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七十七章 耿家有女名水仙(下)（1 / 1）
见我进了屋，水仙放下铜镜，跑过来在我眼前转了个圈，问：“我很漂亮吧？”
仔细看水仙，她的确美，不过缺点也比较明显，就是皮肤不够白。人们常说一白遮三丑，可要是黑了，再美的相貌也要打个折扣。很不幸，水仙的美还没到可以让人遗忘她缺点的程度。
不过，我这个人心地还算善良，不想太过打击一位少女，所以我回答说：“漂亮。”
得意地一笑，水仙又喃喃：“不知道那个月魄姑娘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比我还美？”
听了此话，我忍住笑意无奈摊手。水仙还真是和她的名字相得益彰，不过美女是允许自恋的。
没有理会我为了忍笑几乎抽筋的表情，水仙满脸陶醉地呢喃道：“啊，为什么我如此美？只要我轻轻一笑，满室的芳华顷刻黯然失色。世上的男人为我而癫狂，他们心中只想着如此绝美而又美好的姑娘是多么珍贵。”
我终于没忍住，噗地笑出声，而且越笑越不受控制，最后干脆眼泪也笑了出来。水仙的话实在太经典了，效果不亚于我当初看到“我露出绝美而凄艳的笑容，他微微一窒，心中感叹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的美人儿”或者“我决然地转身，那身姿倾国倾城，他们望着我的背影心里涌上无尽的爱慕”，真是够自恋够矫情，还带上帝视角。水仙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纪，一定会是一个成功的网络YY小说作者。
“你有意见吗？”看我笑得那么夸张，水仙双手叉腰问我。
我抹去眼泪，用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的语调说：“没有，绝对没有！水仙姑娘的美真是让日月失色，让江河倒流，让银河毁灭，让小布什从此只爱本拉登。”
对我噘噘嘴，水仙继续沉浸在自我YY中。
之后的几天，我们两人一如既往地去望泉楼听说书。
说书的内容基本围绕在月魄姑娘和密教之间，水仙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像现代八卦粉丝那般从说书人的描述中寻找所谓的蛛丝马迹，企图得出导致月魄姑娘最后失踪的线索。如此状态一直持续了五天——因为说书人终于在五天后换了个新的故事。
新故事是前朝的宫廷秘闻，原来不光女人八卦，男人也一样八卦。水仙倒是对新故事兴趣缺缺，用她的话来说，这类故事根本就是捕风捉影、没个准信，一听就知道是为了迎合部分人奇怪的嗜好而编排出来的。
所以，水仙做了一个决定。
吃过午饭，我们和平时一样走出耿府的大门，水仙依旧把那只好像不怎么用的锦袋藏在衣袖里。不过这次我们没有去望泉楼，而是从它的门口路过。心中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跟在水仙身后，想看看她这次有什么好的消遣方向。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我们停在一座大宅子门前。水仙抬步上前，轻轻拍打门上的铜环，没一会，有个男人来开门。见了我们，他似乎一愣。
水仙架子十足地对他说：“我要见嬷嬷，还不快点请我进去？”瞧她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里来讨债的。
男人喏喏一声，将门稍微拉开一些，让我们进去。
我趁机机快速往宅子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就表面看，实在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不过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莫非这里是水仙的亲戚家？
还没等我理出头绪，为我们开门的男人已经快步向宅子里走去，似乎是在领路。水仙跟在他身后，我也几步跑上前，紧跟在水仙身后。
进了宅子，来到正厅，一个打扮美艳的中年妇人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看了她的装束，我推翻了此地是水仙哪位亲戚的家的假设。妇人风韵尤存，化妆一下更是不显老态，可她穿的衣裳和满头的金钗子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仅一眼，我便大致明白了妇人的职业，心中不明白水仙葫芦里究竟埋了什么药。
从袖中的锦袋中拿出一块碧绿的玉佩，水仙挑眉道：“我今日是来见媚哥儿的。”
媚哥儿的名字我略有耳闻。耿府虽说年轻的丫鬟很少，但不是没有，女人们凑在一起总喜欢道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媚哥儿可是最近被提起几率最高的一个名字。
顾名思义，媚哥儿是个男人，是个很妩媚的男人。当然，这是别人的评价，我没见过本人，所以不知道是否有夸大的成分。简单说，媚哥儿是三个月前突然在丰夏城横空出世的一个小倌，人长得比女人还美，歌喉更是胜过百灵鸟，所以艺名干脆取做“媚哥儿”。从女人们略带鄙夷又充满羡慕的口气中，我得知媚哥儿一直坚持只卖艺不卖身，眼界高的比当红花魁更胜一筹。可就是这么一个任性难搞的小倌却引来无数达官贵人的追捧，有些人甚至不惜花费千金来博得“佳人”一笑。
被水仙称为嬷嬷的妇人眼见玉佩，真是双眼都快冒出大心了，可面子上还在硬撑。她说：“姑娘，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不是你能进来的。”
水仙不置可否道：“就是知道才进来。嬷嬷，你究竟让不让我见媚哥儿？”
小倌和牛郎有个本质区别。牛郎一般都是为女性服务，而小倌基本只为男人服务。中国古代好男风不是什么变态的事，历史上有很多皇帝也是男风爱好者，最著名的像“龙阳”、“断袖”等词汇都是出自古代有名的同性恋。
一个未婚姑娘家跑去找小倌，即使是见惯风月的老鸨，恐怕一时也无法置信吧？证据就是嬷嬷盯着水仙手中的玉佩还在做“垂死挣扎”。我好歹以前在侍庭和达隆的身边熏陶过一段日子，能看出水仙拿出的那块玉佩是上等好玉整块做成的，价值应该可以用黄金来计算。用这种东西仅是为了见一名小倌，好像也太大手笔了。
最后，嬷嬷终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对身边一个小厮样的小男孩说：“带她们去媚哥儿那里。”
水仙仰着头得意地一笑，而我却狠狠打了个冷战。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对水仙算是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她本质上是个自恋的人，尤其在捧着铜镜的时候。只要哪里有镜子，哪里就会有她肉麻的自我赞美，那情况比白雪公主的邪恶后母还要厉害。不过，对于品性令人敬佩的美人她倒是很仰慕，最好的例子就是江湖传说中的那位月魄姑娘。但对于人品不怎么好的美人，我相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泼对方一身硫酸。
等等……
做小倌，算不算人品不好？
水仙今天，不会真的是来泼硫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