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较量(1 / 1)
韩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色深沉,他说:“进去吧,我们需要谈谈。”
嘉禾注意到他车上坐着一位相当镇定的男司机,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依然很嚣张,竟然雇得起司机了,她跟他反抗肯定没有好结果。想明白这一点,她立刻从善如流,从地上爬起来,上了他的车。
“韩凯,你可以送我去戒毒所。”她努力使自己像个成人一样,跟他进行商讨。
“你忘了我是医生?这点事我可以应付。”
“专业不对口吧?”
“都差不多。”他说。
“差不多?肛肠科跟口腔科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既不需要治疗痔疮,也不需要拔牙,大可以放心。”他平静地道。
嘉禾头上开始冒汗,不知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生物,她决定还是放低姿态,采取迂回战术,“韩凯,我明白了,我是一只猴子。”
“哦?”他抿着嘴,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不该用酒水去洗佛祖的脸,更不该诅咒佛祖在海里淹死,不过你一向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放我自生自灭才对。”
“呵呵!”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并不给她下文。
“韩凯,我要去戒毒所!你不是我的什么人,你无权管制我。”她见他不给回应,又开始暴躁起来。
他拿出手机,对她道:“我可以跟你妈进行沟通,必要的话,也可以联系你的辅导员包括你学校所有从下到上的领导,要是你还想在社会立足,就老实地听我的安排。”
“我已经成年,我可以跟辛正茜断绝母女关系,这个学大不了我不上了。”
“嘉禾,你知不知道施晓怎么能顺利地跟景雯离婚?”他突然问道。
“因为景雯红杏出墙,跟一个电台的实习生有染。”
“嗯,那个电台的实习生是我花钱雇的,我请他将出轨的证据送给了施晓。”他淡然地道。
嘉禾脸色由白转青,不知说什么好。
在她的怔忡间,韩凯又挑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陈廷岩又怎么去坐牢?你想不想知道?”
“他咎由自取,他那种人自有老天惩罚他。”
“没那么简单,是我设了套,让他钻,现在他身在Y市的监狱,自是有人在好好照顾他。”
嘉禾手心出了一层凉凉的汗,努力消化着他话里的含意。
“知道苏昕为什么肯那么快放你走吗?”
“难道你陪她睡了一觉?”嘉禾讥讽道。
韩凯冷冷地哼笑一声,并不理会她的嘲讽,“我让人带走了她的儿子,换你回来,如此而已。”
前面那个一直像个木头人的司机忽然开口说:“韩总,要不是你叫保姆照顾他,放走那孩子,现在那男孩大概已经被埋上了,这种事,其实不留活口最好。”
嘉禾一时间冷汗直冒,脑子里满是山口组、青红帮、暴走族的形象,难道韩凯早就改行入了黑帮?潜伏在医疗战线,帮着洗黑钱啥的?
“韩凯,你告诉我这些,难不成想胁迫我?我不听你的,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埋了?”她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埋了你,毫无利益可图,施晓倒是可以埋一埋,毕竟埋了他,对我收购仁福,更有利。依照你的逻辑,没有好处的事,我干嘛去做?”韩凯交叠起双手,淡淡地道。
前面的司机冷冰冰地添了一句:“埋人太费劲,二十万完全可以雇人制造一起车祸,省时省力。”
韩凯微微扬起唇角,说:“好办法。”
嘉禾被他俩的一唱一和,弄得坐立不安,浑身发抖。前面的司机让她感觉像个职业杀手,而韩凯倒像请他做了咨询顾问。
韩凯看着嘉禾,又说:“昨晚施凌翔跟我说,施晓给你买过□□,是吗?”
“没有,只买过睡安康,帮助睡觉的,我有严重的失眠。”嘉禾抵赖道。
“你在跟我谈什么药品可以促进睡眠吗?”韩凯冷笑,“嘉禾,我告诉你,要是你再让他帮你买任何跟药品有关的东西,我就算不弄死他,也会把他送进牢里。”
嘉禾咬着唇,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掐得微微发白,“你不会这样做,施晓是你弟弟,你不可能送他进监狱,你不过是想吓唬我。”
“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不妨试一试。”韩凯看着前面的曾朗道,“曾朗,你觉得最好用什么办法送一个人进监狱?”
