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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暗夜无晨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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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语,要下雨咯,要不要我帮你收收外面的衣服?”

在一个四方的小院里,有一个年过五十的夫人,坐在院子里淘米,这是个农家小院的深处,门边还有孩子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小院的正北坐落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而房子外面的土地上种满草药,有一颗槐花的大树,汁液繁茂,刚好能遮挡住那落到房檐上的阳光,只是这下,天有些阴沉了。

房间的门被微微打开,走出一个清瘦女子,穿着粗布的蓝色罗裙,她缓缓的走向那院子中的一处衣架。衣架上有几件男人的衣服,洗得很干净。女子足微跛,面颊有几处淡红的旧疤痕,她气质清丽,虽感觉身体不是十分健康,但精神却还不错。

“敏婆婆,这儿路不远,不用劳烦了,我正好动动腿脚。”

女子小心的扶着门,沿着走廊走。那老妇人一看可就有些急了,从石凳上起身去搀扶那女子:“诶哟我说阿语,你可别走急了,免得摔了——————你家男人哪去啦?”

老妇人声音咋咋呼呼,嗓门摁大,但却是个热情心肠。

“阿桑他出门去给我们添置下月的生活品去了。”那女子微微一笑,神情温柔,被老妇人搀扶到那树藤的花架下,她伸手,将那几件衣服放进了自己的怀中:“敏婆婆,谢谢你。”

“阿语,瞧你,真是客气!”老妇人抬头看着女子,心中一片嗟叹。若是没有受伤,那这女子的样貌,又怎是这些乡村农家的女子一般平凡?几个月前他们搬来这里,敏婆婆将这处偏僻安静的居所租给了他们,说起来,他们仿佛有什么自己的难言之隐,但这天下有几个人没有难言之隐?少女们都在背后窃窃私语,阿语是因爱逃家的千金小姐,而能够担当的那个男人便是她的守护神。他们二人住在这里,时常为邻居们排忧解难,也能种药义务看诊,口碑皆好。他们入住这里之后,大家都非常的喜欢。那男人话并不多,但是却是个非常可靠且踏实的人。“要变天了啊,阿语,你赶紧进屋去吧。”

“敏婆婆,今儿大伙的晚饭我来煮。”阿语笑得有些灿烂,抱着手中的衣服,缓缓的拿进内室里,她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抬着淘米的塞子,拿到院子里去,老妇人从院子的米缸中勺了一罐米,放在塞子里,从里面选出那些黑色的渣滓。

天微微暗了许多,而在那样的明暗天色之中,二人坐在院子里,细细的筛选米粒中的杂质。

“唉,最近的口粮是越来越难弄了。”敏婆抱怨连连:“这月的口粮,也多亏了阿桑。不然这一大院子的老老小小,却都还是要挨饿。可这难弄到手的稻米中也含了如此多的毒物,想当初天下大泽的时候,白白的米粒煮出来发出清香,但那样的时代老婆子这生是再也看不到了…………唉,若是七公子是这天下的主,那就好了。想到治水的时候,那么多官,却只得他有这样的魄力和本事。只可惜…………”

“敏婆婆也希望公子是那个位子上的人?”阿语的眼睛微微亮,露出浅浅的微笑。

“谁人不是这个希望?但,那样的话…………”敏婆看着手中的稻米,这个国家的人民口粮,因为没有神的庇佑,妖魔横行大地,而造成了土地的瘫痪和变质,人们吃了有妖魔瘴气的口粮会生病,死掉了很多的人,而稻米总是与毒物一同出产,高官们享用着极好的食物,却不知不顾百姓的生死,“但那样的话,接下这个烂摊子的公子,该是多么的劳心劳骨。”

是的,人人对公子都有期望,而不是对景鸿有期望。因为,在国家危难的那些年,景鸿选择了出逃和离开。即使他现在留下来,重新担当,也无法最大限度的获取民众的信任。

“敏婆婆,你是个好人。”

阿语心中有些发软的温热,世人总都是有求于公子,却从不想,公子也有自己的烦恼。那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但却把一些痛苦深深的藏在心底,众人都愿公子上位,但,若是上位,那个人或许从今以往,再也没有幸福。

而她,伶语,曾经是公子的一个暗卫,能够在那个人身边,为自己的国家去尽力,杀手又如何?暗卫又如何?她不在乎,她从不后悔。而现下,在殷桑身边的她,比起公子,又是多么的幸福。

