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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五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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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我站在锦章宫的门口,又犹豫起来,最近已经让书金屏被迫站在风口浪尖上,不能再让文晴湖为此操心了。可是我对正在做的事情心里非常没底,总想看看文晴湖的脸,让自己安心下来。

里面隐隐有笛声飘出来,我凝神听了一会儿,和上次不一样,又好像一样。不知不觉,我推开门,放轻脚步,来到垂下珠帘的门前,透过珠帘望向屋里,文晴湖还是和以往一样躺在床上听乐伎演奏管弦。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一名宫女大着胆子上前轻声道:“三郎最近都没怎么来,娘娘很是想念。”我看向宫女的脸,她有些胆怯,但仍然正面对上我的视线,足见其真诚。一刹那,我再也没有犹豫,掀开珠帘,向屋内走去。

文晴湖注意到我,略微撑起身子。我两步并作三步冲上前,扶住她,并在床沿上坐下。乐伎停下演奏,等候我们的指示。看文晴湖微微合眼,我便让她们下去了,又回头低声问她最近身体可有好转。

“慢慢来吧,都说养病要千日才能好呢。”

我当即垂下沮丧的头颅:“我相信等你生完孩子,又要养病千日了。”

文晴湖低低笑了,随即又承受不住这样的笑容一般,轻轻咳嗽了几下。我又是心疼,又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宫女一旁送上红糖水,我亲自喂文晴湖喝下。文晴湖饮过红糖水,稍微好了一些,问道:“听说夫君前天又没上朝。”

“唔。”

“金屏妹妹怎么说?”

“要我别正面跟大臣起冲突。”

“这次金屏妹妹可要辛苦一阵子了,我——”文晴湖露出了过意不去的笑容,“以后少不得要向她赔罪了。”

“唉,别说了,她未必会发觉。你也别想太多,伤身。”

“傻瓜,只要此事闹大,金屏妹妹一定会察觉的。夫君到时也要好好赔礼,哄她开心。”

“好。”

我不愿多说,只希望文晴湖能多休息一会儿,不要老是费尽心力,净想些七弯八绕的事情。文晴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温和一笑,躺回床上,纤细的手依旧放在我的手里,就好像以往她安慰我时做的一样,只不过现在安慰的人是我,被安慰的是她。

“好久没有听夫君念诗了。”

我想了想,发现能想起的不是杜甫那样沉郁的诗,就是像秦观那样悲观的词,不由得郁闷起来:“唉,别提这个了。穷苦易写,欢愉难工,大凡著名的诗篇都是愁这个悲那个的,不合适。”接着,我又想讲个笑话,可一看到文晴湖连稍微大一点的笑声都承受不起,只好放弃。

“……说什么也行啊。”

我想了想,干脆讲起了以前学过的《宋定伯捉鬼》。文晴湖听后低低笑了几声,摇头道:“这宋定伯心思太多了。”

“啊,是吗?可是当年书上说这是赞美人的机智勇敢,征服鬼怪的故事。”

文晴湖苦笑道:“夫君心太实,书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夫君哪一天被骗得没了命都不奇怪。”

我哑然,闷闷辩解了几句:“我也知道这故事不对劲,可是当初老师硬是这么说的,我有什么办法。考试不照书上写,就要不及格了。天大地大哪有分数大。”

“别人说什么,夫君都会当真吗?”

“唉,现在我只信你和金屏,别人说的一概不信。”

文晴湖合上眼,安心地笑了:“这就行了。”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文晴湖倦了,渐渐进入梦乡。看她睡眠平稳,并无不适的模样,我方才起身离开锦章宫,想了想,还是前往虞婕妤所在的兰居阁。眼下这关头,还是别给书金屏和文晴湖添更多麻烦了。上次找了谢婕妤,这会儿就找虞婕妤,顺便看看那个刚出生的小女儿吧。

