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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这种东西,倒底是为了什么而被发明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手机吵醒之后,我忍不住要问上面的问题。
我从床上爬起来,睁着眼,和在床头柜上响得天翻地覆的手机对峙。
很恶趣味的想,这个人倒底会让它响多久。
不知道多少声之后,铃声停了一下,大概是系统自动跳掉的,但是下一秒,它又开始惊天动地的响起来。
有人在踢我的门,“常笑,我记得你在家的,给我起来听电话,不然就摔了它,不要吵我。我明天可是早班。”
是吴霞玉的声音,这么多天以来,我总算明白她和沐风,都是那种性格和外貌并不太相衬的女人。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性格其实相当火爆。
我相信我若是再任我的手机响下去,她一定会踢门进来摔了它,顺便修理我。
所以我叹息,接通电话。“喂?”
那边是如白描山水一般干净的男声,轻轻的带着笑,“唷,终于醒了?”
我又叹息,“你也知道你吵醒我了?”
他笑,“我现在还在通泰,我想听你的理由。”
我把手机从耳畔拿下来看了看时间,十点一刻。
“我想我没有义务为我自己并没有答应的事情找什么理由。”
“那么,你是不愿意见我呢?还是不愿意来通泰?”
我怔住,下一秒,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你故意的!”
“答对了。”他依然淡淡的笑,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我继续咬牙切齿,“你调查我?”
“没错。”他很坦白,轻轻的笑,“我不想我的女朋友拖泥带水的。”
“我想我应该提醒你,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们不过是见过两次面,吃过一顿饭,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会是的。”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明一桩事实一般笃定。
我几乎在同一时间挂了电话。
我是自我意识太强的人,我讨厌有人这样确定的预言我的未来。
将手机关掉,扔在一边,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和玉不一样,轻轻的敲了两声,然后就将门推开了。
是,其实门没锁。我身无长物,又只是在寄宿在别的人的家里,有什么锁门的必要。
玉和沐风都知道。玉会大吼大叫的踢我的门,却不会自己进来。而沐风,可能她觉得能敲门给我提示已经算是尊重我的意思了。
我抬起眼来,果然看到沐风披着件睡衣倚在我的门口。
“雷颖。”她说。
我才想点头,就意识到她那句话并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所以微微皱了眉看着她。
她淡淡笑了笑,继续陈述。“二十八岁,一家中等广告公司老板,世家子弟,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平和,冷静,属于可以不动声色的掌控一切的那类人。”
我点头,大概是这样的。
“这家伙据说从小到大一直没有什么挫折,一帆风顺,一直都是一干花痴眼里的白马,从来只有女人追他,没有他去追女人的先例。”
我哼了一声,我要不要到月老庙里去烧几柱香来表示我的诚惶诚恐?
沐风挑起一条眉,等着我回话,我只好叹息,“你知不知道一般而言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别人房里说三道四的人叫什么?”
她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姓雷的有几分好感。”
我懒懒的哼了一声,拉过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还是说,你对韩自轩那一类型的更感兴趣?”
她的声音如地狱那端传来。
今天真是太岁当头,从早到晚的,就撇不开这姓韩的男人。
我索性又坐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笑,娇艳如花,“我只是想知道,我真正的情敌是哪一个。”
我怔了怔,她微笑着,轻轻道:“晚安。”
然后走出去,带上门。
我坐在那里,睡意全无。
失眠,所以索性起来画画,倒是异常的有感觉,进度神速。停下笔来时,已到了下午。
房里没有别人,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叹息。
客厅里挂的大钟时针指向五,我想上班的上课的都应该回来了才对,于是拨了她们的电话,想叫她们顺便给我带吃的。
沐风关机。
玉应承半小时后到家,还说希望不用替我收尸。
我想,恶劣的性格也许会传染,我记得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凶。
然后我就对着手机发呆。
我记得它因为欠费停机了。
可是,昨夜有人打通了,而且我刚刚还用它和玉聊了一分钟。
那意味着,有人帮我交了钱。
谁?
我盯着手机思考了十几分钟,刚刚开始意识到那不是我在这里想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一声闷响。
就像是一个人摔倒的声音。
莫非玉那笨蛋多提一点东西就走不稳路?
我扔下手机,打开门出去,“你这笨——”
只说了三个字,我生生把那个“蛋”咽了下去,因为倒在我们门口的,是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一个男人,留着对男人而言明显过长的头发,蜷曲的身体上穿着件泛白的牛仔衣,很秀气的一张脸白得像纸,眉皱着,发白的唇紧抿着,一只手挽着一个黑色背包的带子,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腹部,揪紧衣服,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喂,这位先生。”我叫,一面蹲下身来,“你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
事实上我认为痛到面部扭曲的程度能保持自己的意识已经很不错了。常识告诉我,碰到这种情况,我应该送他去医院。
所以我一面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叫救护车。”一面往房里走。
他抓住了我的脚,声音细若蚊呐,“不要。”
我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你想自杀?那么请你走远一点,别躺在我门口。”
他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和我说什么,但抓着我的脚的手却没有松开。我叹息,再度蹲下来,还没有说话,电梯门开了,玉拎着两个大包从里面出来。
看到我们,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跑过来,随手把两包东西往房里一扔,伸手就将地上的男人翻了过来,一面问叫了救护车没有,一面就要动手检查。
下一秒,便又怔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男人的脸。
我挑起眉,“你认识?”
“算不上认识。”她说着,翻开那人的眼皮来看了一下,很断然的命令我,“叫救护车。”
于是我踢开那个已经昏过去的男人的手,走进去打电话。将他们留在门外。
我现在能理清楚我自己的这一团麻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功夫去理他们到底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