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延伸开来的不安(1 / 1)
上京边外水岸的大火烧了一夜,第二日却是明晃晃的太阳天。
西华殿的琉璃瓦也被这阳光的热度烤得发烫,但这热度却无法暖进人的心底。相比于六皇子生前所在的净玲宫人来人往场面化的哀悼,这西华殿却显得格外不自然的寂静。
是的。那种犹如要覆没一切的,寂静。
六皇子遇刺,这消息一夜之内传遍上京。
半夜间急报送入西华殿,正在撰写兵书的太明夫人警醒,手中的笔被这从天而降的噩耗惊得掉在案前的纸上,染上点点墨晕的痕迹。但这太明夫人又是何等隐忍聪慧的女子,她召集西华殿内的亲信,迅速赶往水岸,但,却仍然是确认了绝望的结果。
天明时分,消息传入宫内,丧钟敲响,京城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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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黑色的令旗,但是箭头却不是黑谷特质的箭头。”游冉之沉沉开口,将箭羽递上:“百密总有一疏,若是五皇子的人马,那或许杀人的法子便是更刻毒一些…………公子————”
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总觉得,那个静立着的人,在失神。
这是在净玲宫的一处辟静的内殿,空茫的大殿,昔日的主人再也无法返回,凰羽一袭黑衣,他背对着游冉之,在看墙上的一幅画。而前殿中往来的大臣,却络绎不绝。
“找到人了吗?”他问得极轻。
游冉之心中一怔,道:“我们已将远近三十里里外树林船场都找了个遍……估计————估计六王爷他——————”
死了。却连身体也无法寻找。
那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分明,几天之前还看到一个笑得如沐春风的人,而瞬间,没有了,就没有了。
有幸存的官兵报来,说六王爷以身护船,大船燃烧之际,因为伤重,而没能从船上下来。
事实上昨晚的确是心绪不宁,而报信的人一到,知道是那边出了事,上京一侧门楼的军士便直接奔往水岸。但,远远,已望见火起。
就是,来迟了那生死攸关的一步,却,天人永隔。
是的,痕雨倾最终,没有下船。援军出现在水岸的时候,便听到船下岸边的官兵疾呼,说六王爷还在船上。那些火箭,从林中激射,他们的人奋力阻杀,但是阻止不及了。
“千则何在?”凰羽仍然背对着游冉之,淡淡的问道。既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无从知道他的心绪。但游冉之知道,他的心中,肯定极痛————若非隐忍,若非无从发作,他会手刃敌人。
“千则…………他仍然跪在西华殿外,手持利剑,向太明夫人请罪。”游冉之答道。
那眼眸如墨的青年,全身是血,他自责自己护主不力,如今还跪在西华殿外,众人如何劝说也不起来。
许久的寂静,方能听到凰羽低低的开口:“千则无错————有错,也是我担了。”
游冉之心中微颤。
这许多年来,陪着公子一步步走过,总是有许多人的鲜血,无端白流。公子身边失去的越来越多,六王爷痕雨倾与公子自小情同手足,失去他,如同公子失去了自己的臂膀一般,疼痛连心。但,他却仍然是要隐忍,因为他必须立于人前,不能让别人窥见他的软弱。
“公子,夜袭者身手并不寻常。一夜之后,约有十余人俘虏,但皆是口中藏毒,倒像是死士的做风。余下有两人救活,但无论何等严刑,他们只说是五皇子的人。”游冉之低头,细细禀报。
“既然他们这么说,便将他们四肢废弃,交给博应崖。”他的手,轻微的摩挲着那枚微微染血的箭头:“游,现在你亲自到西华殿,把千则带来这里,我将兵符交给他,带往朝颜之城给雷炎——————发六万精兵从西侧直上,如遇到阻扰,不用通报,直接斩将过关。”
他的声音,不见喜怒,微有疲惫的沙哑。但他说出的话,却是让游冉之心头猛震难安。
不用通报,向王都发兵,这————是叛逆死罪,形同————逼宫!
“公子,可否再斟酌几日?”
游冉之知晓公子不是冲动行事之人,但,公子凰羽再如何隐忍,他也是血肉之躯————他失去的,是自己的亲兄弟!
“夜袭者身材魁梧,皮肤粗糙,并非上京的原驻士兵。而这夜袭的箭头虽然与上京的箭头如出一辙,但箭羽却比上京的材质还要坚硬许多。他们,无非是三王兄未央的人。”公子将那箭头,手掷于地。
若是凰羽他自己要做这栽赃嫁祸,必然会心细万倍,绝不会被对方觉察丝毫。
而如今看来,的确是他————太过心软,而让自己身边的人万劫不复。血脉相争,痛中之痛,但他无法再忍,不能再忍!