数日后,我终于再度上朝,当日正是每月三次的大朝之一,文武百官无一缺席进宫拜见冕旒。我对关于百官升降的拟诏避而不谈,只问北狄的动静,兵部后勤补给等事。兵部诸官有问必答,其余百官异样沉默,只有少数人心绪不宁。我在上面瞧得清清楚楚,再无官员上奏,便叫李恩仲唱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左散骑常侍于是携两位谏议大夫闪出:“臣有事禀奏。”

我正准备起身,见他们气势汹汹有备而来,于是再度坐下,装模作样地同意了。左散骑常侍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奏本,并将之张开,开始高声朗诵起来:“臣甄荐直、孙成武、谢建中启奏。臣闻掌风雨雷电者,天也;司山川河岳者,地也;领走兽者,龙也,率飞鸟者,凤也,理苍生者,鬼神也,治万民者,人君也。天地有纲,万物有常……”

我已经懒得继续听下去了,不知道左散骑常侍要说多久的废话,但看那折子的厚度,估计一时半刻也念不完,便想挥手喝止他继续念下去。但转念一想,现在就阻止他的话,恐怕不足以激怒这些斗争经验丰富的大臣们,还不如耐着性子听完,再敷衍一番,更能见效。

“……望至尊复圣者之明,重整纲常,为天下之表率!”左散骑常侍甄荐直终于念完长篇大论的进谏,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我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地问道:“卿家要说的就这些吗?”

“是。”

“朕明白了,退朝。”我起身欲走。

左散骑常侍大惊,急道:“陛下!陛下的回复就这些吗?”

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你还想要朕怎样回复?”

左散骑常侍又急又怒,后面的谏议大夫孙成武立刻上前奏道:“臣耳闻陛下凡事必向皇后咨询方作决定,臣以为不可!历朝大凡失天下者,半数祸起后宫,陛下不闻先朝——”

我打断谏议大夫孙成武的话:“够了,朕也念过几本史书,不用你们来举例子讲大道理。朕自有分寸!”就要抽身离去。

“陛下!臣有奏!”又一人闪出,我定睛细看,是焦永轩,心道这硬骨头总算出来了,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只见焦永轩疾声厉色,慷慨激昂地高声道:“陛下今日连犯大错,他日牵累天下,不知陛下可敢担当?”

突然被焦永轩戴了个“牵累天下”的大高帽,我纵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愣了一下,生气起来,转身怒气冲冲地问他:“朕又犯什么错了?”

“其一,左散骑常侍负有监察百官,兼敦促天子之职责,今日上奏乃履行本职,忠于职守,所言之事极为中肯。而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赋予散骑常侍监督至尊之责,却听而不纳,聆听时态度不端,空令门下省有敦促天子之责,却无令天子悔改之职能。天子不端正,如何令百官效行?长此以往,谏议众官碌碌无为,要之何用?”

我又愣了一愣,料不到焦永轩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拿我刚才的态度说事,这叫什么事啊?还没等我想清楚焦永轩的用意,又被他的下一波斥责之言淹没了思绪,越发晕头转向了。

“其二,陛下有言不听,呵责大臣,无虚心请教之心,更是堵塞门下省诸位大臣的言路,行为躲躲闪闪,有失天子威仪!更失天子宽仁爱民,礼贤下士之心!臣有闻,天子之为人君者……”

我被焦永轩的长篇大论惹得暴躁不已,这下真不是装的了,怒吼道:“够了!朕是来听政的,不是来听你的废话的!”

焦永轩面不改色,继续奏道:“其三,陛下凡事不能自行决断,有事必问皇后,为后宫干政大开方便之门,开本朝恶例之先河,后世必将竞相效仿!”

百官竞相呼应:“正是如此!望陛下三思!”

我大怒,欲要拂袖而去,却又有数人闪出禀奏:“臣有事禀奏!”紧接着,又将左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及吏部主事焦永轩的老调弹了再弹,此起彼伏,气势磅礴,甚是吓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感谢你们的配合,当下怒喝道:“来人!将左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吏部主事及进言的诸位大臣拖出去,各杖刑二十,以儆效尤!”

