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No.25(1 / 1)
我怎么觉得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神色有些古怪呢?难道是我的错觉?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明白了他们集体面部抽筋的原因,里面阿哥们的声音穿透厚厚的门帘,直接刺入我的耳膜。还好还好,我没有傻乎乎地冲进去,不然不晓得有多尴尬。
可就在我庆幸之时,那嘴角的笑都还没完全咧开,帘子忽然被人掀起,一股热浪夹杂着二氧化碳的味道扑面而来,吓得我一个踉跄。
胤禟像极宜妃的脸庞映入我的眼睑,他也很惊讶,提高了调子道:“若萌?”
“呵呵。”我的傻笑中夹带了身旁小丫头粉嫩的声音:“给九叔请安。”
他微微点头好奇地问:“歆儿怎么跟你在一块儿?”
我耸肩回说:“因为我俩都走迷了道儿。”
“看你的嘴唇都冻紫了,先进来吧。”说完就侧开了去,替我打着帘子,我确实是被冻得够呛,双脚简直没了知觉,心想反正都撞上了,不如就进去吧。
屋里里没燃火盆,却很暖,大约是烧的地炕,我还拉着那位格格的小手,就这样走了进去。走进屋一眼就看见了胤祥,他自是看见了我,脸上又惊又喜的,刚想起身,耳畔就响起一声:“阿玛!”
我恍然,光顾着看自己老公了,这还有一大群人呢,忙想跟各位爷打招呼,却听十三说:“今个儿是年三十,而且都是自家兄弟,就免了这些俗礼吧。”
我诺诺地点头,我的原则是在家可以比较嚣张,但在外边儿还是得给足他的面子。
这时四阿哥开口道:“歆儿,你怎么在这儿?”
小丫头有些怯怯地回答说:“歆儿走丢了,是十三婶儿带我过来的。”说话的时候,小手还拽着我。这孩子,眼力劲儿不错,只消几句话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我差人将你送过去。”真是冷血的阿玛,这边还没站稳,他那边就开始轰人了。
“我也一块儿回去吧。”我余光瞥见十四阿哥静静地坐在那儿,心底有些不好受,但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胤祥没拒绝,转身对其他阿哥说:“你们先聊,待我把萌儿送过去。”
“不用了,随便遣个人把我们送过去就行了,外边儿天这般冷,何苦出去挨回冻。”
话音未绝,那边七阿哥突然打趣插嘴说:“瞧十三弟和弟媳的恩爱劲儿,可真是羡煞我们兄弟了。”屋里响起一阵哄笑,不禁让我想起了新婚那夜,我丑态百出,他们也是在喜房里喧嚷哄笑,转眼,已有一年多了。
胤祥但笑不语,揽过我的肩就往外走,唉,这些人,也不顾及一下在孩子面前的影响。走到门口处,他探手替我掀开帘子,我猫了一下身子,牵着歆儿走出去。
“好了,你遣人送我们过去吧。”
他不乐意道:“哪有你这样的女人,爷亲自送你你还不要!”
我瞪了他一眼:“出来也没穿个氅子,快进去。”
许是见我有点怒意,他妥协地招手叫来顺子,吩咐说:“你将福晋和小格格送回东暖阁,仔细些,别走那些小路,走扫过雪的大路。”
“嗻!”
然后又叮嘱我说:“路上小心点,别滑到摔着了。”
“嗯,你进去吧。”我捣蒜似的点点头。
“我看着你走。”我听得心底暖暖的,就没和他争执,只吩咐顺子快些走,免得他在风里站久了。
顺子很快就把我们送回了东暖阁,我嘱咐他回去小心。一进屋子,身上就暖和了起来,歆儿看见乌拉那拉氏忙跑过去,临走之前只说了句:“多谢十三婶儿了。”
这丫头,跑得还挺快,我还不是要过去,刚想走却听一个温婉的声音:“十三姐。”回眸一看,竟是十四阿哥的福晋,想她上次还莫名其妙地被我们拉来当了幌子,我就有些尴尬。
“有什么事儿么?”
