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碎裂(1 / 1)
“喂!你这贱婢,胆敢大白天的躲这睡觉偷懒?!”
觉得背上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冰冷刺骨的凉水,从头上泼下。
树月打了一个寒颤,全身瞬间湿淋淋的,从那些交织过去时光的记忆与梦瞬然回到了鲜明的现实。
她靠在一颗树下,穿着魔界低等奴隶粗布的青色纱衣,抬着一个果盘,站了许久,或许是因为精神的困倦和极限,或许是因为一直发烧,她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做了梦,最近她一直在做梦,那些鲜少的闭上眼睛休眠的时候,不断的梦到千年前的过往,现实与过去的时光仿佛一直在错乱,她已经不太能分清,睁眼面对的到底是梦幻,还是现实。在梦里的那个人,绯琰,仿佛就好像真实的树月自己。对于那些绯琰的思想,那些片段的记忆,对于那些无奈,仿佛都随着梦,缓缓地在现实中树月的身体里复活。
她就站在那廊下的树旁,天空没有很明显的白光,但这就是魔界的白天,这个瞬然复苏的世界恢复了千年来的秩序,而不远的大殿里,陈列着琳琅美酒食物,莺歌燕舞穿插其中。与人间一派洗劫的惨状相比较,魔界最终还是重现了往日都市的繁华。
树月的衣服湿得惨不忍睹,训斥她的是奴隶总管萧楼,几千年前他就任此职位,现下还是有此担当。在萧楼眼里,奴隶的命并不值钱,在魔界,只有一种奴隶,就是神族的战俘。还有一些因为贫穷或者弱小自愿为贵族服务的,奴隶的身份便是魔力最低的代表,被高贵的魔族们排斥,在魔界一般都是强者为王。而也很讲究血液划分等级。在萧楼的记忆里,仿佛对三千年那场大战的前因后果并不完全清楚,但所有魔界人都知道,三千年前,魔王带来了一个漂亮的人界女子,宣告众人他要娶那女子为妻。但最终,那女子竟然是神族的暗棋,战将绯琰,并且为魔界带来了毁天灭地的毒素。而那时候,魔界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那种毒素很快的侵袭了大地,而绯琰在魔界杀了很多人,之后将他们高贵的君王一箭穿心。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报复,天道毕竟是公平的,萧楼看到这个绯琰的转生,竟然有了幸灾乐祸的想法。魔王当日逃过了一劫,从那看上去似乎永远不会复苏的沉眠中醒来,魔界也再度的得到新的力量而复苏,而当日的罪魁祸首绯琰虽然现在改换了一些面貌,但被永远拘束在魔界之中,打上罪人的烙印成为奴隶,这便是惩罚。这女子在这里的确是特别的,萧楼心里却有着某些奇怪变态的心理,他喜欢看着众人指点的目光,因为,昔日的战神,今日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践踏。在当时,战神绯琰的名号有多恐怖,而今天,就显得有多可笑。
从这女子被送来参加奴隶的劳作到今天为止,萧楼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法子“关照”她。但,萧楼心中也产生了迷惑。
她,曾经不是很强么?
