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咣！”
正当司徒妍眼睛闪亮亮地等着公孙寰回应自己深情的表白时，阿水重重地推开了门。
“阿水！”不等司徒妍开口，公孙寰先出言斥责了没规矩又动作过大的奴仆。
阿水一脸即将掩面泪奔的表情，无辜地辩解道：“阿水是担心家主……”
听到阿水这么说，公孙寰脸色稍霁，但眼中还是略有责怪之意。
司徒妍见此，心中偷乐，先前被打断的不快也散去不少。
随后，待清歌端来热水，司徒妍和阿水替公孙寰换好了尿垫和衣裤。
由于有司徒妍的参与，公孙寰有些不太自在，眼神不断游弋。
司徒妍觉得有些好笑，她向来喜欢逗弄脸皮薄的人，如今自己的丈夫也是其中之一，她不免玩弄之心大起。
待换好之后，她笑着朝公孙寰耳朵里吹气，公孙寰的脸红便一直漫到了脖子根。
然后他带着一脸抗议的神情盯着司徒妍不说话。
司徒妍故作纯情地笑问：“妍观家主面红耳烫，难道不是暑气渐起，家主有些燥热么？”
公孙寰愈发急躁，支起胳膊想要从司徒妍怀里挣扎出来。
结果，由于双臂无力，半途跌落，倒是吓了司徒妍一跳。
之后，司徒妍劝公孙寰干脆休息一会儿，公孙寰点头应下，笑容里满是幸福。
而在司徒妍前脚离开后，公孙寰脸上的笑容便褪了下去。
他寒着脸对阿水道：“你可知错？”
阿水眼珠转了转，跪下道：“阿水莽撞，在主母面前失仪。但阿水也是担心家主，一片赤诚望家主明察！”
“哦？”公孙寰冷笑一声，“你愿意的承认仅有失仪之责？”
阿水吞了吞口水，垂下头沉默一阵后，抬起头来恨声道：“阿水不会成家！阿水曾经发誓一生服侍家主……”
“阿水，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公孙寰见状，叹了口气，平静地注视着情绪激动的家仆。
“……阿水再也不敢偷听家主和主母谈话了。”阿水低下头，闷闷地道。
“嗯。妍儿乃是我的妻，是你的主母，希望你谨记这一点。你若奉我为主，当待她如我，这话也由你转告给其他人，让大家以你为鉴。”说完，公孙寰双手撑起，换了换体位，阿水正想伸手帮忙，却被公孙寰用眼神阻止。
“去把主母送的汤端上来。”公孙寰最后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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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回到房里，十分不甘心，他自认对家主绝对比主母更好，主母初来乍到，也不了解家主的情况，怎么可以为了争宠就急忙把自己赶走？
他觉得有这样的主母对家主来说不是好事，思考一会儿后，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凌、天问，啊，还有小六也在？”阿水本来是想找同样忠心耿耿的凌一吐心中郁结，不料却见到另外两人也在此小聚。
正好，和大家商量商量该怎么教育主母，阿水心想。
“恩，虽然不该背后妄议主母，但小六谈起，我们便插嘴了两句。”凌率先开口，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酒收了起来。
阿水见状，气得跳脚。四人计划，只有自己被罚就算了，为兄弟担点责任也无妨。
可是，另外三人不仅没有私下支援自己，见到自己来了还把酒收起来，真是太可恶了！
但他又立刻冷静下来，今天的重点可不是这等微末小事，酒可以不喝，但家主的事可不能耽误！
于是，他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走近了小六，问道：“在说主母什么事儿？”
小六天真，没看出任何问题，张口就道：“今日下午我被主母找去……她问了我家主身体的情况，并着女婢详细记录，后来还让我多配些替家主调理身体的药物，要是家主不愿喝，她会想办法。”
对于公孙寰拒绝每天三顿药的行为，小六表示理解，但并不赞同。
之前家里没人能改变公孙寰的意见，小六也只能无奈暗叹，可司徒妍一脸自信笃定的样子让他甚是欣慰。
“她怎么能强迫家主？”阿水愤然道，愈发觉得司徒妍是个祸水。
“阿水，你之前也说这是为了家主好的，何况，主母并没有说要强迫家主。”小六不明就里，直接反驳道。
阿水被直爽单纯地人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她，她不过是仗着家主喜欢她。”
“阿水！”问天眯了眯眼睛，厉声喝道。
阿水还有些不忿，道：“怎么了，背后说说而已，我也没说错。”
“毕竟是主母，你太无礼了。”凌也摇头。
阿水见一个自己的同盟也没找到，不由心灰意懒。
不料，小六上前拍了拍阿水的肩膀，道：“阿水，不知道你为什么又不喜欢主母了。可一开始，咱们不就是要帮家主找一个他喜欢的女子么？家主倾慕主母多年，如今得偿所愿，我们当开心才是。更何况，主母如此心系家主，你若也真心为了家主，应该是乐见又有人关心他的啊？”
阿水愣住，盯着小六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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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
司徒妍看着一见到自己就五体投地跪在地上的阿水，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她转念一想，笑道：“阿水，不用行此大礼。先前家主告诉我了他对你的惩罚，但念及你毕竟替我二人牵线搭桥，功不可没，所以，我向家主求情，他答应让人把月钱发还与你。不过，别老拿去喝酒，你也老大不小了，存起来准备娶妻才是。将来若是不够，你可尽管找我，我还可以私下给你补一份媒人礼金。”
