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闷死人了！
莫格姐去做调查，老板去和客人商谈，整间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闷到发狂。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老板归巢。
“老板！”她一把扑过去死抓住他不放。
“怎么了？”他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握着她的双肩问。
“我闷得快发霉了！”她一脸哀怨。
他的脸顷刻间又恢复了淡然与严肃。推开她，他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老板，我是说真的啦。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真的很恐怖。而且老是要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后面的一句话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不是叫你多请几个人吗？”
“拜托，请人回来是为了专门陪我聊天的吗？”若枝大声嚷，却不料自己的话正说中了某人的心事。“我们又不忙……老板，你的脸干嘛那么红，不舒服吗？”
“没事。”他不自在地别过脸，“不请就不请吧，实在太无聊，下次你就和我一起出去好了。”
“我也出去了，有顾客上门怎么办，谁来接待？”
“那我白天尽量少出门，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做调查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
“可是什么？”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没有什么怪怪的。要给李太太的那份资料整理好了吗？”
“哦，我去拿。”
“莫格姐，你现在已经成了我们侦探社的一号侦探员了，好多顾客都指名要你负责案子哦！”
“这不奇怪啊，我本来就是本侦探社唯一的正职侦探员嘛。”莫格边打字边和她聊天。
由于侦探社的地方实在太小，莫格和若枝只能用同一台办公桌。现在是莫格在办公，若枝被赶到一旁扫地。“而且你总是把一些公司交来的大案子交给我，我的名气自然就大了。”当然，她的能力也是没话说的。
“你的爱好嘛。那些公司不是查帐号就是查内奸，不交给你交给谁？我？”
“交给员瀛寰呀，他对这方面的工作也挺擅长的。”
“哼，他呀，还是去办他最擅长的捉奸案吧！”
“事实上，你不仅把捉奸案全交给他，连什么找宠物、找失物之类琐琐碎碎的案子也全交给他，他没被你操劳死算他强人了。”这类案子最起码占了所有案子的80，，再加上侦探社的其它工作……员瀛寰还做得毫无怨言，真的是太伟大了！
若枝吐吐舌头：“我想看看他做得不耐烦，发火的样子嘛。哪知他不但不在意，还做得兴致盎然。”
“他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发火。况且开侦探社是他的选择，他就更不可能为这种小事生气了。”
“说的也是。”打扫完毕，若枝到员瀛寰的办公桌上用电脑玩游戏。
“说实话，你把有后续价值的案子全交给我做，就不怕哪天我跳槽，然后把老顾客全挖走？”基本上还会来第二次的顾客若枝都交给她处理了，这种偏向未免太清楚了点。
“有什么不对的，反正你在这里大概也干不了多久。”
“为什么这么说？”
若枝考虑了一下，决定说出心里话：“莫格姐，我有预感，这间瀛寰侦探社大概也开不了多久了。你的兴趣不是做侦探吗？有了你在瀛寰打下的这些基础，以后你无论是到其它侦探社找工作还是自己创业，都会容易许多吧。”
莫格呆了好一会，苦笑：“除了瀛寰，我大概难以找到对我毫无芥蒂的工作环境了。”她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了这里呀。
当初她不想依靠爸爸或是家族的力量，硬要自己找工作，结果因为曾经坐过牢，处处碰壁，挨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就在她要绝望之际，却看到了瀛寰的招工启示。因为标明了不要简历，她才鼓起勇气再试了一次，没想到因缘际会竟遇上了若枝，由此开始了新的人生。
“大不了自己创业嘛。莫格姐，我觉得你要是能找回你原有的锐气，你一定会成功的。”
“锐气？”莫格喃喃地重复，然后苦笑，“只怕已经找不回来了。”
“这可说不定，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总有一天你会恢复本来面目的。”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恢复本来面目呢？”
“这……”若枝也为难了一下。“大概，要你相信真爱的那一刻吧。据说，爱能给人自信。只要你能相信自己是被爱的，你自然就能有自信了。”
“就那么简单？”莫格很是怀疑。
若枝耸耸肩——她也没试过，不能肯定。
“总之，总有一天你要做人中之龙的。到时你要记得不要找我这种员工就好了，什么都不会……”
“而且还喜欢拿老板玩来玩去的？”
“我哪有玩他？我不就在分配工作时稍微做了点手脚吗？”若枝撅嘴。
“明知到你在那他开玩笑。他干吗不生气呢？”
若枝一阵心虚：“你不是说他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吗？”
莫格冷笑：“说的也是。唉，就怕他总有一天会死在你手里。”
“什么？”若枝莫名其妙。
白了她一眼：“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看不出来员瀛寰很容忍你？”
“那又怎么样？”
“一个男人很容忍一个女人的原因就两个。一，他很喜欢她；二，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心怀内疚。请问，你们属于哪一类？”
若枝愣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呃，大概是第二种吧。”
“第二种，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他……用计骗了我25年的人生。”
“啊？”莫格迷糊了。
听若枝讲完事情的经过，莫格陷入了沉思。
