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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爷请安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细很小,胆怯得不成样子,就连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我的风格。
他良久不语,最后转身离开。我俯身捡起那盆仙人掌,由于砸到了我脚背上,所以盆子没有摔坏,不过里面的仙人掌却从土中松了一部分出来,我端着它看了半天,决定不送过去了。
当太阳直射点慢慢移向北回归线时,五月在一片葱葱郁郁中,无声盛开。
我开始换上轻薄的缕金百蝶穿花旗装,开始穿上华缎锦面的绣鞋,开始翻出绘有鸟语花香的罗扇,开始喜欢上呆坐在院子里的感觉,从朝阳守到初月。于此同时,我也开始想,我和胤祥,真的要这样过一辈么?抑或是,我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福晋,都起风了,回屋吧。”一道优美的声线浮于青涩的风中。
“嗯,你先进去,我再坐会儿。”
大概笙儿已经料到我会这样说,只递过胳膊上搭着的外袍,披在我的肩上。
我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恍惚听见有细微的敲门声,心想大约的风在作怪,刚起身准备回屋,那敲门声忽然变成了拍门声,而且越发大了起来。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如果说是晴姗,但她断不可能这样唐突。难道是十四阿哥?当这个念头窜出来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怕这愈来愈响的敲门声引来别人的注意,忙跑过去开门。
熟知门一开,竟是那张在不知勾勒过多少遍的脸庞。胤祥脸色微红,带着浓浓的酒气,双眼有些迷蒙地看着我,喃喃唤了一声“萌儿”,就像尚在梦中的低语。许是被酒精磨去了平时的冷漠,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他盯着我瞧了许久,抬脚想要跨过门槛走进来,却被绊了一下,随即就向着我身上压了过来。
我慌忙抬手想要接住他,可他自己却抬手撑住门沿,稳好了身子。我尴尬地缩回手,才醒悟过来似的道了声:“妾身给爷请安了。”
我以为他已然清醒,不想他却轻轻笑了,像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一般。忽的,他伸手拉过我,将我的手握在手心中。如若场景重放,这一幕,让我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夜风撩起我的发丝,刮在脸上,痒痒的。
“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很淡,转瞬便被吹散在风中。
不知站了多久,尽管知道他醉了,我还是鼓起勇气说:“夜里风大,进屋坐坐吧。”他点了点头,牵着我不松手。
当笙儿见到我和胤祥一块儿走进来时,几乎惊呆了,只傻站在原地瞪着眼,以至于忘记了请安。直到我使了个眼色,她方才会意退了下去。
我亲手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他越过杯盏握住了我的手腕,掌心的滚烫灼伤了我的肌肤。然而不及我反应,他忽然使力一拽,手上一晃,茶水洒出,清淡的香味逸入空中。他搁下我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挑,抬起我的下颔,低头吻住。
那热热的呼吸扫过,将我的脸颊烘成了夕阳般的酡红,这样的场景,我再熟悉不过,在曾经的许多个夜里,他的百炼钢,我的绕指柔。大概,是酒精的刺激,唤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可我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尽一个妻子的义务。
我甚至在想,他会不会是把我当成了瓜尔佳氏。
