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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潭海洋先给小舅打的电话，小舅的公司就在学校附近，十分钟就赶过来了。韩晓去找年级组长，一开始老师就想当一般学生打架处理，不想惊动警察。可听说人都昏迷送医院了，家长也来了，老师不敢擅做决定，赶紧上报到校领导，最后还是学校出面报的警。
海洋心急火燎地拉着小舅先奔医院去了。韩晓带着民警和校长老师去事发地点看现场。那伙人早就走了，这一片没什么人经过，地上还留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刚才韩晓走得急，秦瑞的书包没来得及拿走，还扔在地上，铅笔盒书本散了一地。韩晓描述着当时的情况，民警一边记录一边问问题，校长和老师在旁边听着这个心惊。按韩晓说的情况，再看这一地狼藉、血迹，不敢想那个受伤的学生现在什么样了。这事虽然是外校学生干的，地点也在校外，但怎么说出事的也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孩子万一落下什么毛病，学校没法跟家长交待，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啊。
韩晓不认识那伙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下狠手揍秦瑞，只能告诉民警那些学生穿的是××中的校服，又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长相。当时时间太短他也没看清，就大概说了说人数，有个黑大个，看着像他们的头儿。
民警一听黑大个儿，就问是不是长着吊稍儿眼，鼻头挺大，嘴唇特厚的？
韩晓回想一下，点头，是啊，您知道那人？
民警一撇嘴，惯犯了，叫陈宁，岁数不大案底子不少。
韩晓问，那这回得算蓄意伤害吧，够拘一阵子了。
民警摇头，岁数不够，才十五，顶多送工读。
韩晓后悔，早知道刚才下手再狠点，直接拍他一半瘫！
民警乐，那你不也犯事了？
韩晓说，我那算正当防卫，他先拿砖头拍我的。杀人犯把刀子捅自己身上，这不能赖别人吧，我还得算受害者呢！
民警更乐了，呦，你还挺明白！
韩晓一甩头，那是，我们家老头是跟您一系统的。
呦，说说谁呀，没准还认识呢！民警问。
刑侦的，“韩大抓”。
抓哥！有名有名！你是他儿子啊？
是啊，韩晓一抱拳，喊：师叔！
小民警吓一跳，别别，哪敢跟抓哥平辈，你也就叫我师哥。
韩晓说，行，师哥，咱现在是不是得抓凶手去了？
小民警合上记录说，先取证，上医院，看看受害者什么情况。
于是几个人跳上警车，很拉风地奔医院去了。
话说这边海洋拉着小舅到了医院，也不知道小么被送去哪了，小舅问前台的护士，刚有个孩子，被打伤了才送过来的，在哪抢救呢？
海洋还在边上补充，那小孩脸上全是血，人昏迷着。
护士正听着电话呢，一指楼上，说：“是颅骨骨折，脑内出血那个吧？三楼抢救呢！”
“什么！”海洋一听颅骨骨折，眼珠都要蹦出来了，脸刷就白了，扒拉开身边的人就往楼上跑。从划价窗口经过的时候让人给喊住了，一看是学校医务室老师，海洋蹿过去拉着她，颤着声儿问：“老师，小么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要死了！”
老师拍拍他，“小么？秦瑞吧。瞎说什么呢，哪就快死了，人都醒了，推去做脑CT了。”
海洋一听，更急了。
“脑CT？颅骨都骨折了还做什么脑CT呀？赶紧做手术抢救呀！”
老师纳闷了，“颅骨骨折？听谁说的？只怀疑是脑震荡，要做CT查一下，再看有没有颅内出血。鼻骨是骨折了，肩关节脱位，一根肋骨可能折了，其它没查出大毛病。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小舅也过来了，看见老师要垫钱交费，赶紧上去把老师换出来。然后老师带着海洋和他小舅一起去楼上CT室外面等着。
一会灯灭了，护士推着秦瑞出来，海洋扑上去喊他：“小么！小么！”
秦瑞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是海洋，他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鼻梁肿着，上面带着支架，脸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更显得那一道道淤青触目惊心。
海洋贴近他，“小么，你哪疼，告诉我！”
秦瑞只看着海洋，没说话，手轻轻挨了挨海洋的手。
海洋于是反手握住他的手，他不知道秦瑞想说什么，又着急又心疼，心里有一把火烧着，这会也只能小心翼翼压下去，问他：“谁干的？告我是谁干的！”
护士上来推开海洋，“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请配合。”
海洋松开秦瑞，看护士要推他走，赶紧跟在后面，“您推他去哪？”
“转去住院部。”
