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在古代的第一次约会（1 / 1）
两天后，徐侍庭果然实现了承诺，带我出了山庄。马车送到山脚下就回去了，只留下我们两人。严格意义上说，这是我第一次和徐侍庭单独外处。今天，可以看作是我在古代的第一次约会。
我和徐侍庭皆是一番寻常百姓的打扮，但再寻常的布料也遮不住徐侍庭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若要按上两个字来形容我在古代认识的几个男人，穆云是“儒雅”，达隆是“混球”，赵子渊是“贵族”，徐侍庭就是“奇怪”。
真的，非常奇怪……
我偷偷抬眼打量徐侍庭，白天的他似乎总是那种优雅自信的样子，要不是曾看到他也吃饭睡觉，我真的会把他当作即将羽化飞仙的神人。想到那两夜，他的那双眼睛，我忍不住要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被月光迷了眼。为什么这个活像戴着千相面具生活的男人会有那么干净、纯粹的眼神？
感觉到我的目光，徐侍庭只是给了我一个很形式化的微笑。可我犹如被人看穿了心事般，涨红了脸。
毫无疑问，徐侍庭是个好向导。
除开刚开始的稍微不适应，我在徐侍庭的带领下，逛遍了小镇中的繁华地段。无论绸缎店、首饰店，还是路边的小吃摊，甚至是街口的算命摊，他都陪我一一走遍。我们两人一边走，一边笑。我发现自己在徐侍庭“超高压电”眼的注视下，越来越适应。也许，我在心底已经将徐侍庭当作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而不是初见时高不可攀的神仙贵公子。
“咦，那里是什么？”
我的目光被远处一栋红色的华厦所吸引，在一群低矮的建筑中，那座四层楼高的房子显得格外显眼出挑。
还没等徐侍庭回答，我已经拉着他的衣袖，向那座高楼走去。待近了，才发现高楼的屋梁上挂了好多红色的灯笼，一块金碧辉煌的匾额高悬在门梁上。
“醉烟阁”，朱红色的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的眼中。还没细看，只闻一阵香风飘过，好几个穿红戴绿的漂亮女子挥着手中的扇子、帕子向我和徐侍庭的方向走来。她们扭着腰肢，很有技术含量地将我挤出徐侍庭身旁。
只听莺莺燕燕们用娇滴滴地声音不停地在徐侍庭的周围又笑又撒娇，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用看也知道，我把徐侍庭拉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对，这里就是穿越文中出现几率几乎为100％的高风险、高奇遇、高人聚集等“三高”事发地——青楼。大部分穿越女主会在青楼这个地方遇上皇帝、将军、少侠、富商等各类“俊美、邪肆、狂妄、冷傲”的男主、男配们，然后谱写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之恋。
她们究竟是拉客，还是调戏美男？
我看着那群将徐侍庭紧紧包围在其中的女子们，有些赌气地撇嘴。下一秒，我的手脚快过我的大脑，直接将那群状似柔弱无骨、几乎都快贴上徐侍庭的“莺莺燕燕”们往两边拨开。然后气从丹田，高声凛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男人啊！”说完，我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那几个原本媚眼如丝、面带桃花的“莺莺燕燕”一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个对我说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是男人，哪有回头走的？这位公子可见也慕醉烟阁的盛名而来，你做什么扫兴？”
我像老母鸡那样紧紧把徐侍庭护在身后，倒不是我看不起她们大胆的行为，而是我见不惯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活像饿死鬼看到烤乳猪般饥饿。多少心中有些不安，我真怕徐侍庭下一刻说想进去享受享受。
本来，看到此地是青楼，我还真有点感兴趣，想进去瞧瞧古代的妓院是什么样的。但一见到那些青楼女子对徐侍庭的眼神，我便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总之，我就是不爽。
还没等我分辩，徐侍庭先开了口，他点点头，微笑着说：“嗯，也对，我们这就回头。”说完，他拉起我的衣袖，将我带离了醉烟阁的大门，留下那群目瞪口呆的女子。
“呃……”我很黑线地想，难道徐侍庭真的对青楼不感兴趣？
“怎么了？”他见我震惊的样子，回首问。
我一边走，一边歪头，问：“你真的不进去吗？男人不是都喜欢那种地方？”
“这里只有一个男人。”他笑着回道。
想了好一会，我才不太肯定地问：“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你不进去？其实也不用顾忌我，我真的很好奇青楼是什么样的。”
