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前世番外之涅槃凤(二)(1 / 1)
×+1年2月14日
书房传出清亮的笛声,真切自然,仿若雪山融化沁人心脾的雪水流淌心间。
我披散着长发,一袭白色睡裙,赤脚走在楼道上。
推开房门却看到他斜靠在软榻静静地吹着笛子,曲子是感动的,悲凉的,他也亦如,那一瞬间那仿佛不再是他......
一夜,他手把手教着我笛子,我从不知道那七窍玲珑孔,会吹出那么动人的旋律,他告诉我,那是一首他最爱的曲子,在苏格兰的南部有一座崎岖的山,山脚下,曾有过有花无果的爱情......
是责任,使他们放弃。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责任,那一夜他的些许忧郁让我陌生。
天亮了,在他怀中醒来,才知道这一夜他都揽我在怀。我擦着唇边滞留的口水,冲他不好意思的傻笑。十八年从来没有人抱我睡过觉。
“今天过节,放你一天假。”他站起身,伸着懒腰,揉了揉左肩,我知道那是被我压了一宿的杰作。
“什么节?”
“情人节,笨蛋,没过过?”
我还真是没过过,我哪有机会过,哪有条件过,我这种身份,爸爸是绝对不允许谈恋爱的。
“没有,不行吗?”我用彪悍的声音掩饰不足的底气,“是你要过吧。你...你要去约会?”我试探性的问着,像是要得到某种答案。
“哦,原来你真的挺保守的。这么大年纪了,没有男朋友啊。我还好心放你一天假呢。真是浪费感情。”他嘲笑的冲我滔滔不绝,表情欠扁的可以。
我拾起手边的竹笛狠狠的砸向他,无赖,昨晚的温柔全是骗人的。
望着镜前盛装打扮的自己,偷偷的笑着,怕是被他刺激到了。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我就找个人去约会,管他阿猫阿狗。
看他瞪着眼望着我,心里一阵窃喜。
“你去干嘛?”
“约会。”
“跟谁?”
“管得着吗你?”我挑衅的冲他耸耸眉,气死你。
“哎。”他面露难色的坐在沙发上,“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本想着没人约,怪可怜的。我还特意推了一堆约会,在这等。谁知道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要出去,真是有异性就没了人性,重色轻师。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愁肠已断无由醉,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絮叨,越说越不像话,他却歪着头冥思苦想。
“喂,带你去怎么样?”我趴在沙发的后背上,用手拍着他的头。
“不做电灯泡。”
“不去拉倒。”我拎起皮包,向外走。
“等会儿我,你这样很危险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五叔交代,你出事不要紧,关键是要扣工资的。”他一圈圈把围巾缠在脖子上,我狠狠的一脚踹向他。
“钱少不了你的。我还不值你那俩儿钱?再废话就回去。”
他闭上了嘴,默默的跟在我后面。
那一天,我们去玩了很多地方,在摩天轮上他调侃着问我,不是要与别人约会吗?怎么一个人没有。我不去理他,别过脸看着远处。我这种身份的人能跟谁约会。
那一晚,敲开家门的一瞬间,他说:小梅,今天很漂亮。
我难得的有些不好意的对他说:谢谢!
迎来却是一句:就是太人高马大了。营养过剩。
我火冒三丈的站在原地气得肝颤,1米76,多少人羡慕我的身高。
×+1年4月1日
三月杏梅开。
我与他配合的默契,将一张藤椅悬于高架上。闭上眼摇晃着藤椅,迎面吹来的是夹杂着梅香的风。
梅姨,回了美国探亲,因为要照顾我,她已经很久没有回美国了。临走时,她说有了郢詹,她会放心的住一段时间。
我一出生就没有了妈妈,听说我的生母是一个舞女,没想到与父亲的一夜情却搞出了我,爸爸要了女儿,赶走了母亲。我不知道是要感谢我的父亲还是要怨恨。梅姨是梅家的远方亲戚,她照顾了我整整十八年,我对她就像母亲一样,我知道,她也是如此。
此后我常常坐在藤椅上发呆,这成了我最喜欢的地方。
“小梅!”
