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下山后的二三事(上)(1 / 1)
白衣大侠一手提着达隆,一手带着徐侍其,红衣少妇挽着我,以最快的速度“飞”下山。
在走出飞龙寨的那一刻,我看见红衣少妇在达隆的身上点了几下,心想,那估计就是传说中无坚不摧、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点穴。按现在的情况,达隆很可能被点了封住武功之类的穴道。电视上都这么演,不是吗?
带着好奇,我被少妇一把拉住,飞了起来。
此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没见过世面。在少妇施展轻功带我下山的途中,我居然夸张地叫出声。少妇到也不嫌我吵闹,径自运功,好像拉住的只是块分量比较重的木头。
话说回来,第一次亲身体验真实的轻功,怎能不叫我兴奋?
看着自己忽高忽下地飞翔在半空中,那刺激绝对不比坐过山车逊色。我从开始的有些紧张害怕,到慢慢适应后,便开始享受这不可思议的经历,甚至幻想自己就是那独步武林、傲视天下的一代侠女。
不过,好景不长……
听说过晕车、晕船、晕飞机,但听说过晕轻功的吗?
不要怀疑,现在的我,正在晕轻功……
“恶——”
这个难听的呕吐声正是从我嘴里发出的。我以极其不雅观的动作,蹲在一棵大树下,尽情地——呕吐……
谁能想到我会如此?大片穿越、非穿越文里,女主窝在男主的怀里被带着飞来飞去别提有多浪漫,怎么到我这里就走形了?
徐侍其蹲在一边满脸担忧地拍着我的背,红衣少妇不知从哪里摘来一片大如荷叶般的树叶,盛满清水,给我漱口用。
道了声谢,胃中的酸气再次涌上,我又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涨红了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脆弱,一边吐,我一边努力思考。
没道理啊,照理说,我即不晕车也不晕船,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坐过过山车,但从未晕过,饮食正常,无药物过敏病例,不可能因为一会儿的轻功体验,而大吐特吐。
排除了食物中毒、身体不适、神经性衰弱、内分泌失调等因素后,我总算得出结论,应该是精神长时间处在兴奋状态下,才导致我剧吐不已。
“恶——”胃里已经没什么可以给我吐的了,我口齿不清地感叹:“真……真是丢……丢脸丢到……姥姥家……恶——”
“若……若晴,你别吓我——”一旁的徐侍其已是一脸惨白,活像在看一个正处在弥留之际的人。
估计我现在的脸色都比他好:“兄弟,我还没死,恶——不就是晕……晕车嘛,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当众呕吐已经够丢脸了,如果再说自己是因为第一次体验轻功,长时间处在兴奋状态才会吐得那么猛烈,一定会成为终生污点。为了面子,我把原因扔在了晕车的头上。
徐侍其似乎也发觉了话中的漏洞,问:“晕车?哪里来的车?”
还没等我回答,红衣少妇一脚将徐侍其踢飞到一边,蹲下身笑眯眯地对我说:“姑娘试试这个。”只见她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细颈瓷瓶。
拔出木塞,瓷瓶中飘出一股清凉的微香之气,有点类似薄荷。
顿时,清香四溢,我感觉原本堵在胸口的闷气瞬间烟消云散,说不出的畅快,呕吐感也随之消失。
“真是神奇。”我感叹。
红衣少妇高兴地问:“怎么样?我秘制的紫金丹效果如何?”
