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英雌”救“美”(下)(1 / 1)
“若晴,离开这个鬼地方,同我一起走天涯吧。”
我停下手中的活,瞟了一眼正无聊地坐在台阶上的晚殇,说:“晚殇二当家,这两天你见我就说此话,你不嫌烦,可我已经听得累死。”
晚殇“呸”了几声,说:“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死,不吉利。”
我翻了个白眼,对此不以为然。晚殇见状,忽然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问:“若晴,你老实说,你究竟想不想离开这里?”
想,很想,非常想!我已经做够了老妈子!
这就是我的回答,但我只能在心中偷偷地呐喊。
把我抢来的是山贼,说要带我离开的还是山贼;大当家要我做丫头,二当家要给我自由。当我是三岁娃娃啊?如果此刻面前有张桌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掀翻。
见我迟迟不回答,晚殇脸一沉,问:“你不会是……不行!千万不可以!”
看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紧张地问:“什么不行?”
“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道:“若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执意不愿离开。对,他长得的确让女子心动,人也不坏,虽然嘴巴又臭又贱,但绝对是个可以交心的好兄弟。可你不能指望他啊,他这个人,我太清楚了,简直就是只不会落地的苍鹰。苍鹰你明白吧?就是那种大大的、很具攻击性的鸟,哎呀,反正说不清。总之,他就是这种人,这世上恐怕没有女人可以绑住他的心。明知结果是徒劳,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迷茫地眨眼看晚殇,经过他这一番的长篇大论,我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转不过弯。“你……你说什么?”我问。
“若晴,现在还来得及,你放下他就会发现,原来这世上值得珍惜的东西太多了,例如你的爹娘、你的兄弟姐妹、你喜欢的事,还有……”
“停!”我出手制止了晚殇活像劝慰轻生者的安抚,心中快速消化了他的话,有些不敢确定地问:“你究竟在说谁?”
晚殇一脸“你完了”、“朽木不可雕”的神情,问:“若晴,为什么?”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莫明其妙说了一通胡话,搞得我好像马上就要去跳楼自杀一样。
“为什么你放不下对达隆的情?他很好,一百一千个好,但他绝对不是良人,你和他在一起,注定会吃苦。”
我摸摸自己的下巴,还好,没有脱臼。原来说了半天,我们俩根本是鸡同鸭讲。见晚殇表情痛苦,我也不太好意思打击他,只能用比较怀柔的方法,拍拍他的肩,说:“我明白,真的,我比你还清楚。”
“真的?”他有些不敢确定。
“真的。”我很认真、很正经、很严肃地点头道:“达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是打遍飞龙寨,无人能敌的大当家。五年来,他不曾带女子上山,也无亲自强抢民女的不良记录。下山也从不去青楼酒肆玩乐,是个品行端正、不贪杯好色的人。当然,除去他有些奇怪的脾气,他的确是姑娘们心仪的目标,但是……”
我清清喉咙,大声说:“这不代表我非得喜欢他!”
“真的?”晚殇问:“那你为什么不愿同我游天涯?”
我反问:“我为什么要与你同游天涯?这和我为什么不喜欢达隆是一样的道理。”
“哈哈——”
一个豪爽洪亮的笑声从树后响起,只见达隆迈着步子向我们走来,他笑着说:“晚殇,我这个丫头如何?和以前的那些女人可不一样吧?我都说了她不会和你走,输了吧?快给银子!”
晚殇看了我一眼,然后表情沉痛地摸着袖子,好不容易从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钱财面前,连兄弟的义气都不讲。”
“废话少说,愿赌服输。是你说这丫头一定会和你走,我只不过‘舍钱陪小人’,现在我赢了,你就别唧唧歪歪的心疼那几个钱。”
我耸肩将手上洗完的衣服挂上衣架,直接无视他们俩对于赌资的辩论。心想,幸好我的脸皮厚惯了,若是个面薄的姑娘得知自己被两个无聊的男人当成打赌的对象,会不会羞愧地晕过去?
就在我为达隆和晚殇的行为不齿时,远处一阵清脆的金属碰击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有越来越近的势头。达隆和晚殇对视片刻,双双站起,一个挡在我身前,一个与我平行而立。
不多时,几个影子翩然飞至,领头的是个白衣的儒雅男子,若不是他手中提了把明晃晃的长剑,我还真会把他错当成儒生。他看见我后,轻轻一皱眉,问:“杨姑娘?”
连声音都是清清淡淡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
我的嘴巴条件反射地回道:“我姓杨,叫杨若晴。”
老天虽然耍了我很多次,但这次他终于派了个白衣大侠给我。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来劫人?”身前的达隆一哼,道:“先过了我这关。”
“英雄救美”这一出剧里的反派恶魔也隆重登场了。只见达隆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剑,向白衣大侠袭去。
看他们的打斗,我很不合时宜地将自己幻想成被恶魔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此刻,我命定的英雄——白衣王子终于出现,他将打败恶魔救我出去。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忽略其他诡异的细节,单单有人愿意冒危险来救我,就足够满足我那小小的虚荣心了。
但是,老天爷再次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天下没有白来的好事。
白衣大侠和达隆才过了几招,一个火红的丽影急速而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相貌娇美可爱的少女。她侧头对正与达隆缠斗的白衣大侠道:“官人,人找到了没?”