“可是，他选谁不好，为什么要选上你呢？”
“大概是他觉得只有我这么笨的人才会上这种当吧。”
“说的也是。”莫格同意。
“莫格姐，你也太坦白了点。”若枝娇嗔。
“难道不是吗？你那时一定也觉得不对劲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当呢？……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什么呀？！”若枝的反应可激烈了。
哦？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哦。
莫格挑挑眉。
晚上，山上一栋别墅外。
“老板，你为什么不进去等？”拍死一个蚊子，若枝疑惑地问。
“还不能确定他们今天是不是来这里，我不想私闯民宅。”
她冷哼，“你私闯民宅的次数还嫌少吗？”
“闭嘴。”
她嘟嘟嘴，不再说话。
不久，一辆宝马车驶进别墅。
“该死。”员瀛寰忽然咒骂了一声。
“干嘛？”若枝莫名其妙。
“那个保镖也来了。他不好对付。待会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既然今天不方便就改天嘛。”若枝拉住他，一阵心慌，
“不行，我答应王太太三天内给答复的。”瀛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响名号不是没有原因的——效率就是生命，交给瀛寰的案子只有提前完成，没有延后的。
“可是……”她真的有很不祥的预感。
“在这里等我，发现不对劲就上车自己先走。”车子就停在身后。
“老板……”
他瞪她。
松手，低头。“是，老板。”若枝目瞪口呆地看着幽暗的别墅在瞬间亮堂，一大群的人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
而且，居然有枪声。
该死，怎么又是枪声！
“老板……”心所在的位置先是一阵收缩的痛，然后是一片空茫，好象有一双魔手忽然攫取了它，再没还回来。
一咬牙，她转身钻进车子。
该死，这是阴谋！
他还以为自己终于躲过他了呢。
在草地上狂奔，却无力地发现身后的脚步越来越逼近了，而且，他被包围了！
瓮中捉鳖，算他狠！
子弹打中脚边的石头，他就要逃不过了。
一辆车子在前方刹住，尖锐的刹车声盖过了枪声。
“老板！”若枝将车门打开。
他上车，“笨蛋，不是要你先走吗？”
“我也在包围圈里了呀！”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碰！碰！碰！！”子弹打在车身上。
若枝急速转车，但还是晚了一步。一颗子弹穿过玻璃，清脆的响声在前镜上炸开了一朵雪白的花。
一旁的员瀛寰接手，在子弹圈中左冲右突。
留在若枝脑海里的最后意识依然是尖锐的刹车声。
然后，她睡着了。靠，是睡在她的肩上玩碳烤？！
痛死她了！
努力睁开仿佛粘连起来了的眼皮，若枝一身的冷汗。
长这么大，就没试过这么痛的！
不需意外，站在床头的是员瀛寰。
“老板……”他们逃出来了对不对？
他双手抱胸，斜睨着她。
“我口渴……”说出的话干涩到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没死就算你运气好了！”他没好气地说，认命地拿水喂给她喝。
喝完水，她才有力气反驳。“我又不是故意要受伤的。”
“还说，明明有机会逃走的，为什么不逃？”
“我……”
“别跟我说你也在包围圈里那种骗小孩的话。”他打断她的话。
“你！”她是伤患耶，他居然还这样跟她说话？气死她了！她……“哦！”糟，扯到伤口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帮忙的意思。
“反正已经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放弃挣扎。
“伤养好后，你就走吧。”
她的心又是一阵缩痛，呼吸也一窒。“为什么？”
“我不要麻烦。”
“我不是麻烦。”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笃定。“我帮了你很多。”
“我不觉得。”
“我们还有25年的契约。”
“取消。”
“老板！”她一激动，伤口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噢！”她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更加苍白。
“侦探社倒闭了。”
“猜到了。”
“办公室被炸得粉碎。”
“莫格姐没事吧？”她紧张地问。
“没。”
“哦。”
“你不想问别的了吗？”
“问什么？哦，老板，这次我们要转行做什么，你想好了吗？”
“你还要跟我一起去？”
“废话。我是你的员工又不是侦探社的员工，侦探社倒了于我何干？大不了重新开始，又不是没试过。”
“可是这次不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们现在是一无所有。”
“重点是老板你没死啊。只要你没死，我们的契约就有效。”她坚持。
“不怕再来枪林弹雨？”
“你不会还没想到办法解决吧？”
“我是有办法解决，可是……”
“那就好啦。没有其它的可是。”
“你打断了我的话。”他的声音好冷。
她吐吐舌头，“下次改进。”
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他的话语里是掩不住的不可思议。
她扬起胜利的笑容，“哈哈，见笑见笑。”然后嘀咕，“这下你不会再说公司倒闭是我挪用后备资金惹的祸了吧？”
他眯起眼：“甄若枝！”
“啊，我怎么会这么困呢，一定是失血太多……”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要睡了，别吵我啊。”说完整个人全蒙到被子里面去了。
装得好假！员瀛寰无奈地摇头。刚要转身，她却又拉开被子露出头：“老板，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耶！你从来没叫过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哩！”
他转身，瞪她。
她一缩身子，很没骨气地再次钻进被窝——“我睡觉。”
不自觉地，他竟勾起了一丝笑容。
“莫格姐，原来这里是你家哦。”
“恩。”
“那个医术很好的帅哥医生是你什么人？”
莫格的脸一红，“就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啊。”