“你们不给他做手术啊？他鼻子和肋骨都骨折了……”海洋追着护士一个劲问。
“他鼻子得过几天消肿以后才能做鼻骨复位手术，现在不能动。肋骨只是单根一处骨折，没有发生血气胸，只要止痛就可以了，不需要做手术，可以自行痊愈。你们是家属吧，赶紧去交费吧。”护士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海洋能不能听懂，推着秦瑞就进了电梯。
“住院部，住院部在哪啊？哪个屋？”海洋扒着电梯门喊。
“五层，506。”
海洋转回来去找小舅，看小舅正在跟大夫说话。
“……目前的CT扫描是阴性，但病人确实有短时间的意识丧失，头晕呕吐等症状，这都是脑震荡的主要表现，他程度较轻，过一两天就能缓解，不用担心。”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小舅问大夫。
“也不排除病人首次CT扫描阴性，但之后又出现迟发性继发病症的可能，我们会继续观察的，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最好也让病人远离外界刺激，不要有大的情绪起伏，静养为主。”
海洋走过去问大夫：“大夫，他鼻子骨折了，能治好吗？不会正不回去吧？”
大夫笑了一下，说：“放心吧，鼻骨骨折复位只是小手术，不会破相的，等他鼻子消肿了就可以去耳鼻喉科做手术。”
小舅下楼去交费，海洋坐电梯想上五层，又想起来出了这么大事还没跟爷爷说呢，赶紧又按了一层，想去大厅找个公用电话。才一出电梯就看见韩晓了，身后跟着校领导和警察。
海洋上去抓着韩晓，问他：“倒底怎么回事？谁把秦瑞打成这样的？”
韩晓说你先别急，先说秦瑞现在怎么样？
海洋看看校长和警察，说：“大夫说是轻度脑震荡，休养半个月应该能复原。一根肋骨折了，还有鼻骨骨折，要等消肿之后做复位手术。脸上全是淤青，都肿着，估计身上也好不到哪去……韩晓你快说，是谁打的他！”
韩晓说：“×中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秦瑞，我就回家路过那看一帮人围着揍一个，我就过去了，近了一看是秦瑞。幸亏我今儿装病没去训练，要不……”
“那帮人长什么样？有没有你认识的？”海洋打断韩晓的话，急着问他。
韩晓看了小民警一眼，对海洋说：“你甭问那么多了，报案了，学校会处理的。”
海洋当着老师和警察没再追着问，带着他们去了秦瑞的病房。病房是三人间，秦瑞躺在靠窗的床上，中间床位空着，靠墙的是个老人。护士正给秦瑞脸上抹药，看见这些人进来就嘱咐他们不要刺激病人，然后收拾了东西站在一边。
秦瑞一张口就扯得疼，说话也不清楚，小民警就问了几个简单问题，让他点头摇头。
“你认识那些人吗？”
秦瑞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大家都糊涂了，“认识还是不认识？”
秦瑞手抖着，伸出一个指头。
“认识一个？”海洋问。
秦瑞点点头。
“那个人长什么样？是不是个儿有这么高？”小民警比划一下韩晓。
秦瑞点头。
“挺黑的，大鼻头，厚嘴唇，眼睛像这样？”小民警又用食指稍稍提起自己眼角。
秦瑞看着他，点头。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秦瑞嘴里含含糊糊地哼出两个字。
“陈宁？”小民警问。
秦瑞点头。
“陈宁？是小时候把你推炉子上那个陈宁？”潭海洋站在床边，一听“陈宁”两个字差点跳起来，“他回来了？他怎么会找到你？”
护士过来摁住他，“病房里不要喧哗，你这样会影响病人情绪。”
海洋压着火指着秦瑞下巴上的疤对其他人说：“这个疤就是那陈宁干的，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把秦瑞推在煤炉子上，烫的一脸一手都是伤，后来落下这块……小么，你这疤上怎么回事？这都什么呀？”海洋才看见秦瑞那块疤上鼓起几个小水泡，细看还往外渗着脓水。“护士，护士您看他这怎么回事啊？”
“烟头烫的。”护士过来清理了一下，拿药膏往伤口上抹。下巴上刺痛，秦瑞闭上眼忍着。海洋看着难受，拉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秦瑞的手微微地抖。
“你们今天先到这吧。”护士说：“过两天再来，你们这样会让病人情绪激动，不利于康复。”
小民警出去找医生了，学校老师说让秦瑞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期末考试的事，也出去了。
“你们俩也出去。”护士看海洋和韩晓没挪窝，冲他俩说。
“我是他哥，我在这陪他！”海洋不动换。
护士拿胳膊肘推他，“你先出去，你在这我没法上药。你先出去给他买点饭去，送饭的快该上来了，去买点稀饭，快去。”
连哄带骗的，韩晓也过来拉海洋，把他弄出去了。
“陈宁这混蛋！”出了病房，海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韩晓冷笑一下，“你甭急，他好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