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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在刘春精心护理下,莫伟第一次醒过来了,当时赵悦因事正在山下。
正坐在小方桌前含泪阅读《人生》文稿的刘春,偶然抬头看见莫伟睁开了双眼,刘春立即放下手中文稿直奔床前,当那一句轻细且清晰的“大姐”呼唤声在刘春耳边响起时,她捂着脸哭了。
刘春的哭不仅为莫伟,同时也为自己那份值得的希望而庆幸,仿佛一件企盼中的伟大事情终于开始看见了希望。然而,转瞬麻烦又来了,清醒过来的莫伟却始终不吃一点儿东西,稍后再次昏迷,而半昏迷中的莫伟却又能吃下少许食物。在一次极偶然中,刘春无意在张丽房内那早取尽物件的小木柜里,现了许多一看便知是以往每半月一次送上山来的各种物品,但大都早已霉变。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刘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傍晚时分,赵悦回来了。刘春将一切告诉了赵悦,赵悦先是一喜,然后也跟着落入了空茫……
以后,当莫伟清醒过来时,同样拒食任何食物,双眼直视房樑,不时发出小声的,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喘气的声音,随即不久又陷入半昏迷中,后来经过刘春的细心观察,她自觉明白了。
“四妹,如果我没判断错,半昏迷中以本能接受食物,清醒后在意识中拒绝食物,莫伟仍在强迫自己走着身心的双重自虐。”
赵悦本就憋着的气更是吐不出来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莫伟是在变向绝食,常言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有天性,人有人性,我们要……”
“我们再要也没用,是他不要嘛。”
“四妹,我发誓,我能说服他振作起来。”
赵悦傻愣愣地看着刘春,刘春所以敢这样说,原因是她不仅从文稿中知道了心中欲知的另半个谜底,而且更多。
半个月过去了,莫伟依旧每每如此,与此同时,刘春好几次在为莫伟接小便时,明显发现便中大量带血,尽管急得刘春抓了瞎,但她依旧还是信念十足。
又一个白天过去了,太阳落山前,香汗淋沥的赵悦风尘扑扑赶回了小茅屋。
“去找过懂行的人了吗?”
赵悦用小手帕扇着凉道:“倒是问了,但一般庸医说不明白。唉,大姐,来去匆匆,累得我够呛,还是让我先歇歇吧。”
“又弄这么多方便面上山?你还没吃够?”
“自己的小店子,开不了门儿,卖不了钱,自己赚自己而且还真要勤一点儿,不然过期更麻烦。哦,大姐,那本东西你看完没有?写得咋样?我也看看。”
“算了,太邪恶,太残酷,也太悲凉了,保不准你看后又要想起过去,我一个人看就行了。”
“这有啥嘛,能过船就能走水,我倒是想拜读一下他的魔鬼文章。”
不得已中,刘春只好将文稿递给赵悦。
赵悦翻着文稿道:“想不到他字写得真好,跟刀刻似的,这首‘告别邪恶’是他自己写的?叫诗还是词?”
“可诗也可词。早年上高中寄住在城里三表姐家时,三表姐曾手把手教过我。像这种完全采用大白话的写法,还不如说它更像首歌词……”
“你的意思他还能作曲了,他对你说过,是吗?”
“不知道,也许吧。”
“哎呀也,想不到他真能、大姐,他妈妈真是个了不起的书法家吗?回想他当初的匿信,字写得并不好嘛。这叫啥字体?”
