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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织云的生与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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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殿西侧的一个宫殿里外,围着许多警戒的士兵。

凰羽他身着华服,任由着无数的宫内伶人为他换衣打理,伶人们不同于寻常宫殿的侍者,这算是大内深宫,伶人们脸上毫无表情,内敛庄重,只静静的完成手中的工作,而眼神之中早已练就了不会泄露出任何的情绪。

伶人们退下之后,凰羽便静静的坐在这层层封锁的深宫之中。

午时钟声敲响之时,他便会登上那个位子,成为这个国家的太子。在他还未有任何准备之时。

是的,没有任何准备。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可以的。

与景鸿相争,无非就是让他从那个位子上下来,或许,加上一条,换自己上去。

如今景鸿下来了,但,却并非他想的那般。或许天下间根本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

这深宫外围虽有无数守卫,但,这深殿之中却寂静无声。他独自坐在那里,觉得寒冷无比。微微的光透过窗棂,照射在他的手上,但,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他沉默的坐着,在那里就仿佛经历着一个世纪,他脑中不断地在想着,那些过去星星点点的回忆,他不知道这些回忆对于现在而言,到底有什么意味,他的脑海浮现出许多事,许多人,仿佛在这一刻间,那些人还存在在他的身边。

他拿出袖中的一物,那枚树月失落的吊坠,放在手中。

吊坠如今,还是不能打开,虽是破碎了一角,但也无法窥探坠心到底藏了什么。或许要使用树月她们那个世界的方法才能得知,现在却不知道,是否能让这坠子回到原本主人的身边了。

光打在坠子上,很多时候,他静静的独自一人,便拿出这坠子来看,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就能得到一点平和。

他心里有光,还有些微微的光。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想念那个叫树月的女子,他抿着唇,回忆着与她相处的愉快点滴,回忆着她偶然的笑容,善解人意却不善表达的微小动作,或许,这只是一场恋爱,但却超出了他的预想。在这个寂寞的空间之中,他的记忆被缓缓放大,流光溢彩,他想念着她,记得她无声哭泣的眼泪晶莹剔透,树月,一定活着。他想象着这一天无论多么痛苦都会过去,因为自己还要存在在这世上保护着该保护的人,有一天她一定会再度回到自己的身旁,握住他的那双手。

曾经以为树月是依赖自己的。但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心灵脆弱的时刻,他的心,也依赖着她。那样小小的存在,就好像黑暗里这一丝光,温度很难感觉,但,它却是光。它能照亮黑暗。

只是,或许…………

他唇间泛起苦笑,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沾满鲜血。

他从不认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世间的选择,都必须付出代价。他从未想过自己是能全身而退的。

或者,当她回到他世界里来的时候,也会变得畏惧现在的他。也会变得厌恶这么一个手染鲜血的人。或许那时候,他就失去所有。

静雁失去联络,最坏的结果,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能直面一切。但如今开来,这世上有许多的意外,都将使他的心脆弱,他不愿面对,无力面对。

他坐在那里,垂下头来,将手,缓缓的合上。那枚坠子冰冰凉凉,但,却让人觉得这是一线牵连。这是,与树月的联系。

仿佛这么握着,心中便能握有一束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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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一阵喧哗。

正午已到,钟声却仍然不鸣,只是殿外马蹄无数,脚步无数,纷纷乱乱毫无规章。

是出了什么事?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拉开,而殿前果然是严守。

“七皇子请留步。”一名侍卫恭敬上前:“王上有令,直至午时鸣钟前,七皇子不能离开侧宫店大殿一步!”

凰羽唇间泛起讽笑,问道:

“殿外发生何事?”

