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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拿着护士给我的毛巾。它也已经被我擦得湿漉漉。
头发应该和鸡窝没两样了吧。
什么情况。
我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躺在手术台上。
一个是我的青梅竹马,有着共度一生的承诺的妻子。
一个是我倾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用尽全力去爱,却是别人的妻子……
白马探是混蛋吗。为什么要把灰原自己一个人扔在东京!
只是,是早产的七星子,恐怕他也无法预料吧。
手术灯依然亮着,慌张的心思就是淡不下来。冬夜的雨把我的衣服弄得湿透,可是我又怎么走得开去换。冷得入骨,也
病危通知书让我完全不知所措。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闪失,让我今后如何能不痛苦度日。
现在和她如陌生人一般,已经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啊。
兰,你也要好好的。
不过,你知道吗,你比灰原,幸福好多好多。
即使老爸如此糊涂,总是和老妈吵架,还动辄分居,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你爸妈其实爱的死去活来的。而且爸妈视你为掌上明珠,给你无限关爱。在学校的时候,你又如此备受宠爱,又有圆子这样的挚友,有我这样帅气的二十四孝老公……你身边都是爱你的灵魂,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未曾受过风吹雨打。
可是灰原不一样。
她从小生存的环境便是冰冷的。她的童年早就被扼杀,APTX4869换来了她第二个七岁,却也是在逃亡的担惊受怕中度过。
一次一次劫后余生把她训练成一个对世事和人性看穿看透的理智过人冰雪聪明的狐狸。蓝色眼眸里里那份不应该有的淡漠令人无限怜惜。她本该远离的邪恶一直在侵蚀她对善良国度的幻想与向往。多年以前,听阿笠博士说,也是那样的雨夜,她落魄地倒在博士家门口。
找到我。
因为我是她唯一所能依靠的。
她对父母的印象仅仅能靠谣言以及幻想。疯狂科学家和Hell Angel,以及那几卷催泪录音带,就是父母能给她的爱。还有漫天的爱被阻碍,还来不及给,便已经随着他们心跳的停止而离去。
可是灰原,你有我啊。
你记得我说过的,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至少爱是在一起的啊。
如果,你能感受到我现在的心情,知道我那么害怕失去你。
你能不能振作起来,为这份一生的守候……
也为了白马探。
我知道他一定一定是很爱你很珍惜你的。若不是这样,你肯定不会和他结婚。
有我和白马探这两个人对你的这份深情,你会不会觉得幸福那么一点点,会不会让孤单的感觉少一些。
一定,要平安。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泥土的气味混着消毒水,令人匪夷所思。
手术灯灭,满头大汗的医生走出来,面带笑意地对我说,幸好手术成功,是个男孩。
心里像是放下了千斤巨石,缓缓吐出一口气,妈妈的电话再次袭击手机:“快点回来看你帅气的儿子吧,手术很成功。”
我便喜上眉梢,应声立马回去。放下电话,又满是惆怅。
灰原即将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多想……去看看她,问她好不好。
可是……
再一次对自己,对我们,狠心,拖沓着湿漉漉的脚步离开。
推车的声音即使微弱,我也听得到。
只要我回头,我一定能看到她,没准还能对上她的双眸。
还是不要了。只会让她徒增痛苦。
“喂,先生,你至少要告诉我们母亲姓名,父亲姓名啊。”一个护士拦住我,拿着纸和笔。
“母亲,宫……白马志保,父亲,白马探。”我说。
“啊?那个是白马夫人啊?真是很漂亮啊。你……你不是工藤新一吗?你怎么会……”
“一言难尽。你要好好照顾白马夫人,白马探等会儿就到了。”我话音未落,白马探已经风尘仆仆从走廊拐角出现。得知母子平安之后也是乐不可支,他向我道谢,我只得给他一个微笑并做了个电话的手势,他点头,我便匆匆离去。
回杯户医院的计程车上,多冷我都不觉得了。我很开心很开心,这种愉悦是破多少件案子多少成就感都无法堆砌的。我和兰的孩子出生了。这多令人兴奋。
而,让我签的灰原的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是多讽刺啊。
我下意识地把手放进口袋,抓出一张湿漉漉的纸。便是那张病危通知书。笔迹都被水微微晕开,像极了眼泪的痕迹。
只是……平安就好。
回到医院,我看着妃英理阿姨抱着我儿子,我心七上八下。我真是怕死了她看我的眼神。我还是硬着头皮凑上去,儿子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是么。那么我为什么要中途跑开呢。
因为有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吧。
我从妃英理阿姨手里接过儿子,当然也接了她一个白眼。众人问我哪里去,我便一本正经地说是有一件关于怪盗基德的案子要处理。我认真的模样连妃英理阿姨都骗过去了却骗不过我妈,当然她不会当场拆穿我。我抱着儿子,他已经哭完了,眼睛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小,过两天便撑大了。我妈接过他说去洗澡,怕冷天着凉。还好是初冬,要是深冬可难受了。
我转过身,坐在兰身边,她的脸色还很苍白,憔悴的眼色却盖不住她的兴奋和喜悦。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真是辛苦你了。”
“多辛苦……为你都值得。”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不是感情,一丝丝内疚也在心底萌生。慌张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快点睡一会儿吧。等迟些再好好看儿子,嗯?”
她轻轻地点头,闭眼。我替她掖好被子,路过小五郎叔叔和妃英理阿姨的白眼,便跟上我妈和护士的脚步去给儿子洗澡。我妈却把我赶回家让我换衣服,说等下要对我严刑逼供。
这个冬天,其实挺温暖的啊。我在回家路上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