那是曾经了。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瘦弱得不堪一击的女子,似乎奄奄一息,就好像连生命的机能都在退化。原本神族的鲜血对魔族很有诱惑力,作为奴隶本来没有什么生命的保护,随时都可供高贵的贵族亵玩。但,萧楼还是懂得,玩归玩,但绝对不能伤她的性命。因为听说她是死而复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必须得活着,意味着,那个人或许,在心里还有其他的想法。虽然王的思想难以揣测,但萧楼还是非常聪明且小心。
在萧楼这种奇怪复杂的心思下,树月活着。
她和其他神族变为奴隶的女子站在一起,她手里捧着果盘,她很渴,但是不能吃,她站在树下,意识就昏昏沉沉的飘远,被萧楼浇了水,抽了一鞭,她又勉强的站立着,她的脸颊不自然的红着,从她站立的地方看到那华美的宫殿里,魔族的将领们在席间喝酒,他就坐在席间的最高位,有些玩味的注视着大厅的人们。
他…………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不会再注视着她,他身穿红色的长袍,那种艳丽的红,衬托着他卓绝的妖异,散发着冰冷与漠然,离她是这么的遥远,不像在梦中,二人相互偎依,那温暖和温柔都在现实消逝,他膝下便是魔族的女人,婀娜徭役的身姿与他相贴,酒宴散发出糜烂的芳香,惑人心智,而他的世界,陌生得让人感到心悸………………
她也不知自己在那树下站立了多久,身边的女人们相互窃窃私语,却都鄙薄的看她。众人与她隔开了距离,仿佛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一人。
正待她强打精神站立之时,大殿旁的侍官跑来这边,对着萧楼招手,道:“果盘该上了。”
萧楼瞥了一眼树月,又看了看她身边那几个女人,伸出手来推了树月一把,树月有些踉跄,身体晃了晃,萧楼对她说道:“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送上去!还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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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一个人界的男人,最向往去哪里死而无憾,那他肯定会回答,如果能去一次魔界,享受一次魔族的千杯宴,此生足矣。
魔族在纵乐上的确很有天赋,他们不像天界的人那么死板,那么清规戒律,事实上,他们更接近于人的性情。在魔界,一切罪恶被缩小,是因为他们够邪恶,够贪婪,够享受,当然,如果是魔界的贵族,那么他们也势必更聪明,更强大,更高贵。神界一直想得到魔界,不仅仅因为魔界也有着富饶的地盘,还因为他们占领的地底实在有很多数不尽的宝藏,大地上的宝物基本上都被他们收纳囊中。美酒鲜肉与瑰宝之外,美女云集。
但魔界的贵族们更喜欢神族的女人,她们虽然性格让人厌恶,但玩弄她们不用触犯魔族的法律和禁忌,而且她们的鲜血会让魔族更加渴望,在过去的时代,一场千杯宴中,贵族们亵玩和吸食神族女子的鲜血纵乐是不成文的规矩,而这也会让宴会的气氛更加火热激烈,在千年大战时,战士们以神族战俘的鲜血告慰保家卫国的亡魂,千年后的今天,神族已经失去了大地的绝对优势,这让魔族的内心更加雀跃。
当树月抬着果盘,走进那宴席的中间,虽是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却突然,整个宴会鸦雀无声。
罪人的烙印不在手上,而在额头上,那印记如此鲜明,她如何藏匿?众人的眼中露出的不耻,憎恶,或许她不断的从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点滴中体会,可是这般突兀的寂静,是第一次。
观棋在这酒宴的一侧,她并非没看到树月。
观棋心中其实是吃了一惊。但,在一旁穿着黑袍的悠渲并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仿佛,她就真的只是受到一句吩咐,跟在树月的身边,无所谓她被人怎么使唤也无所谓受到怎样的对待。
寂静,之后,是那种暗潮汹涌的交头接耳。
树月显然某方面是迟钝的。或许她连日来受到的打击和折磨,也足以让她没有任何理智和精神来应对这样的场面。她仍然怯生生的站在那里,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应该放在哪里,那几个跟随她进来的奴隶少女,都聪明的将自己的物件放在不引人注目却足够让人获取的地方,乘着这些人走神,她们在很快的回避。因为这些人都是魔族的将领,换而言之,他们有绝对的权利去掠夺一个奴隶的命。
观棋抬眼,下意识的看着高台上的王。
他眼神慵懒,却仿佛其间有某些不可捕捉的敏锐,冷静而难知情绪的注视着树月,薄唇微微抿起,而他的足尖是几个身着紫砂薄衣的女人,女人们卧倒在那台阶上,玩味的盯着树月,几千年前,这个女人夺走了她们尊贵的王,但几千年后的现在,她如此狼狈的站在这大厅之中,截然孤独。这场景,或许就是上天最好的报复。
