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表明心迹(1 / 1)
韩凯将门关了,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是在曾朗面前做个姿态罢了,女人可以可以爱,亦可以宠,但他不会让其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尤其是在他的下属面前。今天他要不把她制服了,就算娶进门,也不会省心。
韩凯审时度势一番,自认在时间上,耗不过施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任这两个人情难自禁,忆苦思甜,将他变成了阻隔他二人幸福的恶霸。
此刻室内一片暗淡,谁也没想开灯,嘉禾强作镇定地说:“今晚的事,我可以解释。”
韩凯挑眉,“解释什么?”
“我是跟施晓出去了,不过是——”她话未说完,他便打断了她,“你有出行的自由,不需要跟我解释。即便曾朗跟着你,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只有心存敏感、恼羞成怒的人,才会乱发脾气,动手砸人。”
到底有够涵养,他没有责骂她怎么能够吃里扒外,更没有质问她跟施晓做了什么,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已使她变得底气不足。嘉禾觉得嗓子发干,兀自找理由道:“我砸曾朗,是因为他说我见异思迁,可不是心虚。”
“这么说你没有见异思迁?”韩凯笑。绕来绕去,他自会绕出他想知道的答案。好胜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他这种习惯赢的人,倘若没有施晓,他还不觉得什么,正因为有了施晓,一旦被比下去,他才更加心有不甘。
嘉禾是太不晓得他的心理了,她越是企图掩饰,便越是引起他的怀疑。
“没有。”嘉禾看见韩凯脸上清浅的笑,立马表明心迹,可惜语速过快,唯剩眼神切切地望着他。
韩凯避过她的眼神,将恼火收藏得严严实实,阖上眼底的寒光,再抬眸,已不失做戏的成分,他说:“嘉禾,你何必欺骗自己,也许该退出的人是我。”
“什么?”她以为听错了,惊骇莫名。
“你将我这当成寄居地了吗?倘若你是因为害怕宋敏君,我可以帮你,省去彼此烦恼。我不是缺女人,并不需要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语调沉重,轻易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我没有不情愿。”嘉禾见惯了他的自负,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呵,你用不着掩饰,我也不屑从中做这个恶人,都是成年人,成全你们的好事,未免不是功德一桩。”他不乏自嘲地道。
“韩凯,我没有掩饰。”她有几分着急地道。
“你当我是傻子?分不清什么是左摇右摆?”他神色淡淡,犹自萧索。
“我没有左摇右摆,今晚我就是跟施晓告别一下。”
韩凯脸色依旧冷淡,实则不乏享受她此刻的惶急,对付一个小孩子,做恶人就太没意思了,他比较喜欢恩威并施,将猎物攥死在手里,“这么说你的立场很坚定?不会离开这里?”
“当然。”嘉禾此时尴尬、羞愧、自责,融为一体,觉得不该令他误会成这样,因此恨不得指天誓日,表明心迹。
“你叫我怎么信你?”他忽然道。
“嗯?”嘉禾皱眉,情急道:“韩凯,你总不至于要我跪地发誓吧?”
韩凯心里呵呵了两声,脸色却是波澜不兴的,只唇角略微提高,摸着她的脸道:“那倒不至于,只是下次见了施晓,别忘了把你的坚定传达给他。”
嘉禾悻悻地想:这还敢有下次?只这一次,就够她受的。
韩凯适时地拧开了壁灯,嘉禾看见他薄冰一般的目光,忽然领悟到这一场良心的审问,结果是差强人意的,她只赢得了他一半的信任,至于后续的判决,则有待于她的表现。
经过这半宿的折腾,她觉得像打完了一场仗,身心疲惫,她自动躺到床上,拉过被单盖住自已,不知是海风吹多了,还是受了惊吓,头昏脑热,像是要生病的样子。
韩凯吓唬完嘉禾,下楼安抚了一番曾氏姐弟之后,又拨了个电话给周鹏,问道:“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找好了可靠的人。消息我都放出去了,施博民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听说你在抛售股票,加之施海怡故意露的口风,他自然不会怀疑你想收购康乐的股权,前几天他就马不停蹄地派人找洛子谈判去了。”
韩凯笑了一下,“施博民要想今年的年报好看一点,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是,他一有动静,跟风的人自然不会少。”周鹏道,“不过昨天我跟柯亦洛联系了一下,他说施凌翔找他谈判时,还带了施晓过去。”
韩凯听了,一时没了声响,半天才冷笑着说:“看来姓施的是想抱成一团了。”
周鹏嘿嘿笑了两声,“像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他们不希望你买下康乐的控股权,你就借机让他们栽个跟头,论道行,你家的那些亲戚可是输你一大截。”
韩凯没接他的话,只说:“明天我联系你,记得叮嘱那些操盘手用点心,时间可以放长一点,不要叫任何人看出端倪。”
周鹏应了一声,很快收了线。
韩凯站在厅中央,看着半截残破的玻璃,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想象。如果事情真像周鹏说的,施晓参与康乐的收购,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旦施晓失去经济后盾,势必要为口食奔波,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时间充裕,跟他慢慢耗。