一声惊呼,我寻音望去,身子不自觉的晃了一晃,他飞奔过来,从藤椅上拉起我。藤椅在我脚边坠落,他扯着我扑倒在一旁。一阵天旋地转,天崩地裂。我闭着眼,不愿睁开。
“小梅,小梅,梅林。”他的声音焦急而痛苦。
我嘻嘻笑着,睁开眼睛。
“你想吓死我啊。”他气急败坏的吼着,我从没听过他这样的声音。
看着他苍白的脸,我却是那么的安心与喜悦。
“谢谢你!”
我挣扎着起身,却不见他动弹。“怎么了,起不来啦。我扶你吧。”我伸手便要搀他起身,他摇摇头,笑说:“腿折了。”
我惊愣的望着他,竟然忘记了拨打120。
某生物无耻的将制造的垃圾扔在地上,看我跑东跑西的伺候他,总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要不是他救了我的命,我确定一定必定以及肯定的骂死他。
“你只是脚伤了,不是脑残吧。就不能正常点儿吗?”我拾起地上的易拉罐,恨不得砸死他。
“我是为你而伤,照顾我天经地义。你看你那是什么嘴脸,知恩图报不懂吗?这是江湖规矩。忘恩负义。”
我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我忍。等你腿好了,咱们有的是时间。
..................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都快入八月了,他居然还拄个拐在我面前晃悠。
这几个月的训练,他虽是坐在一旁指挥,我的进步却依旧很大。
这一天,我们在书房里练着毛笔字。
“啧啧啧,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是这么丑?”他拿起我的一篇字,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屑,这是什么鬼表情。
“怎么了,这张是去年的,你看看,好多了。”
“那是,那张更丑。
古人创书有鸾凤、蝌蚪、龟、虎、鸟,象形等等等等。苍颉造字,颉首四目,通于神明,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迹之象,博采众美,合而为字。
这隶书一笔在波画,藏锋起笔圆润饱满旬‘蚕头’;收笔露锋,笔锋展开下按后向上翘起似‘雁尾’,仿若‘蚕头雁尾’飞动之势。
杜操有感于蝎子爬行翘尾,一横一捺尾巴上翘,便有银钩蝎尾的章草体。
王羲之‘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欧阳询‘虎饿而愈健’;诸遂良‘孔雀皈佛,花散金瓶’;怀素‘奔蛇走虺、寒猿饮水’。”他顿了顿,冲我贼笑,“不过你也不赖像是树梢上挂的春蚓秋蛇,石头底下压的哈蟆,到迎合了仓颉造字的‘天雨粟,鬼神哭’。别说鬼神,我看了都想哭。”
我听他说得兴奋,气得腮帮子胀气,他怎么伤的是腿,我看应该是嘴,要多损有多损。前几天我要跟他比试一番,被他一句‘犹鸡之搏狸,稍不自知量力。’差点儿气成内伤。
今天这一张嘴又是没了完,这几个月我真是受够了。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我抄起端砚朝他砸过去。他正全神投入的损我,躲闪不及,染了一身的墨汁,看的我真是大爽。
“反了你了。有这样对师傅的吗?你过来。”
“你算哪门子的师傅。有那么损徒弟的吗?你闭嘴。”我俩儿隔着桌案对峙,今天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你过来。”
“就不。”
“过来。”
“不。”
腿脚不好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敏捷,一个躲闪不及被他逮到怀里,左右动弹不得。
“尊师重道懂吗?”他慵懒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新生的胡渣刺到我的耳珠,痒痒的。他、他算哪门子师。
“毁人不倦懂吗?”我嘴硬的反驳着。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已把我摁在墙上,这回好了四面受困:“说句好听的,我就放了你。”我奸笑着摇头:“我小梅威武不能屈......你给我起开。”
我挣扎着张嘴咬他,他也不动,唇齿间的血腥味弥散开,周遭也安静了下来,静的只听到心跳的声音。
我松了口,他却笑,笑的狡诈却又那么纯粹。
“怎么?咬舒坦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声音却柔了下来:“好大的礼,当初的见面礼就是这个。到现在都没消,这回左右算是对称了。”
我咬着嘴唇低头不语,这半年我们之间的确近了很多,可总觉得有一条鸿沟横在其中。
“姐。”
“DAN。”我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少年,三年不见了,他高了,也壮了。原本秀气的眉骨,现在看起来更加俊逸神朗。要不是那声姐,我还真没有那么快认出他。
“这位是郢詹吧?”郢詹放开我与我一起看向这位阳光的少年和他伸出的纤长的手。
“我是。你好。你是......”