树月看到了纳蓝,他曾经是人界里尔弥王的术士,但现在在这里看到的他,才是真实的。树月看到了观棋,看到了悠渲,一张张曾经熟悉的脸,她看到了坐在那里吃着葡萄的熙渚,她梦里的那个火色头发的少年………………
“把你手上的东西拿来这里。”
熙渚看似有些散漫,但却对她开口。
熙渚,一直如此直率,熙渚所想的,他立即便能实行,有的人下意识的看着王,但,那个人没有不悦,仿佛只是一个观戏的局外人,如此而已。仿佛熙渚使唤的并非是自己昔日的心爱之人,而只是真正的一名神族的战俘,不关死活的奴隶。
熙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树月,树月有些木然的抬着盘子走过去,她眼中纷乱的闪现着记忆,熙渚…………重火,那过去的故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从那记忆的瓶子里的光来到她身体内的那一刻起,她的记忆就那么混乱…………
她走到熙渚面前,熙渚仍然坐着,只是缓缓伸出手来,拿树月盘中的鲜果,那是魔界的一种芳香的浆果,熙渚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似嘲讽的笑容,他伸手,抓了一把浆果,在手中捏碎。
浆果鲜红的汁液,透过熙渚的手指指缝,一直滴在桌上,滴在熙渚的膝盖上,又滴在他的脚下。
那种如血一般艳丽的颜色,缓缓地散逸幽香,倒像是一种迷醉的味道。
“这双鞋子可是很贵重的,就这么弄脏了——————”熙渚有些幽暗的金色眼眸,抬眼看着树月有些干裂的唇线,优雅的说道:“你渴吗?你跪下来,把它舔干净吧。”
他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群轰然,仿佛眼神都变得很奇怪。
树月有些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熙渚。她意识虽然朦胧,但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也听清楚了熙渚的话了。
他说……………………
“没听清楚我的话?”熙渚有些残酷的笑意,“在这里,不愿意侍奉贵族的奴隶有什么下场,你愿意知道吗?”
熙渚敬重君王,但,他的哥哥,死在绯琰手中,可耻的是,当年魔王带着一个人类的女孩返回魔界,他熙渚还傻傻的和这不共戴天的仇人成为朋友,这段回忆,真是可耻。转生又如何?转生就能抛却所有的过去?转生就能抛弃一切的罪孽?熙渚在笑,但,他的内心,一片交织的烈焰。在这里坐着的人,哪个不恨绯琰?魔界死在绯琰剑下的人,何尝少了!?
熙渚将脚微微挪到树月面前,声音缓慢,“跪下。”
树月紧紧地抿着唇,那红色,在她的眼中扩大,又扩大………………孤立无援,即使是那个人,他在远远的看着,她早已明白,他不会阻止半分。
温暖不再。
她以为她的重生,可以完全追逐自己的幸福,但幸福如同沙一般从手间流逝过去…………
众人一片寂静,熙渚的神情隐忍而奇怪,但,他其实并没有半分快感,心中只是焦虑,无可化解。他本以为树月会跪,但,这怎会是树月的真实性情?她虽再无能力,但她仍有灵魂,虽然虚弱,但并不软弱,她被所爱之人所伤,因此绝望伤心,但她的本质并未丝毫改变。她微微低头,熙渚正在注视着她的举动,但下一刻出乎意料,观棋一声隐忍不住的惊呼,树月已经狠狠地扑向熙渚,她没有力量,按道理是极其虚弱,但就是不知道那是否是灵魂中本质的傲气与勇气,那股力量连熙渚也未曾想到,树月扑向他,一掌打上他的脸颊,竟然桌子与盘子一同纷纷倾倒。
她不要命,也不怕死………………死而复生,也能再死,她的生命,只能是她自己决定,她宁可死,这一瞬间,战场的本能全然爆发,她的果决,她的毅然,坚定如同往昔,熙渚先是被那一掌打懵了,但他很快的反应过来,血液冲上他的脑门,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这女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他力量蛮横,当然是径直扯住了她的手腕,就往地上扣,这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为魔族的那些力量,他惊叹于树月那小小身体瞬间的爆发,他的脸颊又热又辣,他抓着她二人毫无形象的厮打在桌下,一旁的战将们纷纷傻眼,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女人们捂嘴惊叹,站在男人的后面,这场景怪异之极,只有那坐在高台的人,从坐上站起来,他的眼眸有了一些微微的变化,却只见到熙渚终于是将树月掀翻在地,揪着她打了好几个耳光,树月唇间都是鲜血。但熙渚本是火性,这一刻间也被积压的怨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按着她,右手张开一道红光,那是熙渚的力量,眼看熙渚就要将那红光扣向树月————————
“熙渚!”