伶语的手仔细的将那些米粒中的杂物挑出来,天有些昏暗,一滴滴的雨从天空坠落下来。

“哎哟,可不好,下雨了。”敏婆从伶语手中接过塞子,“阿语,你快点回房,一会再来厨房,我先回去看看我家那几个老小子在不在玩耍,那边院子还有几块地的烤白干(一种在阳光下晒干的食物)没收呢。”

“嗯。”

伶语向敏婆招呼过之后,便微跛的扶着围栏,回到房中。

雨,终于是缓缓的,流泻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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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一切都仿佛是在被洗涤一般,虽是雨,却寂静无声,那是一种朦胧的细碎。

伶语站在房门边,怔怔的看着雨水出神。

采买是一项艰辛的工作,在如今的上京之中,物资的抬价很高,只能物物兑换,街上时时有抢劫发生,殷桑一月一次采买,每次出去,便是整日。但伶语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得来不易。天下之间,有更多的人辗转在艰辛之中。能在乱世,苟且安顿下来,日日能吃上一顿白米,这其中有绿袖的帮忙,也有公子的暗中援助。伶语的心中,不是毫无感激。因为,她的身份,至少只是赋玉宫的曾经一名暗卫,但公子竟然默许了与殷桑的生活方式,允许了她的爱情。这是何等难能可贵?要知道,要是一夕为暗卫,接过那暗卫的身份令牌,就终身只能跟随主人,为主人生死沙场。

雨不大,但那边的院落,寂静得有些异常了。

孩子们的声音,无端端的都消失了。只有雨打在叶子上的微微响声,地上缓缓的潮湿,伶语觉得奇怪,但,自从被沐生的能力所伤之后,伶语的身体几乎就失去了原来的灵敏。她只得是缓缓的沿着栏杆,走到那边的院门里。

而————————

那场景,让伶语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是的,那是个古怪,而触目惊心的场景。

满地的鲜血,随着雨水渗透大地。

孩子们的身体七零八落的倒在院子的各处,脸上带着惊恐,而他们流血的地方,是脖子。

那院子里石凳前有几个缝补的女人,只得一个在那石凳下瑟瑟发抖,那女人身边的几个,也都纷纷倒地,女人们手中的衣服,染着她们彼此的鲜血。

烤白干的地上,敏婆就倒在那,也是睁着圆圆的眼睛,仿佛还没有完全的咽气,但,她的喉咙一张一合,每一次张合,就有一股子浓浓的黑血,从那脖子上的伤口,缓缓的溢出。

而有一个男人,静静的坐在那石凳前,他在用一个米袋,装塞子里的米。

男人穿着青色的衣服,他动作很静,仿佛没有一丝颤抖,那塞子里,一粒米也没有洒出来。他仿佛也没有顾忌伶语的出现,而径自做自己的事。伶语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有些茫然的看着院子,四处流溢的鲜血,而那边的院门,也隐隐有股子殷红的液体滑过来。

伶语突然觉得心,猛然的抽搐了一下。

从大街到这里,一共有二十多户人家。但是,这顷刻之间,只有雨声。

石凳下的那个还活着的女人一脸狼狈,她明显是被吓坏了,瑟瑟发抖,但是拼命保持自己一动不动,她把手塞进自己的嘴里,恐怕是防止自己在这血腥的场面中被吓死,或者,被杀。

伶语站在那里的时候就意识到,或许从那里到这里的这二十多户人家,已经没有了活人,或许,这寂静的大院只剩下三个人,自己,那个女人,还有这个男人。

一个杀手,在白天杀人已经是极为不利,但,若能在白日杀人,以如此迅速残忍的手段,而让人不发出声音,那,便是极致的杀手。

而这个男人现在已经装完米,他起身,把那米袋放在自己的腰间,他看着伶语,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陌生,之前,从未见过。

“我来得真巧,殷桑不在————伶语是你。”

男人的声音,不是问话的语句,却是一种驾定。

驾定,却没有丝毫的杀意。但,不知道为何,伶语知道,杀死这院子里这些无辜的人的,就是这个男人。

伶语的唇,微微颤抖起来,看着这遍地的尸体,她的视线都是一种满溢的疼痛:“既然找我们,为何又害了他们…………”

何其残忍,何其无辜!

