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左思右想中,他终于想到了远在天方县的情人女局长。说来也巧,就在那天晚上,因为错车,老专员看见了刘正伟。顿时,老专员眼前一亮,一个自以为既保险又保密的想法升上心间。不过,百密一疏,老专员没想到王太医向他推荐的关门弟子刘医生竟然是刘正伟的胞弟。
第二天晚上,刘正伟在接二连三地吸完了好几支香烟之后,终于敌不过潮起潮落的好奇心,借了一辆摩托,骑到水果山庄附近。如同上次一样,他藏好摩托,潜伏到木板屋附近。没多久,远方响起汽车的响声,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寂静的夜空。刘正伟知道,老专员来了。
六、她跪倒在老专员脚下
老专员的小轿车停到木屋前。这一次,出门迎接老专员的不再是身穿睡袍的女局长,而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老专员见到她,问的第一句话不是女局长怎么样,而是直奔主题:“东西取出来了吗?”
中年妇女点点头。
等他们走进木屋后,又过了一会儿,刘正伟才潜入木屋后面。他先躲到卧室的窗户侧边。果然,他看到弟弟刘医生穿着白色的制服,正在一件一件地收起铁盘中的器械。看到老专员走进卧室,刘医生先朝他弯了弯腰,继而指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局长,说道:“手术很成功。”
老专员看了看刘医生,又瞧了瞧女局长,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在刘医生的理解里,他把老专员的话理解成对方担心女局长的身体状况,便急忙说道:“请放心,她很快就会恢复的。”
倒是躺在床上的女局长一眼就洞悉了老专员心中的所思所想。她朝刘医生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等刘医生退出卧室后,她又招招手,示意老专员坐到身边,然后,她抓住老专员的手,说道:“我已经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把刘正伟隐居在水果山庄长达半年之久,刘正伟吃的、喝的,全是按照药方上的内容安排。现在,紫河车已经如你所愿,安全地取出来了,只是……”忽然间,她双眼一闭,泪水泉涌而出,哇一声情不自禁地哭起来,“你没看见,那是一个发育得多么好的胎儿啊,可惜是畸形胎……”
女局长的哭声,一时间让老专员显得手足无措。他站起身,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地说道:“你哭什么呢?这紫河车药方,不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吗?”
一会儿,女局长止住哭泣,轻声说道:“虽然,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但是,我是女人,一旦受孕怀胎,还是……”说到这里,女局长又流出了泪水。
“我理解,我理解。”老专员连连说道,“好在,这个任务,你已经圆满完成了。”老专员在卧室里继续走来走去,“你对我,有些什么要求?”
女局长明白,这是老专员开出的报答条件,她决不会放过对方的报答机会。她努力地撑起上身,一字一字地说:“我希望天方县人民政府里,有我一个位置。”
老专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重新坐回床边,重新握住女局长的手,态度坚定地说道:“你现在是局长,过段时间,升你为副县长。”顿了顿,“常务副县长,如何?”
老专员的话音刚落,女局长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她异常虚弱地叹息几声,闭上双眼,细细地吐出两个字:“值了!”
老专员理了理女局长额上的乱发,想了想,问道:“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女局长睁开眼,说道:“那个给我开车的刘正伟,他现在是办公室主任,我想……”话未说完,她故意打住话头,注视着老专员的表情。
老专员再一次站起身,再一次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思索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不会对刘正伟真的产生了什么感情吧?”
女局长也毫不隐瞒地答道:“真的感情,到底有没有,我一时说不准,可是,通过这半年把他隐居在水果山庄,至少,我在生理上需要他。”
老专员停住脚步,死死地盯着女局长。女局长再次努力地撑起上身,咬咬牙,忽然一翻身,捂着小腹下了地。老专员大吃一惊,慌忙扶起女局长,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女局长跪倒在老专员面前,双手抱住对方的脚,乞求起来:“我过去是你的人,将来,我还是你的人。”她说,“我只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看在刘正伟为紫河车药方立了大功劳的分儿上,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允许我需要他。”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换成一种略带责备的语气,“要怪,也只能怪你,是你那该死的首乌、女贞、狗肉汤养了我半年,你想想,我生理上还离得开男人吗?”