游冉之心凛,方才了悟这是公子的还击。
“还有一事,舫柯先生他们今日,已经上船了。大约午时三刻发船。”游冉之说道。
是,那个人以生命护住的,通往外海的最后一只大船。
那是痕雨倾王爷,为弟弟心中守护的一个希望。
昨夜,还未收到急报之前,凰羽他已经将月巫女那里求来的一只水晶球交给了静雁。谁也未想到之后的巨变,于是上船人数只能缩减。这,是赌博之中的赌博。
即使有舫柯那么强的术士,即使拨出了暗卫,但,那是何等危险?只有一艘大船,若是遇到什么危难,便是有去无回。
是的,凰羽他有一万个勇气,去外海追寻心中的珍贵。但是,惟独他不能。
只是,两难。不,或许难处更多。
不去,毫无希望,那便是永远的放弃。但去,他不能去,若是假手他人,他无法取信,但若是他心中珍贵的朋友亲人,如同痕雨倾的死,他心中怎生疼痛!而静雁,坚持去。大概无论发生什么,那孩子都会带着一丝希望去挽留树月的生命,舫柯的善良,傅雪衣的直率,这时局悬系着这些友人的安危和性命,但他们哪一个人,都是义无反顾。
“静雁也在船上?”他问道。
“小王爷他知晓昨夜的事后,很伤心。但,他似乎是和舫柯先生一道同行了。”游冉之想到了那个特殊而脆弱的孩子。但尽管那么伤心,天明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毅然的和舫柯他们一起,登上了大船。说起那个孩子的童年,何等残酷,经历生死,经历痛苦,如此还有一颗明镜之心,更是难能可贵。那孩子在做他自己能做的。
“罢了。”凰羽转身:“我现在和你走一趟西华殿,午时三刻之前,赶往水岸。”
游冉之微微抬眼,瞥见公子那如墨一般的眸子,与平日一般沉静,但,却多出了几分死寂的味道来。公子身着黑衣,浑身,隐隐泛出了一股子逼人的嗜杀之气。游冉之心中清楚分明,若是那朝颜之城的军士与三皇子未央的大军笔直相撞,那便是,横尸大地。而此刻的公子于将来,犹如索命阎罗,之前种种,再不回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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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边,残留昨夜的战迹。
两艘大船的残骸静立水边,而岸边的尸首早已清楚搬运,在林那边燃起一堆大火,都烧了干净,这里的驻军比昨日严密,而舫柯一行人便在那大船之上。午时的太阳悬挂正空,而水中那种浓烈厮杀的血腥味道,正在空气中慢慢的挥发散去。
静雁畏光,便是全身包裹的出来,形同暗卫一般,现下到了大船便是全身包裹的藏身船舱舱底。雅枫原本就是暗卫,于情于理,静雁成了她的主子,静雁无法说服她,她便也跟着上船。静雁在那船舱之中,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担忧,径自哭了一场,雅枫静静的在门外候着。
傅雪衣倒是个爽直的性子,他可学不来舫柯那一套修心打坐,始终是承袭了傅家的血脉,上船之后便四处研究船身构造,取了那船舱中的结构图来细细研究,一边研究一边赞叹太明夫人的心思精巧,而更加为痕雨倾之死黯然不已。他这么一琢磨,倒是把这船只的性能琢磨了七七八八,那船上本有几个极其精通海航之人,却都是全国各处寻来的海航高手,凰羽却不知晓,这些人之中有的,却还是景鸿授意隐藏身手在此,帮助凰羽出海之人。没用多时,傅雪衣便融入他们之间,即使单手独臂,但也认真学习起掌舵扬帆的法子来。
相较之下,暗卫便沉静许多。他们身手训练有素,便都不做声张,只寻找自己的位置,暗卫也不漏脸面,彼此之间极少交谈,大约是性子不同,容易掩身于暗处,容易被人忽视,而与来往的水手们形成在船上截然不同的风景。
正午阳光高悬,傅雪衣随意吃了点馒头米饭,上了甲板,只见那桅杆之下,站着三个暗卫,仿佛正在争执。傅雪衣走过去,那三人皆给他行礼,其中一人指着一人道:“傅公子,此人不属于赋玉宫的暗卫,但却随着我们上船了————他的令牌,是六王爷净玲宫中的。”
傅雪衣见那人手指的另一人,虽然也是暗卫的打扮,黑衣且覆面,但身形较为矮小,那面巾下的一双眼睛,细看下来,凤眉流转,却是———微红中带着一点戾气。
这,是个女人。
“令牌何在?”傅雪衣问道,心中微微惊疑,他知道王家素来有豢养暗卫之习,虽也见过不少女子成为暗卫,但不知为何,却对这女子的那双眼睛记忆深刻。
对方跪地,俯身,一双手递过令牌,傅雪衣伸手接过,只看那双手,并无持剑的厚茧。
那令牌,却与别的暗卫不同。虽刻着净玲宫,只见那牌身带着精细,令牌下拴着五彩宫铃,如此比起来,倒比寻常暗卫的牌子重了许多,材质,是贵重的。
傅雪衣将那令牌,放回对方手里:“你是六王爷的人?”
