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二）（1 / 1）
惊了，醉了。殷子悠缓缓地闭上眼睛。就在要陷入黑暗的刹那间，她猛然地推开邹随。
“子悠，你怎么了？”邹随诧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你看。”殷子悠指着邹随的背后道。
红色的雾气开始退去，树木脱去了银装，换上了翠衣。
转瞬之间，之前的恐怖之景已成了过眼烟云。
“走吧。”殷子悠道。
邹随走到船尾，弯腰执起船篙，让船缓慢地向前行驶。
两岸树枝横斜在水面上，落下一片阴影。四周不闻鸟鸣，只闻船篙破水之声。
寒气稍稍退去些。树木也变得稀疏，阳光照得周围透亮。
透过枝杈之间，可以看到田地。终于出来了。
前方河面上搭着一座浮桥，中央站着一男子。桥两侧被密密麻麻的人塞满。凡是男子一律着玄衣，女子一律着红衣。远看过去，墨黑的枝杈中点着朵朵红梅。
船被迫停了下来。
桥中央的男子抱拳道：“魏彻离代表落棠族人欢迎远方之客到来。”
男子不过二十五的面貌，剑眉薄唇，一头如段乌发用木簪挽起，显得格外清爽。瞳孔是不染纤尘的银色，干净利落。
邹随也抱拳道：“我二人误入此地，不知这是何处？”
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道：“两位，先下船再道不迟。”
他又对两旁的人道：“今日，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邹随先下了船，殷子悠搭着他的手也跃下了船。
魏离彻缓缓靠近，笑意淡淡。
温暖的风拂来清浅的花香，融融的日光令人舒坦。
“两位随我来。”魏彻离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旷野种满了秧苗。大树之下，有几位男子围成一圈，高谈阔论。田埂上，一红衣女子拎着茶壶缓缓前行。
“两位，此处是西晔与天耀的交界地带，通常只有一条通向外界的路，而你们来的那条水路，只有百年才能通一回。”魏彻离解释道。
“原来如此。”殷子悠道，“那么烦请族长指点一下出去的路。”
“这倒不急。不过，我并非族长，是这的谷主。”
邹随诧异地打量着他道：“非族长？”
魏彻离望了望天，轻声地道：“族长她走了许多年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皆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落寞之气，也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谷主，我二人与朋友分散了，急着出去。望你——”殷子悠道。
魏彻离打断了她的话，道：“与你们一道的是否有一位名唤段简越？”
殷子悠蹙眉道：“有一位唤简越。只是这‘段’是国姓，他是江湖人士，应该不会……”
魏彻离笑意漾开了，道：“是我记错了。现时那人应反应过来了，二位只管放心住下。”
前方出现了屋舍，聚集在一起，成了小镇。田埂延伸开去便是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茶寮酒肆、游商走贩，好不热闹！
凡是见到魏彻离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唤一声：“谷主好！”
魏彻离一路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微微颔首。
到了一家屋舍前，魏彻离推开了虚掩的院门，一棵挂满繁花的红叶李现于眼前。
“鄙陋之舍，莫要嫌弃。”魏彻离道。
殷子悠淡笑道：“非也，如此清静雅致的好去处，恐怕只有谷主之处才可寻得。”
“谬赞。”魏彻离站在门外道。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实在不敢耽搁两位行程，三日之后，送两位出谷。”
“多谢。”殷子悠和邹随异口同声地道。
落日熔金，转眼到了黄昏。
院落的门两位着红衣的女子，一人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两人把食盒放在小桌上，打开，摆上了两副碗筷。
“谷主随后就来。”其中一人道。轻轻地道了个福，与另外一人悄然退下了。
饭后，魏彻离缓缓而来。他拿出两个同心结，分别交给二人，道：“我先预祝两人永结同心。”
言毕，他找了一藤椅坐了下来，道：“今日我来，还想来问些事，希望两位莫要推辞。”
“谷主随意。我二人定会言无不尽。”邹随道。
魏彻离蹙眉，许久长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外面又乱了。”
殷子悠道：“正是将乱未乱之时。”
魏彻离话锋一转，道：“两位看西晔国太子如何？”
殷子悠与邹随面面相觑，谁也未答。
魏彻离看出了两人的犹疑，道：“暴虎冯河之人，无法德服天下。可怜了一国的百姓。”
“那依你之见，西晔哪位皇子更适合掌管这天下？”殷子悠问道。
“二皇子。礼贤下士，广纳贤才。”魏彻离道。
“谷主此言差矣。”邹随出声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殷子悠给他的眼色。
“此话何讲？”魏彻离诧异地问道。
“他不过是笑里藏刀之人。真正能成大事的是三皇子。”邹随道。
魏彻离正欲再说，却听殷子悠道：“谷主，晚霞正好，我欲与邹随一道去散散心，可好？”
“当然可以。”魏彻离道，“叨扰两位了。”
三人一道出了门，拱手告别。
邹随见殷子悠一路上拧眉，遂问道：“心情不好？”
殷子悠道：“言多必失。”
邹随疑惑，过了许久，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刚才？”
殷子悠点头，道：“谷主身居世外桃源，怎会关心起了政治大事？说得有板有眼，不过是在套话。此处不宜久留，我们明日便走。”
邹随看到被斜晖镀金的田地中，一劳作完的男人赶着黄牛，女人在田埂上缓缓地跟着，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他叹道：“我曾经向往着般生活，无欲无求，不曾想此处都有勾心斗角。”
殷子悠站在他身旁，晚风吹起了她的裙摆，青丝在空中摇曳。
“有人的地方，总是逃不了斗争。”说完，她转身，不愿去看眼前的那份美好。过于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生起欲念，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两人连夜向魏彻离请辞，魏彻离挽留了几句，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谷中的人夹道相送。上了船，邹随撑着竹篙，殷子悠看着岸边的渐渐小去。
“如果某天，可以放下名利，我真愿意住在农舍中终老一生。”殷子悠道。
“我陪你。”邹随出声道。
听着竹篙破水的声音，殷子悠淡笑不语。
两岸开始出现碧树，少刻，河道被及天的大树遮了光阴。周围的寒气袭来，两人这才意识到外面正是冬季，忙加了衣裳。
忽而，听到一声巨响。只见一只雉鸡奋力飞向空中，硕大的身躯把所触及的绿叶打得七零八落。
前方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水流一下子变得湍急，船已然能够自动前行。进了洞穴，伸手不见五指，殷子悠擦亮了火折子，发现洞壁上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壁的下部分大多是简化过的人脸，用红色描绘。壁的上部分用绿色画了星宿。
“这应该是谷主提过的‘星月洞’。”殷子悠仔细地查看着壁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