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回归(上)（1 / 1）
自从在大叔那里听说陈家寻找夜明珠的事情后，我一直很奇怪。五十两白银和一颗夜明珠，除了傻瓜，谁都明白哪个比较有价值。为什么陈家会偷偷放出这个消息？何况这颗珠子还是皇帝老大亲赐的，陈家当家的就不怕皇帝得知自己送的礼物被弄丢后，要他们全部掉脑袋吗？不怕有人见财起歹心，找到后把夜明珠变卖吗？毕竟这颗珠子怎么看都值五百两黄金。
这几个问题困惑了我不少时间，难道真是古人思想品质到了一定的境界，万物皆视为粪土？
非也。
当真正的夜明珠躺在我手中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原因。
如果把夜明珠比作毕加索的真品，那么，此刻，我手中正拿着价值上千万美元的名画。一个普通老百姓和名画，怎么看都是奇怪的搭配。如果我贪心名画的附带经济价值，就必须出手卖掉它。可哪里会接手这幅画呢？尤其是来历不明的。白道上，有警察；黑道上，有黑手党。无论哪条路，都是必死无疑。
所以，对我等小民而言乖乖交还原主人，拿笔高额奖金是最好的选择。
托赵子渊的福，我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就这个时代的经济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
当我怀揣等价五十两白银的金叶子，乐颠乐颠跑进客栈的时候，几乎可以用“行如风”来形容。一路上，我冲得活像背后有恶犬追赶一样，但我脸上的表情又活像大姑娘追情郎般。如果被陆陆见到，她一定会笑我整就一个葛朗台。
由于走的太急，我在客栈楼梯的拐角撞上了人。
“哐啷——”
“啊——”
幸好楼梯是木头做的，即使重物落地也没有多大的声响，倒是一个娇喝声吓到了我。
我连忙收起身负巨款的美好心情，紧张地聚焦视线，暗自担心可能把别人撞伤了。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只梳洗用的小木盆，小木盆边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的头上梳了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张红扑扑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我也被震住了。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晶儿。
我装作不认识她，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晶儿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看我。
“姑娘？”
惨了，人不会被我撞傻了吧？我见她丝毫反应都没有，担心地伸手在她眼前挥一挥。
“啊？”她总算回魂了。
我松了口气，暗中摸摸放在胸口和衣袖里的金叶子，至少它们不会因为我的鲁莽而被当做医疗费送走。
“姑娘，你没事吧？”我又对晶儿重复了一遍我的慰问。
晶儿的一双灵动黑眸中闪耀着晶莹，她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叫道：“三姑娘！”
我左右望望，然后很不确定地问：“姑娘在叫谁？”
三姑娘！天啊，晶儿居然叫我三姑娘！
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方燕的三姑娘！如果我没记错，她不是晶儿工作的那个方府的痴呆小姐吗？我曾经数次被人当作那个可怜的姑娘，受尽白眼，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晶儿似乎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自顾自地又笑又哭道：“三姑娘，你可知道晶儿好想你。总管说你失足落水，晶儿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三姑娘就这样……”
她还在滔滔不绝，我只能耐心地任她像倒豆子一样的将心里的话通通说出来。
大致意思我总结如下：五姑娘锦绣成亲那天，方府上上下下忙了个乱七八糟，等到一切结束时，有家仆发现三姑娘方燕淹死在方府后院的大水池中。查下来的结果，是失足落水。总管事后秘密将方燕下葬，这使得像晶儿这样的方家下人没人见过三姑娘的尸首。所谓的方燕之死，大多数是总管一个人的说辞，而方燕的亲爹方老爷也肯定了这种说法。于是，方府所有的人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方燕这个痴呆姑娘已死的事实——除了晶儿。
兜转了一圈，我好像有些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有件事情还是不能确定，我问：“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杨若晴，不是你口中的三姑娘。”
“怎么可能！你长得和三姑娘一摸一样……”
