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一）（1 / 1）
天空中传来清脆的鸟鸣，一只云雀落到了殷碧珩的肩头。一人一鸟都望着东方。东边有一条白昼的交替线，中间特别耀眼，下凹之处，正是朝阳升起之处。
殷碧珩等了会，见太阳还未探出头来，便低了头。
“小侯爷没了耐心？”简越道。
“脖子酸。”殷碧珩闷闷地道。
简越立直了身，负手看着东方，道：“最惊心动魄的时刻总是留给善于等待的人。”
殷碧珩猛然抬头，懊恼地发现朝阳已经露脸了。
“去溪边洗把脸吧，我们还要赶路呢。”简越笑道。他轻轻一跃，上了大树。
一路平安，走了大半月，到了两国的边境。不知是走岔了路，还是其它，两边皆是高入云霄的青葱古树。五人中，唯有简越一脸轻松。
邹随攒眉道：“不是边关烽火又起，怎么这里连个人影都不见？”
刚入冬，林木中阴气入骨，殷碧珩没有真气护体，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忽而，他感觉到一阵温暖从后背传来，随即转头。
殷子悠在他身后，将真气渡给他。
“姐。我不需要。”殷碧珩道。
“闭嘴。”殷子悠略显严厉地道，“你若生病，我们的行程都要被耽搁。”
秀目黛眉惹得殷碧珩心猿意马。
“别分心！”殷子悠低喝道。
一道若有若无，带着凌厉的目光让殷碧珩浑身不舒服。他抬头，看到简越笑得诡异。
“走吧。”殷子悠收了手道。
殷碧珩觉得浑身暖和，有用不完的力气。他连忙加快了步伐，跟上前面几人。
走了几步，几人觉得周遭越发地暖和，拂面而来的风也像春日融融的暖风。几人脱了冬衣，穿着单薄的夏装前行。
没走几步，山花烂漫，蝴蝶起舞。
“没想到竟有如此妙处。”邹随感慨道。
简越微微一笑，道：“等会还会有更妙之处。”
前方传来潺潺的水声。除去了古木的遮挡，豁然开朗。一条碧河横陈在前方，一小舟在河上随流而驶。
“船家！”简越唤道。
船头坐着渔夫，一顶斗笠遮了整张脸。他听到声音，缓缓转头，用手支开斗笠。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就这样露了出来。他憨厚地一笑，白牙也显了出来。
“老弟，又要去西晔国了？”渔夫问道。
“是啊，多带了几人。”简越道。
渔夫将船缓缓靠岸，道：“都是熟人了，不收钱了。”
他低头看到简越脚边的小越，哈哈一笑，道：“这狼崽子怎么没长个，没被城里的那伙人炖了？”
众人上了船，渔夫将船篙一撑，船稳稳地离了岸。
“老弟，那老头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渔夫问道。
“在山上享福呢。”简越道。
“这么多年，倒第一次看到这种假正经的人，原本还想会会他，可惜了。”渔夫摇头道。
两岸绿色退去，周围起雾了，迷迷蒙蒙。
邹随抬头，看到一座青山挡在正前方，疑惑道：“师傅，这河是绕着这山的吗？”
“当然不是，是穿山而过。”渔夫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一阵杂声。
简越把手按在殷碧珩的肩上，眼睛微眯。
渔夫停了手中的动作，让船随流缓动。浓密的雾气似乎散去了些许，雾中出现了黑影。
黑影靠近得很快，众人才发现也是一条小舟，不过舟中坐满了黑衣人，手中拿着朴刀，杀气腾腾。
“跳！”简越顾不上许多，提着殷碧珩下了水。
渔夫闻言，将斗笠一摔，也下了水。
“郡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下水躲躲。”肖甲劝道。
殷子悠看着肖甲，道：“你先走，我随后跟来。”
“这万万使不得。”肖甲正欲说，被邹随一个反手，摔入水中。
殷子悠拔出手中的剑，向黑衣人吼道：“谁敢过来！”
一名黑衣人从船头跃起，举刀向殷子悠挥来。
殷子悠冷笑，一个侧身，飞起一脚，将黑衣人踢入了水中。
黑衣人的船开始剧烈晃动，众人不稳，在舟上你撞我，我撞你。最终，船翻了个。伴随着巨大的水花，一人赤膊游到岸上，叉着腰，笑着指着水中央，道：“奶奶的，敢在老子地盘撒野，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葱！”
他眼睛向前一看，脸色倏地变了，吼道：“两位，快跳啊！要来不急了！”
邹随闻言，感觉水流忽而变得湍急，船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
船没有向山中驶去，而是拐了个道，向山的一边而去。原本明亮的河道上空被参天古树包围，阴暗，寒气泛滥。
邹随忙翻出冬衣给殷子悠披上，站到船尾，撑起了船。
阳光穿过蔽天的大树，在河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河水变得平静，甚至静得诡异。
殷子悠望着前方开阔、死寂的河面，大吼：“你们在哪？”
声音撞到远方又被弹了回来，如此反复着，留下串串尾音。
忽而邹随跃到了殷子悠的身边，面容冷峻地望着前方。
前方是大片的红色雾气，鲜艳得让人恶心。被雾气触及的树木变成了银白色，树干，树叶上有红色的液体不停分泌出来，滴落在河水中，冒出一股蒸汽。
船在河面静止了。殷子悠从包袱中翻出一根布条，绕在飞针上。她走到了船头，默念：“上苍保佑。”暗提了口气，把飞针抛了出去。
飞针扎上了一棵银树，顷刻，化成了血红的液体，从树上缓缓流下。
殷子悠一惊，回到了邹随的身边。
“该如何？”殷子悠自言自语道。
邹随握紧了她的皓腕，目光紧紧地锁着她。殷子悠看到手中的那串念珠，惊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邹随启唇道：“不如原路返回吧。”
殷子悠摇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那里的水如此湍急，我们根本回不去。”
邹随长叹了口气，搂住殷子悠，道：“如果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我想说……”
殷子悠将手竖在他的唇边，道：“不许说傻话，我们肯定能出去。”
“子悠。”邹随看着她，似要把她永生铭记。
“我爱你。”他轻声道。俯身，含住她的樱唇。
也许真的出不去了，那就完成今生的心愿吧。
一生，永不后悔，这样，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