一阵寒意袭上心头,我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奈何他搂得太紧,逼得太近,情急之下,我摸到了桌上的那只茶盏,一个抬手,半盏茶水都泼在了他的脸上。甘醇的茶香盖住了淫靡的酒气,他整个人都仿佛清醒了过来,眼中蒙着的那层水汽,也不知在何时消融而去,然而,我却忽然感到一种恐惧。
我们俩就这样,隔着不到一个拳头的咫尺距离,却好似沧海横绝,离了天涯之远。在我以为他会掉头就走的时候,他猛地抱住我,狂乱的吻落在我的眉心、唇上、颈间……铺天盖地,让猝不及防的我几近耽溺。
“放开我。”我低声反抗,他一如既往,并且开始解我的衣服,我一惊,刚想要叫出来,却被一口咬住了唇瓣,余音都被他含进了嘴里。
“唔……”我越挣扎,他就越疯狂,在此情况下,我的背脊狠狠地撞上了圆桌,疼痛顿时袭来,带出了泪花。许是受了眼泪的刺激,他忽然把我横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去。
我大声喝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是……是……□□!”话音刚落,我感到他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只见他低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但丝毫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当被压在凌乱的床上时,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与他有肌肤之亲。我拼命挣扎,他抬腿压住我的双腿,左手箍着我的双手,压在头顶,右手用力一扯,只听“哗”的一声,单薄的布料被硬生生地撕裂,露出大片□□的肌肤。
“胤祥,你要是敢,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知是不是刚才开了头,我的眼睛就像关不掉的水龙头,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发间,模糊了一片。
然而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压根儿就不理会,探手想要褪下我的亵裤。我只觉腿上的压力松了一下,当下便一脚使劲踹去,踢在他的腰间,但他只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
在绝望中,我感到一阵粗野的碰撞,就像发泄一般,不带一丝怜惜。
一直到了黎明,他方才离开我汗津津的身体,我们俩就这样一缕不着地躺在一起,空气里氤氲着情愫的味道,糜烂在绫罗绸缎中,刺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他别过头,穿上昨夜被胡乱丢在床脚的衣服,有些失魂落魄地逃了出去。我睁大了双眼,失声痛哭。
从法律的角度说,这叫婚内□□。从感情的角度说,这叫彻骨心寒。
天气一月一月热了起来,瓜尔佳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但从那天起,他也没再进过她的房间。月末,康熙爷的圣驾缓缓移向了塞外,同行的包括太子在内一共五位阿哥,其中便有胤祥,实话说,他这一走,我的心底舒坦了不少,想必他也是。
他离开的整整三十七天,我生病了,不知是心理郁结所致还是身体每况愈下,反正,就是病了。病了的感觉,真是爽呀!天天躺在床上犯困,也没时间去想别的,迷迷糊糊地就过了一整天。
盛夏的季节,我越发赖起床来,就像一只慵懒的猫,蜷在那里,都不带挪窝的。
“福晋,该用晚膳了。”笙儿这个催命鬼,不想还好,一想马上就到。
我哀哀怨怨地拉长了调子说:“我今儿好像好不饿。”
“昨天您也是这样讲的。”
“其实是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前天您已经说过了。”
“老娘不想吃!”
“大前天您也这么凶。”
我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唉,愚蠢啊,简直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原来的笙儿,连说话都不敢说大声了,如今,却敢跟本福晋叫板了。“行了行了,记得上点泡菜。”
她微微一笑道:“嗯,已经布上了。”
