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这天晚上又收到洛小鱼的短信。
“我在楼下等你。”。
我知道这么逃避下去没有用，一个老爸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
小树林里，洛小鱼直直盯着我，我只好左顾右盼。。
“老师要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不上课。”。
我摇头：“没病。”她的脸白得跟瓷器一样，让人很想摸一摸。
“你不要避着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就是了……”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我猝不及防心就又被撕开一道口子。
原来她真的喜欢上我了……
我一时悲从中来，抱住了她，觉得自己和她都挺可怜的。
“别哭。”我心疼她哭，又羡慕她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我怀里哭。这些年，我连对老爸撒个娇都不敢。
我亲亲她的额头，吻掉她的眼泪，吻了吻她的唇，泪水好苦好苦，我的心一阵抽痛。
简单的、美好的，这是我一直渴望的最纯粹最干净的感情啊。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不好么，彼此依赖彼此陪伴？
就在我渐渐沉溺在亲吻里，下决心要忘掉对老爸那种不该有的感情时。一股强大的力道把我跟她分开，我茫然睁开眼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狠狠一耳光就扇在了我脸上。
力道太大，我几乎被打飞出去，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曲老师！曲老师你不要打她！”洛小鱼哭着拦在我身前。我耳朵一直嗡嗡作响，脑海中天翻地覆。
他不说话，扯着我就往前走，扯不动就用拖的，拖不动就干脆直接把我夹在腋下。我傻了一样，屁股朝前头朝后，看见小鱼蹲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别哭……”我想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抱住她。我想给她承诺，说我们俩结婚，我再也不让你哭让你难过。我多想自己能像个男人一样站在她身旁，而不仅仅是头发像男人。
可是，我始终只能哽咽着，在老爸的怒火下瑟瑟发抖，鼻血洒了一路。
小时候老爸从来都是吝啬给我拥抱的，要学会弹一首很难的曲子，背很长一篇文言文，他才会拍拍我的头以示鼓励。他总是紧皱的眉，轻抿的唇，严肃的脸，容不得我丝毫造次。
终于能再次靠近些，却是被拎着的姿态这让我有些沮丧。。
我被麻袋一样摔在地板上，他气的满屋乱转，想找个顺手的、长条的、用来打我的东西。我用衣袖捂着鼻子，觉得再失血下去我就要昏厥了。
最终他从书柜上拿下来一把合金直尺，足有半米长。我想跑，却吓得迈不开脚。只能抱住头缩成一团，任凭他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我身上。
我一下一下抖着，却紧咬着牙不哭也不叫。仿佛只要有一声求饶，就代表我错了，认输了。可是我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不管喜欢的是我的养父还是同样的女生，不都是我的真心么？到底哪里错了？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父母交代？”他抓住我一头短发，似乎想将他们连根拔起。英俊的脸变得有些狰狞，像一头愤怒的狂狮。
我不明白我对他而言，只是一种交代？一句承诺？还是不得不承担的负累。
“我枉为人师，却教不好自己的女儿！你怎么那么不懂事！怎么能够跟一个女生！一个女生……”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是我不明白，他气什么？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男生就可以？还是只有你才可以？”我嗤笑。。
他又一耳光扇过来，我再次被打趴在地上，这次是眼冒金星，真的再也爬不起来。干脆摊开手脚趟地上装死，任凭鼻血狂流不止。
鼻血倒灌进喉咙里，我一面咕噜咕噜的笑一面咳嗽。他终究是没忍住，第一次动手揍了我，只是，可不可以不要下手那么狠。姑娘家，不要打脸，我还要出去见人呐。
“记得经常给我写邮件，艰巨的间谍任务就交给你了，要记住靠近我老爸的一切女人都是阶级敌人。要是他敢领女人回家过夜，就在门口放把火，烧死那对狗男女！”我给李颜发短信说。
“请保持纯洁的娇羞等我回来侵占。”然后给君君发短信说。。
“真爱难寻，但是要有耐心，别一天出去乱搞，要像老子学习，二十年都等了。”又给吴革发短信说。
但给洛小鱼的短信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最后还是只发出去几个字：。
“对不起，我走了，你要开开心心的。”。
是啊，我要走了，被老爸不知道走什么后门，以交换生的方式送出国，连着研究生一块得呆整整四年。四年啊！回来的时候都该老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要我了，他不敢要了！。
不要任何人来送，我独自去了机场，进安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见了远远站在角落里的老爸，穿着黑色风衣，彷如一笔丹青.