“我喜欢——————杀人。”

倏然之间,那男人竟然已经窜到伶语的面前,不知是用何种方法办到,伶语吃了一惊,便是扬起一拳,但,她的拳瞬然已经被他扣住,他微微使力,伶语痛白了脸,只见他眸光中隐隐带着一股血气,只听得清脆一声,他竟然折断她的手腕腕骨——————

伶语唇中泛血,但没有呼痛一声。

男人眼神没有丝毫动容,他果断的扬起伶语的另一只手,用同样的手法,折断。

伶语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但,她还有意识。她只是紧紧抿着唇,缓缓说了一句:“你…………杀了我吧…………”

男人摇头。

“杀了你,那殷桑怎么办?”

伶语瞳孔微惊,更是冷汗涔涔。

“七公子的人,性子倒都是烈。”男人冷淡的评价,不带喜怒,但,伶语见他抽出了剑,对着她。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白光闪过,伶语几乎要□□出声,而感觉自己那断了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血淋淋的一截小指头,被男人的剑斩了下来。

从男人冷冷的眉眼中,伶语预感到了,不详。

她无力抵抗,但是,她有死的自由!是的,她绝不会成为,殷桑的累赘!

她使出一股子力,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倏然之间,男人扣住了她的下颚,那力量几乎要将她的下颚扳碎。他出手极快,一记手刀,伶语便失去了意识。

她倒在血迹之中,狼狈不堪。那截断指就落在一旁的地上,触目惊心。

男人伸手,腰带微卷,那石凳下的女人一声惊呼,下一刻,便被卷到伶语的身边。那女人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语音颤抖,”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男人的眸子本是嫌恶,睥睨着那发抖的女人,如同看蝼蚁一般毫无价值的生命,但,他隐然瞥见那女人身下,溢出浅浅的一道水渍。

他的神色有些微微的改变,却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温和和笑容。

他俯身拾起断指,将那指头,放在女人的手心之中。

那女人手明明是颤抖,但不敢缩回,只能接着,那女人的目光毫无焦距,仿佛在强迫自己的意识看着他,但,又不敢看他。

他伸手,缓缓抚摸她的头发,以一种极其温柔的方式,但是,在这血腥的场景里,这个行为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和怪异。

“乖,我不杀你。把这个给殷桑,告诉他来围场。”

他的声音,就仿佛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言语,用情倾诉。

那女人还在发怔,男人扛起地上昏迷的伶语,就如同他的到来那般无声无息的,转瞬离开。

院落,死一般的寂静。

女人还坐在那里,她瑟瑟发抖,她的手捧着那血淋淋的断指,但好歹捡回了一条性命。

雨一直下,血,静静的混合在泥土之中,外面的街市依然人来人往,无人发现这其中已经混杂了残酷的生死,混杂了阴阳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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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围场,燃起了火把。

四周很静,而围场的高楼上,有一人对着那明晃晃的月亮独自斟酒,烤肉在木炭上发出滋滋的香味,而围场四方的兵士一动不动,神情仿佛雕塑一般肃然。

围场的中央,竖着一根木桩。而那木桩上挂着一个女人。木桩前,有个男人在独自烤火,那火架上有一个炊具,水开了之后,男人将腰间布袋的米倒入那炊具之中。他手法极其细腻,而且麻利熟悉,他就坐在那火架旁边,女人离他大约有几步的距离。

木桩上的女人被绳子捆绑着,衣服已经是破破烂烂,无法蔽体,她衣服上尽是鲜血,两只手软软的垂着,毫无生气。她的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空气里传来那烤架上水的生气,她的唇微微动了动,但,她的眼睛仍然是闭着,整个人都有些湿气,就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米饭的芳香,缓缓的流溢在空气之中。

男人伸手,进那炊具之中,握起白色的米饭,直接吃了起来。很奇怪的是,那刚烧熟的米饭,分明是滚烫。但,他混若不觉。这个南子夜,就是如此的怪异。

空气中传来一种熟悉的味道,木桩上的女人,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只见那火架前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朝那围场大门的士兵挥挥手,不大不小的声音缓缓说道:“开门。”

围场前的门,在几个人的推动下,慢慢打开。

一股子风吹进来,四处乱窜,而一人由远及近,正走进这围场。

来人全身灰布的衣服,手持一根铁杖,犹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神情都是狠厉,空气分外冷凝,贴着皮肤便都感觉到那如同芒刺一般的全身杀气。那人,正是殷桑。