韩凯冲凉完毕,回到楼上,看见嘉禾已经睡着了。他将她拉到身边,伸手拨了一下她额际间的碎发,嘉禾因这轻微的动作,眼皮掀开了一点,喃喃地道:“你得让我睡会,我不太舒服,如果还想让我写保证书跟检讨的话,还是明天吧。”
他笑了一下,眼中敛去了一丝锋芒,俯身在她耳边道:“你睡吧。”
嘉禾贴近他,在他身旁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安心地陷入了梦乡。
韩凯并没有睡意,反而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指细长白皙,像是很适合那个戒指,以一换一,她似乎挣了不少。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出那个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他原本想试一下大小,不想那个戒指套得极紧,想要拔下来,肯定会弄醒她。韩凯懒得再去拔,甚至不无兴趣地想:这样倒是省了不少程序,不知明早她见了,会有什么感想。
嘉禾一早醒来,床上只剩她一人,为了验证一下,她喊道:“韩凯。”没有人回应她。一定是飞B市去了,他的行迹一向如此,总是早于她起来,至于愿不愿意逗留,好像得视他的计划而定。
她无聊地躺了一会,看见韩凯的睡衣叠放在一边,泄愤地攥在手里,想象他的身板也像这衣物一样,尽在她的□□之中。在她抓着衣服的时候,手指上粲然的钻戒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顿时屏住了呼吸,仔细地看了看,钻戒是戴在无名指上,难道昨夜有人趁她睡着的时候,向她求婚?
有这么投机取巧的人没有?至少也该请她吃顿饭,将戒指塞在食物里,让她咬到这枚戒指,然后嚷得餐馆所有的女人艳羡一片,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嘉禾不满地想着韩凯的敷衍了事,嘴角却勾起了一个不小的弧度,白金镶钻的心形戒指看起来十分漂亮,多少弥补了她的一些遗憾。
六月考前紧张的气氛,稍稍冲淡了嘉禾的兴奋,忙碌的生活和课程补习让她无暇顾及韩凯在忙些什么,因为不想在班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用一个银链子将钻戒穿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虽然韩凯没有明确向她提结婚的事,不过嘉禾路过H市著名的婚纱店时,还是驻足留意了一下,然后在心底狠狠地将自己鄙视一番,某人并没有告诉她这枚戒指的含义,也许是她想多了。
六月底考试结束,嘉禾松了一口气,寝室陆续有人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
童彤因为和朱磊同学修成了正果,特意在假期前邀请了几个朋友吃饭,嘉禾也被请了。
席间大家不无欢喜地谈到要去武夷山漂流,毕竟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童彤建议嘉禾一起去,嘉禾被说动了,觉得可以像韩凯一样,消失一段时间。
晚上回去,她不声不响地收拾起了行李,只是没几分钟,韩凯的电话便过来了。
嘉禾猜测肯定又是曾朗传递了消息,不知道韩凯给他开了多高的薪酬,以至于他这样尽职尽责。
“为什么收拾行李?你要去哪?”韩凯在那边道。
“离家出走。”嘉禾不无赌气地说。
“呵,我那边算是你的家吗?”淡淡的语气,不无调侃,像是很享受这种掣肘。
嘉禾听完,立刻竖起一道自尊的盾牌,语气生硬道:“不算是。”。
“喜欢我送的戒指吗?”韩凯忽然转移了话题。
“还成,你送过给别人吗?”原谅她,居然联想到了姓苏的女人。
“你该问别人是不是送过给我。”韩凯狡猾地避过这个问题,“你打算去哪?至少让我知道是否安全。”
“和同学一起去武夷山,我可以把童彤的手机号给你,别叫曾朗跟着我。”
韩凯想了一下,说:“可以,不过你得保证不碰任何药物。”
“没问题。你最近很忙?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韩凯意味深长地道:“用不了多久便会结束,过几天我来接你。”
嘉禾挂了电话,喜滋滋的,觉得她的小日子渐入佳境。
早晨,嘉禾和童彤在火车站碰头,同行的还有王坤和陈思静。五个人一同上了火车,打了几圈牌后,几个人又挤在朱磊的本本前看美剧,一直看到电池用完,才爬到卧铺上休息。
嘉禾闭上眼睛,格蕾医生说的台词一直在耳边回荡,“So, pick me! Choose me! Love me!”,勇气,执着,很多人缺乏这样一往无前,不留余地的勇气,谁都害怕受到伤害,只是姿态优美地站在原地,计较着得失,白雅楠也许就是这种人,但她不是,所以韩凯注定只能是她的。
火车到站,五个人先去旅馆修整了一下,之后包了一辆面包车去可以游泳的河段,因为九曲溪太过平缓,几个人商量之后,打算将坐竹筏和爬山留作明天的节目。
当天下午天气炎热,几个人一边欣赏着美妙绝伦的山色,一边在清浅的河水里畅游。
年轻人一玩起来很容易没有节制,嘉禾回到宾馆后,觉得有点鼻塞,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又跟着去逛了夜市,吃了点东西。
睡觉前,她的体温有点升高,陈思静胆子比较小,听说嘉禾有心脏病,立刻自告奋勇去买退烧药。
童彤洗完澡,摸了摸嘉禾的额头,有点烫人。
嘉禾的手机响了,她没说几句话,忽然将手机塞到童彤手里,拜托道:“你就说我一切安好。”
童彤疑惑地接过手机,听到韩凯的声音,一激动便被套出了实话:“她有点发烧,不过有人买药去了,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买什么药?”韩凯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警觉。
“治疗退烧的和感冒的。”童彤道。
“真是退烧药吗?”