先开口的人是观棋,但,挥出鞭子的人却是一旁一直从未说话的悠渲。
“就让老子今天杀了这女人,血祭重火大哥!”熙渚恶狠狠地说道,他的周身瞬然爆发红色的气流,竟然径直把周围的战将们弹开,周围的物体瞬间碎裂,而悠渲的鞭子也到半空便被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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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绯琰对重火没有赶尽杀绝,你才活着在这里————————”
树月虽受制于熙渚,但她的语调是那么冷静而淡漠,仿佛根本对熙渚的力量视若无睹,她盯着熙渚的眼睛,没有移动分毫,分明是没有神智,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熙渚的神情,瞬然间变得不可思议,那种周转在狠厉的杀与不杀之间男人残酷的眼神,在听到树月的话后仿佛变得更加深沉而可怕。现在的熙渚,早已不是千年前那个单纯的少年。
“你说什么!”重火提着树月的衣领,连声音都因愤怒忘我而微微颤抖。
千年过往,谁也没有忘记,但,谁也没有这么大胆的在熙渚面前如此笔直的提及重火的死!
观棋的眼睛却泄露了某些惊惧,树月,并没有恢复绯琰的记忆………………
“战场便是修罗,生杀上天早有决断,强者胜,弱者死,今日你便可以复仇!”
树月唇间泛血,她眼眸没有一丝松动,熙渚甚至无法追究树月和绯琰这两者之间,因在他面前的树月,就是当日的绯琰,他永远难忘那场战争,他难忘冲破结界之后受到的那次最强的攻击,他难忘当时重火被一剑所刺,他在重火怀中鲜血淋漓,他难忘在那生杀场上绯琰可怖的寒冰一般的眼神,他努力练剑,终成魔界最强战士,站在了当日重火的位子,他恨绯琰,他怎么可以和这样的怪物成为朋友!简直是一场最为可鄙的笑话!熙渚脑中也是一片纷乱,他死死地扣住树月的脖子,右手的手光朝她按下去——————————
“你以为我不会动手!!”熙渚的吼声响彻了大殿。
树月毫无回避,也无可回避,她是想死,或许她在激怒熙渚杀她,或许这瞬间也容不得再想其他。
“砰——————————————————”
巨大的光在二人身边炸开来,观棋微微惊异,悠渲抬头,只见一道光横在那二人之间,熙渚被那力道巧妙地移动弹开,摔倒在纳蓝的方向,纳蓝伸出手来,稳稳地扶住熙渚,眼神有了一丝意犹未尽的玩味。
光过之后,众人惶恐不已。
那红色华丽的衣袍之间,已经揽住了一人。在这没有元老院的魔界,万人之上的魔界,绝对的权利,无人胆敢质疑,那便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树月就被扣在那人的手间。
熏香拂面,仍然是那种冷香,就如同这个人骨子里的淡漠。
银色的长发卓然生辉,熙渚也是发愣,对着这凌乱了的大厅,对着那不知作何思想的君王,君王脚下的女人们纷纷避退,这一刻寂静,毫无喧哗,连针坠地的声音也仿佛能够亲耳所闻。
“熙渚,” 温软的声音拂上树月的面颊,那是种可怕的阴寒:“这女人个性尖锐,难以驯服,由本王亲自动手可好?”
虽是发问一般,但,无人敢回答。空气中的气息已有了改变,变得尖锐而危险,这最强的君王周身散发着刺骨的锐利,熙渚的愤怒都被这锐利所狙杀,他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王者,不明白那人的气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可怕,仿佛空气中的异动都会被一一抹灭一般,熙渚的手上,一片鲜血。那是刚才那人的力量————如果天下还有谁能在一瞬间阻止愤怒的火魔族人,那就非站在那里的人莫属了。
熙渚呆呆的在纳蓝身边,忘了回答。
那人抿唇而笑,似笑非笑,道:“为何不见了乐声?”
寂静全场,但如同演戏一般,女人们惶恐不已的再度步上舞池,但,她们的心却并非平静。乐声勉强,而众人注视之间,那人扣着树月,仿佛是强行的揽着她,将她拦腰抱着,慵懒的走到那王座,将她按进了宽绰的王座之间。
观棋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乐声仍在,但众人哪里还有取乐的心情???