“回七皇子的话,小人不知。”那侍卫显然也是经过叮嘱,神情不变。

凰羽心知,问他们没有所以,于是便关上殿门,坐回原本的椅子。

只是,那宫外嘈杂的脚步,阵阵牵动他的心,他的眉头微凝,这殿中的寂静与那殿外的嘈杂变成鲜明的对比。而一干宫人的惨哭之声,从殿前经过。

午时,却是过了。

从阳光的线条缓缓移动,便可以推测午时已过,而时间越久,他便觉得的确是出了大事,时间在延迟,他只能静坐原处,在没有想到任何办法以前,他只能如此。

倏然,一人的脚步由外及近,匆匆踏进偏殿外殿,只听得一阵刀剑相向之声,凰羽起身,再度打开殿门,只见游冉之与一干侍卫缠斗起来。

游冉之不是莽撞之人,为何此时闯入侧宫?

“若是他有心杀人,再来五十人你们也不是对手。”凰羽冷眼对身边侍卫说道:“叫他们住手。”

七皇子就是未来的太子,虽是软禁,但何人愿意得罪?那游冉之是七皇子的人,量他也做不出翻天的事。那侍卫长懂得察言观色,知七皇子已是不悦至极,于是急急喝了一声住手,那两方人都停下来了。

游冉之倏然跪地,对着站在台阶上的公子沉沉的说了一句:“出事了——————”游冉之抬眼,对视着凰羽的目光:“月巫女从禁宫之中被人放走,而她带走了那把神剑,神剑湛蓝——————”

凰羽心中微微一凛,便是觉得连呼吸都被遏止。

“今晨我走之时,湛蓝交给谁了?”

“————————织云。”

游冉之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

“王上方才已经下令血洗沙云宫,而织云则被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凰羽眼神倏然警厉,那瞬间,身旁的侍卫眼神微缩,他从未见过七皇子如此可怕的神情,他原本以为,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锦衣玉食,柔若无骨,但现下,却感觉到身边的气如同芒刺一般。

“游,你上来!”凰羽说道。

游冉之心下惊疑,却是走上台阶,只见凰羽抽出游冉之身边的剑,对准了自己的颈部,微微用力,滑过一条血线。那衣领的洁白,立即染为一片红晕。

“公子!”

“七皇子!!!”

几乎无法料到他的动作,侍卫们大惊失色,游冉之大惊失色。

“我要立即见王上。但————已等不及诸位通报。”凰羽睥睨四周,淡淡说道:“凰羽知各位身负王命,只是情形危机,只能如此。挡我者,杀无赦。但若是上来夺剑,我不小心伤了自己性命,却也怪罪你们不得!”

“七皇子折杀小的们了!!”

侍卫惶恐不已,谁能担当一个未来的太子以命相挟?但,尔弥的迁怒何人胆敢承受?

“诸位若是再加阻拦,我便将这手中的剑交与游冉之,血洗了这玄武宫侧殿—————— 不过时间迟了些,诸位,自己选吧!”

凰羽神色狠厉,游冉之俱是心悸不已。

这样的公子,他何其陌生,但,游冉之心中,却又是何其无可奈何!

侍卫们惶恐,纷纷退让,凰羽握剑,大步流星,走出宫门。

若是情非得已,他又何尝被逼至此?但,织云现下已经命悬一线,痕雨倾死,景鸿死,朝中能说话的人都死了。除了他,还有谁能救织云!!?

月巫女出逃,这是尔弥最大的忌讳!

尔弥所在的玄武正殿离此不过千米路程,此刻,显得犹如一个世纪一般的遥远。

出了侧殿,凰羽脚步飞奔,他扔掉了头上沉重的华冠,褪掉了沉重的衣袍。他跑得如此快,游冉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那飞跑的瞬间他以为,若是这样便飞驰起来解除沉重的命运枷锁,从此得到自由那多么好…………

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身上,往来的侍卫们都惊异不已,但无人上前阻拦。

织云命悬一线,这一次,一定要来得及!

