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缘归何处(1 / 1)
康熙四十六年上元节
扬州城,秦淮河畔,歌舞生平。今天是上元节,画舫上悬挂着各式精美的花灯,河畔人潮涌动,好不热闹。在一艘装饰清雅的画舫上,一个身穿青色汉裙,面带同色面纱的女子正在抚琴清唱:不懂爱恨情仇煎熬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那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那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你走得有多痛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
婉转的琴声,道不尽浓浓的哀思。女子面纱遮住半张脸,容貌看不真切,但额头紧皱,一双美丽的大眼此刻却蓄满了泪水。虽是坐着,却仍可知其体态婀娜。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这份惆怅显得格外突兀。曲毕,女子盈盈起身,朝人群轻施一礼,便翩然离去。却不知暗处中一双犀利的眼神,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眼神的主人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到周围人的私语声,重又坐下倾听。
“那个女子是谁?似乎从没见过。”
“你不知道吧,她是潇湘月的,据说从没露过面,今天是第一次出来,我们也算有福。”
“只是她戴着面纱,看不真切,不过想必也是绝色。就是不知她是否接客。”一男子猥琐的说道,眼神的主人不由捏紧双拳。
“你别傻了,潇湘月的姑娘哪个会卖身的。里面的姑娘各各风雅,只献艺。你这话让她们老板知道,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
回到住处,方觉疲惫不堪。门轻敲两下后,一个女子轻步走进。女子一身大红汉裙,头上高高挽起发髻,眼神张扬,美得炫目。
“云儿,回来了,怎么样?”女子巧笑倩兮,快步走到桌前坐下。
“月姐,我可再不去了,底下那么多人,我不习惯。”
“云儿,你不能总躲在房里,这么长时间没接触人群,当然会不习惯,但慢慢就好了。”
“可我不想接触,我觉得这样挺好。”
“哎,你这是何苦呢,作茧自缚。当初我在后门发现昏迷的你时,心中就有一份难以言说的心疼,我收留你,照顾你,就是希望你能忘记过去,快乐起来。我希望你能够多接触人群。”
“月姐,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可是,我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得下。”说完女子轻轻卸下面纱,缓缓转过身。女子一半脸颊白皙娇嫩,一半却是满面瘢痕。瘢痕呈暗红色,凹凸不平,覆盖在脸上,甚是恐怖。
“哎,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自幼随外祖父学毒,什么毒汁我没见过,当初你的哑症,我不也治好了,可我实在不知,你这脸上之毒该如何解。”
“我明白,你已经尽力了,能让我重新开口说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就一点不再留恋你从前的家人吗?我知云儿是你化名,想你是有苦衷,也不愿逼你,可你得自己走出来才好。”
“月姐,我明白。”缓缓低下头,完颜雨洛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云儿,一朵飘无定所的浮云……
当初不知为谁所害,醒来时便已在这扬州城里,幸得潇湘月老板凌月所救。凌月的外祖父是云南有名的毒王,她也自小学习。知我是被人下毒,方才毁容失声,一直尽力相救,却也只是解了哑毒。凌月的家族江湖势力很大,她丈夫之前离家后音讯全无,她独自来到扬州,开了这家潇湘月,就是为了等她丈夫。因为他们之前约定,如果以后走散了,就在扬州城相会。可她等了三年了,却依然无果……
“月姐,你明天可别叫我去了。”我开口坚定的说道。
“我的好云儿,你看,我受风寒,嗓子还哑着呢,怎么能表演呢。可十五十六有特别节目,是我之前就放出风的,现在怎可言而无信呢。你就当帮我的忙嘛,反正就明天一次。”
“可是,我的歌不见得大家喜欢,只会扫大家的兴。”我犹豫着,毕竟月姐这么照顾我,不想她难做。
“哎呀,重点在于好听大家又没听过啊,好妹妹,就这么说定了啊。”月姐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醒来后,除了月姐和照顾我起居的丫头,我便不愿见任何人。这张脸,我是自卑的。
第二日晚,依然是同样的画舫,同样的座位。轻抚琴弦,唱着歌曲。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又是一首哀戚的歌,没办法,我的这份心情,唱不出欢快,只能扫大家兴了。唱完手放在琴弦上,正要起身,远处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不知姑娘会为谁刻碑?”