“把那什么毒品啊,弄上几公斤藏到他行李箱里,要么他一辈子不出H市,要么他就等着安检被抓。”曾朗一边开车,一边配合着韩凯,唱念俱全。他瞟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女孩,她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像是被吓得不轻。
“韩凯,你到底想怎样?”嘉禾声音颤抖,完全变调。
“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别让我再看见你跟施晓搅在一起。”
“我跟施晓在一起,招你惹你了吗?你别告诉我,你也会吃醋!”
韩凯并不回答她,只轻摸着她的脸,温和地道:“嘉禾,你真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驯兽,我倒是很有一套。”
嘉禾气急,拿起他的手,张嘴就是一口,所谓狗急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韩凯眼睛微微一凛,也不急着甩脱被咬的那只手,而是一下将她拉趴在腿上,另一只手抄到了她的胸部,在她的胸口用力拧了一下。
嘉禾吃痛,立刻松口,抬头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韩凯捏起她的下巴道:“多有情调,你还来吗?”
嘉禾拒绝说话,胸腔气得像一个鼓胀的气球,快要爆掉,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她早该知道。
车子平缓地驶入观澜苑的小区。嘉禾进了房子,发现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曾朗站在她身后指着那个女人说:“这是我姐曾茜,她只负责烧饭打扫房间。”
那个女人冲着嘉禾笑了一下说:“你好。”
嘉禾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连忙去看韩凯,他一向不喜欢热闹,怎么雇两个人回来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这两人都是看着她的?
韩凯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再跟她嘻皮笑脸,领着她到了收拾好的客房,“这是你的房间,今晚你就睡这。”
嘉禾瞧见房间外的玻璃窗被铝合金焊上了,房门外还加了一道外锁,脸色白得更厉害了,“我不睡这一间,我要你的卧室,我们俩换一换。”
“你没有选择权,忘了吗?”韩凯提醒她。
“我要你的卧室,你的房间朝阳,通风好,不潮湿,风景也好,二楼更安静。你请我来住,应该照顾我的需要才对。”
“二楼是安静,不过更方便你跳楼,鉴于你先前的习惯,我不想做这种冒险。”韩凯一锤定音,表明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嘉禾嘴巴快咬出血来,“韩凯,这不是旧社会,你更不是杜月笙,你想关着我,不可能!”
韩凯清冷地一笑,说不出的一种情绪,“我当然不是杜月笙,我要是的话,早就把施晓的手剁了,送给你了。”
嘉禾再次没了言语,认命地走进那间卧室,不就是坐牢吗,大不了把牢底坐穿。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发现桌上居然堆了不少零食,她拆开一包薯片,点开电脑开始上网,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韩凯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头发说:“呆会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你好好配合。”
“你不是医生吗!为何安排别人来检查?”嘉禾将脑袋从他手下扭开,“还是——你其实学的是妇产科?只会接生?”
韩凯脸色黑了一下,“现在还有劲斗嘴,看来我确实不用替你担心。”
“你不在我眼前晃,我会更长寿。探监时间到了,麻烦你赶紧出去,把门带上。”
牢头不想离开,坚持杵在她身后。
嘉禾坚持不回头,可没坚持多久,便觉得脊背凉飕飕的,她不自在地回头说:“你站我背后干嘛?难道还想算计怎么阴我?”
韩凯看着她,不无温柔地道:“现在我得出去一趟,你乖一点,晚上我会给你带礼物。”
嘉禾愣了一下,尴尬地撇过头。他这翻脸比翻书都快,他当哄孩子呢?买个礼物,就可以弥补她的人身伤害?买个礼物,就可以限制她的自由?
不过想归想,她开口却是:“你买什么?便宜的东西,我可不要!”