是的,只为了这么一个来得及,曾经,他错过了太多的时间,错失了太多重要的人的生命。而这一次,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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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白色的沙帐之间全是鲜血。

宫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而殿外一干臣子瑟瑟发抖的跪着,殿中血腥一片。几乎没有一样完好,桌子歪斜的倒着,东西碎在地上,而大殿庭院之中,不断发出宫人痛苦的哭声。光天化日在他们身上加诸的残酷刑罚,让玄武殿的气氛变得尤为可怕。

凰羽静静的站在殿内,而在台阶之上,坐着他的父亲,这个将天下一手导致覆灭的,王。

尔弥衣冠凌乱,那椅子前躺着一具女子的尸体,就在方才,暴怒无比的尔弥在这里当着众臣的面,强上了一名宫人,但这无法平息他的怒火,完事之后,他直接而干脆的一剑夺了她的性命。

站在凰羽面前的父亲,带着浓郁的魔性,俯视台阶下的众生,仿佛他们都只是他手中的玩具,脆弱无比。

“羽儿,你如此急切的跑来这里,为父心中极为高兴!”尔弥神色有着入魔的迷惑,还有些别的东西,他微微伸手,道:“你上来!”

众人心颤不已,凰羽却先一步跪地,道:“父亲,孩儿为织云请罪——————”

他将头扣在地上,抬眼之间,额头一片鲜血。

尔弥瞳孔微有一丝变化,却迅速敛去暴虐之光,道:“那贱人私放巫女,又藏匿了那把神剑,本王如何能饶?那把剑,本王原本准备在你的太子位册立大典上交付于你。”

凰羽心中一凛,抬眼看着尔弥。

他猜不透。

众人心中畏惧,这尔弥何等可怕——————那是一把魔剑,却要将魔剑放在自己孩子的身边,虎毒不食子,而唯独尔弥是个异数!

“羽儿只求织云之命!”

凰羽又重重扣了一个头。他神色坚决,不带一丝寰转,尔弥的视线沉沉看他,他也不回避,只是坚定与之对恃。

转眼之间,尔弥便笑了。

“羽儿,但凡有求于人,那求人之人是否要付出重要的东西?”

凰羽目光流转。

心,是他自己的。

于是坚定道:“羽儿愿意!”

“那很好。”尔弥眼中笑意渐深:“要那贱人的命,本王应允,听天下人传闻羽儿无所不能,深得人心,本王有三个要求————其一,本王要你当着百官的面,现在承袭这太子位。并且以新太子之姿,发出文书告召天下,景鸿作乱皇宫,勾结敌国意图不轨,于是被你一剑刺死。”

那殿外一干臣子,截然寂静。

只听到那草坪上宫人受刑的惨呼之声。

“羽儿承认亲手杀了大哥,也就罢了。”凰羽心中瞬间悲凉无比,眸中泛出冷光,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强硬:“又为何辱他名声?”

“那羽儿应是不应?” 尔弥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答应。”

凰羽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上响起。有追随景鸿和七皇子的一干老臣,心知肚明,却畏惧于尔弥的暴虐,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应了,便是天下的罪人,这罪,何须要公子来担!

尔弥唇间泛起残酷无比的笑,那一时间,从侧殿被架进来一女子,跪立在凰羽侧边。那女子全身鲜血,仿佛经历了酷刑,约莫十八九岁,双手仿佛被上了夹棍,而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尔弥从那台阶抛下一把剑来,指着她道:“羽儿,杀了她,便是为父的第二个条件。若做不到,今日你便回去吧。”

那女子身子孱弱无比,性情刚烈,跪在地上,给凰羽扣了一个头,抬眼之间,眼中已是一片泪水。

“奴家是沙云宫织云小姐的贴身侍女,若是今日死在公子手中,便也是一种幸运,公子对小姐的一番心意,奴家先代小姐谢过!若能留住小姐性命,奴家今日,万死不辞!”