“我也不懂,反正字体给人感觉好看,耐看,当初的匿名信我就知道他是变着写的。”刘春说上劲头了,兴奋道“你还能从文稿中读到莫伟加入邪恶时的‘入道誓言’和挣了肮脏大钱后的‘出道誓言’。”
实际上,刘春在不短的半月中,早将十多万字的《人生》文稿看了两遍,从中刘春知道了这样的事实:莫伟曾有过四位他至今都没弄清的“只有名份却无缘分”的传奇式生养父母;莫伟在被他称为“苦难大联合家庭”里得到了并不缺乏正常家庭的欢乐。对此,莫伟在《人生》文稿中这样写到——
……我企图寄希望邵小龙为我解谜,但最后我终于明白了,其实这只是对方紧诱自己死贴邪恶的卑劣手段,我坚信,即使邵小龙真能为自己解谜,又或者邵小龙早就破谜在心,但为了永远将我控制于股掌中,也绝不会对我透露一丝一毫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走不出心理上的孤独感,尽管养婆婆养爷爷、养父母、小姨妈妈待我再好,也替代不了自己的生身父母,直到此刻,我仍然毫不隐瞒自己在刻骨铭心中,在死不暝目里,对只有名份却无缘分的生身父母怀着深深的眷念。
另外,刘春还从文中得知,虽说莫伟与四十四年来现实生活中的长辈亲人并无血缘,但从那不同一般含意的“养”字中,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长辈那里,却得到了至真至诚的至爱呵护;特别是婚后,莫伟夫妻将那生长于男左女右脚背足心的黑痣揉入了看似巧合离奇,但却又无不真实的“天地缘”婚姻中。至此,刘春终于明白了莫伟左脚背上腐烂脓洞的起源,那是标志着“天地缘”在失去“地”之后,“天”也应走失的必然结果。虽说这种自解不乏带有浓烈的宿命论色彩,但刘春还是能从“天地缘”分解的文意中,感受到莫伟在灵魂中对情对爱的坚信。家人神秘失踪前,莫伟无时无刻不被家庭温暖的厚爱之被紧裹着,而他自己也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用真爱回报家庭,然而,为挣大钱而入邪恶的莫伟,在用“异想开天”刻意开发邪恶“奇才”,最终作尽恶使尽坏收获巨大 “硕果”后,上天(刘春以为不应该叫“邪恶”。)同时也给他送来了另一个巨大的“回报”:灰色的“绝望”之果。
对此,莫伟在《人生》文稿中记述着自己的这段历程——
开始,我一直以为是袁孝仁领着我成惶成恐地走上了邪恶之道,直到邵小龙自破玄机后才知道,却原来是自己对金钱的贪婪,用“异想开天”冒犯天条,自闯邪恶之门,邵小龙才是真正万恶的“接引道人”,从此才使自己有了今天的灵魂之哀!如果说五年前自己是一粒正在极端心态中怪异萌芽的“准坏种”,那袁孝仁就是在邪恶庄园负责将“准坏种”抛入恶土中的“鬼农夫”,而邵小龙就是手执魔杖的“邪恶庄主”。就这样,“准坏种”终于畸型了。可悲的“异想开天”啊 !
我终于明白了,那两个看似玄神却又有着天意般预兆的梦,却原来就是现实中邪恶给自己送来的终极“赏赐”,追随邪恶的结果最终使我至善至美的家人,成了自己这个十恶不赦者的牺牲品。
面对众多的无辜,面对家人的不幸,我终于将自己这一叶惶恐着在邪恶道上险走的小船驶出了肮脏之河,从此带着灵魂的理念,义无反顾地步入了回归善良的漫漫征途。
莫伟在《人生》文稿中,对追求金钱和钱与人的是非时这样写到——
回想当初,原以为在认识了袁孝仁之后,因一句话而使自己结下了“钱缘”,但当我在彷徨又心安理得的矛盾中,通过各种手段迎来金钱这位至尊“神爷”后,紧随而来的却是灭门重祸,唯一能看见的只是那堆砌在金钱之巅的,唾自己而去的人皮!钱到底是啥东西?我过去的理念是:金钱就是天地间真正的精华,有钱能使鬼推磨,上买神,下买人,中间能买万人尊;但此刻,在金钱的问题上我却产生新的看法:金钱的确是能决定人们好生与歹活的东西,穷人视为“活命宝”,富人视为“风光物”;气恼之时,不论贫富都将其称为“龟孙子”、“王八蛋”、“害人精”,但最终大家还是众口一词说 “呵,钱这东西真好!”
在人与钱的问题上,我以为界于两者间的应该“心”不是东西,“心”一坏,阴阳颠倒,天下大乱,环宇生祸。
所以人应去贪婪,对金钱只能一孔之念:勤劳所获;所以人应去奸凶,对金钱只能无孔之念:莫乱伸手,伸手必被捉;
人要惜万物不要犯天地人伦!