或许,这一刻之间,众人都被高台王座上君王的行为所震惊。
树月的眼神与他对视,是惊恐,是矛盾,是真实的,惧怕——————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烂了她的衣服。
熙渚也被吓到,不由从席间站起来,他………………这是从未有过的疯狂举止,他们伟大的王,在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凌虐一个女人!这太恐怖,熙渚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该死,或者死一万次也难以平息他的愤怒,但,她也骄傲,因此才有反抗,因此才激他动手杀她,她求速死,但,绝不是这样的侮辱——————
“怎么,还未曾懂得奴隶的本份?”怀衣唇间泛出残酷的语句,他衣袍微微半敞,露出雪白寒凝的肤色,但他的一只手,却狠狠将树月的双手扣在王座之上,他眼眸深谙,她微微发抖,衣服被他撕碎,虽大厅的人看不清晰,但,这却是她生平从未经历的屈辱和恐惧。,树月紧紧抿着双唇,发热的脸颊,倨傲的眼睛说不出求饶的话,但,却真实的看到了深处的脆弱。
她不再是过去的小女孩………………将她从绝望中拉出来,告诉她爱意,知道作为女人的尊严和幸福,生存的含义,是那样的他,但是将要将她毁灭的,也是这样一个他………………
她的脚拼命踢他,本能的危机。但他的力量是那么绝对而强硬,他俯下身去,唇吸吮着她的颈部,她双眸有了湿润的颜色,绝望又空洞,她努力发声,但没有声音,大厅的音乐也是空洞,众人的神情各种各样,她在那里,都能看到,他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女人们羡慕而憎恨,恐惧而期盼,她不要在这里——————她不要在这里————————她不要在这里被他这样对待——————————
这绝对是恐怖的画面。
这绝对是深刻的痛苦记忆!
鲜血的味道微微散逸,他在从她的颈边吸食鲜血,他的衣袍还是完好,但他的身躯已经嵌入了她的双腿之间,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挣扎都成为徒劳,她知道他要做什么,那些站在下面的人也知道,但是无人阻止,无人说话,他吸允着鲜血,仿佛要将她的生命最后的珍贵也掠夺,他恨她,从未这么鲜明,从未这么直接的感受,那种恨意,剥夺一切,无视一切,他的另一只手就扳开她的腿,她身上的衣衫坠地,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是大滴大滴的滑落下来。
他动作微微停顿,但,那种笑意完全的从他的唇边消失。他反复无常的眼睛看着她,道:“不要再用这样可怜的眼睛,诱惑我。”
她摇头,往椅子深处缩,但能缩到哪里?齐刷刷的视线看着他们,她未曾有这么可怕的经历和记忆,她也完全不懂得反抗这个她所爱的人,因为凰羽的记忆,是那么深刻的存在在她的骨子里,因为在梦里那些如同真实的自己经历的记忆,魔王怀衣也会笑,也会为友人的逝去而伤感………………在这个人面前,她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不懂……………………
冷汗从观棋的额前滑落。
这一刻之间,她觉得很悲伤。
不明所以,她从来不是伤感的人,但是她觉得很悲。
她看到了树月的眼睛,就连熙渚,也看到了树月的眼睛,那眼睛是那么可怕,那么可怜,仿佛下一刻,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动手,但是那个人,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天性?怎么能做出这么惨烈的事情?他是懂女人的,有时候,你对一个女人这样,还不如,彻底的杀了她。
音乐的声音若隐若现。
但,那王座之间的女人,终究难以挣扎。
“无论你是绯琰,还是树月。”那人淡淡的说道,“这都是你应当的惩罚。即使如同□□一般,在这里被人观赏,被人嘲笑。这是你应得的————————”
她拼命摇头,仿佛从未反抗得这么激烈,他也任由她反抗,越是反抗便与他的身躯贴得更近,他衣着完好,她却已经身无一物,只剩下一件蔽体的白色单衣,衣衫半褪,他在王座之间与她极致纠缠,但却毫无爱意情感。他掀开衣衫下摆,打开她的双脚,毫无润滑便刺入,乐声之间,她微弱一声惨叫,隐没其中,众人都是震惊,尤其是熙渚,他不由握紧双手,但下一刻低低坐下埋头,仿佛是不忍再看。