没料到,老专员听完女局长的话,竟扑哧笑出声来,奇迹般地说出一句与他身份不大相符的话:“狗日的首乌、女贞、狗肉汤,真的比春药还厉害!”接下来,老专员一边笑着,一边将女局长扶到床上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单,“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见老专员答应了,女局长立刻破涕为笑,故作不满地说:“其实,对于你来说,有我不多,无我不少,难道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情妇?别以为我远离省城,就不知道你采花的路数。”
老专员避开了女局长这个问题,抬腕看看表,说道:“你在水果山庄慢慢地养身体,我应该返回省城去了。”一边说,一边敲了敲门。随即,那位中年妇女站到门前。老专员说:“把紫河车收拾好,我带回省城,再配上王太医开的几副中药,煲汤吃。”想了想,“你把刘医生叫来。”中年妇女的身影刚一消失,刘医生便站到了卧室门口。这时候的刘医生,已经脱下了早先那身白色的医生制服,换上了灰色西服。老专员笑眯眯地说:“刘医生,王太医说你是他最信任的关门弟子。干脆,今天晚上,你顺便搭我的车到省城,拜望你师傅去,如何呀?”
刘医生连连点头:“好好好。”
没有多久,刘正伟便听到砰砰几声关车门的声音,紧跟着,便是由近而远的汽车轰鸣声,接下来,四周沉入一片寂静。刘正伟知道,老专员带着紫河车和弟弟刘医生返回省城去了。现在,该刘正伟返回县城了。
这时候,女局长神态疲倦地躺在床上。那位中年妇女推开卧室门,朝女局长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猜得不错,他来了。”
躲在窗外的刘正伟一愣,心想,刚刚走了一个老专员,哪儿又钻出一个他?
女局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小刘,外面风寒露重,你还是进屋里来吧!”
一瞬间,刘正伟全身颤栗,整个人立刻呆若木鸡。与此同时,中年妇女快步走到窗前,一下子推开窗户。当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刘正伟目瞪口呆的脸孔时,她冷冷地说道:“你是从窗口爬进来呢还是从大门走进来?”
等到刘正伟站到女局长面前时,他仍旧没有从惊愕中完全回过神来。刘正伟不明白,躺在亮处的女局长怎么会看见躲在暗处的他?他惊愕地问道:“局长,你怎么知道我……”他本来想说我躲在窗外,话到嘴边,立刻改成:“我来了?”
女局长仍旧平静而疲倦地躺在床上,望着刘正伟,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示意对方坐到床边。她拉起刘正伟的手细细抚摸着,说:“小刘,我的脑后,长着第三只眼睛,你信不信?”
刘正伟不相信女局长话中的第三只眼,他想,肯定是自己在窗外不小心弄出了响声暴露了行踪。
其实是女人心细,对于秘密的事更善于谋划算计,暗中多长了一只眼睛。女局长诡秘狡黠地望了一眼中年妇女,淡淡地笑了笑,问:“小刘,刚才的事情,你都看见了?”见刘正伟不敢正视她,又说,“我是一个意志坚强、个性也好强的女人,可是,今天晚上,为了你,我却不顾虚弱到极点的身体,更不顾什么人格尊严与女人的脸面,跪倒在老专员脚下。”
“局长,你别说了。”刘正伟急忙捂住她的嘴,眼眶里的泪水缓缓地滚了出来。
女局长先是抓起刘正伟的手,放到嘴上深深地吻了几下,继而,她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揩掉刘正伟眼角的泪珠,咬了咬嘴皮,充满歉意地说:“小刘,我对不起你,没有为你生下一个爱情的结晶。”
刘正伟慢慢站起身。他先是俯视着女局长,夺眶而出的泪珠一滴接一滴地溅碎在女局长苍白的脸孔上;继而,他慢慢地跪在床前,紧紧地抱住女局长,将头埋入对方怀内,一边哭一边说:“局长,从今往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女局长捧起刘正伟的脸,一点一点地吻净对方脸孔上的泪水,说:“小刘,只要我官升一级,你也跟着沾光升上去。”
两个月后,女局长从隐居的水果山庄返回了天方县轻纺局。当然,除刘正伟外,机关里的其他人都以为女局长是到省委第二党校镀金去了。
那副闻所未闻而又骇人听闻的紫河车药方,对满面病容的老专员是否起到了铲除病根的作用,刘正伟并不知晓。他只知道,老专员果然实现了对女局长许下的诺言,没有多久,一纸红头文件就摆到了女局长的案头上:她荣升为天方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
如同老专员一样,荣升之后的女局长没有忘记对刘正伟许下的诺言,在她调任天方县常务副县长之后不久,刘正伟也跟着荣升为天方县轻纺局副局长。从此,女局长每荣升一级,刘正伟也跟着沾光升上去,到后来,女局长沿着当年老专员的路数,一路顺利地飞黄腾达到省城,成为名副其实的高级干部之后,她同样没有忘记提携刘正伟,将他荣升到天方地区行署副专员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