他在那正前的围场间站定,而城楼之上的博应崖闲闲的站起来,对下面道:“殷桑,别来无恙。”

殷桑的目光,只是先看着那木桩上的女人,那便是他殷桑一辈子最爱的女人。

而伶语也微微的抬头,唇在颤抖,但二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视线的相对,千言万语都在其中。殷桑看着伶语的眼神,有一种沉痛,也有一种温情,他的手紧紧的攥着那铁杖,点点血滴,坠落地上。

“五王爷如此的大费周章,血洗二十五户人家——————实际上,你只要知会一声,殷桑便会来了。”

他微微仰头,城墙上的男人眯起一双有些阴霾的视线,正在看他。

“殷桑,我需要你帮我做事。回到我身边来如何?”博应崖俯视城楼之下。

“殷桑何德何能,能效忠王爷?当年殷桑辞别,早已对这些事没有妄念。王爷何苦执意?还请放了在下的结发之妻。”

“若不放,又如何?”博应崖笑吟吟的问道。

殷桑眸间滑过狠厉:“王爷,切莫逼迫在下今日,血洗围场。”

“殷桑,你洗得了吗?”

博应崖啜了一口酒,将那酒杯投掷在城门之下:“这女人性子烈,本王玩得爱不释手,你可别逼我不小心杀她。”

殷桑眸子猛然一沉,眸间全是血气,而却有人比他更快,只见那伶语身边的青衣人一窜而起,手中不知有什么武器,直接向殷桑击去。殷桑手持铁杖,犹如地狱的凶兽,猛然窜起。

围场四周火光更亮,而顷刻之间,兵器的爆鸣撼动了围场周边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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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阴沉沉的滑下来。

那,是一截男人的断臂。

伶语瞳孔微张,脸色青白一片,滚滚的泪滴从她脏污的脸上滑落。她想发出声音,但是,她无法发出声音。她只是在哭,泪水就沿着她的脸,坠落在沙尘之中。

青衣人,一道风滑落在伶语身边的火架上。他身上有好几处流血的伤口,而此刻伶语才看见他的武器,那是一个脱手的齿钻,有六七片刀叶子,发动的时候犹如寒芒一闪,而切割的速度极快,锋利无比。那齿钻上有点点血痕,而,那边滑下的殷桑,面色不变,但他已经没有了左臂。他右手持着法杖,浑身沐浴着鲜血。

“殷桑,夜是黑谷最强的杀手。”博应崖立于城楼,漫不经心。

“王爷既有如此厉害的帮手,为何要找殷桑的麻烦?”殷桑封住周身大穴,隐忍的咽下几口薄喷的鲜血。但冷汗,就顺着他的额头下滑。那人,极度危险。虽不如从前的树月和阿缘在战场上逼人的杀意,但,这人,在战争中没有犹豫和多余的杂念。而身手,不下于他殷桑。

“殷桑,我想你帮我杀个人。”

博应崖温声说道。

“你带老七的人头来见我,我便放你的女人。”

“王爷自己为何不动手?”殷桑心中微凛,问道。全神戒备,目光却炯炯看着那青衣人。他知道,若松懈半分,便再无还手的机会。

“殷桑,你为他做事,接近他的机会,可是数不胜数了。我这意思,你还不明白?”

仿佛是呼应博应崖所说,南子夜扣住伶语,在殷桑注目之下,伶语咬牙,只见从伶语的身下木桩,渐渐滴下了温热的鲜血。

殷桑上前扬起法杖,而南子夜旋转的刀刃直逼他的门面,就仿佛在那寸步之间顷刻齐发,南子夜的防守是那么完美,这一轮攻击之后,殷桑周身都是湿淋淋的鲜血,南子夜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我用四枚钉子,打穿这女人的手脚,若是天明时分你不能提那人的头来见,这女人就要流血而死。”

南子夜薄薄的唇,说出这几句话来。

“殷桑…………殷桑!………………我宁死不能背叛公子,我求你别去………………!伶语不怕死——————但公子对伶语有收留之恩,我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一时之间,伶语泪如雨下。

殷桑的眉眼,也微微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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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那个人,便能救伶语。

是的,那个人身边防范,还算周密。也因此,这博应崖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名目昭彰。

找上他殷桑,是预谋在先。而他们早已知道了伶语的身份。而那个人再聪明,对待朋友,却是始终如一的真诚。那个人,总是姿态颇高,让别人无法看清他的本来面目,博应崖的打算其实无错,若是离得最近,那便是最好的棋子。自古,暗箭就能伤人。

