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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期末语文考试的命题作文——责任。

赵美人说：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很多你不喜欢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这就是责任。

曾老师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件行李便被安置在我们的背包中，无论经历多少长途跋涉，都不可能缺少它。这件行李被称为——责任。

李淼在作文里写：

“责任不是一个甜美的字眼，它仅有的是岩石般的冷峻。当一个人真正地成为社会一分子的时候，责任会作为一份成年的礼物已不知不觉地落在他的背上。”

林悦的作文里写：

“春天的花苞静静绽放，年少的时光溜走了，带走幼儿的天真，开启了青春的岁月。当我们的脸庞绽开青春之花时，母亲的眼角却悄悄爬上了皱纹；当我们的黑发在阳光下闪烁时，灯光下母亲的白发却愈加显眼；当我们肆意地挥洒青春时，母亲却在一步步地走进暮年。于是明白，青春对我们不只是生命中最灿烂的季节，青春更是一种责任。”

韩晓的作文里写：

“我们的祖先可以和猿猴一样嬉戏，但他们努力站直身子，走向刀耕火种，这是责任。轰轰烈烈的戊戌变法留下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情诗篇，这是责任。责任是上天给人的考验，许多人逃避，许多人承受。逃避的人随着时间消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承受的人也会消逝，但精神使他们永存。”

小白的作文里写：

“花有花的责任，云有云的责任，月有月的责任，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责任！”

潭海洋每天在小么的病房里照顾他，喂他吃饭喝水，给他擦身抹药。他做鼻骨复位手术，他候在手术室门外；他拆线，他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他躺在床上，他给他补课给他讲刚看的小说；他能起床活动了，他扶他去楼下的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海洋的作文里写：

“挂在嘴上，不如记在心上；记在心上，不如扛在肩上。

挂在嘴上的责任，就像甘蔗，才入口时甘甜，嚼到最后只剩下残渣。责任没有千重万缕的华丽外套，不需要剥丝抽茧就能看清内里，它的价值不在外表，而在催人奋进的力量。

记在心里的责任，就像八宝格里的陈列品，初看时新奇，一旦司空见惯了，再珍贵的宝物也会失去原有的价值。当你厌倦时，它就沦为陈迹，变得遥远而陌生。

责任扛在肩上，你走到哪，它就跟到哪，时时让你感觉到那一份重量。它不会被风霜磨去棱角，永远会用最锋利的那一端刺痛你即将松弛的肩膀……”

十四岁的少年们进入了“精神断乳期”，世界在他们眼前渐渐展开了本来的面目。海洋的眼中，人生再不是嘻嘻笑笑、玩玩闹闹，他看着逐渐力不从心的爷爷和外公，想着身在客乡异地的父母，对着一身病弱却从不肯与人说痛的小么，他知道责任这个重担，作为一份成长的厚礼，落在他尚不宽阔的肩膀上。

秦瑞快出院的时候，陈宁已经进了工读学校。

海洋问韩晓，工读学校是什么样的学校？

挽救失足少年，别的学校是择优录取，工读学校是择劣录取，学生都是像陈宁那样的，有违法犯罪行为，但又没到承担法律责任的岁数。

韩晓说北京有挺多这样的学校，离咱们最近的在西山那就有一所。

海洋想想说，陈宁他们家就住那边，他上的是那么？

韩晓摇头，听他小民警师哥说，陈宁家里坚持给他送到门头沟那边的工读学校。有的家长就是这样，他们不会教育孩子，也不想教育孩子，就丢得远远的让别人去烦心。

海洋想起爷爷说的，陈宁那个开屠宰场的一脸横肉的爸爸。

韩晓说，听说陈宁是警车给送进去的，就他那样的，在局子里的时候估计没少受罪，就当是替秦瑞还了吧。

海洋奇怪，在局子里受罪？难道被警察打吗？

韩晓不回答他。

海洋又问，韩晓你爸搞刑侦的，是不是特威风啊？

威风，威风得老婆都不跟他了。

海洋看着他。

韩晓苦笑一下，谁能跟个刑警啊，一年到头不着家的

放暑假的学校，操场上见不着半个人。两个半大孩子坐在攀登架最高处，校服挂在旁边，足球扔在脚底下，看着西边镀了金的落日，半天没说话。海洋想，原来家家都有本经要念。

“闲情逸致发完了么？”韩晓忽然拍他。

“啊？”

“我们家老头说好今儿出差回来，我得回家给他做顿饭去。”韩晓说着，抓过衣服直接从攀登架上跳下去。

海洋也下来，“顺路，我去给秦瑞收拾东西，明天出院。”

去医院的路上，海洋想起小么在病床上完成的那篇期末考试作文，他喜欢他那一句：

对家人的责任，是最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