她低眉顺目,放低了声音道:“织凝想求姐姐一件事。”
“去那边说吧。”我指了处人少的地方,她点了点头,跟着我走过去。
她抿嘴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前些日子爷驯马受了伤,王太医给看了,说好好养着至少得养上半年,可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服药也不上药,一旦朝里没事儿就喝得酩酊大醉,王太医警告长此以往下去,那伤好得慢不说,还可能留下后遗。”说到这,她顿了顿,但我差不多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了。
“织凝听人说以前在额娘宫里,爷和姐姐关系比较好,所以……想请姐姐替织凝劝劝爷,让他少喝些酒,好生养伤。”
她不瞎不聋不哑,且又是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定然也听到过一些事儿。不过,她这样的行为,我并不认可,因而只说:“十四弟向来是个孝子,妹妹何不找德妃娘娘说一说,娘娘的话,他肯定是要听的吧。”
她迟疑了一下,继而道:“不瞒姐姐,织凝已经去找过额娘了,可爷明里答应得好好的,一回府又变成了原样。”我看她眼里有泪光闪闪,莫不是胤祯为此骂了她?还是说,她太在乎他了,以至于心痛到这般模样?
“可……”可以我如今的身份,怕是不太方便吧。
“织凝知道爷除了姐姐,谁的话都不听,还请……”
她话未说完,便被我打断:“还请十四妹以后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十四阿哥是你的爷,你这样讲,不是给他的脸上抹黑吗?”
听了我的话后,她微微一愣,旋即道:“织凝口拙,请姐姐见谅。”
“妹妹的忧夫之心我能理解,可我只和十四弟在永和宫有过一段浅交,怕也顶不上什么用。”
恰巧这时乌拉那拉氏走了过来,笑道:“二位妹妹在谈些什么,许不许我来听听?”
“不过是家常琐事。对了,歆儿跑哪里去了?”
“跟几个小格格玩去了。”
然后我们就东拉西扯地闲谈,一直到宴会开始。最开始时起祝,奏请康熙爷入宴,这时开始奏中和韶乐,乐声停止后,众人行一拜礼,又开始奏乐。繁文缛节搞了一大堆,终于等到入座进饭食。
康熙爷今天看起来很高兴,爽朗的笑声从始至终都没有间断。其实真正的宴会开始后,也没有那么多礼节了,大伙儿言笑晏晏,倒真像寻常人家的年节。
我正埋首吃着饺子,就听那边祝福的话语此起彼伏,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皇上在煮饽饽里吃到金银锞了。煮饽饽就是饺子,有些包有金银锞,吃到的人表示会交好运。其实,皇帝御膳中的饽饽,碗上面的一二个便是金银锞饽饽,这要是都还吃不到,说明大清真的该亡了。
没想到这一碗饺子下了肚,却连一个包有金银锞都没吃到,再看旁边的人,有吃到一个的,还有吃到三个的。当下不禁嘀咕:“该不会有这么霉吧?”
不及我想完,康熙爷忽然开了金口:“朕上回说要检查你们的学业,可一直耽搁了,不如在今日,让朕看看你们的才学。”
十阿哥提高调子笑问:“皇阿玛,不知有没有彩头呀?”
九阿哥在一旁打趣道:“看来老十已经胸有成竹了。”
“学得扎实的,朕自然有赏。”
这一说下面的阿哥们就摩拳擦掌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还有人问说:“不知皇阿玛拿什么宝贝做彩头呢?”其实他们倒也不是真在乎那个彩头,无非是过年讨个热闹喜庆。
下面也乱了,大伙都离了自己的位置,在席间乱窜。胤祥瞅着空儿摸到我身边,宠溺地一笑,看着我问道:“萌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点头道:“有啊!”
“想要什么,爷给你赢来。”
我摇头道:“我想要的,皇阿玛那里没有。”
他微微一眯眼,估计正在盘算我又打什么鬼主意了,不及他开口,我便附在他因喝酒而微红的耳边说:“我想要过年放鞭炮时,你能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捂上耳朵。”
不出我所料,某人果然愣了一下,然后丝毫不顾别人的目光,在我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那时有好几个福晋都在旁边,我登时就红了脸,在下面狠狠地拧了他一下。
他轻轻抽了口气,对我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但没有叫出来。与此同时,我听见有人在旁边低声地笑。
瞪了他一眼后,我压低声音恐吓说:“老实点!”