若是从前的殷桑,就能面不改色的做到。因为,从前的殷桑是杀手。杀手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杀人的理由。或许,即使是为了伶语,他会去做。

但,现在,却不能。

这与他爱伶语没有关系,但他知道,不能。

他看着那人做的事,看着那人对自己残酷。他知道那个人也可以如同他与伶语一般,远走高飞,不顾一切。但是没有。

水患之时,殷桑去帮忙,而亲眼见到那人放低身段,涉入危险之中拯救民众于水火。他不是使命使然,也不是圣人,那人心思极为普通,便是,一日一日的做自己职责所在,守护这早已腐朽的天下,那人的心如此纯粹,如此坚韧,如此果断,只是在履行自己皇室血脉的义务,若没有那人,而天地之间或许已经毫无希望。若无那人斡旋朝政,或许此间,民众早已没有安身之所。

殷桑如何不明白,公子,绝不能死?

他亦明白公子没有登王的心思,但,这天下间,非有这么一人势必站出。而今,已经迫在眉睫,但那人,必须得是活着。

殷桑柔柔的看着伶语,缓缓说道:“伶语,别哭——————我留下来陪你,不会去的。”

博应崖神色微微冷凝,那南子夜微微怔然。

殷桑呼出一口长气,神色坚毅无比,那种眼眸之中最大限度的收敛沉痛,他静下心,手持铁杖,再度扬起,横在胸前,对伶语道:“别怕,我这就来你的身边。”

南子夜张开双手,从他的衣袖之中飞出无限细碎的钢刀,就在伶语朦胧的泪眼之中,看到那些细密的暗器,飞向了殷桑。

泪,混合着点点鲜血。

但,却是这人间最炽热真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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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的亮了。

围场再度打开的时候,涌进来新的一批送到黑谷的女人。

那群女人进入围场,原本的惊怔换成了一片寂静。

只见那围场中央,立着一个木桩,木桩之下点点鲜血。木桩上绳子束缚着一个女人,她虽然衣着褴褛,但神色无比安静。脸上犹然挂着泪痕,但却没有痛苦之色。她脸色青白,嘴唇发紫,木桩上还有尚未凝结的鲜血缓缓滴下,而伤口就是她手脚的那几道切割的细线。女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女人脚下,静坐着一男子,他,只有右手。他坚定的持着一条铁杖,风吹拂着他的发,而,他的衣服几乎已经无法分辨原本的颜色,那上面,全是鲜血。他眼睛还睁着,就看着那木桩上的女人,他也是,满面的鲜血。而那双眼之间,也溢满血渍,只是,他的目光如此坚定,如此温和,那仿佛是一个凝固的瞬间,但,他口鼻都是紧闭,显然也是绝息多时。

这场景是如此的静止,但,却如此的撼动人心。男人就如同最坚定的守护神一般,立在女人的身边。那是一种不死方休的执着,那是一种连死亡也无法动摇的情感。

城楼之上,南子夜抿着唇,静静的看着那围场架上的二人。他一言不发。

事实上从那最后一次致命的攻击完结之后,他便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立在围场的上方。南子夜的周身,也全是伤口与鲜血。

昨夜,是南子夜此生遇到最刺激的一次,以命相搏的战斗。他的血液,在咆哮,在兴奋,那种微微的触感,现在还残留在他的身上。

他虽杀了那男人。但,他南子夜,却是输了。

输给了,人类最为愚蠢的,情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那城楼后一跃而下,穿越了亭台楼阁,走入一个满室烟雾缭绕的内厅之中,俯身跪地,对那帐帘后翻云覆雨的声音道:“王爷,那二人死了。”

女人的娇吟大了几分,却又仿佛像是痛苦的急喘。折腾一阵,那声音渐渐歇息,一沙哑的男声咬牙切齿的说道:“殷桑果然就是殷桑。宁可心爱的女人死,也不肯折服——————罢了。老七此时不能急在一时,你下去疗伤吧。”

博应崖现下正玩得兴起,心想,死了一个殷桑,若不为己所用,老七现在,也用不得他。心中也还算是畅快。

“那二人的尸体如何处置?”南子夜低低的发问。倒是显得毫无喜怒之感。

“————————通知老七的人来。”

博应崖低低的笑了,几分嗜血之意缓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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