心中猛的一颤,慌忙站起,却掀翻了面前的琴。台下一片哗然,顾不得其它,匆匆往回跑去。我的房间在后院,是个独立的院子,绕过小花园就是。正往前小跑,胳膊却猛地被人拽住。挥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回去?”来人狠狠的问着。
“公子认错人了吧,我的家就在这里,要回哪儿去?”我语气有些急切,想要快点脱身。
“认错人?我就是认错自己,也不会认错你!你为什么不肯回去,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他语气严厉,眼神咄咄逼人,“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样离开我!我活的像具行尸走肉,人人都怕我,我感受不到生命的活力,可你却躲在这里!”他控诉着。
忍不住泪如雨下,难道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吗?可我现在这样,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大家说的没错,她确实死了,你就当她死了吧。”说完,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抓过,用力太猛,面上的纱巾随风飘落。
“啊!”我低呼一声,迅速用双手捂住脸,欲转过身背对着他。
可他紧紧板着我的肩膀,逼着我与他面对面。抬头看他,脸上震惊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心痛。掰开我的手,轻轻的用手抚摸着:“怎么会这样?你怎会受如此伤害。告诉我,是谁干的?”此刻的他,眼中有着嗜血的暴戾。
轻轻摇了摇头,“是谁干的重要吗?你不要再逼我了,就当我死了,让我呆在这里过我宁静的生活。”
“是因为你的脸才躲着我,避着我吗?那你也太小看我爱新觉罗胤祯了。我对你的爱,岂是容貌可改变的了的。跟我回去,我们重新来过,好吗?”说完,竟缓缓低下头,轻吻着我脸上的疤痕。
心中一痛,闭了闭眼,享受了片刻温存,便使劲推开了他。他能这样待我,够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个伤心地,我永远不想再踏上。你忘了我吧,而我也会忘了你,完颜雨洛已经死了。”说完转身欲走,他这次没有拦我,只是在身后说道:“是吗?你忘了吗?你能忘的了吗?”
挣扎了下,狠狠心,开口说道:“我能,我已经忘了。”
说完快步向前跑去,泪水倾泻而出,随风飘逝。
……
“云儿,夜已经深了,他还在外面站着呢。虽说南方天暖,可这毕竟是正月,这人在外面是受不住的。”凌月忍不住在旁劝说。
“月姐,派人告诉他,让他走吧。”
“你当我没有啊,可是没用,我自己都去说了呢,可他就是个认死理儿的,非得见到你不可。哎,真没见过这么倔的,你也一样,俩真是一对儿……”凌月不由开始碎碎念。
这个胤祯,我知道他脾气倔,可是……“月姐,给他送点儿……”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给送去皮裘了,可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凌月打断我,“真是的,你明明也担心的要命,干嘛非这样拗着。”
“我这是为他好,他的家族不可能再接受现在的我,而我也不能接受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低语着。
“什么是为他好,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得他自己觉得。他又不是孩子,需要你为他计量吗?不管怎样,你好歹出去,跟他把话说清楚,这样僵着,冻出毛病怎么办,到头还不是你心疼。”
“我们说不清楚的,我们俩的根本矛盾在于一夫多妻制度,这是无法调和的。”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就不想再回去了,那里,只会让我徒增伤痛。
“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没有什么矛盾是无法调和的,只要俩人心中有彼此。你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他,他怎么知道问题在哪儿?你们需要好好谈谈,别固步自封了,难到非要像我这样想见而不得见,才来后悔吗?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凌月便转身离开。
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却拿不定主意。怎么办呢?这幅样子,我还回的去吗?曾经的我,都无力面对的事,现在残缺的我,能应付的了吗?可是就此错过,我又会否遗憾终生呢。不可否认,分开这么久,我好想他,日日想,夜夜想……
正在苦苦挣扎着,门外传来他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骗你,不骂你,关心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得你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当初说,即使哪天你不记得我了,只要我对你说这话,你也一定会记起来的。洛洛,你现在想起我来了吗?”说到后面,他已有些哽咽。
听着他的这段话,想起我们相偎的那个夜晚,泪水倾泻而出,眼前一片朦胧。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打开门,冲了出去,扑到他怀里,他接住我,紧紧的搂着我。
“胤祯,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会把我忘了。当时我好害怕,可你都没有来救我……”我哽咽着,在他怀里发泄着我的无限委屈。
“对不起,洛洛,对不起。我当时不该跑出府去,不该去找十哥喝酒。我到第二天回府才知道你不见了,我发疯一样的找你,却在我们的河边找到你的尸首。当时我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不能呼吸。虽然她和你长的一样,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我知道你一定活着,你不会就这样离我而去。大家都说我疯了,可我不管。我找了你好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害怕,我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脖子一阵冰冷,他竟然哭了,再一次为我而落泪。我可以想象他当时的绝望。“好不容易寻到了你,你竟还不肯认我。洛洛,跟我回家去吧。”
