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12章（1 / 1）

20日之前，更新会不及时，敬请谅解。方展冀在心头咬牙。

他太清楚方义的目的，既不想让他继承国兴，又不想让看客说三道四，所以把他安置在国兴新项目事业部，美其名曰“锻炼”方展冀，实则是束缚手脚，巴不得他做不成事，所以每次都在公众场合赞成他的提议，但又每每在私下设置阻碍。

能把父子做成这个样子的，恐怕这世上就有方义和方展冀了。

可是有一点让方展冀想不通，他一直以为方义阻止他入主国兴或者继承国兴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他方义他自己的私生女，也就是给曾言铺平道路，但曾言身上发生的数件事情却无法证明这点，反而数度置她于困局。方展冀曾以为方义是故意这么做，目的是让曾言对他方展冀死心，甚至决裂，站到你争我夺的地步，如果这个目的成立，曾言的举动就颇让人不解，因为她并未沿着方义的指引，而是退让，一再地退让。

照片事件是方展冀一手策划。

那个时候，他刚刚回到晋城，自己原本用来创业的公司被方义搞鬼，不得不回到国兴帮方义做完面子上的功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方展冀下了决定——势必要把国兴得到手。

他和方义就算不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按理也该有抚养之情，可这份情不仅没有，反而被方义用来制衡他母亲和外公在国兴的旧部，于是乎，两个人的关系冰冷如南极。本还有表面上的维系，方展冀跟朋友合作成立了一个农产公司，专门跑各大超市的生鲜卖场，本着不怕吃苦又善于专研，农场公司很快建立起稳定的供出货渠道，正在准备自建品牌调整公司经营定位的时候，方义对农产公司稳定的供货渠道做了手脚，让那些农民突然提高生鲜收购价，并以此为由暂停供货。

这么下去的后果自然是断了经营，也断了方展冀和他那个朋友做生意的信誉。方展冀和他朋友欠下从银行那儿借来的贷款，东凑西补好不容易还上，供货方又来催款……方展冀被迫向家里低头，也因此回到晋城，从最初的不得以也不想到知道是方义搞垮农产公司而由此下了决定，直面方义——两个人的斗争这才开始。

方展冀反击的第一战是直击方义的痛点，他的风流韵事。

这些事方展冀略有耳闻，顺着这些“流言”，方展冀查到了方义的私生女，也查到了曾言。恰好，曾言的朋友认识洪天，这么一牵线搭桥，曾言和方展冀认识。

相逢一面再简单不过，问题是一面之后的两面、三面乃至人生无数面……方展冀认为，是他打开了曾言痛苦的大门，同样，他自己，也由此打开了自我沉沦的开始。因为那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次违背道德，仅仅为了他和方义之间的权欲争斗，就让一个原本身在三丈外的女人跌入进来，跌入漩涡。

方展冀对洪天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是一个不讲道德的人，只在内心装一把尺子，用于丈量自己。”

洪天说你小子别整这么萎靡的价值观，万事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你认为不好的它说不定就给你带来好处，甚至给全世界带来好处，不是说乐观的人发明飞机，悲观的人发明降落伞吗？我的意思就是说任何事情只要大是大非前把住，其余的就只是个手段。

大是大非？

他提起嘴角反问什么是大是大非时，洪天晃着脑袋说就是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原则，小到尊老爱幼，大到不用任何非凡手段擭取国家资源……

洪天是个一帆风顺的人，整个人光明的紧，方展冀也并非黑暗，只是比洪天看得懂这个社会的现实。他自嘲：“这倒是，无关手段，只在结果。只要结果是正面的，积极向上的，那么过程痛苦一点没关系，是吧？”

问题是他和方义之间的争斗有意义？且是正面的，积极向上的？

洪天揉着眼睛发怒了：“怎么不是！这个社会的话语权是什么？是钱！是权！你方展冀要想创造新的话语权就必须先迎合当下的话语权，掌控这两样东西，你一旦掌控住，接下来就是改建规则！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到那个时候你才可以推及及人，从而建设你方展冀想建设的话语权。”

这番充满理想腔调的言论让方展冀顿时开口，大笑不止。

笑过之后，心有余痕。

其实，他的确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洪天那个朋友穆晨曦说他什么星座落在天枰座上，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社会大观。虽然这番言论比之洪天的更搞笑，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确是一个怀揣理想目标明确的人，否则也不会倔强在外地打拼，还筹资创办公司意欲财富广进而成为一个有责任、有作为的社会企业家。

经商的家族之风熏陶了方展冀的商人梦，殷实的家底赋予了他的理想化和敢作敢为。可是理想的坚持并非这么容易，在农产公司被人追债，他和朋友绞尽脑汁想怎么办的时候，他的理想坚持就在发生变化。或许是成长，他的这份拚搏追求沉淀下了幻想的成分，历练出一种有进有退、能屈能伸的行事方法，于是，手段正反都不是问题，问题，就只是结果。

这份成长却并未给方展冀带来多少喜悦。

方义的阻挠还在周围，所以他行事变得低调且谨慎，基本不与方义争论高低，只是，在事态的另一面，他暗自把控着。

把控的过程中，他游离了心。

回到晋城的方展冀基本喜怒不外露，说得好听是平淡如水，戳穿了，则是一个深藏本心，暗藏目的的人。他的故作平淡本没有什么，因为内心深处的一块岩浆田正等待着时机蓄意爆发，但曾言在他生活中的出现，恰恰犹如导火线，慢慢引燃着他。

曾言也是个敢作敢为的人，眼睛明亮，目的清晰，一看就不是温柔贤淑之辈。当时，他还在预计照片事件一旦发生后，曾言会否一哭二闹三上吊，会否狮子大开口让方义给一笔“安葬费”，或者会否不罢不休，将事情闹得个难以收场……种种情况他都预估过，但当事情真实发生，他果然等到了曾言的“上门”，她却只是一句话：“方展冀，我……没有对……不起你……”

没有对不起他，的确，她没有。

就算后来知道有一个叫江风的人物把她推到他面前，加速了他计划的安排，他也确信曾言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她没有错，有错的是他，他才是那个拍下照片，制造丑闻的男人，也是当事人。

方义为照片付了两千万的代价，当然，不是他甘愿的，而是方展冀自动自发的将两千万的地皮款转移，转而嫁接到曾言头上，说是曾言将事情闹到了……方义怒不可遏，两父子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青花瓷瓶当着母亲的面破在眼前，头顶。

当时的方展冀在心底笑，很好，原来曾言就是方义的痛点。看到照片，城府一向深沉的方义乱了分寸，这就是方展冀想要的结果。

事实还馈赠了他另外一个结果：曾言自杀。

什么对象做什么事，他对曾言的判断失误，仅从深层次的言行举止就认定她是一个开放、不守旧的女人，所以他才用了最直白不过的手段，以为这个年代谈情说爱的、一种常见的、情侣之间的照片方式撼动不了她，谁知道她萧然转身，留给了他很长时间的空白，直到自杀的消息传来……方展冀失策了，赢得了和方义的初战，却输了自己的道德。

代价是他对这个女人有了一种莫名的后悔，深触入骨的羞愧！

曾言，也是他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