我觉得叫薄荷香露之类更好听一些,当然,这只是我心里想的,嘴上却说:“夫人的药,效果奇好,我现在好多了。”
那少妇“嘿嘿”笑了一声,对一旁摔在泥地里的徐侍其道:“徐家二小子,只有你才不识货。”她原本秀美的容貌在红衣的照映下显得红润灵动,脸上得意的神情更为她添上几分娇憨。
“吟雪,别再闹侍其了,赶路要紧。”一直沉默的白衣大侠总算开了金口。
经他的提醒,我们终于意识到此刻要面临的问题。
因为担心我的身体,众人决定以步行代替轻功。这样一来,行路的速度便慢了很多,不过白衣大侠非常肯定地说现在已没有危险。
想想也对,我们手中有着王牌人质,量那群山贼也不敢随便来劫人。我的目光偷偷瞟向达隆,一路上,他始终面无表情又一语不发,让人猜不透他对于自己被劫持的结果有什么感想。
为了安定自己的情绪,顺便转移注意力,我不停地拉住徐侍其问东问西。
原来在我被山贼劫走后,徐侍其一人下山想找人救我。但未想,山下小镇没一个人愿意出手,甚至连官府都不肯出面。当初曾出言劝告过徐侍其的客栈老板告诉他,飞龙寨在此地的势力范围非常大,因为此地离京师远,曾一度草寇横行,正由于飞龙寨,旅人和当地居民才能平安无事,除了偶尔打劫过路富商,飞龙寨并不生事。时间久了,连官府也开始仰仗他们。
就在徐侍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希望出现了。
他遇到两个熟人,也就是一同前来救我的那对夫妻。白衣大侠名叫穆云,比徐侍其大2岁,今年也不过20,是徐侍其的大哥的徒弟。听说上至武功,下至诗书,全是他大哥教的。我听得暗暗乍舌,以前听徐侍其提过自己的大哥,算年龄,他大哥也才30岁,却教出个如此出色的徒弟,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聪慧。
而穆云的娘子,也就是那位红衣少妇,名唤萧吟雪,和穆云成亲才三个月,正是小夫妻俩浓情蜜意时。听吟雪说,他们这次出门是为了拜访穆云的师父、徐侍其的大哥——徐侍庭。
这让我对徐侍庭的好奇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听侍其说,他的大哥是个文武双全、事业有成、温柔和蔼、俊逸非凡的男人。按现代话来说,就是个钻石王老五、超级金龟婿,但我对此持保留态度。在早婚的古代,一个30岁还未成家的男人,很容易让我想到一些不良的癖好或无法对人诉说的隐疾。
听穆云说,他的师父是个严厉认真的人,但也有温柔的一面,是个典型的“严师慈父”。当然,这些是我从穆云那形状优美但紧得如同蚌壳般的嘴里断断续续挖来,并加以自己的想象而得出的结论。
听吟雪说,她官人的师父是个优雅高贵,但骨子里有些傲慢,时刻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人。看她动作夸张,表情丰富的脸,我惊叹不同人的眼中徐侍庭,性格会如此的多面。
我越来越好奇了。
因为我这个累赘,再加上达隆不能用功夫,侍其不会武功,穆云决定一行人应该找个隐秘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
抬头看看已近黄昏的天空,我们都欣然同意了。
没过多久,路边出现了一座早被废弃的破庙。
我摸摸下巴,盘算着古人是不是建寺庙如同现代社会建公用厕所一样平常?很多小说中,破庙也是出镜率最高的“突发事件第一现场”。遥望那间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小庙,我脑中丰富的想象力又开始作怪。
磨磨蹭蹭,终于走进破庙。意外的,庙里并不破烂。原本放佛像的地方早已空无一物,角落里散落了一些碎石,地上很干净,墙角也没有破败之地常见的蜘蛛网。相反,大殿的一边放了不少干草,层层叠叠推在一起,看面积,至少够5个人一起躺在上面睡觉。
穆云围着庙,逛了一圈,回来后道:“此地应该有人经常打扫,不少地方都干净无比,光看内部,绝对想象不出这是一间废弃的寺庙。”
萧吟雪问:“会不会是丐帮的聚集地?”
