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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秦瑞使出全力也挣不过陈宁，那只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像支老虎钳子。他右手徒劳地推着陈宁，左手下意识护住脸，烟头一下摁在他左手背上，灼烧的痛楚激得他猛地一甩手，打掉了陈宁手里的烟头。这可把陈宁激怒了，他没想着秦瑞敢反抗，手里停了半秒，然后照着秦瑞的脸就是一拳。
秦瑞觉得那一榔头下来，脑子里一震，眼前都花了，鼻血一下就涌出来。那人还一脚踹过去，秦瑞往后栽倒在地上。
“揍他！照脸抽！”陈宁吆喝着那帮小混混。
那帮人不知道这小子跟陈宁有什么过节，见老大下狠手，他们手底下自然也不软。秦瑞蜷在地上，两只胳膊护着头，喊都喊不出来了。跟这会比起来，刚才被劫时挨那几下简直就是挠痒痒。
秦瑞的小身板哪禁得住这一通拳打脚踢，没一会就歪在地上晕过去了。那几个人住了手，问陈宁：“还打吗？这要不成了。”
陈宁上来踢了两脚，看地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烟。”陈宁伸手，旁边有人赶紧把烟点着了递过来。陈宁夹着烟，蹲在秦瑞身边，扒拉扒拉他的脸，瞧见下巴上那块疤了，手里的烟照着那块疤就杵了上去。
“啊——”
秦瑞一下给疼醒了，头本能地往后躲，可陈宁手把着他后脑勺躲也躲不开，烟头还杵在伤疤上。一张脸又青又肿，左脸颊鼓起老高，一道道血痕挂着，鼻子嘴上血糊一片，分不清倒底是哪流的。下巴上的刺痛带得半张脸微微抽搐，秦瑞闭上眼，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陈宁的狠话就在他耳边：“老子跟破农村熬了五年，我就发誓再见着整死你丫的！你自个儿命贱，有福没命享，今儿栽我手里，你就甭想全活回去了！”
陈宁甩了秦瑞一个嘴巴，站起来冲那些人说：“再打，死不了！继续打！”
那几个人看看地下躺着的，没敢动。
“老大，这小子不行了，再打真出事了……”有人小声说。
“放屁！”陈宁暴吼一声，“打！出事我顶着，跟你们没关系！”
那几个人围上来，手里却不敢真使劲，作个样子，拳头举得高，落下去就卸了力。陈宁看着起火，把那帮人推开，照着秦瑞狠踹。
背后忽然一阵自行车飞驰而来的声音，边上站的几个人只来得及喊了声“老大”，那连车带人就冲到了跟前。陈宁想喊那人“滚，少管闲事”，话还出口呢，那人举起自行车就照他拍过来了！陈宁往边上一跳，嘴里嚷嚷：“你妈B你谁呀！该干嘛干嘛去！”
话音还没落，自行车车头又照着甩过来了。
这位也是一横主儿，上来一句话不说，扛着自行车就抡，边上那帮人都给吓住了。瞧着穿的也是八一校服，想是跟地上这小子一个班的，强出头来了，边上人缓过来，赶紧一窝蜂扑上去解救他们老大。
那人看来了一群，一铆劲把自行车朝人堆摔过去，那几个人被拦了一下，这位转头又追着陈宁打起来。来人的个头比陈宁不矮，身高腿长，陈宁在工地上捡块砖头，照着那人脑袋拍过来。那人往后闪了一下，一侧身，砖头砸在他肩膀上。他闷哼了一声，身子却没再往后退，反而欺上一步逼近陈宁，一抬腿狠狠踹在他膝盖上。
“想开老子脑袋，你丫找死呢吧！”
陈宁膝盖上挨了一脚，腿一软，身子往下栽。那人上来抢过砖头，一点不带犹豫的，照着陈宁脑袋就拍下来。陈宁脚底下不稳，头往边上躲得慢了半秒，砖头一阵风地擦着他右边脑袋下来，狠狠拍在脖子大筋上，半边膀子一下就软了，晃悠着往后一仰，右边胳膊抽着，瘫地上半天没缓过来。右耳的上耳廓也给擦掉一块，血哧呼啦地看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前后十几秒钟的功夫，边上人都看傻了，谁也没想起来过去扶陈宁一把。真是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你狠，有比你还狠的！这帮人平时虽然耍狠打架，可真要拿砖头开人脑袋，手底下都留着劲呢，就吓唬吓唬人，谁也不敢来真的，真打死了自己也玩完了。可这位，那一砖头下去，就是奔着拿命去的呀！幸亏这陈宁还躲开了，这要一下拍上，脑袋准得开花！
那人再不看陈宁一眼，转身朝秦瑞跑过去。边上那些人不知道这位什么来路，也不敢上来，绕开他赶紧过去扶陈宁去了。这人拍拍秦瑞，见没反应，抱起他就往学校去。
那帮人里还有个想充大个儿的，站出来拦他。
这人一瞪眼，“滚蛋！”拉起自行车蹬上就走了。
到学校西门的时候，碰上几个初一的学生，看着这人费劲地蹬车，前梁上还有一昏迷不醒的，有认识的赶紧围过来。
“韩晓？出什么事了？这，这谁啊，怎么成这样了？”
救秦瑞的，就是八班那体育生——韩晓。
韩晓没空跟他们解释，拉住一个人跟他说：“赶紧去找一班的潭海洋，让他去医务室，他弟出事了！”说完又抱着秦瑞急匆匆地奔医务室。
留下几个小孩面面相觑，“啊？那是秦瑞呀？怎么成那样了？被打了吧？”
“赶紧找潭海洋去吧！”
“我上哪找去啊，都放学了！”
“一班的开班会还没放呢，快去快去！”
……
潭海洋跑到医务室的时候，正看见大夫找了车要送秦瑞去附近的医院。
“小么！小么！”海洋扑上去，抱着秦瑞喊。
“起开起开！”医务室大夫推海洋，“人昏迷着呢！得赶紧送医院，你闪远点！”
跟在后面的韩晓过来，一把拽开海洋，照着胸口给他一拳。
“嚎个屁呀！赶紧联系你们家长！”
海洋跟没听见似的，魂儿就挂在秦瑞身上，人还跟着往车里钻，韩晓又把他揪回来。
“你跟去顶什么用啊，刚才人揍他那会你干嘛来着！”
“谁？谁揍的他！”潭海洋眼睛都红了，扯着韩晓校服领子喊。大夫趁着海洋松开手，赶紧关上车门让师傅开车奔医院去了。
“秦，秦瑞！”海洋看车开走了，又要过去追车，韩晓在后头拉着他。
“你傻了吧你！出事了顶点用行么！”
海洋拉着韩晓喊：“谁打的他？我找他们算帐去！”
韩晓气的，平时瞅着挺有脑子一人，怎么这么幼稚呀！还找人算帐去，当上幼儿园大班呐，被人抢一梨，找人算帐去！
“你找谁算帐去呀！你打得过人家吗！你要能打得过我你就找人算帐去！”韩晓比海洋高出小半个头，才上初一就一米八的个，从小练体育身体也结实，这会拽着海洋就跟海洋拽着秦瑞似的。看海洋红着眼睛听不进他的话，抬手给了他脑瓢一下。
“有点脑子！赶紧报案啊！我去找年级组长，你赶紧联系你们家长，该找谁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