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两只狐狸（1 / 1）
早上起来，卧室乱得一塌糊涂，嘉禾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衣服，跳下床，套上牛仔裤，给衬衣扣扣子，却看见韩凯衣冠齐整，正刷着牙，懒懒的靠在门边，看着她手忙脚乱。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今早要考试！”
韩凯道：“拜你所赐，我也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嘉禾看见他的眼下确实有青痕，脖子上好像还被自己咬了，昨晚确实把他折腾的够呛，顿时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那你再睡会？”
“哼。”韩凯哼了一声，“你赶紧洗漱，我送你上考场，你这样能考及格？”
“切！小瞧人了吧，我是谁，为了报名费，我也不可能不及格。”嘉禾把衣服穿好，迅速蹦到了浴室里，对着一面镜子，看着混乱的自己，心情跟昨夜一样糟糕混乱，不过多少有点感激他昨晚的手下留情。
韩凯在那边已从车库里倒出了车，他调了一下车边的倒车镜，从镜子里发现有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观澜苑是高档别墅区，那另半边楼一直住着一位演电视出名的女明星，此时她正穿着休闲的睡衣，站在阳台上。
比起她的常年在外，她更难得见着他这个邻居的神踪，更没见过他这样匆匆忙忙的样子。她悠闲地站在那，一手端着白瓷咖啡杯，抿了一口，招呼了一声，“早！”
韩凯礼貌地道：“早！”
嘉禾火急火燎的从房里奔出来。
那位女星只当自己看见了未成熟少女，因为嘉禾的骨架比一般女孩纤细一些，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年纪小。女明星发出一种自以为了解的通融的笑声，心道：原来如此。
嘉禾不解所以，钻进车里，还道：“那个女人怪笑什么？你不是勾搭过她吧？要么，是她勾引你没成功？她不会哪天上门砍我吧？”
“你还真能说冷笑话，有这闲心，先操心考试。”
嘉禾不以为然，嘴里叼了片燕麦面包，一手将牛奶盒插上吸管，递给他道：“昨晚辛苦你了。你是不是觉得头晕目眩，身子骨发虚，补充点体力吧。”
“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把你的嘴缝上。”韩凯一打方向盘，成功的让嘉禾的脸撞上车窗。
她格格地笑，一点也不痛的样子。
韩凯丢了一打邦迪给她，简洁道：“贴上。”
“我手没破。”嘉禾接过创口贴，奇怪道。
韩凯指了一下颈脖。嘉禾殷勤地撕下贴纸，笑着给他来了一块。
韩凯窝火地说：“我没让你贴我，把自己收拾一下，对着镜子看哪青了，贴一下。”他并不觉得好笑，将后视镜调向她的位置，他不在乎自己怎样，只觉得她还在上学，给别人怀疑不太好。
“外面人看不见吧？”她想他还真心细，好心情地对着车镜，在后面忙活起来。
正好赶上一个红灯，韩凯踩了刹车，停车的片刻，嘉禾刚好将衬衣褪到了肩膀下，研究着下面还有没有瘀青的地方。
韩凯看了镜子一眼，皱眉，迅速升起半截车窗，“你贴衣服里面做什么？别人不会看见。”
“你给这么多张，不贴，浪费了不是？”嘉禾讪笑。
对话这片刻，旁边停的另一辆红色跑车，传出一声口哨，“嘿，哥们，升么玻璃呀！哥不怕有伤风化，这风景忒好了嗨！”
嘉禾穿好衣服，摇下车窗玻璃，对开跑车的不良青年做了个不雅的手势，翘着嘴角道：“有本事，你给钱，我脱给你看！”
韩凯简直无语了，这孩子不过坐了一天牢，像掉到流氓堆里了，不知打哪学的一股痞子相。他语调上扬，嘲道：“他真给钱，你还真想脱不成？”
“哦！我逗他玩呢。”
“郑嘉禾，我看你都快成小太妹了。”
“嘿嘿！谢谢老大夸奖。”
韩凯闭了嘴，他没教育过这样的孩子，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他将她放在了学校教学楼外，考场就在四楼，他估计她爬个楼，不会捅出什么娄子，便关了车门，打算离开。
他车还没走，嘉禾已经觉得有点受不了，却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问他，“你现在去哪？”
“去公司，放学回去记着把屋子收拾干净。”韩凯交代了一句。
嘉禾望着车子离去，心想有一种人，居然不用睡眠，通过昨晚，她已发现他忍耐力非比寻常。她抬头望了望考场，心情开始变得有点惆怅。
韩凯回到公司，项楠出去办事了，助理薇拉看见他，便款款地跟进办公室，将A省几个区整理过的投标计划包括回款明细全呈现在他桌前，精简道：“这是杨经理让我送过来的。他现在人还在出差。”
“哦？施凌翔有没有跟着他？”
“这几天没见到施经理的人。”薇拉恭敬地道。
韩凯略微笑了一下，并不追问，“我上次提的那个阿氨酶酸研发计划，你去部门看看，尽快将情况汇报给我。”
薇拉依言走出办公室，觉得他今天不似往常精神矍铄，年轻的面容显得有点颓废。
韩凯不可能不颓废，他现在困得要命，但仍是打起精神，坚持将资料全过了一遍，然后推开隔间休息室的门，直接躺床上睡觉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特别解乏。他醒来时，看见有人静静地坐在一边，安静的瞧着临窗的风景。
苏昕见他醒了，笑了一下，“我很少看见你会偷懒。”
韩凯没回应，苏昕这女人快成猫科动物了，行动都是悄无声息的，“你几时来的？”
“有一会了。”她见他起来了，便起身走向他，目光落在那奇怪的创口贴上，未经他允许，手贴上去，微一用力，撕了下来，心下了然，像证实了什么猜想，“呵呵！你这猫儿可够野的。瞧瞧我带了什么来？”她将手上拎的包，举重若轻地搁在桌子上。
