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六 采薇(1 / 1)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诗经•小雅•采薇》
出征将士久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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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去,快三年了。虽然常常收到他的信,知道他安好,不知道变模样了没有?
看到楼下等候的人群,我恍惚又回到三年前送别他的时候。真的过了这么久的么?
这次告诉我他临近的却是百姓的跪倒,像一道浪,从远处传递过来。
他们呼着:“大将军王,大将军王。”
这样的场面,我看呆了,那个高坐在马上的身影闯入我的视野才将我惊醒过来。
他有意无意地往我这里看了一眼,不知到底看到没看到,随后一直直视前方,再没看过来,还像气鼓鼓的样子。
我们没有约定我在这里,所以我想他可能是没注意。
这样想后,高高兴兴回府里准备,等他面圣结束。
风尘仆仆的他从宫里来到八贝勒府。我去迎他时,他正边走边卸着铠甲,丢给后面的兵士。
皮肤黑了些,倒更男人了。可惜也瘦了些,想来军中日夜焦虑。
我笑着走向他,他却好像尽量不看我,只往里走。
我也没多说话,领他去偏厅。
“他们跟我说今天在八哥这里摆宴接风,他们人呢?”走进偏厅他没看到别人。他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正解答着他的疑问。
“因为听说吃火锅,他们三个决定先在隔壁吃了再过来陪你喝酒。”我得意地走到桌边揭开盖子,“我都来不及告诉他们今天改了鸳鸯锅。”
阴阳两极一样的锅底,一红一白,刚刚煮沸。
他从背后抱紧我,“那是说只有我们俩吃鸳鸯锅?”
拜托,吃鸳鸯锅而已,又不是洗鸳鸯浴,你干嘛这么激动?
我扭了扭,假意生气,“你不是看都不看我么?今天我在醉风楼那么显眼,你都没看到我。刚才进来,你也不看我。”
“别动!”他胸膛起伏,似乎有点生气了,吓得我立即石化,“你就不该坐在那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怕看清楚你了自己就会忍不住扑上去,你想我在外人面前这样么?”
他又贴在我耳朵边说,热气直往我耳朵里灌,“你知道我多久没碰女人了,你还在我怀里动,不想活了?”
我脸红到耳朵根了。手抓上他抱着我的手说:“好啦好啦,吃东西吧。这可是地道的四川辣椒,跟以前的味儿都不一样呢。”
他已经松了我,坐下。听了我的话,皱眉道:“年羹尧给的?”
“我就知道你留孙泰给我没安好心!”我比他还生气。
他拉我到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套进我手里,热乎乎的。
一个烧制的镯子,黑色为底,绘制着花纹,还镶有银线。
我认得,是藏饰,因为跟我在现代最爱的那个从西藏买的镯子一模一样。
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了,本是一对,家搬来搬去丢了一个,好不容易保留了剩下的一个,还缺了个口,有点裂纹,我也舍不得丢。
他给的这个,确实一样,不过是崭新的,还没有裂口。
我惊道:“你哪来的这个?”
他往锅里倒了肉,说:“达赖喇嘛给的。”
“他为什么给你?你为什么给我?”我还在惊讶中,扯着他的手臂。
他打量着我,好像奇怪我这么大反应。然后放了筷子,拉我坐下,正对着我煞有介事地说:“我说要送我心爱的女人,他就给了这个。”
“胡诌的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不信算了。”他转向桌子,开始捞肉。
“你不说实话我就不收!”我把带镯子的手伸向他,很坚决。
他又停了筷子,“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你能先告诉我么?”
“因为,因为……”我怎么跟他解释呢?说这像我前世的东西?
“因为我跟胤禩说过,一辈子只要他送的那个镯子。”
这话说得也没错。我确实不可能戴着胤禵送的镯子招摇过市。我对胤禩的承诺只有过那么一句。虽然那个镯子碎了,我也不能违背。
他盯着我的眼睛,半晌,说:“达赖喇嘛看到我,就给我这个,说这能帮我留住我最想要的。”
“真的?”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应该不会再打诳了吧?
