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迟到的坦诚（1 / 1）

咸鱼的味道？？？

还有一种熟热的空气，那种空气就仿佛海浪拍打着研究所海岸的边缘………………听到了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却都是一些很熟悉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回到原本身体了。

但是她还是仍然闭着眼睛，某些混乱的画面在脑子里旋转着，根本就挥之不去。

“树月你醒了啊，”能力者就是能力者，因为她的呼吸改变了，于是，房间里立马就有人推门进来。树月睁开眼睛，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有一些简单的摆设，也是古色古香，但脚下有微微的震荡，她转头就能看到窗外是甲板，她明白自己已经在船上了。

进来的人是纱鸦。

但是纱鸦的装扮非常奇特，树月怔怔的从软榻上起身，纱鸦在树月面前转了一圈，“好不好看？”

那是一件华丽的衣袍，镶满了银线，纱鸦打扮得就好像宫廷的贵族千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脂粉味道，化了一个夸张浓重的妆，不用说，那浓妆必然是十雨给她化的。

“好看。”树月倒是很诚恳的说，说得纱鸦心花怒放。

“你晓不晓得这是谁的衣服？”她开心的问：“那个女人现在一定要气死了。”

“那个女人？”树月觉得很奇怪。

“秘密~~”纱鸦花枝乱颤，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树月，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身体？？？

“没有什么大问题……………………”树月有些答得茫然，“我们在船上了…………”

“啊，是滹光带你和我们汇合。小天，十雨和我，我们三个用转移术移到了这艘雷爵准备的大船上。如何，很不错吧~~”纱鸦抿唇：“滹光从山洞里给你还魂那个道士那带你走，据说被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妖怪缠住了，两人大打出手，幸好跑得快，不然那家伙就要跟着来，树月，在这个世界你很吃香呢！这些脸长得帅的怎么都看不上我？那小鬼小时候肯定超级正太！”

小妖怪？？？

那会是静雁吗………………？应该是静雁无疑…………静雁没有变身的时候有一些能力，而且长得很白，也很像纱鸦说的呃……正太………………这词用在静雁身上有点怪异。

这么说，还没有给舫柯他们道谢就离开了……树月又是一阵黯然。

滹光必然不知道，静雁就是变身以后在血莲池底的那个…………静雁说过要一直跟着她，但是，她怎么能让静雁一起？？？

厌烦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对不起…………但，不行就是不行…………心里充满的是对自己性格中软弱的厌恶。

“树月树月~~再给你说一件好玩的事，”纱鸦不知道为什么，说话一气接着一气，让树月刚刚醒来的脑子一下子飞到这里，一下子又飞到那里：“我们昨天晚上去逛了花街，折了很多很多的河灯，十雨最帅了，我们抢了几个人的银子到楼里找了几个美男，真是赏心悦目！！不过哦，和喜欢你那个男人比还是差了点…………呃……………………”

这就是不经大脑说话的后果。

树月原本只是懵懂的听着，但是，听到纱鸦最后那句话时，神色却倏然的被灼痛了一下。

纱鸦同时也愣了愣，大概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树月，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说他的，只是……………………”

树月愣愣的看着她，看得纱鸦心里一阵发闷，一溜烟的跑出门去。

树月转头，透过船舱的窗子能看到甲板。雷爵和滹光就站在甲板的边上，而小天在烤什么东西………………熏鱼。

有人轻轻的敲门，“树月，我进来了。”

是诸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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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扑进他的怀里。

他刚打开门，她这个激烈的动作就让他一下子靠在墙垣上。十雨本来是跟在诸宸后面，但也被树月这突然的动作惊住，她险险的退后闪避在门口。

她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我错了………………我做错了！”树月把头埋在诸宸的衣服里，“我做了无法容忍无法挽回的事！”

不住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难以克制的情绪，诸宸微微抬眼，只见那墙垣一角的干草，倏然在一道红光里燃烧亦尽。（能力者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出现这样周围的物体被牵连的状况）

“树月………………”

他心里微微叹息，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就如同以往任何时候在研究所那般。

诸宸的存在一直很特殊，他没有任何攻击和实战能力，能融入普通人中，但是他的能力却能控制所有的能力者。或者普通人可以用普通的方法伤害他，但是能力者却不能。这种制约方式很平衡，但，诸宸的性格，使他成为如同能力者的大家长一般，他为能力者治疗精神，平衡脑容积，算得上是精神科的大夫，为人温和，或许某种时候取代了父母那样的角色存在。