人要爱财富更要人性!
钱是好东西,人心不可坏,否则接踵你作孽挣来大钱的同时,必将会不请自招地引来替天行道的正义之神!“强梁者不得其死”,呜哀也罢,言善也罢,晚矣!对此,我深深感激《道德经》的千古真言,深深感激“夫子曰”对我的白朴教诲。
我的回归誓言是:天不罚我求苍天!天若罚我谢苍天!
在整个《人生》文稿中,最令刘春惊奇叫绝的莫过于读到有关自己那一半久获不得的谜底——
六月四号是我的三十九岁生日,当天晚上,我在与兰姐通完电话后,浑身的燥动并没像以往那样得到平息,于是我打开监视器。在监视器里,我看见大姐雕像般坐在沙发上。终于,大姐走进了洗澡间,我看见了大姐那玉洁的后背,顿时,我只感到自己浑身的血管爆裂般难,于是,我强迫自己关上了监视器,呆坐在黑暗中……在潜意识怂恿下,我像以往与兰姐一样,洗好澡后上楼去了大姐的房间,我在“兰姐”惊厥之后剥去了“兰姐”的衣衫,然而,就在那霎时间,我看见了“兰姐”左□□上方那粒豆大的红痣……
我没想到大姐身上不但具有兰姐的神形,甚至还神奇般具有与我那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的小姨妈妈同出一处一色的神秘特征:大红痣! 刹那间,我开始在耀眼的红色中晕旋……
假如我当时就继续看着大姐洗澡;假如……然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同时我又深深感到自己被千百年来斩罚不孝的伦理之刀劈砍着。
从此以后,大红痣便一刻不停地搅扰着我,三个女人的身影开始在我眼前替换着,使我长期陷入害怕的惊悸中难以面对。从这以后,大姐就成了我心中的圣女,后来由于不幸发生了麻子事件,于是我又不能不强迫自己随时面对大姐。
又一个早前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生活中的大姐竟然有着与我小姨妈妈同出一辙的,不落不漏的饮食习惯和饮食习惯用语。然而,我知道,这些都将会在那不远的一天,随着苍天的召唤弃我而去。
在我心中“□□山”是一座沉重而又充满着灵性的山,这里的山水草木都是我回归的见证。
读罢这些文字,刘春就像当初在听莫伟说自己与莫妻神形习性“雷同”时那样震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使她再次掉入了“天方夜谭”之中。原来,真正在暗中保护自己在小楼不受伤害并深获莫伟“怪爱”的人,除了莫伟的妻子以外,同时还有他的大书法家妈妈!难怪当初莫伟敢与麻子以命相搏死护自己,又难怪莫伟刚入山时要对自己说“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从没真正爱过你,但我愿意永远面对你……我还想借大姐来凭吊过去的人、事、情”这种当时令刘春深惑不解的“莫伟式”语言。难怪莫伟要称自己为“圣女”,原来“兰姐”与“小姨妈妈”在莫伟心目中都非一般人,因故自己就成了一名兼两者而有之的“圣女”;又难怪上次自己在说要嫁给莫伟时,他会晕倒,却原来是被一个“嫁”字吓倒的。
正当刘春好一阵叫绝称奇之后,紧接着又陷入了另一种惶恐与不安,因为莫伟在文稿中泄了她原本在小楼的不漏“天机”,赵悦曾经就说过莫伟是刘春“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姐妹们谁都是这样看的,可那知刘春却从来不曾有过“第一男人”,也更没成为过某个男人的“第一女人”,但在文稿的揭示下,“天机”没有了,有的只是铁一般的事实。
天哪,赵悦咋想?还有赵冰、刘晓又咋想?在众多苦难姐妹面前我又咋能说自己的“万幸”?莫伟在文稿中口口声声称我为“圣女”,此事一旦张扬,我这所谓的“圣女”还有何颜面面对苦难的姐妹们?我岂不成伪善之人了吗?!