这是场怪异而可怕的宴会。
树月一声一声的哭泣,王座之间残酷的性,事,台阶下舞池的音乐却在继续。众人们都不敢说话,只是详装着品酒,却都聪明的不敢抬头。虽然在魔界这并不奇怪,但,如果向来自律的王,做出这样的行为,便让人觉得非常怪异。王的残忍和果决,在这三千年后,重现魔都,而昔日再不来。
树月在王座之间,面颊红润,冷汗直流。
疼痛感,撕裂感,她看不清这个人的眼睑………………泪水模糊了世界,模糊了记忆和时间………………
她张开双腿,犹如世间最可耻的女人,迎合他的需要,那么的下贱,尊严早已被踩在地底深处。他毫无投入,只是一味侵犯和伤害………………
求他住手,求他停下来…………她心里所想却难以表达……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他沉重一次一次的侵入,每次都深刻到心灵的脆弱之中,她终于一声一声的□□,连自己也觉得可耻的声音,被玩弄着发出破碎的声音,带着毁灭一切的绝望………………
他的眼睛,也是绝望………………或许他的心,若没有复仇便早已死去………………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可不可以下一刻就死去?可不可以从未复生…………?
哭泣毫无意义,那为何哭泣?尊严既然无用,那为何还要在意尊严???
他一次一次的撞击她的身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无可皈依的脆弱,但为何因这样的方式才能身体与身体的贴近?人是因为想拥抱而拥抱,想在一起而在一起,这么简单,为何做不到?在那生死徘徊的一次一次,她在空气中多想拥抱他的身躯,多想抚摸他的眼睑,但现在他明明人就在眼前,为什么却………………
她不怕放弃尊严,不怕失去生命,只因这一世,她活着已经决定倾其所有的,爱他。
总是一次次的离开………………这一次,想在一起,所以才从死国重回人间。
但,她不相信,谁来告诉她这一切是错的!她不信绯琰会背叛魔王怀衣,她不信!!
他为什么不相信她——————既然是爱,既然无所保留,为什么他不信她——————!!!
“如果我死了,会不会平息你心中的恨意?”
树月睁大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袍上,点点泛开。
他动作微微停顿,将自己抽出她的身体。他眼神深谙,唇吻上她颈边滑下的鲜血。
“在本王玩腻之前,如果你死,我会杀了阿缘,或者静雁,给你陪葬。”
下一刻他再度一举进入,如同那彻骨记忆的一夜,折磨彻底。
她眼神空洞,身体被他打开成屈辱的弧度,她不停地颤抖,口里发出连自己也不甚清楚地□□。在这样强烈的冲撞之中,她一次一次的痛楚,最终变成了空白的记忆。
“王,熙渚恳求您罢手——————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死了。”
谁的声音依稀的传来?
树月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世界在摇晃,她紧紧的闭眼,不想再回到这现实。
在王座之间,衣袍包裹了她的身体。
她被谁轻轻的抱起来了。
有人抚摸她额头的伤痕,给她喝水。水的味道甘甜芳香,她昏沉之间,贪婪吸允,连哭的力气也无,陷入黑暗。
她再度做梦,或者她更想沉睡入梦,因为在那里才有温柔的他的笑容。
梦还未到最恐怖的记忆,她仍然在千年前的人界那个盛产风铃的小镇,有篱笆的院门站着,等他回来。
他回来了,这一次对她微笑,他真诚的说他爱上她了。
她终于是为那句话而温软了心灵。在梦里,她对他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们的将来。
他问,什么样的将来?
她担忧而难过的说,在梦里,你对我很不好。
他笑了,问,有多不好?
她的脸有些烧成一片,半晌才抬头说,坏透了。
神情严肃。
他的神情也有些严肃起来了,但还是隐隐带着笑容,说,我立一个誓言,将来我如果伤你,便让我永远的失去最珍贵。
她仰着头问他,你最珍贵的是什么?
他想了想,笑了,说了一句仿佛很不相关的话。
他问她,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那个梦里,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