“是呀。”童彤奇怪地看了一眼嘉禾,后者眼神十分幽怨。
童彤挂了电话,笑着道:“没想到他这种人还能查房,你是不是行为不端让他逮到过?他好像并不信任你。”
嘉禾搪塞说:“我们在玩侦查与反侦察的游戏,个中趣味不是你能参透的。”
“切——,你就编吧,你!”童彤盖上被子,对着嘉禾好奇道:“那个施晓呢?怎么没看到他来接你了?”
“创业去了吧。”嘉禾闷声道。
“他不是富二代吗,创什么业啊?”
“你不要小瞧他,以前他在学校很厉害的。”
“你和他是同学吗?”
“嗯。”
“你是通过他认识的韩凯?怎么认识的呀?”童彤像是发现了什么隐秘,感兴趣地道。
“一言难尽。”嘉禾翻了身,背对着童彤,并不想回答这个令人难过的问题。
“说说嘛。”童彤还想追问,好在陈思静进来了。
嘉禾吃完药,推托道:“我不舒服,先睡了。”她闭上眼睛,耳边是音量调低的电视节目,脑海里却浮现出施晓伤心、失望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两个女生打算留下来陪她。嘉禾不想破坏了这次旅行,便劝说大家去玩,答应他们老实地呆在旅馆,有问题便联系他们。四个人离开后,她躺在床上,头昏脑胀,懒洋洋地睡了一个上午。
中午那四个人回来了,给她带了吃的,几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童彤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认为她的烧退了。
嘉禾得到了一丝安慰,觉得下午出去逛逛应该没有问题。这时有人敲了一下门,其实门并没关,敲的人大概只是出于礼貌或是提醒。
几个学生朝门口望去,看见一身休闲服的韩凯站在门口,英俊的面容,一副优雅平和的模样,却轻易地凝聚了众人的视线。
如果他不作恶,还是很能俘获人心的,嘉禾在心底总结道,脸上露出喜色。
韩凯不请自入,说话却是另一番光景,“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朱磊和王坤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凯,直到他开口让嘉禾过去,两位男生才反应过来,来者是谁。
“你怎么有空来了?”嘉禾捧着盒饭走到他身边。
韩凯伸手拽过她手里的盒饭,说:“出差顺便。”
嘉禾面部神经抽搐了一下,丫明明是跑来查房的,偏说出差顺便,自尊强到这个程度,果然非寻常人可比。
韩凯接着道:“麻烦你们照顾她了,不介意我带她去看一下医生吧?”
屋里的几个人被他体贴、客气的语调弄得不太好意思,连声道:“不麻烦。”
韩凯不再多说什么,前后进门三句话,便把人拐跑了,却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女生兀自道:“真体贴,好有风度啊。”
男生自然是神色忿忿。
韩凯出了门,风度便减了一半,随手将盒饭丢进了垃圾箱,拿出纸巾仔细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问她:“真生病了吗?”
嘉禾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地说:“韩凯,我估计你前世可能是变色龙,你扔我的饭干嘛。”
“自然是带你去吃饭,昨晚吃了什么药?”
“感康。”
“就这个?”
“当然,难道还骗你不成?”
“鉴于你的前科,真的很难说。”
“韩凯,你关心我就直说,不要搞得像审问,我看谁都没你别扭。”嘉禾说完,跟着哀叫一声,又被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