果然，那个方燕和我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根据我以往看的小说和漫画情节，方燕很有可能是我的什么前世。不过，我的运气好像衰过头，别人的前世不是什么创世神，就是很牛B的某某神仙，要么也是个一跺脚可以让地球抖三抖的厉害人物。可我咋就摊到一个从小白痴的前世？无语问苍天……
我只能好脾气地说道：“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也许我和你口中的三姑娘是长得一摸一样，但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姑娘。或者，你说说那位三姑娘有什么特征，再仔细看看我，你就会发现我们是不同的人。”
晶儿眨着一双被泪水漫溢的双眼，慢慢放开抓住我袖子的手，喃喃自语道：“是啊，三姑娘不会说话……她不会说话……”
对啊，方燕不会说话！
当初以方燕的身份出现在方府的时候，我的确不会说话，无论我怎么努力结果都是徒劳。可当我出现在荒郊遇到徐侍其的时候，我又会说话了。这个问题，真的很奥妙。
就在我死命谋杀脑细胞，想得出这个疑问的答案时，意外发生了。
我毫无预兆地头晕起来，看着晶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意识很快脱离了我。在闭眼前的那刻，我心想：完了，我不会是触犯了什么天规天条，老天要删除我的记忆吧？
一室强烈的阳光照得我不得不睁开眼，入目的，是几张绘有动漫人物的大海报。海报的旁边还挂着我高中毕业那年拍的照片和几副我亲手画的漫画图。
眨着眼，我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景物。
愣了好半天，我才回神想到，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在二十一世纪中国上海的家。
今天是周六，我有的是时间来吃吃喝喝、懒懒散散、疯疯癫癫。就在我一边啃薯片，一边看小说时，一个电话终结了我悠闲、废物般的美好周六。
一个小时后，我一身休闲打扮坐在一家麦当劳快餐店里。搅动可乐杯上的麦管，听着面前一位情绪处在高度亢奋中的女性的抱怨。
“若晴，你说说，他这样说对不对？对不对？”陆陆激动地双手拍桌，还不时摇头晃脑，使得原本吵闹的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激动的女人身上。
我尴尬地向左右邻桌的人报以道歉的微笑，然后拍拍陆陆的手，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不过这里是公共场合，稍微轻一点，嗯？”
陆陆今天出门没有化妆，只是简单地披着自己那头栗色卷发——那还是我陪她去染的。
深呼吸了几次，陆陆总算将过于激烈的情绪平复下去，然后拿起桌上满满一杯冰可乐往嘴里灌。等可乐见底，她也终于恢复了些平静，放下杯子说：“他如果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会这么失控。若晴，我真的很爱他，爱他爱到几乎发疯，可他居然背着我和其他女生约会。我去找他评理，他居然说我是妄想症，是臆想狂！你也知道，他是学心理的，口才好、心理素质好，我什么都争不过他，要是平时，我早让步了，可这次我绝对不会由着他忽悠我！”
我有些头痛地看着陆陆，美好的周六居然是坐在麦当劳里听着闺蜜抱怨自己男友瞒着自己去外面“花心”。“你真的确定他脚踏两条船？”我问，“万一那女生是他家亲戚或者同学什么的，你这样怄气不是很傻？”
“我可是问过他们寝室的人，那女人是他班上的班花，最近他们两人天天处在一起，听说晚上还有人在校园广场上看到他们肩并肩走在一块儿，还胳膊拐着胳膊！”陆陆再次激动起来，涨红着脸、瞪大着眼，她的模样看上去仿佛要吃了我般。
嫉妒中的女人真是可怕……
我的身体往后挪了挪，黑线地安慰道：“先不要激动，深呼吸——”
“若晴，我无法不激动啊……”陆陆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慌忙地将手边的纸巾递给她。“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所有的情绪都会随着他上下起伏。高兴的时候，会觉得世界到处是光明，幸福早就把你紧紧包围；难过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灰暗到有如被命运抛弃。可是，明知道结局会苦涩，我还是想蒙上眼，一头撞上去。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会啊。”我摇摇头。说真的，我的确不太明白陆陆现在的感受。爱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这个连初恋和暗恋都不曾有过的人是无法完全了解的。我可以将巴掌甩到感情背叛者的脸上然后潇洒转身，因为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对于陆陆的选择我保持支持的原则，毕竟，我们谁都无法代替别人决定命运。
整个下午我都在安慰陆陆，直到她平静，然后送她回家。望着陆陆的背影，我寻思着如果她能和男友成功渡过这次难关，是不是该请她的男友来为我做个心理辅导？陆陆是出于爱去妒忌，而我，恐怕才是真正的妄想症、臆想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