韩凯看了眼Gucci包，正是他给嘉禾的礼物，他神色颇不以为然，东西送人，别人爱怎么处理，是别人的事。
苏昕道：“你给我钱，就让我帮忙买了东西送人啊，我还当你送我的，眼巴巴寄给你。什么时候你要靠送礼物，玩女人了？士别三日，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你喝了醋过来的？”韩凯挑眉，这女人多了可真不是好事，有钱的，没钱的，懂事的，不懂事的，个个张牙舞爪，他特佩服《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那土财主，娶四房夫人，今高兴，点你灯笼；明不高兴了，丢根绳子，或凿个井，你爱上吊，爱跳井，爱跟谁眉来眼去，那是你自个的事，别跑这撒泼就行。
“算你狠!”苏昕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叹了口气，“我看这包眼熟，店员认识我，说是返货，我再从店里买回来，可不是就我做了记号的那个。”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买七个八个给你，我奇怪你这样闲，还有时间经营你的店铺跟房产？你不是还有小孩要照顾吗？你成天全世界乱跑，将小杰丢给保姆，会造成小孩子心理阴影。”韩凯说得颇为认真。
“你又不是孩子爸，操那份心！我看是你，打小有心理阴影吧？你那个当教授的妈，整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学究，不对！应该叫社会改良家，人家卖东西都往贵的卖，她倒好，叫你专拣便宜的药品搞研发，费钱费事，根本赚不到多少，她想做活菩萨，悬壶济世，叫人给她立祠堂，也不能狠劲地折腾你啊！”
“苏昕，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韩凯眼色冷了一冷，“你我怎么相互寒碜，是你我的事，别捎带上我妈。”
苏昕知道惹恼了他，陪出笑颜道：“是我形容的不太恰当,行了吧。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
韩凯就是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她爱说就说，不爱说她憋心里，反正他心理素质好，缺乏好奇心。
苏昕无奈道：“可真叫没良心的，G市那几家医院的价格我给你提上去了，施博民现在可以安静了。”
韩凯叹了口气，“我不是叫你别插手此事吗，我原想叫施凌翔去试试身手，做好做坏，都是施博民的脸面，凌翔是他儿子，当爸的最后还不是得亲自出马，何须我们代劳。”
“你可真够阴险的。”苏昕笑了笑，“我提前做了，也不算坏事吧，好歹我是股东之一，我也没错投这里，只有挣的，没有赔的，说明我眼光真是不错，钱得了，感情也增进了。”
韩凯坐在椅子上，拿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懒懒地道：“你千万别跟我谈感情，谈感情，就伤钱了。有的挣，你不如在家数钱玩好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她上次提的药，将嘉禾没拆的几盒递给她，“下次千万别让我拿这药了，昨天半夜没开灯，小孩子不认识，当橘子水泡着玩，被我误喝了，差点没叫人折腾残了。”
苏昕瞪大了眼睛，见他年轻英俊的脸庞懒乏得很，想他身边没有女友，不由怀疑道：“你昨晚不是又招妓去了吧。”
韩凯差点没把水给喷出来，只凉凉地笑，“我第一次干这事，遇上你就够倒霉的了，还去找第二个？”
苏昕沉默下来，在国外彼此都太寂寞，出去玩，偏巧碰见了他。她也不想计较昨夜他跟谁在一块了，这药被年轻人吃了，还得了？她觉得他若没找女孩子，才叫奇怪。
韩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想起个事，“你认识《丽苑佳人》的主编辛正茜吗？”
“你又想干什么？”苏昕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只挑眉，怀疑地看着他。
“我想认识她，你可有认识的人，跟她相熟？”
苏昕凉薄地笑，“这巴掌大的市里，够得上层次的，还有我不认识的？不过是一个姿色尚可，上了年纪的女人，你结识她做什么？想做报业传媒这一行？那也犯不上叫她给你介绍人吧。”
韩凯玩味地笑起来，“你们女人对自己的同胞，都这么刻薄吗？她上了年纪，你还不是也有那一天。”
“韩凯，你活腻了吧，敢嘲笑我。”苏昕挨近他身边，掐了他一下，“我要有那一天，就去整个容，整到跟你女儿一样大。”
“我女儿你是等不到了，你就不怕小杰把你当成妹妹？”
“韩凯，我从未怀疑你有人格分裂，韩素玫恐怕永远不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样的儿子。”
“我说了不要提我妈。”
“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是人就得吃饭，我看你再这么拼命，迟早得胃癌，走，陪你吃饭去。”苏昕拉他起来，出了休息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公司过道里，见到他俩的员工莫不是面带笑容，谦卑恭敬有加。
施海怡刚巧从十二层楼坐电梯下来，看见这两人正准备走入电梯，嘴角不由浮出一丝冷笑，招呼都没打，便给他俩让出了位，侧身走了出去。电梯门在她眼前缓缓闭合，她盯着里面的两个人，男的优雅，女的妩媚，莫不是气质闲适高贵，只是怎么看，都觉得一个像狼，一个像狈。
苏昕见施海怡冷淡的身影留在门外，不由笑了一下，“你这妹妹可真够礼貌的。”
韩凯漫不经心地道：“她是我妹妹？我好像不姓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