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如果耀眼也是一种罪过(下)（1 / 1）
即使我刚才那么失态，徐侍庭依旧能气定神闲地品着手中的茶，良久。久到我再次不安分地挪动自己的屁股时，他忽然问：“杨姑娘家住何方？”
我蠢蠢欲动的身体总算定了下来，不假思索地回答：“上海。”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里是北宋，上海此时还没从海里冒出来。
“上海？”徐侍庭总算有了除微笑外的表情，他放下杯子，正眼看我，问：“侍庭从未听闻过，可否请姑娘说说家乡的风俗？”
“风俗？”
他的头转向马车外，似乎是在看风景，这让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侍庭长年居于汴京，非常向往大好河山。可惜，家中琐事甚多，无奈只能看些游记。故，对于姑娘的家乡十分好奇，还望杨姑娘别见怪。”
说完，他转回脸，又对我笑了。一束阳光忽从车外射来，洒在他的身上，一头如丝绸般光亮的黑色长发在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比普通男人略微白净的肌肤在阳光下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死气。他的笑容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些感觉只不过一瞬而逝。
等我反应过来时，徐侍庭正认真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对自己家乡的介绍。
我不顾徐侍庭的好奇视线，直接对自己的脑袋敲了个“爆栗子”，以惩戒自己居然看男人看到入迷。
惩罚完自己，我开始想办法掰故事，看情形，我如果不让徐侍庭听得满意，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真做假时假亦真，所谓虚虚实实，正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
清清喉咙，我开始说道：“我的家乡，可能和你知道的地方都不一样。我们那儿，姑娘家可以和男儿一样上学堂，养家糊口。夫妻间也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互相喜欢，就能结合。还有，我的家乡不流行纳妾，如果一个男人纳了妾，就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我只挑了一些现代和古代婚姻的不同，至于科技什么的，即使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干脆闭口不言。
徐侍庭修长的指头轻轻敲击着他身前的小几，若有所思了一会，又问：“令尊令堂可安好？”
“好，可好着。”我老爸天天走路上班，我老妈天天超市血拼，咋会不好？
徐侍庭又问：“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就我一个，独生女。”我出生的不是时候，老爸老妈响应政策只生了我一个，其实我一直很希望能有个哥哥。
“杨姑娘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徐侍庭不停地发问。
喜欢做什么？
我歪头想了一会，回答说——
“看书。”我只看漫画和小说。
“绘画。”我只会涂鸦。
“唱歌。”成天和陆陆她们去卡拉OK，已得“麦霸”的绰号，虽然唱得实在不咋地。
吧嗒吧嗒地眨眼，我注视着徐侍庭，忽然发现这种对话很有问题。活像，人口普查……
“那个……”我冒着会被“220万伏特超强电压灯泡”闪瞎眼的危险，非常诚意地对上徐侍庭的眼，问：“徐大公子，你问这些做什么？”
人家看上我？即使宇宙明天毁灭，我也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理由。
徐侍庭又“闪耀”地笑了起来，笑得我眼花花、心慌慌。
“师傅，我们到了。”
穆云的声音救了我一命，适时阻止了一场因为“耀眼的生物”而引发的人间悲剧。我相信，如果再晚个几秒，我的心脏一定会因为心律失常而休克。
“不为什么，我只是很好奇让侍其挂念的女子是怎样的人。”
在下车前，徐侍庭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香火缭绕的寺庙内有不少前来进香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衣着光鲜的，也有衣着朴素的。
徐侍庭出现在大雄宝殿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无论男女老少，恐怕连佛祖都很少有这种万众注目的待遇。
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探究和好奇的目光，很自在地走到殿中。同行的穆云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可惜，由于徐侍庭这个大“聚光体”，他只能沦为绿叶。
根据我目测，方圆50米以内，至少有8个大姑娘看了徐侍庭后满面红云地羞涩低头，至少有3个大姑娘看了徐侍庭后作势晕倒，还有至少4个大姑娘面带娇羞地向他抛媚眼。
我的老天，媚眼啊，真正的媚眼！古代女人这么做不是会被扔去浸猪笼吗？
原来美色当前，无论时代、无论性别，人类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在我感叹男人也是祸水、耀眼也是一种罪过的时候，一个小和尚匆匆走来，向徐侍庭道：“这位施主，里面请。”
于是，我和穆云跟在徐侍庭身后，向寺庙的后殿走去。越往里走，耳边的梵音越清晰，连我这个一向不太相信神佛的人都有一种清心的感觉。
在一间门前，小和尚停住脚步，回身恭谨地对我说：“这位女施主请留步。”
徐侍庭扔下了“别走开，等我们一会”的话后，和穆云一起消失在门后。我连出声抗议都来不及。
“什么意思？”我对他们消失的方向白了一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背着我偷偷进行的？佛不是有云，众生皆平等吗？凭什么搞阶级歧视？性别歧视？
气呼呼地将这个庙里的所有和尚通通鄙视了一遍，我决定为自己找些娱乐。疯子才留在原地！
转悠转悠，我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隐隐入耳的咏经声，几乎没有一丝人烟的感觉。路过几间房，里面除了简单的家具，没有人。一边走，我一边想，这里可能是在寺庙里生活的和尚们的住处，也难怪会婉拒我的踏入。
转转眼睛，我退回了原来被拒之门外的地方，决定当一回疯子——等待徐侍庭和穆云的归来。
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多久。
我百无聊赖地扭动身子，风吹来了薰香，也吹来了人声。我靠在柱子上，安静地听着。那是两三个女子的说话声，听内容，她们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姑六婆。
“我听说陈家的夜明珠找回来了。”
“真的？真有人为了50两去那种地方？”
“可不是，听陈家的下人说，还是个姑娘家。”
“哎，这事绝对有问题。”
“你也听说了？”
“那当然，这种丑事，想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
“哎，那颗夜明珠不是官家御赐的嘛，怎么就丢在那种地方？”
“我听人说，那夜明珠可是陈家老爷的心头宝物，陈家不是有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吗？那姑娘看上了一个野男人，胆子大到跑去城东那林子私会，还想把老爷的宝贝当作信物送给那男人，没想到被她爹发现，争执时不小心掉了。”
“哎呀，那姑娘不是已经许给……”
风停了，人声也消失了。
我的头枕在柱子边，压下有些贫血的晕眩，慢慢笑了起来。那几个女子的对话让我想到当看见我手中的夜明珠时，陈家那位瘦小的当家老爷的表情，活像看见了亲娘。他当即毫不犹豫地拿出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因为我嫌五十两的银子太重，他还特意为我换了金叶子，并千恩万谢地把我送出门。
我没兴趣知道那颗夜明珠为什么会落在那种地方，也没有兴趣知道陈家的小姐是不是真的想和人私奔。我只知道，那颗珠子为我带来了一笔意外的财富。
微笑中，我轻轻把手放到腰间，两度晕倒并没有让它们离开我。所以，我决定好好爱护它们——为了我不可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