可是我却看得全身冰凉,好久好久,终于忍不住笑着流下了眼泪。我妈看到我的样子,吓得直问,你怎么了?
我轻轻的推开了她,脚步踉跄地奔了出去。外面是清亮的一片月色,我一口气跑回来当年的家,可是那扇窗户里点燃的已经是别人的灯火。
我呆呆地坐在庭院外的台阶上,空气很冷,我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了。脑子里浮起了那张干净落拓的脸,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五年前我把你弄丢了,可是五年后我把我的心送给了别人,那个沉默而温存的少年,我已经如此爱他了啊。所以只好真正的把你,放下。
回去的火车比来的时候更让我疲惫,我闭上眼睛,很多事都拒绝去想。我妈妈不能算是一个伟大的妈妈,但她依然是我母亲,我只能去相信所有灰暗背后都有苦衷。
到了B城,从火车站出来发现外面下着雨,而我又没有带伞。看着身边成双成对的身影,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杜向然打电话。电话过了好半天才被接起。
“喂,你在学校吗?我刚到B城,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啊,你们学校离火车站还蛮近的。”
“茉茉,对不起啊,我现在有事情要忙。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好吗?”那边的声音有点急。
我有点泄气,但也只好答应了,正准备跟他说两句就挂了,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声音,“杜子哥,你快点呀!”是李媛媛!她的声音有点特别,我不会听错。
二话没说,我气得一把把电话挂断。原来这就是他正在忙的事情,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装着几个人,为什么李媛媛总是会出现在他身边?想着那女孩纯真可爱如小鹿的样子,我忍不住有点抓狂,这样的女孩,让人不动心很难。看着他们在一起的熟腻,他对她肯定不一样。而我是什么?会不会只是某种激情,只是想让他的人生显得特别一点的筹码。
我越想越乱、越想越气,只好跑到雨中去找车,我当然不会打的,这里离我们学校太远,打的起码得花七八十。
淋得全身湿透地终于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而杜向然的电话也没有再打来,这让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我气得差点哭了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心里想着他要再打电话来,就不理他,再也不理他!
而他到第二天中午才给我打来电话。
“你还要说什么,我不想理你,你混蛋!”我接起电话,劈头就骂了起来。
“茉茉,你怎么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听,不听,就不听!”眼看着我们在上演琼瑶剧狗血台词,我忍不住恶寒了一下,但心里的气一点都没消,说完一把就把电话挂断。
没一会他又打过来了,我看都没看,直接摁断。
下午上完课,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他站在那里了。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找到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才停下,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
他果然跟着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说,因为我不想听你的所谓解释,那样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我一脸冷漠。
他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开口道:“那你要怎样才肯听我的解释?”看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差点心软,这个呆子。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听,并且相信你的解释,否则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我故意为难他,要是别的男孩子嘴上说说容易得很,但他不是这样的,要他开口说求人,就是真的在求人,那是把尊严折下的态度。
“……”
“说不出来是吧。”我抬脚作势要走。
他一把拉住了我,侧低着头抿着唇,却是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我也来气了,难道求求我就很丢脸吗?难道在他心里,我连这么点面子都不值?想着我脸色一沉,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求你……我求你。”
身后传来低沉细微的声音,我愣住了,慢慢转过头去,男孩站得笔挺,怔怔地望着我,眼眶微有些发红。我心内遽痛,猛然过去抱住了他。