“不像。”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众人均不说话,好像都在想心事。最后,是侍其打了圆场。他笑嘻嘻地说:“可能是哪个好心人专门收拾用来给过路人休息的,天色已晚,小嫂子和若晴怎么禁得起晚间的寒露?若是哪位前辈的住地,到时也只能请罪了。”
合计后,大家还是决定在破庙中将就一晚。
穆云带着侍其和达隆寻找木柴和食材去了,一向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达隆居然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乖乖跟在穆云身后,这让我很意外。意外到,让我隐隐感觉出某种阴谋在酝酿。但没有几秒的工夫,这种感觉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我和吟雪这“一千只鸭子”在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中,已天南地北地胡侃一通,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当穆云他们正忙活的时候,吟雪把侍其的糗事通通向我抖了出来。
原来,吟雪从小喜欢钻研草药,不时做一些止血化淤、提神醒脑的药方。等年岁大了,开始着手做一种叫“紫金丹”的药。听说,此种药丸化水可美颜,口服可解百毒,少量拌饭食用可补身健体,烧成香气可提神去郁气,连服三粒可起死回生,真真是比大力金刚丸、黑玉断续膏、某某仙丹还要神奇、还要牛X的奇药。
一年前,吟雪还未和穆云成亲时,曾在洛阳见过侍其。当时,侍其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的厉害。于是,吟雪出于好心,贡献了一粒珍贵的紫金丹让他服下。
未想,当天夜里侍其差点蹲死在茅坑里。
幸好侍其的哥哥——徐侍庭连夜赶到,并往自己亲弟弟的嘴里连扔了几颗专门从毒蛇毒蝎等毒物的毒素中提炼出来的剧□□丸,才保住了侍其的一条小命。
吟雪和穆云事后才知道,侍其从小体质奇异,四岁时一场高烧后,便百毒不侵。到是那些平常人看来解毒、驱毒的圣药,对他而言却是无比剧烈的“鹤顶红”。难怪吟雪会说只有徐侍其不识好货。
回想初见侍其,他怀抱花花绿绿的毒蘑菇,站在树荫下天真无邪地说:“放心,没有问题,我一直吃的。”真是让我无比恶寒。我感叹道:“难怪啊难怪……”
吟雪眯眼道:“徐家那二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少了根筋,常常忘了自己不怕□□。有次还采了山菇偷偷烧给路边流浪狗吃,害得那只大黄狗从此嗅到他的气味就逃得远远的。”
“哈哈——”我笑了起来。
“还有,还有!”吟雪来了兴致,继续暴料:“这事是我听官人说的,千万别说出去。当年,徐家大哥,也就是官人的师父过二十岁生辰时,那二小子拖着自家的小妹去集市为兄长买寿礼。”
我笑着说:“那可好,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孝敬长辈。”
吟雪摆摆手,神秘地笑道:“集市上,他们遇上一群西域来的商人。毕竟是小孩子,玩心重,瞧来看去,可发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妹不知怎么的,对着一条小花蛇多留了几眼。那傻小子就说,干脆当礼物送给大哥。这还了得?别瞧那条蛇又小又花,漂亮至极,吐出来的毒比‘见血封喉’还厉害。”
我做出了吃惊的表情,问:“这可是请瘟神进门,没人发现吗?”
吟雪道:“起初,大家也不在意,还当是侍香姑娘玩心大起买来的无害小青蛇。那条蛇也精怪,自己咬破竹笼,逃了出来,到处乱窜。几个见过世面的护院碰巧看见,才明白府里居然进了个恶罗刹。这事整整闹了三天,徐府的宅子、花园几乎被挖了个遍,最后若不是一个运气好又眼明手快的护院用飞镖射死了那条小花蛇,后果将不堪设想。徐家二小子为此事,被他大哥狠狠罚了一顿,到现在见他大哥也像老鼠见了猫。官人说,正是当时留下的阴影。”
我夸张地笑了起来,受我的感染,吟雪也不顾形象地大笑。转念一想,我稍微收敛了些,问:“他们家里的人,都没事吧?”
吟雪回答:“幸好发现的及时,没人受伤,不过下人和护院从此对徐家二小子多长了个心眼,只要他带回家的东西,必定被人好好关照。这可是大家私下偷偷流传的,千万别告诉他。”吟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耳语。
“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清脆的男声在我们头上响起。我和吟雪慢慢抬头,发现侍其正笑吟吟地抱着一堆干树枝好奇地看着交头接耳的我们。
“秘——密——”
我把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和吟雪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侍其眨着一双无邪又清澈的眼睛很绅士地不再追问,他转身将树枝堆在寺庙中央,看样子,是想围成一个篝火状,但他笨手笨脚的动作实在很让人担心。吟雪终于看不过去,起身上去帮助他。
我也站起身,可没有上前帮忙,而是慢慢走到寺庙后,发现那里还有一座半废弃半荒凉的花园。我就站在那,愣愣地发呆。
“小丫头,你挡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