身体一震,刚完全被他的话打动,而他的这句话,却唤回了我的理智。
“胤祯,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推开他的怀抱,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但语气是坚定的。
“为什么?洛洛,你是担心皇阿玛和额娘吗?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交给我,以后我会保护你,相信我。”看着他的信誓旦旦,我有一丝心动,但明白,不可在此时心软。
“我现在的这幅样子,如何回去?堂堂十四阿哥,怎可有个相貌残缺的嫡福晋?皇家是不会接受我的,没人能接受我……”
“我能!你是我老婆,我能接受就好,你干嘛管其他人的想法?洛洛,你不了解我吗?你比我的命都重要,我岂会在乎你的容貌?在我眼里,你永远那么美好,永远是我的洛洛。”
“可是我……我这副样子,这么可怕。”我还是无法释怀。
“洛洛,还记得我们俩在乾清宫跪了一夜吗?还记得你毫不犹豫喝下那杯酒吗?我们的爱能无畏死亡,难道现在会被区区的伤疤打败?”他耐心劝我。我知道他说的都对,我也相信他的爱不会因我的容貌而改变,但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回去面对一切。
同时,我又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个问题,“胤祯,容貌的问题先不谈,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吵架吗?我们对待婚姻,看法太不一致,即使我现在跟你回去,我们以后还是会吵架的。”
“不会的,相信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去做,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犹豫了下,想起凌月的话,决定把心中的想法坦白说出:“我要一生一代一双人,我要你的生命里只有我一个女人,我要你除了我以外,不再碰任何女人。我们是对等的,我如何对你,你就该以同样的方式对我。这些,你能做到吗?”
“我能,只要你说出的,我都能!失去你的这段时间我才明白,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要了。”
“回答的这么快,你想清楚了吗?府里的其他女人怎么办?”
“我……”他停顿了一下,很快开口,“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一定能做到你说的。”语气已经有些急切了。
看着他,我愿意相信,可是……“胤祯,我现在很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你先回去吧,我想好后会告诉你的。”虽说我相信他不在乎我的容貌,但其他人呢?毕竟回去后要面对的可不只是他。这两大问题梗在我们之间,我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我不走,你不肯跟我回去,我就站在你房外等着,直到你点头为止。好不容易找到你,我要守着你。”他犯起倔脾气,直直盯着我,毫无妥协的迹象。
“你……”看着他,我有点无可奈何。“好,你不回去是吧,那我也站在门口。什么时候你肯离开,我什么时候回房间。”我有点赌气的说道。
他吃惊的看着我,不相信我会这么说,“洛洛,这怎么行,这么冷的天!你赶紧进去,别胡闹!”
“胡闹的又不是我一个!你要忍心我受冻,你就在这儿站着。”
“你……”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对我是无可奈何。
“胤祯,你已经知道我在哪儿了,我不会再离开的。我只是现在有点乱,想要想清楚。我们别这样僵着了。这样吧,你每天白天都可以来看我,可以了吗?”
犹豫了一下,他不情愿的点点头,“那你快进去吧,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你不会又不见我了吧?”他不放心的问道。得到我肯定的答复,看着我进了门,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躺在床上,细细的想着我们之间的事。脑中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似的,争吵不休。
“回去吧,他那么爱你,这你感觉不到吗?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切,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
“他不一样,他陪着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他成天想尽一切办法逗你开心,他为了你甘冒圣颜……”
“即便如此,还有皇上呢,德妃呢,他们会接受你吗?他们会要一个容貌残缺的媳妇儿吗?而且,他们还是会不断给他女人的。”
“你要相信他,命运在自己手里,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即使皇上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好不容易得来的,难道要为了旁人放弃吗?”
“那不是旁人,是可操人生死大权的人!”
……
就这样,脑子里两派对垒吵了一夜,也没得出个结论,直到最后筋疲力尽,才缓缓睡去。
这几天,胤祯天天往潇湘月跑,一呆就是一整天。原来,皇上马上要南巡,派他和十三先来扬州办事。十五那天他因心情苦闷随意四处乱走,竟意外发现了我。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不是来这儿办事的吗?成天跑这儿你哪有功夫办事?
“不是有十三哥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知道了后,全力支持我找你,所有差事他全包了。”哎,就会欺负好心的十三。
“洛洛,你究竟想好了没?”他第一千次问我。
“你这样天天问,我哪儿能好好想。”不满的瞪他一眼。
“需要想吗?直接跟我回去就好了,这才是你唯一该做的事?”他继续努力给我洗脑。
“那我问你,你要如何给皇上说?我的脸现在这样,你要他们如何接受我?”