徐侍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轻轻往我头上一敲说：“如果我进去了，大概还没等跨进门就要被你咬了。”
“哪有啊？”
“你不高兴我进去，我也不能驳你面子。”
我问：“如果我很高兴，你还进去吗？”
徐侍庭只是微笑不语，摇着扇子左右顾盼，很明显，他在回避我的问题。
好像这种争辩很没营养。我心中想，徐侍庭说白了，也不是我的什么人，他要上哪里是他的自由，我干嘛像吃了火药一样？
就在我对自己生闷气的时候，一个清亮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若晴姑娘？”
回身一看，是个戴了笠帽的高个男人。“你是……”我疑惑地看着对方。
“多日不见，若晴姑娘比以往又俊俏了几分，见你精神这么好，我也放心了。”男人说着，拿下了头上的帽子，我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正貌似深情地凝望我。
“晚殇？”我惊讶地一叫，伸手拍拍他的肩，问：“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正是飞龙寨的二当家、失踪多时的达隆的好兄弟——晚殇，那个见女人就含情脉脉山盟海誓的家伙。
一段时间不见，晚殇还是那么死性不改，他握住我的手说：“这就是缘分啊，若晴姑娘。你可知道你离开后，我有多么想念你。”
“哦。”我点点头，指着他的右眼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瘀青哪里来的？不会又是调戏了哪家姑娘，被人打的吧？”
“嘿嘿……”晚殇干笑着放开我的手，解释道：“意外，这是意外。”
“得了，我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被你骗过一次就够了。”
晚殇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边的徐侍庭抢了先：“两位，如果要叙旧，是不是该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我和晚殇对视一笑，尴尬地向围在我们周围的路人们致以歉意——谁叫我们挡道了。
于是，我和徐侍庭，还有晚殇找了座茶楼，坐在雅间内，才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率先开口的是晚殇，他说：“我听达隆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现下如何了？”
我笑着回道：“多亏徐大公子的医术，好了大半。”
晚殇转头对徐侍庭说：“达隆说你是他的世交，让我来找你和若晴姑娘一趟。”
“咦？”
达隆和徐侍庭原来以前就认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讶异地看向徐侍庭。而他只是微笑问晚殇：“既然他会告诉你这些，可见你不单单是他可以交命的兄弟，更是代表他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侍庭兄果然如达隆说的那样。”晚殇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好整以暇地说：“达隆还说，这件事只有侍庭兄和若晴姑娘能帮他。”
“达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决定单刀直入地问。虽然达隆那个混球有时候很欠扁，但如果他真的发生意外，我一定会伸出人道主义的援助之手。
在晚殇沉重又无奈的叹气声中、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辛酸叙述中，我从最初难过万分到后来满头黑线，最后差点掀翻桌子。
用简单的话来描述，事情是这样的——
N年前，当达隆还是青春少年时，不知为何突然不告而别地离家出走。达隆的祖上是扬州有名的书香世家，对于儿子如此叛逆行为，家中的老父当然是震怒万分，但多年过去了，原本态度强硬甚至想断绝父子关系的父亲终是割不下血脉的亲情，多方开始托人寻找儿子。世事总是叫人措手不及，就在几个月前，达隆的父亲忽然病倒了，看遍了扬州的名医，还请来了当年在宫中当差的御医，只得到来日不多的答案。因为夫人去得早，又没有续弦和妾，达隆的父亲现在只能和小儿子相依为命。说到小儿子，那是小达隆整整十多岁的亲弟弟，从小行为就有点不同于常人。如今，扬州城中，达隆的老家只有一个又老又病的父亲和一个有点疯的年幼弟弟。
这次回扬州，达隆是做好在父亲故去前，乖乖做个孝子的心理准备。也多亏半年前被踢到江南的晚殇从中周旋，不然达隆可能无法那么快得到父亲身体有恙的消息。可没想到，知道来龙去脉的晚殇却捅了个大篓子。
一向口无遮拦的他以朋友身份秘密看望达隆父亲时，为了增强戏剧效果，胡编乱造了一个煽情堪比《泰坦尼克号》的爱情悲剧，当然，主人公正是达隆。
