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菩萨蛮2(1 / 1)
菩萨蛮
芳莲九蕊开新艳。轻红淡白匀双脸。一朵近华堂。学人宫样妆。
看时斟美酒。共祝千年寿。销得曲中夸。世间无此花。
晏殊
监牢
简陋的地方,比我以前住过的冷宫还要糟糕的多,但并不冷清。此起彼伏的喊冤声总是不绝于耳,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冤枉,但总是可以看到貌似凶恶的狱卒对她们的叫嚣严厉警告着。
阴冷、嘈杂、破败、潮湿——我所被囚禁的地方。很不幸吧,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监牢
人间的地狱,可以让如花的美丽容颜瞬间凋零,可以让一身的尊贵傲气转眼化为虚无,当然,也可以将人的坚强彻底瓦解。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报复。我没有想过,他竟然如此阴险、如此狠毒。我是他的亲娘啊!我当初费劲心思为他争取来名誉、地位,他现在反而用这种方式报答我。养儿育女有什么用?到头来还被他反咬一口,我是做了什么孽,我又做错了什么?……”
指责着别人的阴险、狠毒,述说着自己的辛苦操劳、被人陷害,还可以表现的如此问心无愧。这样的人在世上应该很难见到吧?怨不得有人会说:女人为了自己的权利欲望可以牺牲一切呢!
真是的,我并不伟大,也并非善良,又有何权利指责别人呢?
“怜儿,怜儿,你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你肚子里怀着的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不知道你去告诉他,你和韩楚乐没有夫妻之实,韩楚乐不可能与你有夫妻之实……韩楚乐通敌叛国是他一个人造的孽,不关我的事,不关王爷的事……你求皇上饶恕我们吧,将王府归还给我们吧,我们没有叛国,我们一直忠心于皇上的……”
我的身体被她用力地摇晃着,美丽的一张脸因为突然的打击瞬间衰老,呈现出灰白的颜色。监牢里没有水粉胭脂、富贵荣华,挽不回、遮不住年华流逝刻下的痕迹。
“相公没有叛国,相公也没有通敌,他是个好人,天底下最好的人。”怜儿啊怜儿,你真的那么可怜,为何整日扮演着无辜?
“你懂什么,他是想报复我,他想让我死,他要拉着全家陪葬,他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
“您是相公的亲娘啊,他为什么要报复你,相公怎么可能会想您死呢?”
“你什么都不用管,你要去见皇上,告诉他孩子是他的,我们一家对你都很好,你不会死,我们也不会,皇上还是喜欢你的,你不也喜欢皇上吗?你回到他身边,为他生下第一个龙子,以后当贵妃、当皇后,我们全家也会记住你的大恩的……”
“我是相公的娘子,相公没有叛国,他一定有了什么不测,我要陪着他,如果无法还他清白,我也要陪着他一起死。”打断了她的话用我惯常伪装的无辜。
“他不是你的相公,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他是个女人,彻彻底底的女人!”
终于还是实话了,我的婆婆,利欲熏心的婆婆!
我还是怜儿,不再是纯真无辜的怜儿,用上了冷酷的表情,面对着如今一身狼狈、曾经高贵的王妃,“没人告诉你,欺君之罪也会死,也要灭门九族,我们都会死。所以别费心了,婆婆,黄泉路上我会陪着你。”
我的冷酷似乎震住了她,看她呆了半天。
“你不是怜儿,你是谁,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是你害我们的对不对?你要我死对不对?”震惊的神情,近乎癫狂的姿态,生死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没您想的伟大,也没您那样的狠毒,婆婆,您高估我了。”
“我不死,我不会死,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要见皇上,来人啊,我要见皇上,我有天大的秘密要对他说,来人,我要见皇上……”
声嘶力竭地呼喊,没了平日的轻柔妩媚,对她来说,死也许真的很可怕吧!她不知道,其实有时候生比死更要可怕。
如果有机会,我会让她尝试。
“怜儿,你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包括我娘。”
相公说的话,我记在心间。那种隐藏的无奈、凄苦,令我心痛。这一辈子我已不可能再做好人,那么我就做一个坏人好了,相公,我会为你报仇。
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不再是牢房,也没了不间断的叫嚣声,这里很静,这里很威严。这里是皇上的御书房,一国之君读书、接见重臣的地方。我来到这里,是抬举了。
“犯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嘴中的话是感谢的,但身子巍然不动。
“不是让你起来了吗?怎么,不想动吗?”
“犯妇是罪人,不敢辱了皇上的龙目。”
“既然如此,你就跪着吧!”
“犯妇遵旨!”
低着头看到的是地毯,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宫殿,看到奢侈以及铺张。
“朕见到了安王妃,她对朕说了一些话,你一定也知道了,你觉得,这些事情对朕重要吗?这些事就能挽回你的性命吗?”
“不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回答他想要做出的结果。
“既然知道不能,你为什么还要指使安王妃这样做呢?以为朕会为此心软吗?”
“不会。”
早就知道了,她这样做会给我带来的结果,却没有想过阻止。也许,我是真的想加速我的死亡吧!
“朕不会为了你做任何事,朕不会为你是否属于过别的男人愤怒或是欣喜,朕有很多嫔妃,她们会为朕生儿育女,你并不重要也不特别。”
我是真的很不重要吧,他一再重申地说。
“说话——。”
又是绝对的命令,要让我说什么呢?
“犯妇清楚了,犯妇自当谨记。”
“何怜儿,你起来,看着朕!”
声音里夹杂着怒气,他生气了吗?多少年已经不曾被人唤起的全名,他却在唤。我的名字,为何我听起来都会觉得陌生。
骄傲如他,倔强如我,是注定无法演成一幕感天动地的爱情戏了。
“犯妇不敢,犯妇——啊!”
还是站了起来,被人强拉着,还是面对了,此生最不想面对的一张脸、一双眼。
“你不想看到我是吗?”
“皇上您该自称“朕”的。”不该用“我”,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很多次了。
“你想死是吗?”盛着怒气的双眼,转眼又可以平静如波,说出的话又恢复了冷静威严,“朕不会让你活。只是,朕没你的残忍,朕要朕的孩子,朕会让你生下他,朕会处死你!你给朕好好地待在冷宫,好好地生下朕的皇子,没有朕的命令你一步也不准踏出,不许你再吹箫弹琴!下去,朕现在不想见你。”
“谢皇上,犯妇告退。”
转身,退下。诀别吧,最好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