韩凯眼角弯了一弯,忽然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箍着她的腰,让她身体腾空,强吻突如其来,封锁住她的嘴巴,轻舔着她的唇,诱哄她张嘴。
嘉禾张开嘴,想咬他舌头,他像是觉察到她的意图,箍在她腰间的手,暗示性地捏紧了她的皮肤。
嘉禾一阵颤栗,打消了恶念。禽兽得逞了,放肆地在她嘴里一阵翻腾,吮吸得她胸腔里的氧气都像是被掏空了,她头脑几乎一片空白,被他左右得浑身热血翻腾,等他放手时,她也顾不上吵架了,狠狠地补了一口氧气。
韩凯轻叹一声,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嘉禾盯着他幽深的眼瞳,羞愤还有挫败,她想撞墙,她很肯定韩凯有人格分裂,一会禽兽,一会情圣,无论哪一种,她都很难斗过他。
他没再说什么,走向门外。嘉禾知道现在不应该刺激他,但还是忍不住道:“韩凯,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去戒毒所,一定会戒掉。你要是觉得亏欠我,想做些弥补,大可不必。”
他的身体顿了一下,并不看她,只说:“现在你只能呆在这。”
“凭什么?”
“嘉禾,你不信任我,就像我也不信任你一样。”
韩凯离开不久,来了一位冷若冰霜,脸色倍白净的女子。她自曝家门说:“我叫白雅楠,是来带你去做身体检查的。”
嘉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韩凯,谁来治疗,她都乐意配合。
白雅楠女医生年纪轻轻,但是完全不苟言笑,看谁都像欠了她钱没还似的。她带着嘉禾跟曾朗去了市属医院,一路检查下来,白雅楠不时将记录从别人手里抽走,在上边填一些嘉禾看不懂文字,交给跟在两人身后的曾朗。
“你都写了什么?”
“你不用看明白。”白雅楠丝毫没有想跟她交谈的意思。
嘉禾气闷,这什么医生?怎么像谁刨了她家祖坟一样?难道也是韩凯的爱慕者?“你跟韩凯怎么认识的?”
“大学同学。”
原来是留洋海归,怪不得拽成这个样子,“我听说国外大学,学生自主支配的时间很多,你们学医应该挺有意思的吧?”
“给青蛙开膛,给兔子插导尿管,给小白鼠注射□□,早上打开人体胸腔,中午饭堂吃肉,下午截除回肠,你看有没有意思?”
“没意思,像屠宰场杀猪的。”
“好好一个健康的身体,干嘛跑去吸毒?”
“我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
“是人都这么说。”
“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有点。”
“为什么?”
“不为什么!”白雅楠眼光落在她身上,冷不丁地笑了一下。
嘉禾被她笑得心底发毛,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该不是喜欢韩凯吧?”
“暗恋过。”白雅楠竟然毫不掩饰。
“那为什么不去追?”
“因为他说他喜欢男人。”
像是那个禽兽会干出来的事,放着良家妇女,不想负责,宁愿去嫖苏昕那个妖精!嘉禾在心底忿忿不平。“你现在追也不晚,他还是单身,且转了性,爱慕起了女人。”她阴阳怪气地道。
“你不是韩教授给他选的未婚妻吗?怎么这么说?”白雅楠皱了眉。
嘉禾同情地看着她,这个姓白的女人有没有搞清楚,韩凯嘴里极少会有实话?
白雅楠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理亏,很不情愿地解释了一句,“我早结婚了。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不要以为伤害自己,就可以博得他的同情。”
嘉禾见她踩着高跟鞋,昂头挺胸地走在前面,一肚子火没处发。也不知道韩凯到底在白雅楠跟前怎么诋毁她的,他当自己是国宝?人见人爱啊?她难道不想跟这姓白的女人一样,健康,自信,眼高于顶?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列脱了轨的火车,灾难后,只剩下被同情的份了。
一切检查完毕,曾朗将嘉禾押进了车里。
白雅楠没有跟他们再回观澜苑,而是掏出了手机,联系韩凯,“检查情况不是很乐观,她之前已经对戒断药物产生了依赖,你想强制性戒断恐怕有困难。建议你在她戒除过程中,适量用些镇痛药,她若是狂躁的话,可以考虑镇定剂,如果硬脱,恐怕会很痛苦,整个过程需要几个月,具体多久要视情况而定。”
“我不想用任何药,只需要知道她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看刚才的检查,一切还算正常。”
“我知道了,谢谢!”韩凯在电话那边道。
“没什么,当初我在外面,你也帮过我。只是你妈的学生太多了,我不能保证韩教授一定不知道她的情况。”
“你出面,总比我出面好些。”
“呵呵,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我等着看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