如果是这样,达赖喇嘛知道我是来自后世的?可是,跟我后世的镯子一模一样就能留住我?我糊涂了。
唯一清楚的是,胤禵说我是他最想要的。
“我不明白。就算我戴着这个镯子,我们这辈子还是不可能的。”我注意着他的表情。
意外地,他一点没有生气,平静地说,“既然怎么都是不可能的,也不会更坏了,你戴上又何妨。”
起码因为这个镯子的特殊,我可以戴给胤禩看。我说是之前托了胤禵,让他在西藏依葫芦画瓢找的。
尽管这么说有点生硬,但是胤禩看到确实跟我以前最爱的镯子一模一样,也没法生疑。
这样一来,不管是骗胤禩还是骗我自己,我都说这是我本有之物,不算这辈子第二个镯子。
有胤禵在,这个年,过得特别热闹。我们五个人又可以经常聚在一起打打闹闹。还重温了斗牛。
这个室内篮球场已经多年不用了,如今打扫出来,重归往日欢腾。只是当年的阿灵阿,已经去世。
按以前的组合打了三局,胤誐就叫苦不迭,吵着不换人就不玩了。
也是,胤禩时年四十一岁,胤禟胤誐四十,而胤禵三十四,孙泰常明也是三十左右。
胤禩的阿哥队年龄上已经吃了亏,更别提胤禵和常明这些年在外历练,身体好得好,就是孙泰,那也比这三个半老阿哥勤于锻炼。
两队差距实在悬殊。
“那怎么玩儿?”我问胤誐,“要不我上好了,平衡一下。”说着就要脱褂子。
胤禟上下看了看我,“我跟老十倒是不怜香惜玉,就怕有人放水。”瞄了瞄胤禩。
“他会放水?”我不屑地看看胤禩,褂子已经甩到一边,头发去了簪子绾起来,“他能这么收放自如你们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我把常明替下去。
我就是叫嚣得厉害,篮球真是不大会,属于纸上谈兵型。若非如此,以我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拖胤禵孙泰这么多平均分。
但就是我,也是可以得分滴。
不过是我等在篮下,胤禵传球给我,我上篮。投不进就他抢了篮板再给我,如此到我投进为止。
这样毕竟是没效率的,所以两边的分终于是七七八八不相上下了。
二月,康熙巡畿甸,把胤禩三个都叫了去。这还挺少见的,因为胤禟好久没有被召随巡了,康熙总是有意分散他们几个。
这次看来跟胤禵回了京有点关系。康熙多疑,略见一斑。
于是又挺冷清的。胤禵继续跟朝中大臣讨论军情,也不是闲得无事。不过可能的话,他还是来跟我用晚膳。
跟他单独吃饭,我挺紧张的,丢了平日的活泼,话也不知说什么了,闷头吃饭。
他也不多话。有时静到尴尬了,我又抬眼瞧他,总能碰上炽热的目光,烤得我脸红心跳。
什么年纪了,怎么还跟个怀春的少女似的?我想快点吃完结束这情形,潜意识中又期望这顿饭吃得越久越好。嘴里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你到底怎么了?有心事?”他终于问。
我有点怨恨地看他一眼,又埋头刨了口白米饭,没混着菜地干嚼。
我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我在暗暗期盼什么呢?我不是知道不应该么?
都是你,杵在我面前,还扎进了我心里,搅得我不得安宁。
“应该是四月回军前。”他突然说。
我已咽下了饭,出了神地空咬着筷子,要将它咬破的阵势。
接下来吃得更安静了。
吃完,下人来收了碗筷,换上了茶,我还是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那我走了。”他站起来往外,“不用送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像突然被惊醒,冲过去从后抱住他,“今晚,留下。”
这句话竟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他没有动,也没说话。
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主动向他求欢?太可怕了。我在干什么呢?
趁他没反应,我赶紧松手要收回,顺便收回自己的话。希望我刚才是在心里说的,他并没有听到。这么荒唐的请求,他要怎么拒绝?我不敢听。
我正要落跑,他回了身俯脸攫住我的唇,热烈地吻我。
在这个夜里,我被他彻底地融化了。
两具身体好像都饥渴了百年,探索着彼此的极限。
“你是不是都这样对你的福晋们?”当他再次吻上我,我捧离他的脸说。
他一怔,觑了我一眼,躺下。
我涎着脸扑在他的胸膛上,食指滑过他的脸颊,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这不是夸你熟练么?”
他恨恨地看着我,抓紧了我调戏他的手,把我的食指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力道刚好让我吃疼又不至于破。
“喂!”我疼得叫道,抽了手指,放到嘴里吮,“你属狗的啊?”
“正是。”他翻身压上我,开始不客气地撕咬我的胸前。
我手抵住他的脑袋,愤愤地说:“回家咬你的波霸去!”
“什么是波霸?”他停了,惊奇地看着我。
“舒舒觉罗氏不就是波~霸~”我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在他胸前猥亵地比划。
他哭笑不得,全身重量压了下来,头靠在我耳边,“你知道我在欢好的时候叫她什么么?”
“谁要知道?”我才不要听你的床第之事,扭过头。
他又扳回我,悄悄说:“舒儿。”
趁我发愣的时候,他再次发动攻势,我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