“是。”果断得没有分毫犹豫。
“你可知道,六王爷已经死了。”傅雪衣一边说,一边低眉,微微观察对方的神色。
“——————是。”那女子的手,微微攥紧,声音微颤。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你为何还要执意上船?你可要知道,此趟出航,或许是有去无回。”傅雪衣沉声道:“按照暗卫的规矩,主子死了,暗卫便得到一生自由,不能再投身于他人的门下。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但,六王爷心愿未了!”那女子抬起头来,眸中带着点点血丝,声音沙哑,沉痛之极:“他因此事而死,此事未成,定然心愿不偿,死不瞑目,属下愿以身前往,若是执意不让属下上船————我便即刻自刎于这船上,以血为祭!”
那两名暗卫都是心中一凛。
那女子的头,重重叩拜于甲板之上。
傅雪衣微惊,才知晓这女子如此血性,他上前一步,要去搀扶与她,她抬眼,双目与傅雪衣相对,却是拒绝他的帮忙,她开口,声音沙哑但语气坚硬无比:“敢问这位大人,是否同意属下上船?”
对恃。
那便是那种浑然的勇气,傅雪衣知道,这女子,不会武。
她那递过令牌的手,柔软细腻。但偏偏,那双手的主人的性子,如此的须眉不让男儿。
“好——————你既然以命相挟,我答应。只是,生死由命!大人二字免了,在下傅雪衣。”
傅雪衣缓缓说道。
那女子如释重负,她的头再度重重叩拜下去,“属下名叫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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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伤重的刺客,被七公子送往博应崖所在管辖的围场。
而此时,心情不错的博应崖正坐在城楼之上,脑子里环转的想着这事到底要怎么办才方便。
鹤晴和梨落无故失踪,沐生又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这两件事让他不快了很久,但是他博应崖手中,可是不缺人。若是没有亲信,从黑谷培养便是。于是他身边又有了一个名叫南之夜的亲信,这南之夜颇有沐生的作风,但没有沐生性情那么难以管制,而对博应崖的命令毫无抗拒,正是黑谷送来的一张王牌。博应崖得了此人,便是懒得追究鹤晴等人的去处了。但终究是感觉,或许已经遭了不测。
宫中的变化一日日的不同寻常,老爹的决议到底是偏向哪一边,无从得知。但是从老爹的行为,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他博应崖并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老爹重立景鸿的太子位,并不是一心想扶持景鸿上位子。而是,以景鸿这枚棋子,牵制他博应崖。
但若是说老爹疼爱七弟,感觉很多事又表现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于是在这步棋子上,博应崖算得上是处处处心积虑的小心翼翼。
就在这个当口上,偏偏还有一个京外来犯的老三。博应崖的火气,就倏然爆发了。的确,他本来与老三毫无过节,的确,死了一个老六,他博应崖心中也高兴得紧,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够容许有人胆敢对他栽赃陷害。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京城之中派出杀手与老七周旋,可以明里暗里与老七争,但,他做事,向来都是,做了就是做了。不怕承认。老三分明就是,犯了他的禁忌。
博应崖也屡次派去杀手刺杀公子。在他心中,就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和打算。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拉锯战。公子能屡次逃脱,不是因为运气,那个人身边,也有强人,而那个人手握的力量,也不会弱。而目前看起来,仿佛是他博应崖占了上风,但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公子从未反击。时间拉得越长,越让人惴惴不安,老七有几件事情,做得还是让博应崖留了这么几分心眼,知道这个弟弟,并非眼皮子所见到的那样,嫡仙下凡。而他身边早已不知道染了几次血了。
新王妃芙蓉夫人无故死讯,便是让人对老七的性子更是警惕了几分。
在老六惨死的这件事情上,他博应崖倒是不知道老七怎么想的。但既然是送来了人,立意很明显,就是交给他发落。博应崖也分明是毫不手软的做了。