我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问晚殇：“于是你就在人家老爸面前说，他的儿子达隆当年为了追随一个心爱的姑娘远走他乡，未想，那姑娘身患绝症，死前留了托孤的遗愿。达隆为了履行对姑娘的承诺，独自抚养姑娘的女儿长大。因为觉得愧对父亲，所以一直不敢回来，这次无意间知道父亲重病，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养女一起回家，对不对？”
“啊啊，就是这样！若晴姑娘真是聪明人，这么快就明白了曲直是非。”晚殇笑得很灿烂。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你撒谎也就算了，大不了我推荐你去做韩剧的编剧，但你们干嘛把我拖下水？”
晚殇没心没肺地笑着回答道：“没办法，若晴姑娘你也知道，我们的大当家达隆多么不近女色。咱们飞龙寨的大老爷们也不认识多少姑娘家，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你不是很能花言巧语，哄女人开心吗？怎么不去骗几个过来？”
“哎呀，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大家知根知底的人比较信得过。”
我觉得自己脑门的上血管正在沸腾。见我如此，晚殇耐心劝说道：“若晴姑娘，反正你也要去扬州，而且听闻你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亲人，达隆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一门书香世家，家中除了一个老父和一个弟弟，还有一干仆佣外，并没有其他旁人。你可以住在那里，一边帮达隆，一边考虑自己今后的打算。”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终于注意到，自己如果就这么去了扬州，还真没想过如何在那里生活。见我似乎有点动摇了，晚殇转头问一边一直沉默的徐侍庭：“侍庭兄的意下如何？”
“那小子还是如此胡来。”抿了口茶，徐侍庭慢悠悠地说：“不过，如此一来，可能要委屈杨姑娘了。”
我在一旁使劲地点头。没有错！如果我答应了，那不就是代表着我必须扮成未及笄的少女去认达隆那个“贼”作父吗？
“如此一来，真是有趣。杨姑娘，在下可以保证世伯为人和善，你若去了他家，必不会受欺凌，何乐不为？”徐侍庭的话锋一转，和晚殇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张着嘴，我无力反驳。除了辈份低于达隆外，怎么看，这件事都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但有住的地方，衣食无忧，还能平白多出一个世家小姐的身份。左想右想，好像都不算我吃亏。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有识时务者才能叫俊杰。我以最快的速度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小九九，最后，一拍桌子，说：“不就是装成达隆的养女嘛，大女子能屈能伸，为了老人家的幸福，我就豁出去了！”
见状，徐侍庭和晚殇相视一笑。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我在古代的第一次约会，就这么在我、徐侍庭和晚殇的碰杯声中结束。分手后，晚殇先回了扬州，他说要把我们愿意帮忙的好消息预先带给达隆。我和徐侍庭回山庄后，他便向赵子渊辞行。
赵子渊也没有多留，只是在当夜为我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送别宴。来参加的，只有赵子渊、徐侍庭、徐侍其、我，以及玉珍。
本来玉珍是不能来的，可她哭着闹着要送别长相如“三姐姐”的我，所以赵子渊破例让她坐在我的旁边。不过几日不见，玉珍的样子有些憔悴，就连最浓的胭脂都遮不住她面色的苍白，看来我那招“蚯蚓大餐”对她的打击的确很大。
出于心理愧疚，我在席上斟酒向她道歉。说到底，我是有错。错了，就该承认。
玉珍当着大家的面，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歉意，但在众人看不见的桌底下，却用不知穿了什么鞋的脚狠狠踩了我一下。痛得我几乎掉眼泪，可脸上还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死丫头，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姑娘我明天立刻远离这里，管你是爱王爷还是爱赵子渊，反正这档子浑水我可不想再管了。
哼，正面迎敌需要勇气，夹着尾巴跑路同样需要勇气。大不了做次缩头乌龟，气出病来损失的可是自己的健康！
第二天清晨，我带着晶儿跟随徐家两兄弟离开了居住多日的山庄，向扬州的方向启程。
七天后，我们在距离扬州还有二十里的一座凉亭内，遇见了早已回到扬州的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