唉,原来白衣大侠有家室了。虽然不是太意外,但我还是被小小地打击了下。
“若晴!”
当然,老天不会让我沮丧太久,不然他怎么看戏?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徐侍其。
几日不见,我到有些想念他。还没等我叙旧,“乒乒乓乓”的一阵响,我们所在的小院落被围个水泄不通——当然围着的全是飞龙寨的人,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地头。
红衣少女,不,确切的应该叫少妇,问:“侍其,就是这姑娘吗?”
“正是她!”徐侍其握着我的手,高兴地说:“云兄、小嫂子,她就是我要找的姑娘。”
那红衣少妇道:“既然人已找到,没必要再恋战。官人,我们走!”
“慢着!”
显然,达隆并不想放过他们。他挥着剑,越发攻势凌厉,逼得白衣大侠不得不继续与他比斗。
晚殇似乎并不介意有人私闯山寨,气定神闲地问我:“想离开此地吗?若晴,老实回答。”
我没有犹豫,道:“想。”
晚殇和善一笑,对徐侍其说:“只要你们能打败达隆,若晴姑娘我定会放她与你们走,我这个二当家说到做到,绝不食言。”说完,他向那些围着的人大声道:“全部放下刀剑,不可伤人。”
山贼们没有迟疑,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那整齐的动作和严明的纪律,让我有些暗暗吃惊。
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达隆和白衣大侠身上,他们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早又过了数十招。那肃杀的气息,连地上的青草也在微微发抖。
现在,我的未来真系于白衣大侠的身上,见他和达隆久久不能分出上下,我的心也开始慢慢变得焦急。高手过招,讲的就是一个“细”字。谁先放松,谁就先败。
也不知道他们俩斗了多久,久到我已感觉站立的双腿有些酸麻。环顾四周,众人的表情也各不一。晚殇的悠闲自若和红衣少妇的轻皱秀眉是强烈的对比。
长时间的打斗,双方均挂了彩,白衣大侠的手臂上多了几道红色的印子,达隆的衣袍也被划出好几个口子。
就我这个门外汉看到的情形,达隆应该慢慢处于上风了。白衣大侠的剑虽然依旧行云流水,但明显出现了疲态。
这怎么行?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机会啊!
我很不甘心,将命运交与别人来决定是我的失误。有人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有人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而我,此时为了自由,可以不择手段。
晚殇说过:只要你们能打败达隆。注意,他用的是复数,也没有特定指代的对象,所以即使有人插手,来个二对一,或三对一也不违反规则。
我在心中卑鄙地玩起文字游戏,期望让自己的行为能合理化。
自我催眠后,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突破口”。既然要耍贱招,就得出其不意。我见他们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周围的人看得也投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
“嘿嘿”轻笑两声,我偷偷摸摸地在地上寻找武器。
可惜,满目都是刀啊、剑啊之类的利器,作为二十一世纪标准守法好公民,对于可能导致命案的凶器,我是敬而远之的。可如果没有武器,我该怎么帮白衣大侠?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一根长棍横躺在我的面前。原来是我天天用来晾衣服的木棍。
脑中忽然来了灵感。我平时并不喜欢看武侠小说,到是看过不少改编自金庸的武侠电视剧,当然,一些言情、历史之类的小说多少也会涉及一些江湖轶事,就连日本动漫画里有不少打斗场景,看得多了,多少也有些心得。
我的心得就是:激斗的双方最关键的不是内力,也不是武器,更不是招式,而是——平衡。
如果让杨过、郭靖、张无忌之类的高手在失重状态下比试武功,会是什么样子?除非是奥特曼,不然,正常的人类是无法自由的随心所欲。
而平衡最关键的部位在哪里?我的答案是:腿部。也就是所谓的下盘。
我拿起木棍,奸笑地咧开嘴。达隆啊达隆,别怪我小人,谁叫你抓我上山做老妈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当你交学费上了一堂生动的“社会课”。
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在意我的一举一动,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缠斗的两人吸引去。不过,我的烦恼也来了。我该怎么接近早已经打得白热化的两人?
不过,这次老天明显是帮我的。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达隆一个跃身,居然落在我身边。一瞬间,我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在这短短的、几乎可以用微秒来定义的时间内,我的身体爆发出了无限的潜力。我的双手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直接提起木棍,向达隆的腿部扫去。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紧张和兴奋;或者,在我的潜意识中,的确有些不良想法。总之,在那关键的一刹那,我手中的木棍并没有扫过达隆的腿,而是,不小心戳到一个比较邪恶的部位……
我相信我一定用了最大的力气,因为达隆一声都没吭,直接倒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
第一个反应过来,是红衣少妇。只见她提着剑,在众人还发愣的当口,一把架在达隆的脖子边,道:“统统让开,否则剑下无眼。”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了晚殇,他收起脸上有些吃惊的表情,微微一笑,说:“成,但别伤害他。”
少妇道:“只要我们能安全下山,定放了这位公子。”
晚殇荡开了一个仿佛苦笑的表情,对周围的山贼做了个手势,所有的人自动分开出一条道,少妇提着一脸青红的达隆走在最前面,白衣大侠潇洒地收起剑,对我和徐侍其做了个“请”的动作。
就这样,靠着我诡异的一击,我们终于安全地离开飞龙寨,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