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回归(下)（1 / 1）
从睡梦中醒来，我的眼前是一片灰黑的木质天花板。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轻声感叹：“谁有我强？睡觉睡到穿越。”
还没等我感慨完，一张表情夸张的脸忽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哇！”
我被狠狠地吓到了。拍拍自己非正常跳动的心脏处，我正想破口大骂，才发现那个吓人的家伙居然是晶儿。
此刻，晶儿扁着嘴，见我醒来，居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不是梨花带泪的楚楚可怜，而是天崩地裂的嚎啕大哭。
我只能很黑线地看着她就这么哭着。哭了许久，晶儿似乎依旧没有停息的打算，为了我可怜的耳朵，我只能好言安慰道：“姑娘别哭啊。”
晶儿听了我的话，果然停止了哭泣。抬着一张红红的小脸，她目中带泪地看我。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阻止她流泪的时候，晶儿扑上来紧紧抱住我，继续哭起来。
这下换成我想哭了。
我只能像个老母鸡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晶儿的背。看她哭得那么起劲，我真怕她会不小心岔气。
哭了一会，晶儿好像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我可怜的、饱受摧残的耳朵。她用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说：“奴婢居然忘了礼数。”说完，她作势想跪下磕头。
连忙拉住她，我问：“姑娘做什么呢？”
“三姑娘，你不用担心，晶儿没有把你的身份说出来，真的。”
这下我更奇怪了，问：“什么三姑娘？姑娘说的，我不明白。”
晶儿压低声音，神秘地对我解释起来。原来，我昏睡了整整三天，当时在晶儿面前晕倒的时候可吓坏了她，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碰巧遇到吟雪下楼，两人合力之下把我抬回客栈的厢房。当天，我发起高烧，侍其为我找来了大夫，晶儿和吟雪轮流照看我。晶儿在为我换衣的时候发现我的左肩背上长着一块特殊的痕迹——一个十字架形状的胎记。这个奇怪的胎记居然在方燕的身上也有，巧合的是连地方都长得一样。所以，晶儿坚定地认为我就是那个“失足落水，不幸身亡”的方燕。
我夸张地做了个晕倒的动作，心中更加确认方燕十有八九不是我的前世，就是和我有某种必然联系的人。
深呼吸，我平静地问晶儿：“于是你就在这里照顾我？”
晶儿连忙点点头，回答：“奴婢一直守在三姑娘身边，不过奴婢没有透露姑娘的身份，只是对穆夫人说担心你。”
这种理由好薄弱……
傻瓜才相信。
“你为什么坚持认定我就是你口中的三姑娘？”我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除了相貌和胎记，我自认和方燕没有任何地方一样。
“奴婢……觉得你就是……”
换句话，就是晶儿相信她自己的第六感。
我知道再为这事争辩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只能扯开话题，问：“你这几天都在我这里，不怕……”我本想说不怕锦绣找来吗？可转念一想，我既然否认自己是方燕，又怎么会知道锦绣的名字？只能吞下下面的话。
晶儿的眼泪早干了，她微笑道：“奴婢只是粗使丫鬟，在与不在没有多大的差别，其他姐姐服侍六姑娘足够了。”
六姑娘？
我搜寻脑中的记忆，依稀记得，锦绣是排行五。
“六姑娘是谁？”反正我没承认自己是方燕，所以我可以大大方方地问。
“就是玉珍姑娘。”
她？我好不容易忍住撇嘴的冲动，那个无礼又傲慢的小丫头片子。
晶儿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继续说：“六姑娘这次是去苍柏别庄看望五姑娘，奴婢有幸一同去，要不然奴婢真要错过了三姑娘。”
我被她奴婢来、奴婢去，姑娘来、姑娘去的搅晕了头，挥挥手，恶狠狠地说：“你，在我面前不许自称奴婢。我，有名有姓，叫杨若晴，不许再叫我三姑娘。两个称呼里只要错一个，我就和你翻脸！”
她好像被我吓到了，只能诺诺地点头。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反正我现在很无聊，身体又沉又难过，头还晕乎乎的。按现在的情况看，至少，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的确生病了，虽然这里的时间流逝和二十一世纪并不一样。
一边听八卦，一边打发时间貌似是我目前最大的娱乐。
“三……若晴姑娘……”接收到我的注目，晶儿总算改了称呼：“姥姥……姥姥去了……就在总管说姑娘落水的第二天。”
“哦？”我淡淡地问：“她辛苦吗？”
“没有，姥姥走的很安详。”
我头枕着床沿，脑子里忽然想到那个流着泪向我诉说自己小姐妹悲惨一生的老妇人。这样的结局是好是坏？
气氛莫名伤感了起来。
晶儿扯出一个笑脸，想缓解悲哀地开始聊起八卦。例如从方府出来后一路的山水如何绮丽，沿途遇到形形□□的人，还有传说中景色不亚于皇宫御花园的苍柏别庄，一切的一切都让晶儿惊叹。我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她眉飞色舞地说着。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要求苛刻到几乎变态，能出一次远门，对于晶儿而言几乎等于一次美妙的奇遇。
脸上原本悲伤的表情慢慢被无法抑制的快乐取代，我只是笑着，让她再多说一点，现在这个时刻，恐怕是晶儿最能说会道的时光。没有阶级之别，没有长幼之分，我和晶儿好像一对在校园中随处可见的平凡学生。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手拉手，我们笑着、闹着、诉说着自己的小秘密，开心着、惊讶着、倾听着对方的话语。
晶儿和我聊了很多，从她的话中，我知道玉珍此次名义上是去看望嫁进王府的姐姐。不过，根据我灵敏的八卦嗅觉，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按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理论，方家好像对锦绣这个女儿太过关心。我以前看的小说，基本只有新娘回家省亲，哪有娘家未出嫁的女儿去看望新娘子的？要看也得新娘的爹娘去。况且，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这样跑到姐夫家里，在现代社会并没有什么，可在古代，绝对是可以让男方负责的行为。
难道……
送走晶儿，我转着眼珠子开始活动发达的联想神经。
飞上枝头当凤凰——谁都不介意自己家里多飞出去几只凤凰。这样也可以理解方家的老爷大娘爷爷奶奶们为什么不去阻止玉珍，搞不好还是他们出的馊主意。玉珍只要再过个一、两年的时间，定能成为一个真正倾城倾国的美人，这个世界上只有瞎眼的男人才发觉不了她的美丽。
姐姐是王爷的侧妃，妹妹何不一起成就一段娥皇女英的美谈？
我倒是有些同情起那个王爷，那么多老婆，一个个摆平估计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还有人时时打他的主意。不过，搞不好他还自得其乐也说不准。有权有地位是好，不过只是不适合我这种自由惯了的人。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窗边，想开窗透透气。
没想到，刚打开窗户，一个坚硬的物体以猛烈的冲击力撞上我的鼻梁。我“啊”地惨叫一声，抱着自己可怜的鼻子蹲下身。温热的液体缓缓从我的双手中流出——流鼻血了。
我心里骂了声，艰难地站起，想看看是哪个混蛋害我挂彩。
窗外的大树上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衣的翩翩美男子。
微风轻轻吹动苍绿色的树叶，整个世界只留下“沙沙”的声响。
男子一头黑色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没有发带，也没有束冠，只是这样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他看见趴在窗边的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