尽管在我的强烈抗议下,膳房送来的基本都是素菜,可我依然觉得油到想吐。所以众多菜碟中,只有盛装泡菜的那个碟子被翻动过,其余的,如何被端上来,便如何被端下去。
哪知笙儿小管家婆又不满意了:“福晋,您总要吃些肉食呀。”
我使小性子把脑袋一歪道:“不好吃。”
“是笙儿不好,没有服侍好您。”说话间,她已经跪在我面前,一副“我罪孽深重”的模样,就差脱了上衣背上荆条了——我估计她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在于性别的限制问题。
“笙儿一直记得您教过我,人,首先要爱自己,才能被人爱。”
“傻孩子,我只是想减肥而已。”垂眸间,仿似看见了生病时守在我床头的芸眷,那样的担心,那样的不安。“其实,这盘肉沫蛋花看起来也不错。”我拿起碗里的瓷勺,舀了半勺,熟知勺子还没喂到口中,光是闻到那油腻的味道,我就干呕起来。
笙儿吓住了,忙上前来拍我的背,难受了好久,我才扶着桌沿坐起身来,她一脸歉然外加泪光盈盈地看着我说:“福晋,对不起,是笙儿不好。”
“呵呵。”我抚了抚胸口道:“还好没吐出来,不然你又得逼我吃了。”
“行了,都撤了吧。”吃饱了,我又溜回了床上,开始呼呼大睡。其实我也不愿这样,但是困意袭来,就是神也抵挡不住,更别说我这一介凡人了。
好歹挨到了七月末,我觉得自己结结实实胖了一圈,特别是腰上,竟还浮起赘肉,原本警校练出来的性感身材,这下全走了样,怎一句惨不忍睹了得……每每跟如花似玉的晴姗站在一块儿,我就自卑心极度膨胀。
不过,我嗜睡的坏习惯渐渐好转起来,不过还是不大爱吃东西,笙儿几度说要请个大夫来看看,都被我一口否决了。没事儿难得瞎折腾,她起初还不同意,后来看我渐渐胖了起来,也就妥协了。
那天我扭着胖腰,摇着团扇,在院子里瞎转,转着转着,就转出了院子,往晴姗那飘去。听说她把那盆半死的仙人掌养开花了,还是橙色的。
“格格,格格。” 老年女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焦急。
侧眼一瞧,一个穿着绿色小衫子的胖小鬼跑进了我的视线,嘴角闪烁着亮晶晶的口水,甚是可爱。她看了看我,咧嘴一笑,然后绕过我向后跑去,追来的老嬷嬷见我站在那,忙行礼道:“老身给福晋请安。”
我点头吩咐:“嗯。看好小格格,别出什么事儿了。”
“是。”她低头应了一声,又追了过去。
那孩子,就是他和她的女儿,还真是玲珑可爱,看得我心底腾起一股暖暖的母爱。可是,她终究是别人的孩子,我只能远远看着,却永远不能触碰。
“福晋。”笙儿见我半晌都望着那两个渐渐模糊的身影,开口轻轻唤道。
我打了个哈欠一挥手道:“走。”
晴姗的院子没我的大,废话,我是嫡福晋嘛。咳咳……这个时候说起好像很讽刺,算了,算了,不提也罢。也没的我精致,肯定嘛,经过蕙质兰心的我的长时间改造,想不漂亮都难。哎呀,我怎么又在废话了。
晴姗笑盈盈地出来,一见我就打趣道:“姐姐今天好兴致呀,都没在屋里睡懒觉。”
“我是来看那盆仙人掌的。”
她撅嘴不满:“难道我还抵不过一盆刺头儿?”
“我看你比它还刺呢!”阳光很好,很闪亮,铺满了整个院落,亲吻着我的睫毛,将世界染成了金澄澄的颜色。
“姐姐好像又胖了。”她边说边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佯怒,抬手作势要打,嘴里嚷嚷着:“找我晦气是不是?”她偏过身子一躲,本来以我的身手,捉住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奈何胖胳膊,胖腿儿外加胖腰的联合作怪,我帅气的动作硬生生地卡在一半。
她浅浅一笑,拉过我道:“能胖是福。”
话是这样说,可我貌似胖得有点变形了。难不成得了什么病?莫非是胆固醇太高?也许真该找个大夫瞧瞧了。
“不过,貌似这福气来得太凶猛了。”这晴姗,和我待久了咋嘴上就不爱积德了。嘿嘿,这么近的距离,看我不逮着你毒打一顿。念头还没闪过脑子,我的手就动上了,奈何……可能是我真的高估了自己吧。
并且这一次,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场摔趴在地上,难堪得要死。晴姗吓了一跳,花颜失色,忙过来扶我,我也确实摔得很疼,就着她的手灰头土脸爬起来。
本来爬起来就算了,她却非不依不饶地要请大夫来看看,外加笙儿的帮腔,我拗不过,便委曲求全同意了。
半个时辰后,那个老大夫牵线搭着我的手腕,苍慈的声音传来,我想,我可能暂时失去的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