“这些你不用管,总之,我能让他们同意,你是在我府里和我过日子,管旁人做什么?”
“可是,我的脸……”我低下头不语。
“洛洛”,他用手捧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你以前是那么的自信,而且你总说,一个人重要的是心灵,而不是容貌,你不是说建立在容貌上的爱情都是不可靠的吗?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的爱是至真至诚的,你怎么反而退缩了。”
“可我毕竟是女人,我能不在乎吗?”
“女为悦己者容,在我心里,你始终最美,这不就够了。而且,”他突然眼珠一转,“弘明也会这么认为的!”
弘明,提起孩子,我的心突地一颤。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不仅害他提早来到人世,还在他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没能陪在他身边。
“他,好吗?”这几天胤祯没开口,我也一直害怕问起。
“好不好,你不会自己回去看吗?洛洛,你真能放的下我们,为了那些个狗屁理由?”
是啊,我舍得放弃他们吗?心中升起一股冲动,不给自己时间多想,我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家。”
他一惊,竟愣在当场,没了反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过我,搂在怀里,激动的声音微颤,“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洛洛,我们一起回家。”
回搂着他,心里默语:胤祯,可千万别让我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整个人显得很轻松,问着我这两年的生活。
聊了一会儿,他犹豫开口:“现在,你愿意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这两天,我一直在避免谈及,现在,是该说了。深吸了口气,慢慢回忆往事,那段我一直避免忆起的经历。
……
“究竟是何人所为?”听完,他皱眉思索。
“胤祯,你为什么认为我没死,那后来皇上怎么处理的?”我也问出了我心里一直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虽然脸一样,穿着一样,可是那具尸体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熟悉。我闹了三天,坚决不肯举行葬礼,最后九哥找到了一个民间有名的仵作,再次验尸,才发现那具尸体是被人易容的。大家相信了,皇阿玛却因为皇家颜面,不肯下旨找人,我只得自己派人找,八哥九哥也帮我找,却始终音信全无。”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又不自觉的颤抖。想来那段时间,他有多难熬。
安抚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我轻声开口:“没想到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
抱紧我,他突然在耳边狠狠说道:“不过那个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查出来,不论他身份有多高贵,我都不会放过他!”
我心中一惊,不安的看着他。会是他吗?……
很快,康熙从北京出发了,胤祯和十三前往会和。我只知道胤祯和康熙密谈了一次,谈了很久,说了什么,他没有告诉我,但是结果却是:十四阿哥嫡福晋早前产子后身体虚弱,在扬州皇家别院静养。现身体恢复,待此次南巡后,随皇上一同回京。
明天皇上一行就要抵达扬州,我也必须在今天前搬到别院去。
收拾着东西,对凌月很是不舍,“月姐,我这一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若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傻丫头,你这是要去寻你的幸福的。看的出来,他很爱你,你们会幸福的。你要好好珍惜,别再作茧自缚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不是那种会在乎容貌的肤浅之徒。而且相信我,你的脸并不是全无希望的。”
“恩,我知道了。”点点头,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月姐,有件事很早我就想问了。你,还会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她看了看我,眼神坚定的点点头,“会,我会一直在这儿等。”
看着她的表情,我了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相信老天自有他的安排,月姐,你一定会等到他的。”我想如果是我,应该也会一直等下去吧。
“洛洛,这个你收好。”她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放在我手里,“想是我们有缘,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很喜欢你,也放不下你。以后你要是有难事需要我帮忙,可以拿这块玉佩去京城玉宝轩找他们当家的,他会替你联络我。不过我想,以你的身份,应该是用不到的。”
“月姐,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收起来的。”而且,也许将来真能用的上。
……
住进别院两天后,康熙召见了我。他当时的话,仍记忆犹新。
“雨洛,知道朕为什么最后同意了十四的请求吗?是因为十四跪在地上,对朕说,你是他的命。想想这两年,他虽然时时在朕面前,可他却像被抽去了魂,只是具皮囊,这让朕很心疼。十四也是个痴情的孩子,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痴,朕不想再失去他……你作践自己,就是作践他的命,朕希望你们能得到这紫禁城中旁人都得不到感情。”说到最后,皇上已是无限感慨与惆怅……
皇上的话一字一句敲进我心里,让我的心生生的疼。皇上是想到了顺治爷吧,或者,还有他自己。皇上年少时应该也爱过吧,只是他的生命中有更重要的事,只能换来遗憾。不然,他不会对我如此宽容。想来都是紫禁城中的可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