我眼角干涩，不甘心却又只能无奈的暂时走出了他的生命。。
我的爱，他不信，如今，只有时间能证明。。
整整三年我没有回去一次，每天都给老爸发短信，一千多个日子，没有一天中断。每天做了什么吃什么看到什么，流水账一样。我怕，只要有一天没有消息，他就忘记我了。我用自己的孤独，臆测他的孤独。用我的思念，强迫他也思念。哪怕千里之外，也要用爱绑住他的手脚，不让他甩掉我独自幸福。自私又霸道，就像他对我一样。
虽然如今耽美文流行，但作为一个GAY，想要在这个社会中，找一个相爱的人好好交往下去，其实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仿佛同性之间，除了友谊，就只能有肉体关系，一点点爱，就天理不容！所以君君也渐渐步上吴革的老路，每天醉生梦死。
最后我之所以突然回国，是因为接到吴革电话，声音虚弱而疲惫，他说：“星星，我想你了，回来看看我好么？”。
吴革是那种只会行动上对人好，但口上从不表达的人。我不知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祥，还是早就预测到了。
当初一个人走的，如今又一个人静悄悄回来。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一点，我悄悄翻出钥匙打开门，想象这对老爸而言是一个惊喜还是一个惊吓。我在脑海里构思了一百种电视里可能发生的情节，例如抓奸在床什么的。
可现实总是无趣，家里几乎跟三年前丝毫未变。以前因为有我在，他的卧室都会锁门，如今没了需要日防夜防的人，房门只是虚掩着。我推门而入，就那么站在床前看着他。他睡得很沉，眉头依然皱着，似乎是老了，又似乎一点没变，跟三年前一样，跟当年他收养我、大雪中抱着我离开父母的墓前时一样。隐约记得，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给我的一次拥抱。
我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用脸轻轻摩挲着，亲吻着，然后轻轻放在我的头上，像他小时候偶尔施舍的抚慰。
我俯下身子，再次偷偷吻他的唇，只有他在睡梦中，我才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宣泄着一千多日日夜夜痛入骨髓的思念。。
他被我吻醒，眼神却空洞迷茫，没有聚焦，只是呢喃着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胸中一热，舌尖侵入，他张开嘴，先是被动的回应，然后也开始激烈的吻我。
“爸爸。”我几乎要哭泣。他却猛的一个激灵，推开了我，发现原来一切不是做梦。
“你……”。
他惊恐的望着我，似是最深最羞耻的隐秘被发现，惴惴不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面颊，眼中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原来如此。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对我有爱却不肯给我呢？。
他狼狈起身，眼中无限懊恼。。 我此刻心头除了委屈就是怨恨，我想扑上去掐他咬他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我只是默默转身出门。
在PUB里喝了不少酒，不可思议的是我看到了洛小鱼，她跟一女人在嘴对嘴的喂酒，衣着暴露到了极点。一时间我火冒三丈，二话不说走过去把她拉出了门，她大概是磕了药，迷迷糊糊好半天才看清楚是我。
“哟！曲星然！你好！好久不见！”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胸，“什么嘛，都三年两个月零五天了，居然一点也没变大。”。
我一听鼻子就酸了，扇了她一耳光，却又下不了重手，就跟羽毛划过一般：“你在这做什么！给我醒一醒！”
可是她却哭了起来，如同我最后一次见她般嚎啕大哭。。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她扑上来抓我的脸，对我又踢又咬。我用力抱住她，这个身体还是跟过去一样又柔软又娇小，我曾一度想要一辈子保护她。可是到头来，却成了这个样子。
刚刚的女生出来拉扯她，我推开那个女生，她又推开我。三人推搡着，我满心是火，几乎要揍那人一顿，使命拉着洛小鱼要她跟我回去。
她用力咬我的手，直到咬出血来我还是不肯松开。。
“曲星然！我求求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好不好？因为你，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男人了，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我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马！”。
我错愕得几乎无法呼吸，手一松，看着洛小鱼挽着那人摇摇晃晃的重新回到PUB里。
原来，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只知道你欠了人，却不知道你欠了她一生。
第二天我按着地址去医院，在门口我看见了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