李恩仲一个激灵,惊恐万状地看向我,没有动作。我斜睨他一眼,怒道:“怎么呆了,还不叫人!”

李恩仲一个磨蹭,忽地跪下:“臣不敢,臣不敢啊!”

“怎么不敢了!”我一怒之下,立刻高声直呼大门外禁军首领的名字,“来人,把这帮目无天子的给拖下去杖刑!”

禁军应声而入,开始将站在中央进谏的大臣们拖出去,朝廷大哗。李恩仲连连磕头,却又不敢说话。我怒在头上,还没有想起宦官没有在朝堂之上发言的权利,只当李恩仲抽风,气道:“你给朕滚下去吧!”

李恩仲想走不敢走,要留也不敢留,只好连连磕头:“陛下,陛下,不、不……”李恩仲记性比我好,更守规矩,此时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焦永轩被拖出去时仍在高声谏言:“陛下行动犹豫不前,决断无能,当为牝鸡司晨之故!陛下当听臣——”不待他说完,我急令禁军赶紧将这个多话的大臣拖出去。

终于,一直在旁围观,时任尚书省户部度支员外郎的崔植当即闪出,急忙奏道:“陛下,本朝律令规定,刑不上士大夫!望陛下三思!”

我一愣,方才看向李恩仲,李恩仲如获救命稻草,急忙磕头道:“正是如此。”

我无可奈何,一跺脚,只好高声喝止禁军:“罢了,杖刑终止!退朝!”并拂袖离开朝堂,怒气冲冲向东宫走去。

一离开议事殿,我便放慢了脚步,回头看李恩仲等人是否跟上。李恩仲气喘吁吁小跑跟了来,看我停下,方才小心试探:“陛下?”我已经不气了,但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证明自己刚才确实动了真火。我苦笑了一下,对他说:“刚才,辛苦你了。唉,朕都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容易生气。”

李恩仲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道:“朝廷闹这么大,只怕皇后那儿,陛下过不去。”

“唔——”我也有些惴惴,不敢去凤临宫,生怕刚进门就看见书金屏正等我自投罗网,好进行说教呢。到时候我该用什么样的谎话蒙混过去?书金屏能够看穿我所说的是真话,抑或是谎言。到时候若被揭穿,彼此都会很尴尬吧。

此时一名宦官走来拜见:“陛下,太上皇老人家请你过去。”

我便答应了,话音刚落,便看到一名宫女走来道:“陛下,皇后娘娘请你过去一叙。”

李恩仲瞧着我,我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宫女说:“你来迟一步了,父皇正好叫联过去呢。等这边完了,联有空再过去。”

宫女行礼后便转身回去了,我则跟着高祖派来的宦官前往太一宫。高祖并未像以前那样摆出严肃的面孔对我训话,而是在一处水榭上招呼我陪他欣赏画。我不知所以,只好赶紧低头看高祖新收藏的一副名家手迹。

我虽然善画,也看得懂画的好坏,却对画的鉴赏真伪一知半解,毕竟我虽然有心观摩历代名家真迹,奈何数年来的政务生涯已经消磨掉我的大半时光,能有时间画画就不错了,哪还能鉴赏收藏辨别名画呢。

高祖忽然问我平时都是怎么作画的。我老老实实回答:“随心所至。”

“你画一个看看。”

我只好领命作画,提着笔对着面前的白纸开始发呆,不知画什么好。可高祖在旁,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只好随便点染几下,涂抹成黑乎乎的东一块西一块后,勉强来了灵感,涂抹成了一副山水画。

高祖观罢,道:“胸中有丘壑,下笔方能如有神。旦永今日此画布局无章,勉强敷衍而成山水,虽有其形,却无其神,不显天子包容天下的气度。”我默然无语,又听高祖说:“你虽然贵为天子,但离了百官可治理不了天下。”

我急忙拱手道:“儿臣自有分寸,定能圆满解决今日之事。”

高祖定定看了我半晌,摇头叹息道:“我阅人无数,自认决不会看走眼。书家的女儿虽然才能高绝,可她终究是一介女流,与你无害。可她的两位兄长却不是善与之辈,罢了,这都是命,幸好成雍是良才美玉,和母亲一脉相承,有望成为明君,在他即位前,你——好自为之吧。”

我毕恭毕敬退了下去,在回东宫的路上不断咀嚼高祖的话,皱起了眉头。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参见陛下。”

我抬起头,是书金屏的父亲,现任司徒的一等柱国公,便急忙拱手道:“国丈可好?”