尽管刘春事实上是清白的,但她却愿意陷落在这所谓的“不清白”中,刘春是一个视患难之交如生命的传统女人,刘春并不因莫伟将“天机”泄漏为慰,反以为这样会惹来昔日苦难姐妹从此耿耿于怀,她希望这天大的隐私能永远隐瞒下去。刘春原本想抽页,怎奈文稿受页码所限,抽页后前后文意难达,故刘春心怀无限焦愁。
生活中的刘春是个极其多愁善感又内外兼有的美丽山乡女人,刘春在很多时候顾及别人比顾及自己更为过甚,从这一点儿来看,刘春与王兰有着又一处惊人的相似。与此同时,刘春还知道了莫伟早前居然在暗中给邪恶而又苦难的小楼取了“灰姑娘”这样一个童话般美丽的名字。
刘春反复读了莫伟在《人生》文稿中记述的那个沉重的“跪”字——
在我一生中曾有过五次不同意义的下跪,而每一次的跪都标志着我人生的一大转折。
在我正式工作的那天晚上,当我从小姨口中知道了自己那半明半暗的身世后,我跪了养婆婆养爷爷和小姨,并从此改称小姨叫妈妈,我把这一跪称之为: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道义;
在我与兰姐成婚时,我们夫妻向三位长辈行了跪拜大礼,我把这一跪称之为: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恩情;
当我发邪恶罪财归家时,我向小姨妈妈下跪了,我把这一跪称之为:上跪天,下跪地,
中间跪孝心;
在我遭遇邪恶报应终结归家时,面对所有家人冥灵,我满怀深深的自咒
下跪了,我把这一跪称之为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亡亲;
第五跪:面对昔日受尽侮辱的幸存姐妹我下跪了,以一个曾经的大恶向
善良伏地,我把这一跪称之为: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忏悔。
在我看来,天地间,惟有一“立”一“跪”最能表达其深刻内涵,而在
有些特定时刻,唯一个“跪”字才能深表灵魂之意。
在《人生》文稿结尾处,刘春读到了莫伟的又一小段补记——
在我不得不结束文稿的此时此刻,在我因邪恶回归后,仍能用宽仁为我
提供赎罪牺息地的幺姐与养爷爷故居,我的又一回归见证者——小茅屋。到
时我将面对小茅屋,手刃罪身,完成自己生命中的第六跪:上跪天,下跪
地,中间跪回归!
在刘春看来,莫伟一生结缘于“谜”与“跪”,这不能不说是个悲凉的酸楚人生。
刘春从文稿中仿佛亲眼目睹了写稿人的人生轨迹,从那一个个令人辛酸的生命之“谜”,和那一个个令人心碎的生命之“跪”,写稿人把“剖析”二字变成了带血的“巨剪”,文稿的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而那一大叠哗哗作响的稿纸,则正是写稿人在筋骨撕裂时发出的阵阵响声,事情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既有当事者在看似隅然中的必然,也有在看似必然中的隅然,如此一来,便有了当事者从一种极端的“顺其自然”走向另一种极端的“顺其自然”结果。
又于是,刘春知道了在赵悦恶意泄漏小茅屋“天机”的第二天,莫伟向张丽及养爷爷下跪并再次杀伤自己,然后心怀必死的灵魂绝念走入深山。但莫伟为何又要转回呢?刘春坚信,只要莫伟不死自己就一定能获得这个最后的谜。
鉴于以上事由,所以刘春才要对赵悦说“算了吧,太罪恶了,太残酷了,保不准你看后又要想起过去,四妹别再看它。”的话
刘春企图用这番话吓退赵悦,怎料赵悦却满不在乎,坚决要看。
正在独自疯想的刘春,被赵悦忽然的惊呼打断了思路。
“大姐,你看他……”
刘春扭头一看,莫伟又清醒过来了,脸微微转向了外侧,手也伸出了被子外面。刘春走上前去,将莫伟枯瘦的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