大家舞文弄墨地比试了一番后,太子和胤祥分别夺了诗文和书法的头筹,康熙爷问太子要什么赏时,我悄悄拉过胤祥说:“到时候皇上问你要什么赏,你就说只要皇阿玛龙体安康,大清国泰民昌即可。”
他侧脸看了我一眼,我微微挑眉问:“明白?”不等他回答,皇上已经开口:“那么十三想要什么赏呢?”
他犹豫了一下,朗声道:“儿臣只要皇阿玛龙体安康,大清国泰民昌。”
皇上闻言大笑,众妃嫔也附和着掩面而笑,半晌皇上才说:“祥儿可是向朕讨了迄今为止最贵重的一份赏赐呐!”
和妃在一旁点头道:“十三阿哥可真是孝顺。”
胤祥抱拳笑道:“但儿臣相信皇阿玛金口玉言,一定会赏儿臣这份礼的。”
我望着他的脊梁,微微勾起嘴角,不经意间却对上十四阿哥的目光,隔着灯影憧憧,隔着觥筹交错,他的眼神已然有些模糊。
胤祥领完“赏”回来,坐在我身边,我眨了眨眼,嘻嘻一笑。他神情淡淡的,贴到我的脸颊边,轻声道:“其实我刚才只想请皇阿玛多放一会儿烟花炮竹。”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年。”
他温和地笑着揽过我,重复了一遍说:“很多年……”
虽然昨夜很晚才回府,但第二天还是得起早,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问笙儿昨日吩咐的解酒汤准备好没,她回说马上去盛,我又钻回屋子。
胤祥昨天喝了不少的酒,此刻还在酣睡,我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便先让暮紫进来帮我梳妆。等解酒汤变得温热时,方才去摇他。
“爷,起床了。”我隔着厚厚的被子拍了拍,可是某人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推了推他道:“爷,再懒床就要迟了。”正月初一这一天,在皇室是很重要的节日,一大早康熙爷就要去祭祖,然后返宫上殿受各属国的朝贺,等外廷的春节大朝会结束后,还要回到后官,接受嫔妃以及皇子、皇孙的行礼。
虽然此刻皇上尚在祭祖,但皇子们也不能挨到他回宫的前一刻才入宫,提前入宫候着圣驾,这已成为不成文的规定了。
“胤祥,起床!”
奈何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根本就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看来昨晚真的是醉得不轻。我说呢,整个晚上乖得连一点小动作都没搞。
既然你坚持懒床,那就不能怪本福晋心狠手辣了,我手上一翻,暖呼呼的被子应声而起,十三爷一副精干的好身材立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哪里知道,他可怜兮兮地往被子那边缩了缩,又继续睡了过去。
这小子,简直不把本福晋放在眼里!我忙踢了靴子趴到床上,在他的耳边一边吹气,一边百媚千娇地叫着“胤祥”,手上也不安分起来,游走于他的脊梁。不消一会儿,某人果然有了反应,开始有了动静,随后动静越来越大,以至于我在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被搂进了他的怀中。
唉,没想到被冻了这么久,他身上的温度可是一点不减。只觉那软软地唇瓣在我脸上胡乱地搜寻着,最后终于找到了归宿。
唔……这还真是一个火热而漫长的吻。
就在某人想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我猛地推开他,坐回了床边,捋了捋微微有点凌乱的头发。他侧卧着睁了眼,一脸着急地看着我,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儿。我嘿嘿一笑,朗声道:“来人,伺候爷起床!”
在那一声饱含控诉与不满的“萌儿”响起的同时,我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出去,并吩咐笙儿准备早膳。
胤祥出门后,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可却是那样的真。难不成德妃娘娘许了我的那件事,已经成了?到时候,他是会计较于我的自作主张还是会欣慰于我的开明大度?亦或者,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