柱国公显然心情不错,笑呵呵地说道:“今儿朝廷上陛下还挺会耍威风的嘛!”

我苦笑一声,问道:“国丈不打算帮忙?”

柱国公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是皇后的父亲,需要避嫌。要是我多嘴的话,人家就要嫌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我不由暗自腹诽这位岳父大人,长相粗豪,脾气又火爆,居然还老奸巨猾得跟狐狸似的,怎么就生出书金屏这样端丽无双的女儿来,真是歹竹出好笋哪。

柱国公又道:“倒是陛下老把我的女儿推到外人面前,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瞧瞧,这老头子反倒倒打一耙了,虽然他怀疑的也不是没根没据。我当即摆出一张苦脸,大倒苦水道:“国丈又不是不知道朕一向都请皇后帮忙批折子,可那帮——大臣们死活不承认,不承认倒也罢了,却连她帮忙出的主意、批的折子都一并打回来。这叫朕怎么批折子,处理政务嘛!”

柱国公长长“嗯”了一声道:“陛下,这事着实不该由老臣说,不过据老臣的经验来看,他们无非想要陛下给一个交代罢了。”

“问朕要什么交代?”我惊奇起来,不甚理解。

“他们在陛下的心里可有分量?”

我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老臣就不多说了,我还要去和太上皇下棋呢。臣告辞了。”柱国公拱手说道。

我急忙也拱手相送:“国丈慢走。”

看柱国公离去后,我方才回身向东宫走去。李恩仲跟在后头走了好一会儿,才跟我说道:“莫非陛下还在为刚才柱国公的话烦恼吗?”

我无可奈何道:“朕也是半懂半不懂的。”

李恩仲小心说道:“臣倒是听过一句话,都说臣子跟皇帝的关系,就跟妻子和丈夫一样——”

我当即呛得笑出声:“胡说!朕怎么没听说过。”

李恩仲急道:“臣不敢胡说,臣倒是有点心得。臣跟着陛下,那是要死心塌地的,再无二主,若臣还要向别人表忠心,那就是贰臣了。这不就像女人跟了一个丈夫,就不能再跟第二个男人了吗?”

“哦,你说的倒有些道理。”我还是禁不住笑,道:“可是一想到大臣们跟我的皇后争风吃醋,朕怎么也没法想象呀!拈酸吃醋的老头子,哪有我的皇后美丽可爱啊。”

李恩仲嘿嘿笑了起来:“我们哪儿能跟皇后那样的美人比那,只是心情也差不多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又沉思起来,回过神时,已经站在岔路的当口上,有一条路通向凤临宫,还有一条是到锦章宫的,另有一条则通向别的妃嫔所在。我本想避开凤临宫,可一想到先前已经亲口答应见过高祖便去凤临宫,只好选了第一条路。

时间已经过午,我正觉腹中空荡,又想到接下来就要面对书金屏的训斥,心里越发惴惴不安了。李恩仲帮我推开凤临宫大门。我胆战心惊地迈过门槛,探了探头,看到正殿没人,只有宫女在,那书金屏就在侧殿里头了。我来到侧殿,看到书金屏面前的桌上已经摆好御膳,自己面前的筷子一动没动。她看到我,便淡然道:“夫君来了,就一起用餐吧。”

我在她的对面坐下,两人开始就膳。一会儿,书金屏将一碗汤推过来:“这是下火汤,夫君喝了吧。”我忙不迭接过,一口一口喝了起来,口里全是苦瓜排骨的味道。

待到午膳用罢,餐盘尽数撤下,书金屏也没说话,只叫我赶紧休憩。按一般情况,午餐过后,我必然要小睡一至半个时辰,可如今看书金屏不紧不慢的,就是不进入正题,心里不禁越发悬了起来,哪儿还能入睡呀。我抬起头看向书金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不成想,我一沾枕头,很快就睡了。再一觉醒来,又见到书金屏在桌前翻阅书卷,不知在看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床,喝了一茶杯的水,坐到书金屏的对面,开始准备挨训。书金屏抬眼看我,半晌才说:“有什么事吗?”