“哦——”若枝拉长的声音回答。斜眼看低头削苹果的莫格，“莫格姐，原来你的外号是‘格格’哦。”
“这，纯粹是大家乱叫……”
“这里的人都叫你格格啊，包括你爸爸耶。”
“是啊。”她不明白为什么若枝回问这种问题。
“可是帅哥医生叫你‘小泥巴’耶……”
“啊！”莫格手上的苹果掉到地上去了——她居然听到了！
“哈哈！”原来莫格姐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若枝笑到岔气。
“小枝！”莫格满脸通红，低叫。
“莫格姐脸红了！”
“哎呀！你……”
“小泥巴，怎么了？”
说曹操曹操到，帅哥医生慕容临月走了进来。
不想让莫格太尴尬，若枝转移话题。“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建议你还是多留几天好好休养。”
“不用了，我想尽快出院。”
“小枝……”莫格疑惑地问。
迅速检查完毕，他说：“那好，明天你就可以走了。”
“慕容临月！”莫格瞪了他一眼。
他可无辜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谢谢医生。”
“好，再见。”
慕容临月走了，留下嘟嘴生闷气的莫格。
“同情你，因为他跟员瀛寰完全是一种个性：气死人了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若枝拍拍莫格的手。“你放心，我不会把他那句无心的话当赶人的。”
不打算再生慕容临月的气，莫格将目光转向若枝：“为什么急着走？”
“老板不喜欢待在这里。”
“他……是怕连累我们吧？”
“大概是。”
“我倒不担心。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群人还不敢动我们。”莫格的爸爸好歹是这一带的地头蛇。
“短时间内如此，老板担心的是长此以往，难免会有意外。”事实是，他不喜欢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但若枝这时也不想说明。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我不知道。也没打算问。”因为隐隐约约猜到了。
“什么都不问就糊里糊涂地跟人亡命天涯？”
“不像我的作风吗？”
“像！这完全就是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的作风！”
“我也没办法呀，有契约在身嘛，想逃也逃不了。谁叫我一向是一个负责到底、有责任心、永不言弃、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人呢！”她好哀怨呐！
“别摇头晃脑的了，你不晕我都晕了！”莫格噗嗤一声笑了。
不过若枝就是这样的人呀，什么都不会多问，却是认定一个人是朋友就会相信对方到底的人。这次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是一句不多问，乖乖养伤，让莫格不禁奇怪那个平时一堆问题的好奇宝宝藏哪里去了。
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那个她？
“话说回来，我这几天都没见着员瀛寰，他去哪里了？”
“我怎么会知道，他又没跟我说。”若枝有些烦恼地绞了一下手。
就那么失踪了好些天，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你怎么不问呢？真是，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亏你们还同居了那么久。”
“听你说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呀？”若枝失笑。“我跟他签定的合同里面有一条——‘不要问老板无关工作的事情’，这样我哪还敢问呐？”
“好奇怪的规定。那，还有什么条款？”
“多了。像什么‘随时候命，随传随到’，‘无条件接受老板的命令’，‘不许随便与外人交往’等等，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条款符合法律规定吗？”莫格奇怪地问。
“不管符合不符合我都得接受，谁叫这份契约本来就建立在我违反了法律的基础上呢。”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莫格姐！”夜晚，山上。
寂静里只有夜虫在不知疲倦地嘶喊着。一个人坐在山顶的石头上，仰望星空。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靠近。
“尹恩少爷。”
“父亲让你来找我的？”
“是。大少爷的所做所为老爷已经知道了。老爷让我转告尹恩少爷，大少爷那边他会注意，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好。请你转告父亲，我决不能容忍第二次。”
来人一惊——看来这次大少爷确实太过分了，居然逼得一向忍让的尹恩少爷说出这样的话。
“属下知道了。”
“另外，转告父亲，我也不允许大哥再恶意搞垮我的公司。”
“这……”这是老爷默许的行为，要怎么制止？
“我只想过我的日子，你们最好不要逼我出手反攻。”他一贯严肃的深情加入了冷意。
来人再笨也懂得他是认真的。“属下会转告老爷的。”
“还有，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员瀛寰说完，往山下走去。
“尹恩少爷！”他叫住他，“你要走着下去吗？”
他停住，转身：“要不然呢？”
“我……我有开车来，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微微鞠躬致谢，员瀛寰离开了。
“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尹恩少爷这么生气？”黑影喃喃地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觉察到了他的怒意。
像尹恩少爷那样的人，除非是牵扯到他在乎的人，否则是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的。
可是他的母亲不是早已过世了吗？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