“我不习惯这个样子,以后不要这样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这个傻子!我又气又心疼,蓦然觉知,他受的教育是尊严比生命更加重要,却为了我一再低头。
“现在我能说我的解释了。昨天媛媛找我,是我妈在医院里,急性盲肠炎,当时正动手术。虽然是小病,但是她年纪大了,我还是很担心。”他没有回抱住我,声音简直就是平铺直叙。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过分了,怕他不理我,只能耍赖地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对不起啦,我是因为吃醋了,被气昏了头才这样的,你不生气了啊。”说完我就摸上了他的脸,重重的吻他的唇。
他起先咬着牙关不动,但磨不住我的舌头在他冰凉的唇上舔来舔去,一下子扣住我的后脑,狠狠地回吻起来。
藏在骨头里的刺青(2)
我们又是手牵着手了,因为心虚我不住地找笑话逗他,可他却始终没有彻底地开怀起来。我要他同我吃完晚饭再回学校,因为想找点别的什么事情转移他的心思,我就主动提出让他去我寝室坐坐,看看我生活三年的狗窝。
看他果然感兴趣了起来,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寝室里的人都还没回来,大概在食堂吃晚饭吧。想起开水还没打,就叫他先自己坐会,我去楼下打开水,马上就上来。
可是今天打开水的人太多,排了好一会队才轮到我,急急忙忙把水灌满就赶着上楼了。
回到寝室,看到他突然很沉默,呆呆地坐在写字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把水放下,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急忙把桌上的书合起来,放回了书架上的原处,可是旁边那张被摊开的画纸却来不及收好。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你都看些什么书……对不起。”
他连说了两个对不起,我一下子心底一凉,走过去把那张画纸重新叠好,随意塞到了书里,装作不在意地说:“不就是书嘛,你想看都可以看的。”其实心底的凉意却一点一点地在扩大。
那本名叫《且听风吟》的书,扉页上赫然写着“myyoung lover , myyellow rose”,那画里的十五岁少女于草地间睡意恬静,落款都是同一个名字:陈卓慕。
我无法多说什么,那个人是我的不想解释,也是不能解释。我不能说那段故事是个错误,也不能说,他真的已经变得毫不重要。我无法说出任何轻浮的解释,因为那段往事,真的太重,太重了。
后来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那本书和那幅画,仿佛那是一个无形的禁区,将它用力藏进心里最偏僻的角落,小心翼翼不去触碰。可是它就像是一根刺,已经在这段感情里埋下隐隐作痛的种子。
转眼到了放寒假,赵越来找我一起回家,被我拒绝了。
“他们一家过年多好,我回去大概只会碍人眼。干脆趁过年打个短工,还能赚点钱。”我一早就想好,寒假找个事情做,不回家了。
赵越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他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提这些事情,就没多讲,踌躇了半天还是走了。
但是我不想让杜向然知道这些事情,也许是自卑心在作怪,我怕他会在心里觉得我可怜,我是混世小魔王啊,怎么可以让他看到我的软弱。所以学校放假之初我就骗他,说我要回家了,他也没怀疑,还问我哪天走,说要送我。我赶紧去了他学校一趟,然后说是明天晚上的火车,而且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硬是把他送我上车的念头打消了。
他们学校马上也要放假了,他家在B城,虽然不能见面,但是想着他也还在这个城市里,心里不禁稍稍感到慰藉。
我联系了也一直都在B城的高中同学徐蔚,她本来是想考电影学院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考上,所以就跑来B城在电影学院的表演专业作旁听生。她说,只要肯努力,就总还会有机会的。她是个乐观开朗的姑娘,虽然她的想法总是很简单,但是我特别喜欢她身上的那股纯粹劲。
徐蔚告诉我,她舅舅在市中心开了家私房菜馆,过年的时候正缺人,叫我和她一起过去帮忙,可以开平时的双倍工资。我一听就乐了,这事真是太好了,不仅有事情做,还可以和好朋友在一起上班,想想日子就不会那么难以打发了。
可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总是太天真。菜馆的规模不大,里面女服务员就三个,我、徐蔚,还有一个叫小萍的女孩。工作不是特别辛苦,特别不好忍受的是住宿环境,屋子又小又挤还不说,居然在B城冬天这么严寒的地方连暖气都没有!屋子里一共住了四个人,除了我们三个女服务员,还有一个在后厨洗碗的大妈也住在里面。
可是这也不能是我打退堂鼓的理由。徐蔚说,有这样的屋子住已经不错了,在B城房价高得这么离谱的地方,还是在市中心,能住上可以见阳光的地方就不错了。
菜馆的员工宿舍是在一个胡同里,本来是个四合院,后来被改造了,在一面墙上单开了一扇门,进去就是我们住的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