我一愣,料不到书金屏会这样反应,她叫我来难道不是为了今日早朝的事吗?半晌,我讪讪然地低声说道:“抱、抱歉……我也不想跟大臣起冲突的……”

“事到如今,再埋怨也没用了,还不如抓紧时间多想想怎么解决这次麻烦吧。”书金屏翻过手上的书卷,蹙起眉头。

“那你现在在看什么呢?”

“这些吗?”书金屏露出了一张略带些嘲讽的笑容:“都是一些大臣的平生小志。”

我好奇地从中抽取了一张翻看,发现上面居然记载了中书省的一位中书舍人的简短背景资料,包括家世、成长经历、家人成分结构、本人的喜恶、一些值得注意的特殊事件等等,可谓浓缩了这位中书舍人的一生。我不寒而栗,小声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些都是我叫人搜集过来的,只要有心,随时都可以查得到。”书金屏在自己的手上的纸张划了一个圈,又说:“夫君若有想要的情报,向禁军要来几个斥候就可以了。”

“禁军可靠吗?”

“现在不是归元将军管辖了么,目前算是我们的人。”

“……辛苦你了。”

“你的烂摊子,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我急忙点头,恨不能立马生就一张甜嘴,将书金屏捧得舒舒服服的。可我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没资格说话的,书金屏也不会因为两三句奉承就开心起来,只好乖乖在一边陪着翻看资料,每看一个都忍不住要啧啧感叹一番,料不到这帮老头子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居然还有五花八门的古怪爱好,栽赃嫁祸营私舞弊徇私枉法一样也不少,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才表里如一操守高洁。

翻了半晌,我想起了上午高祖说的话,心绪不宁起来,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给书金屏听。这时候我就特别想找文晴湖。书金屏看我坐立不安的模样,皱起眉头,以扰乱她思路为由赶我出去了。

我被妙喜赶出凤临宫,发了一会儿呆,看李恩仲跟上,方才出发到锦章宫去。可离锦章宫不远,我又改变了主意。文晴湖还在养病,不适合劳心劳力。我一面暗自责备自己怎么总是改不了一有事就要问问文晴湖的毛病,一面改道杨才人处。

三日后早朝,朝廷上下依旧为后宫干政这个课题闹翻了天,大臣们有的嘶声力竭,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单纯就是来看戏的。和上次一样,我仍然怒气冲冲退朝。才刚下朝,小山一样的折子就紧跟着送上来。我看也不看,直接叫李恩仲发回中书省。

再三日后的早朝,无法正常议政。自然预定的国宴也推迟了。

当日,我问李恩仲皇宫外头的情况。李恩仲特地亲自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跟我报告:“陛下,这事真的闹翻天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好多人都说陛下昏庸无能,居然让后宫干预朝廷政事。”

我当即拉下脸,大大的不愉快。

李恩仲急忙说:“不过支持皇后娘娘的人也很多,大家都说陛下能有今天的成就,至少有一半是皇后娘娘的功劳,皇后娘娘这么厉害,陛下问问她的意见也没什么呀。”

我马上转怒为喜,追问道:“当真?”