于是,他懒懒的一挥手,便打发人把那两名“据说是五王爷指派”的刺客,弄了个肠穿肚烂,装到两个大箱子之中,连同着黑谷蓄养的带着瘟疫的蛇群,一同投放回老三未央驻扎地的军营。下了这个决议之后,他的心中显得尤为畅快。
“死了一个老六,便可省生剪除老七的羽翼。我倒要看看,老七此次会如何反应。”博应崖坐在那城楼之上,风吹拂着他的长发,那一双隐带着暴虐的眼眸,俯视着围场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便都是一些饿饭的女人们,这一批是新货,连同地牢里的那些女人,会被运送往黑谷的远征兵之中充当军士们的奴隶,而这些女人们多半是从上京城之中掠来的。
妇女们有的光裸着身子,衣不蔽体,她们眼中有惊恐,而摆放在她们眼前的,是一架极大的火盆,有十来个士兵,围在火盆旁边,他们手持着鞭子,抽打女人之中发出哭泣的,而火盆上夹架着的,是烙铁。女人们发出惨叫,是因为烙铁要在她们的身上烙印。若是不漂亮的女人,那烙印就烙在脸上,若是姿色尚可的女人,那烙印就烙在身上。但无论是何种,便都是一种痛苦。但,士兵们毫不手软,于是便时常传来女子的惨痛与啼哭。
她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毫无地位可言,于是生命也无从保障,博应崖在城楼观望,也只有这种时刻,他的心情才会极为痛快,这不能不说来自黑谷的这只血脉,的确是人间的一种灾厄。女人哭得越惨,他博应崖就越开心。
“五王爷,七公子他为何要执意造船?据探子来报,那剩余的一艘船,今日已经出航了。”博应崖帐下的谋士秋浦客,捻着那长长的胡须,小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王爷就不怀疑,那是公子为景王爷搭的手?”
博应崖沉沉的笑了:“我了解老七的性子,他既然肯站出来,那便不再是那个依附在皇兄身边的小鬼。他既然愿意自当一面,现下局势明显,在王储这件事上,他和景鸿早已是心照不宣的敌人。”
“但景王爷这一进来,局子就更乱了。”秋浦客沉思道:“原本京中便是一分为二,但现在看来,必先要铲除一方才是有利。”
博应崖目视远方,道:“老爹虽给我军队,但,他心中对老七极为偏爱。只为这点,老七留不得。”
他接过南子夜递过来的一把红箭,瞄准那城楼之下的一个女子,便是分毫不手软的发箭,只看那箭势如破竹,从他手中飞出,直击向那城楼之下,而瞬间。箭身没入一女子的额际,那女子方才还在哭,她的姿色不错,于是是背上被烙印,而她身边还坐着其他三个女子,博应崖的箭,就越过那三人,直□□她的脑门之中,瞬时,血花四溅。
女人们都吓懵了,惊叫起来,四处逃窜,而士兵们扬起鞭子,一阵狠打。此情此景让人心中发憷,而博应崖唇间扬起了一种奇异的笑容。
“夜,你上次说,曾在京中发现殷桑的下落?”
“回禀王爷,的确如此。”南子夜眸子分毫不动,他看上去只是个大约二十四五的普通青年,穿着最为低贱的青衣,毫无特别之处。谁会想到他是博应崖手中的最强杀手?谁会想到这个简简单单的青年竟然只是黑谷收养蓄养的一名普通人类???若是走在人群之中,这个南子夜,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那可有什么发现?”
一直未有打草惊蛇的棋子,或许,在这时会有别的用途。
“殷桑仿佛在为公子做事。”南子夜说道:“ 他虽极其谨慎,但毕竟还是留了蛛丝马迹。”
“说来听听。”博应崖端起一旁的香茶,啜了一口。
“在他身边,带着一名女子,而那名女子的身份查证之后,才知晓正是鹤晴上次带回来那个审讯的丫头。当时殷桑也在地牢之中,此后,他却是带这丫头一起跑了。而这丫头,仿佛之前是从赋玉宫出来的。”
南子夜从体质上,的确是个普通人类。
但是,他身手好,心思细腻,做事敏捷,其程度与鹤晴她们,是不同的。这便是黑谷女王送给博应崖的生日礼物,一个,从不出错的杀手。南子夜是黑谷救下的人类,他没有正义的所谓和倾向,也就没有所谓的该做何不该做,没有所谓的善良与残忍。黑谷用最特别的方式,培养了他。
“若是你与殷桑,孰强孰弱?”博应崖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
秋浦客微微抬眼,南子夜恭敬的跪地,道:“殷桑的能力应当与属下不相上下。但论起轻功,暗器,属下当更甚一筹。”
博应崖唇边微微泛起一丝笑容。
“那好。你现在去做一件事,找到殷桑身边那个女人,无论用什么方法,把她带来围场——————”
“属下遵命。”南子夜言语之中毫无反驳。秋浦客眼皮直跳。
博应崖闲闲的喝了一口茶:
“不要把人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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