莫伟将手再次伸了出来,并拉住了正替他掖被角的刘春,吃力的嘴里发出了极小的声音,刘春忙将耳朵凑了过去,时而不住点头,时而又不住摇头……
好一阵后,刘春直起身来,两眼噙着泪花,无不愁苦地看着莫伟。
赵悦不解道:“他说啥?我看你点头又摇头的。”
刘春仍旧愁苦着道:“他先问我伤是不是真的好了,我说真的,肯定不会留下后遗症。后来他就反复说自己罪大恶极,过去走错路,现在连回头都没用了,只有死才能把自己变得干净。问我们为啥要救他,为啥不杀了他,还说他愿意向我们讨一把带怒的天刀,替他刮去撒在灵魂上的邪恶蒙尘。”
刘春牵着赵悦的手,再次向莫伟附耳过去。
“我们没想过要杀你,因为你已经把自己的过去‘杀死’了,所以要把你救回来,是因为被你这番真诚惨烈的赎罪所感动,我们懂得啥叫深明大义。莫伟,一时罪恶并不代表一生罪恶,如果你真想抺平邪恶给自己烙下的印记,就该向法律投诚,只有以一个邪恶制造者与见证者的双重身份现身说恶,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众多无辜受害者的亡魂得到安息,然后你自己的灵魂也才能如你所追求那样得到涅槃 、超生。莫伟,有个问题你只明白了一半,你只明白了残害别人是犯罪,但没明白残害自己同样也是犯罪。你不是认为自己已恢复人性了吗?你看看我们,我们为你熬瘦了身子,如果用你的观点来表述,即使你眼睛看不见,但灵魂一定看得见。”
莫伟长叹一声合上了双眼。
刘春继续道:“你想过自己这样做的实际意义吗?暂且不说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法律难以接受你这种自裁举动,据说就连以美国为例的西方国家,法律也绝不允许用疯狂自虐方式来‘私自执法’,你必须面对法律去思考,去刻骨铭心的感受和刻骨铭心的认识,只有感受和认识后,你才能真正的‘从此远离肮脏重悟新爱憎,永远回归本善万世为好人。’莫伟,你要投向法律,只有接受法律制裁,才能使你的忏悔更有价值。你不是很善思考吗?为啥就思不出真正的回归意义来呢?否则你‘告别肮脏岁月’,还原‘性本善’的举动依然难为大家接受。”
赵悦没想到刘春的话如此透彻,她仿佛解通了对方的灵,读懂了对方的魂。从这一刻起,赵悦也开始从心理上对莫伟产生重新认识。
自从上次刘春与莫伟的深刻谈话之后,特别是趁着赵悦下山办事不在场时,她便以自己在莫伟灵魂中那两个难以磨灭的至爱身影为优势,反复不停地与莫伟进行明与暗的“灵魂交流”。
在经过很长一些时间的“灵魂交流”之后,刘春那轻柔入心的话语终于令莫伟态度有了明显改变,原来空茫的双眸放亮了。尽管莫伟仍不能正常发声说话,但他却能用略为点头与眨眼来表示自己已经接受规劝了。从此,莫伟在刘春赵悦对他的护理上,终于由人为被动转为主动。
然而,终因刘春赵悦根本没弄清莫伟的真实病因,所服众多药物显然全不对路,故莫伟病势依然,加之三处重创伤口仍在不可抑制的恶化,由高烧伴随的恶性昏迷比先前复发得更为频繁,这一切,不可避免地又成了刘春赵悦的最重心病。
一天夜里,原本就在昏迷中的莫伟,忽然四肢抽搐,浑身乌青,两眼上翻,口中伴发出古怪的似猫、似羊“嘘”声,“卟卟”外冒的白沫,不时从莫伟那紧咬着的牙缝处不停溢出,同时又大小便失禁,以后九小时内接连十一次类似发生,累的刘春赵悦好一阵手忙脚乱。
面对此情,更加引发了刘春赵悦的满心酸楚。
当天晚上,刘春赵悦又商议起莫伟的病情来。
刘春仍旧愁兮兮道:“如果能给他做个详细的全面体检就好了。”
赵悦更是愁烦道:“太难了!根本不可能将他弄下山,别看他现在瘦得皮包骨,但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加上那些烂成窟窿的伤口,如果高价请医生进山,但别人咋看他?又咋看我们?不明不白看了就犯疑心,再一张扬就更麻烦了,算啦,我不想再说了。唉,我们真是自找了个一粘上就丢不脱手的大麻烦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