“臣亲眼目睹,千真万确。”李恩仲眉飞色舞说起他在一家酒楼看到两派人马争论皇后娘娘到底该不该干政一事的盛况,说到最后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看他说得这样兴奋,我安下心来,知道李恩仲若不是亲眼看见,绝不会说得这样生动,于是欣然一笑,看来书金屏在群众里有着很高的声望,这事铁定能圆满解决。

这些日子,书金屏经常招各方诰命夫人进宫,或者写信,或者召见大臣,极为忙碌。我很是过意不去,也不敢频繁去锦章宫,生怕被书金屏看出什么来。过了半个月,书金屏终于派人叫我过去,准备就如何解决大臣变相罢工一事谈话。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便急忙整装赶去,洗耳恭听。

书金屏用镇纸将手边的一摞纸张压住,方才对我说:“前天,我召见父亲和两位哥哥了。他们同意只做个散官。”

我吓了一跳,柱国公就罢了,这位国丈老人家干了这么多年的宰相,又任了三公,圣恩深重,早该退位享受享受了。可是书金屏的两位哥哥都正当壮年,正是大展宏图,实现抱负的好时机,当真会这么容易答应放弃实职,退居二线做个闲散的官?

可书金屏不会轻易开玩笑,又面色严肃认真,可见她确实说服了两位哥哥。我疑惑地问道:“为何这么做?”

“大臣之所以会这样激烈反对我干预朝廷,有一半是因为我是书家的女儿。本来书家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大门阀,又是协助父皇建功立业的开国元勋,再加上我成为你的皇后,无论声望权势都远远凌驾在其他世家之上,说是冉朝第一豪门都不为过。书家把持朝政,已经有很多家族感到不满,若我再干预朝政,夫君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我老老实实想象了一下,问道:“他们会担心自己的应有利益会被书家吞掉?”

“不错,天下之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真正忧国忧民的人其实没有几个,其余不过是在极力维护已方的利益罢了,针对这一点便可将大部分人各个击破。”

“那剩下的人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一部分人只不过是不知变通,只会抱着古训不放的书呆子罢了。另一部分人倒是对夫君真有些怨愤,如果夫君事事都来询问我,那么他们入朝做官又是来做什么呢?他们也是真心担心夫君。长此以往下去,夫君或许会被我,还有我的娘家架空,朝廷换了主人,到时就会为后世开了恶例先河,后宫便会以我为榜样积极干政了,届时后果不堪设想。”书金屏将那被镇纸压着的纸张抽出来,“我也深以为然,我也不想开这个恶例。所以我想夫君还是下个罪己诏,老老实实向天下人道歉,保证以后亲政,决不让后宫干涉朝政。”

“哎——”我惊愕地看向书金屏,“以后再也不会帮我看折子了?”

“就夫君你,能行吗?”书金屏哼了一声道:“当然只是做个样子,毕竟夫君的威严还是要顾的,大臣也会默认我协助你临政。他们只是需要你的一个道歉,不然心里就不舒服。”

我嘿了一声,想起了前些日子李恩仲的君臣关系如夫妻的理论,不禁好笑,便点头道:“好吧。我这就老老实实道歉。可是那道关于百官升降的拟诏——”

“那个拟诏恐怕要有所改动了,我们都要互相妥协,反正整顿朝廷也不急在一时,夫君还是耐心下,慢慢来吧。”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下一次早朝恰是大朝,百官觐见,文武两列同时入朝,山呼万岁。我懒得浪费时间,直奔正题,令人宣读诏书。第一诏是罪己诏。第二道才是百官升降的诏书:“…………工部郎中书凌迁授中散大夫,封开国子爵;左鹰扬司阶书澄迁授定远将军,封上骑都尉、开国伯爵……”

听到书家两个儿子的职位变动,众官互相交换眼神,似在无声地私语。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话。两道诏书宣读完毕,百官再度山呼万岁,中气十足。

我干咳一声,慢慢说道:“这些日子辛苦诸位卿家了。诸位卿家心系国家,忠于朝廷,因为朕的意气用事而日夜操劳,朕也甚为过意不去。为表嘉奖,朕决定开国库,另赐诸位大人帛二十匹,钱十万。”众官面色越发缓和,再度恭恭敬敬山呼海应起来。

“不日举行的国宴,还望诸位卿家准时出席。朕可是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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