“树月错了！树月不该去见凰羽…………即使发生再严重的事，也不能对凰羽说那么伤害他的话！他说得没错，我很自私………………一直都是凰羽在问树月的事，但是他的事树月却一句也没有问…………就这么离开，为了自己的一时任性去否定凰羽所作的努力，真的很该死………………”她如同孩子一般，感觉说着这些话，心如刀割，仿佛看到他孤独的站在河岸，努力地挽留着在光中破碎的她的身体，而那种毫无未来的绝望感深深的笼罩着她，那一瞬间，她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是的，树月不习惯对自己坦诚。

但是，在河岸上凰羽的那一番话，深深震撼了她的心灵。

凰羽的话摧毁了她心中的防线，但又将她深深的陷入自责。

“树月，树月…………”诸宸温和的拍着她的背，他的声音催生出无边的力量：“抬起头来看看我。”

她微微的抬起头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研究所那个心智未开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啊，也会…………为了珍惜的爱人，而流眼泪了。

“树月，即使是窥到未来的险境，也不要放弃，懂吗？”诸宸微微的说出了树月恐惧已久的事实。

是的，在诸宸面前，没有谎言，也没有秘密。他的能力，就是能清楚的看到人内心的思想。但，如此可怕的能力却在一个无害的人身上。

树月背脊微微一僵，温温的眼泪滑在他的衣服上：“树月是不是不能再见他了………………因为树月梦到的研究所变成了真实…………树月就要死了………………讨厌这么软弱的自己，原本以为不害怕，但是很害怕…………舍不得离开他，想见他，却没有勇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句一句的让他覆灭心中的希望，树月感觉到他心中的痛苦，却不能停止…………告诉自己不要再继续…………不要再继续了………………”

门后面的十雨微微愕然。

那还是她认知中的那个树月吗？？？

完全的变了……………………如此的透明，如此显而易见的情伤，如此的……脆弱。

爱情会让人变强，但也会某时让人心灵脆弱啊…………

“那，如果再让树月看到凰羽，树月还会说出那些话来吗？”诸宸轻声问道。

树月微微怔然，呆了半晌，摇头，泪如雨下。

不会………………不会！！

想见他………………那种被撕扯的心灵………………

不想离开，哪里也不去，只想在他身边，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

“树月的害怕，是因为觉得晶片与大家的联系？”诸宸问道。

十雨也微微一顿。

树月点头。

她不想死………………她一点也不能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能轻松…………她想活下去，想和他一起活下去…………这很奢侈……………………

诸宸伸手擦拭她的眼泪：“树月，每个人都有资格为自己争取幸福。从很久以前，我看到的树月身上有一种美德，叫做牺牲。但，这种美德的过度，就是凰羽最大的不幸。你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事实，没有告诉他真相，没有给予他选择的权利和机会，虽然你喜欢他，但，这种喜欢也是会伤人的。更多的时候，或许，你应该选择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心，或许，也可以问问我们，就仿佛你看到了那个未来，但它毕竟还没有发生，你有扭转的机会，或者努力以后结局还是不变，但是过程已经完全不同，意义也将完全不同——————”他微微停顿，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回到研究所，寻找的是一种希望，而不是绝望。树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保证在这条船上的任何人，都不会把自己的死亡怪罪在你的身上。我想，你的内心也了解他们的实质，而或者，在其他人心中，并不需要你破除晶片而自己承担。最坏的结果…………大概是大家一起在这个时代灰飞烟灭。而————阿缘，我想如果阿缘有自己的意志，他只会坚持你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因为他一再的失去。你懂了吗？”

这是诸宸说出的，最接近于真实的一面了。

毫无掩藏，果断直率，这就是诸宸。

“只是现在……………………”她将脸藏于他的手心：“对不起…………只有这最后一次的任性…………这次之后，树月便会真正的学会坚强——————”

她抿唇，隐忍着不让更多的人看到她崩溃的情绪和懦弱。

她亦知道既然选择了就要走到底。

无可回头。

烤鱼的香味不知道为何没有了，大家都静静的站在船头，各有自己的思想。

茫茫大海的一条船，直行向未知的命运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