她全身脏污,视线却是一片清明。殿外的游冉之紧握着手中的剑,鲜血就从他手中,径直滴落地上。

为救一人,伤一命,这何其残忍,织云不该死,但这女子难道就不无辜??只是这一犹豫,或许,便来不及——————凰羽眼神倏然一紧,便是将那把剑拾起来。

他的手在颤抖。

但,剑还是在他手中。

他已经起身,但,他内心矛盾不堪。

他分明知道怎么选————————

那女子对他微微展露笑容,便是颤抖着伸出一双扭曲变形的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缓缓的,顺着那女子的手,将剑送入了她的胸口。但她神色没有痛苦之色,一直努力对他微笑,他感觉到那剑刺入人的肌肤,那瞬间女子的神色有微微改变,握着他的那双手也有了剧烈的颤抖,但她没有松手,他亦没有松手,心中横断,便是将那剑,刺了进去。

鲜血顺流而下,那女子含笑倒地,道:“谢…………公子的…………恩情…………”

什么恩情???

他心中寂静无比,空洞无比,那女子渐渐断了气息,他站在那大殿之间,只有他与尔弥,那瞬间,他仰望台阶上那个男人,心中有了很奇怪的感觉。

他,是这个人的骨血——————凰羽习惯性的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洁白无比,不见鲜血。但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的确是被他杀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说:“现在,请父亲说出第三个条件。”

尔弥居高临下,仿佛是别有深意的眼神,淡淡抬手,指到:“玄武殿到天牢不过五百余步不到,羽儿,你随意的去吧。”

那殿外仿佛早有布置,出来一批持杖的士兵,在那殿外站为左右两道,那是——————杖刑之林。

游冉之与一干老臣陡然心惊,倏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太宰颤巍巍的站出来,他再不出来,公子这条命便要随着景鸿去了,他跪地叩首道:“王上,此刑过重,万万不可!!”

若是人行走在那杖刑之道中,不过几百步,便是皮开肉绽,筋骨断裂,那杖首带着细细的尖刺,趁着杖击之时没入人的身体,虽不致死,但痛苦不堪,王上约莫是疯了,下如此狠手!难道他还指望老三来继承王位??

一干臣子进殿叩首,也有恐惧的跪拜在门外。

公子若是执意为了救那织云,走这杖刑之林,那如何是好!就算这玄武殿离天牢甚近,但若一步一杖,后果不堪设想!

“羽儿若是为了织云那贱人轻看自己性命,那这个儿子,本王不要也可。你等再来多言,拖出去乱杖击毙!”

尔弥声音无比阴沉,他在那椅子上坐下来。玩味的看着殿内的人。

凰羽跪地,给尔弥行了一礼,抬眼,看着那殿上的人,看着这血溅五里的朝堂,缓缓说道:

“凰羽谢王上恩典——————”

他深深呼进一口气,返身给众人行了一礼,他毫无犹豫,走到那杖林之前,微微眯眼,只见那杖林一直延伸至玄武殿北面那小小的天牢口。

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率性的退却外衣,留下内里的一件白衣,而即刻便走进了那两旁杖林。

“七皇子,得罪了。”

游冉之立在一旁,双目赤红,生生咽下心中的急怒,

那施杖之人,一杖朝着凰羽的背脊,打了下来。

凰羽背脊微颤,但,他跨步上前,身影随着那杖刑之声,融入一片阳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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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会成为蓝庭玉此生,最难捱的一段时光。