“我弟弟,Danail。”我抢先回答。
一屋的金灿阳光,两个男子站立着,相握的手越来越紧。
“哈,DAN。你怎么来啦。饿了吧,吃饭吃饭。”
我捉过DAN的手,拖着他往外走。
“我不饿,飞机上管饭。”
“那我饿,就当是给你接风了。陪我吃。”
“你不叫郢老师?”
“叫叫叫,郢......”我回头看着大踏步向我走来的某生物,肺再一次炸了,他的蹄子。
原本想着DAN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走人了,没想到一呆就是几个月。
“DAN,爸爸没事儿找你吗?”我试探的问他,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走。
“怎么,轰我走?”他随意地放下把玩多时的毛笔,抬眼看我。
“不是。”我打着哈哈,“随便问问,你来了几个月了,不见爸爸找你。”
“干爹跟大哥正在忙,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听他说得休闲,自己无聊的拨着琴弦,看着窗外,“多久没见?来看你还轰我。”他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我的发丝,在我耳边轻轻呵着气。
我轻轻的走开:“我不是轰你,怕耽误了你的事儿,爸爸都很少出面了,你跟着我哥应该很忙才对。”
“是这样吗?”他忽然单臂揽住我的腰,极其暧昧地贴近我。这几个月诸如此类的动作在我们之间频繁出现,开始只以为是我们太久没见,而他又很亲近我,才会这样。但在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在语言以及肢体才艺等方面挑衅郢詹;与我的对话又是一次又一次的暧昧看来,我才发现我们之间越来越危险,所以才想让他尽快回岛上。
我用力的挣扎着他的臂膀,可奈力气悬殊,根本无济于事。
“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们一起长大,我永远比他了解你想要什么,适合什么。”身子被突然转了180°,唇间一热,只是瞬间。我呆楞的看着眼带笑意的DAN,眼里闪着促狭。
他抬起另一只手,食指轻轻触上我的眉,从眉头顺着脸颊滑向唇角、下颌,又沿□□的颈项一路往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我的锁骨:“吃饭!”
他脩的放开我,我失去重心,身子向后仰去,没等站稳便被他拉着手向门外走。我一怔,门外的郢詹正微笑的看着我们。
“郢老师一起?”DAN冷笑着看着他问。
“不了,不耽误你们了。”他礼貌的向我们点头,微笑着走开,笑是在脸上的,眼中却不见一点儿,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
DAN用力的拉起我走向楼梯的另一侧,我狠狠甩开DAN 的手:“你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故意偷看。”他看着我,眼中闪着阴霾与狠绝,那是我不曾见到过的。
“DAN。”我高声喊着,他停住了要说的话,浅浅笑着,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迷人的男人,可他更是我的弟弟,我背过脸淡淡的说,“我去订机票,明天你就回去。”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楼梯口走去。
“姐!”我停下,背对着他,“过两天是干爹七十大寿,我们一起回去。干爹想见你!想跟你一块过这个生日。”
我冷笑着,把我扔在北京近十九年,总算想起来了。
DAN变了,难道老爷子也变了?
“好。那我订三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