阿水听到司徒妍还好心替自己求情，一时间羞愧万分，他不敢抬头，只继续保持了姿势，道：“阿水先前不懂事，对主母失礼，现在厚颜请求主母原谅。”
司徒妍闻言，轻笑出声，道：“阿水勿要如此，妍未见你有何失礼之处，今后凡事也尽管以家主为先，此亦乃妍心之所愿。”
阿水此时已经有些哽咽，道：“能得主母如此，阿水虽死无憾。”
司徒妍送走阿水，心里大笑三声。
她做足贤妻良母的样子，终于把这道困难的关卡也度过了，今后，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照顾WCGG了。
唉，只可惜WCGG老是不好意思，说给自己添麻烦。
他哪里知道，这是何等甜蜜的负担～
他的缺憾在她眼里只会是魅力的象征，他们是何等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同时，阿水也说了一些公孙寰的过往，让司徒妍有些心疼。
公孙寰出生不久就遭人暗算，脊椎断裂，回天乏术，之后便瘫痪了。
他父亲早丧，寡母起初无力护他周全，周遭旁族，狼子野心毫不掩盖。
四岁那年，阿水被人支开，回来时就看到他被一群旁族的孩子围在中间，残疾的双足暴露在外，被人踢来踢去，已经青肿流血。他无力抵抗，只能掩面痛哭。好不容易阿水叫来大人，才赶走那些孩子。后来更换衣衫时，阿水又发现他下身一塌糊涂，腹部也有一些伤痕。阿水唯一庆幸的只是他不用感受到这些疼痛。
后来，他们一直小心地躲着，虽然还是吃了几次亏，不过也不像那次那么惨了。毕竟公孙夫人对家族的掌控力越来越强。而家族中人则开始拿他身残做文章，尤其是他一次宴饮被人下药，当众失禁后，更认为他不堪家主重任，当选能者取而代之。为了失禁的事，他也无比难堪，于是听信江湖游医的话，不知道吃了些什么药，结果的确是没失禁了——因为根本彻底尿不出来了。这吓坏了阿水和公孙夫人，延请名医后，一番折腾险些丢了性命。
再后来，他身体变差，也不敢胡来。为了对付如狼似虎的旁族，他隐忍不发，默默地积蓄实力。直到十五岁时喜欢上了司徒妍，多年暗恋，但是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二十及冠后也不敢上门提亲，怕身残遭拒徒惹人嘲笑。
最终，他清理了家族里兴风作浪的家伙，将公孙治下打理的一片民生安泰。身边的人本想早早找个能照顾他的温柔女子，可他一次次拒绝。谁能想到，幸好他一直坚持，现在才能心愿得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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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妍回到房中，公孙寰本来靠在榻上小憩，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妍今天听说了一个故事。”司徒妍笑着上前，帮助他改变体位。
“哦，妍儿可愿与寰分享？”公孙寰不知道司徒妍的意图，便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下去。
“唔，听阿水说，家主少年英才，竟学神农尝百草，以身试药。”司徒妍说完，笑意褪去，只有些忧伤地看着公孙寰。
公孙寰愣住，有些尴尬地想要躲开司徒妍的视线。
“年少莽撞，让妍儿笑话了。”半晌，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气氛。
“妍不是这个意思，家主应该明白。”司徒妍摇摇头，把公孙寰的身体往塌里搬了搬，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揽过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
“事出无奈耳。寰身体残障，拼尽了力气也没法改变，当日见母亲被人责难，恨自己不能替她分忧。何况，堂堂男儿，不能坐立行走，还要身裹尿布，无法自理……急病之下，胡乱投医……”公孙寰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他转过头，看着司徒妍犹豫半晌道：“事到如今，寰仗时局之利，侥幸取得妍儿过门。原不想让这些陈年旧事惹了妍儿，然，家仆不忠，尽暴吾短。”
司徒妍越听越难受，她紧紧搂着公孙寰的胳膊，道：“妍只是希望家主以后不要再随便做一些冒险的事，不仅是胡乱吃药。事无大小，惟愿家主愿意和妍事前商量，哪怕告知妍儿也好……”
公孙寰听完司徒妍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妍儿想抱着家主。”说完，司徒妍也没等公孙寰回答，就翻过身扑到公孙寰身上。
接着，在听阿水说完时就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终于此刻放开了闸门。
感到领口的湿意，公孙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司徒妍的脊背，温声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寰现在感觉很好……以后凡事一定和妍儿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