是的,他来得不算迟。

或许可以说,他来得恰恰好,若非遇到这么一个意外,或许,他早已救了织云。

他事先并不知道,关押织云的天牢竟然离玄武殿这么近,而此刻,他就在一群穿着盔甲的侍卫之中,扮成了侍卫的样子。这群人中大约有十几人,都算得上是他蓝庭玉的好手。

但,他仍然是按捺的站在那里。

离那天牢不算远也不算近,站在那明晃晃的阳光下,秋日的光不算热,但他几乎是汗水淋漓而下。

游冉之双唇紧闭,跟随在那人行走的杖队之外,游冉之越走越慢,杖责之声从未如此清晰入耳,从蓝庭玉的视线望过去,那人的背脊,已经是一片鲜血。

那原本是一件白衣。

衣服本身没有破损,若是鞭刑,那衣服会撕破,会看到里面的伤痕,但衣服完好。若说损伤,或许是那杖上的钉子刮着衣服留下些许痕迹。

但,是那么可怕。

蓝庭玉连眼睛也不眨,只见到那人背后的一片赤红,他后面的衣袍,整个的鲜血。击杖声络绎不绝,不快不慢,那人的手紧紧收于衣袖,每走一步皆是轻颤,他的来路,地上滴下点点触目惊心的鲜血,蓝庭玉几乎要忘记那个人淡然而笑,与他侃侃谈论天下奇闻异事的情景。

他走得那么慢,但,那眸中的目光却是那么坚决。

过往,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有所执念,而今看来,他却是执念得最深的那个人。

游冉之陪着他,静静的走,蓝庭玉知道,其实游冉之此刻必定心神俱裂。凰羽,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这杖责之刑过百,对于人类,如何承担?

几乎有那么一些时刻,蓝庭玉觉得时间在停顿之中推移。

那些时刻,他想象自己不顾一切的冲出,杀个鲜血直流,但,那结果,无可预料。

凰羽倏然跪倒在地,但那木杖还沉沉的击在他的身上。蓝庭玉心口一紧,但下一刻,那人又再度顽强起身,眼看前方。

蓝庭玉眼中微微湿润,他知道,这朋友与他一般顽固,不知放弃。

即使是流干最后一滴血,也是遵从自己意愿,便是这般,看似文弱的铮铮铁骨。

于是,蓝庭玉静静的站在那里,若说爆发得不畏生死是一种决然,而隐忍却也是另一种决然。

那是在悲伤和绝望之中,尚在流动的,情感和力量。

为织云,为挚友。

杖责你身,敲击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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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一片寂静,缠绕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

短短几个时辰,却仿佛经历了比灭族更恐怖的酷刑,牢中唯一的一盏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这样的地方竟然有风,织云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睛,是时辰将到???

尔弥狠毒无比,但究竟有多恐怖,或许,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得知………………织云手微微移动,但,她是没有任何力量来移动这具残废的身体了。鲜血遍布她的全身,那血色,是缓缓发黑的世间致命之毒————□□,侵入五脏六腑,她织云一世神医那又如何?滑稽可笑,但,她不后悔!

她缓缓闭眼,放弃挣扎。她的手指皆碎,连自尽都成奢侈,大不了凌迟处死,万剑穿心,只盼那人永远不要看到她此时的狼狈,永不要知道她竟然死得如此毫无尊严。

眼帘中出现依稀的记忆,回想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内心的撼动,如同那院中忽然化开的一池寒冰水,沐浴春风,只因看到他的笑容。他有些调侃的走来,递给她一只梅花,从此,她爱上了梅,虽明知他不似那般看着淡雅,虽明知他骨子里有一团炽热烈火,但她却还是义无反顾。

月巫女说,她将为自己的所爱的男人历劫而死。但她仍然还是如此的选择。

那把神剑有一个可怕的秘密,当日织云的父亲还在世之时,隐隐与那星占师傅恒乩交谈,织云那日就躲在门后偷听,若是神剑现世,染上王家之血,那便是浩劫开始。织云曾以为,树月是那浩劫的开端,但如今才知,预言之中的神剑,是这第二把神剑湛蓝,而非苍讶。

而湛蓝,也正如预言那般应验,杀了景鸿。若是这把神剑留在王宫,若是那人被迫站在那位子上,如何应对这天下的苍生浩劫?

只有一个人可带着神剑远离人间,那便是织云最后的选择。

她知道自己不会干脆的一死,但尔弥是何等厉害,一个男人尚且能残暴的对待自己深爱的女人,还会顾虑对付别的女人孰轻孰重的手段?

几个时辰,织云知道,除了死,人间也有地狱。她只无奈叹息自己没在第一时间封闭自己的疼痛感官,而无端放大了痛觉,这周围的动静,何其清楚——————

光仿佛透进来,带来一些风,有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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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么是他!!!???

若是这世上最为残忍的见面,那是否就是现在这一秒???

那烛光之中,有微微的鲜血,打在织云的脸上。

她抬眼,只是这一眼,即刻,泪水便涌了出来。

酷刑她没有哭,折磨她没有哭,但只是这一秒,她流泪了。

他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怔怔的站着,然后缓缓俯身,跪地,他伸出双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从他额上滑下的鲜血,滴在她的脸上,混合在她的眼泪之中。

“织云,我来晚了,是不是?”

他的唇微动,说了这么一句话,很轻,仿佛怕惊扰她,他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事实上,他从未这般对她温柔。她以为他对她,总是温和疏远,礼节有加。但,她此刻躺在他的怀抱,就算这是死囚,她心中也泛起幸福。

是的,他再度来迟。

首官在门口诚惶诚恐的跪地对满身是血的七皇子报备,那牢里奄奄一息的女人是等死的。她早已经历了最惨烈的刑罚,为防咬舌自尽,连舌头都被斩去,手指折断,被喂食了□□,回天乏力,而刑罚之间,几个逼供之人还强行奸污了她。

尔弥轻率的言过,事实上,最终还是,毁了她。

他一路走来这里,而现下,他能做的,仅仅只是抱着她,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不能给这个女子带去温暖。织云在哭,他不能开口让她停止眼泪。他知道织云心思高傲,又怎愿意让他看到这狼狈无比的面容?但,他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

织云的手,移动得艰难,但,她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温度,他的手也是鲜血一片,她————努力为他诊脉,她的手软弱无力,几欲滑下,但,他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织云目光惊惧的看着他,在他温和的注视中,织云的眼泪更加厉害的滑下来。

他伤得如此之重,但,却义无反顾的来到她的身边了。

就是如此一个残酷而温柔的男人,她将他放在心底最深处,伴着她度过这匆匆岁月。几度入梦,她曾与他手握着手,漫游那满山白雪梅花。

她的手,努力的滑在半空,他静静的坐着,看着她写出的字,

“凰羽,能吻我一下吗?”

她的泪水,滑在他的手间。

写这几个字,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的唇间,溢出点点黑血。

他微微怔然,看着织云对他浮现的微笑。

他心中,无比沉痛,但面色却安静淡然。

织云全身是血,分不清是谁的鲜血,但,红色的液体,却在此时,静静的交汇,

织云的微笑,是美丽的。

他珍惜这个美好的女子,但,他挽留不了她的性命。他甚至不能回应她的感情。很多年前,他便知道织云对他的喜欢,但那时候和现在的他,都何其残忍……

他微微俯身,唇轻轻的触到她微带腥甜血味的唇,那唇间泛着死气,他的发微微拂上她的脸,他吻了她。这吻,是如此的绝望和苦涩。

凰羽………………织云的唇微动,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但,他懂。

她说,活下去,要幸福。

她努力的抬手,抚摸他的脸。她只感觉到,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暖了。

他的面容越来越难以看清,直至,模糊的一片。

织云的手,最终静静的垂下来。

他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游冉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给他递过去一件外衣,他便将那外衣轻轻搭在她的身体上。

游冉之本想说,公子受了如此重伤——————

但,他没有说出口。

凰羽已经越过他,走了出去。

凰羽走到那微微有光的天牢口,有一盔甲兵士站在那牢门口,看到凰羽的样子,那人震愕了一下,那人,就是蓝庭玉。

凰羽全身是血,他手中的人,已经全无气息。但凰羽站在那里,很静,仿佛整个人都被挖空一般,但,脸上的情绪,没有流露丝毫。只见到那可怖的血从他额头滑下。

“把他们————都杀了。”凰羽微言。声音淡薄得仿佛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七皇子饶命!!”那牢头站在门口,倏然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蓝庭玉身躯猛的一怔,喊了一声:“凰羽——————————”

凰羽的身体,倏然就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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