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11章（1 / 1）
屋漏偏逢连夜雨，曾言还在与旧日拔河，争取在努力中履行自己和某些人的劝告，可心的拔河刚刚开始，新的麻烦又横生一桩，挡在眼前，无法不直视。
送走梁瀚文，正好是十点。
站在街角，她看着这个离自己的最近的男人绝尘而去，一丝悲鸣从嘴角划出，半晌，示以笑，对自己说知道她过去的人不多了，又走了一个了。
第一个也是知道的最多的一个是江风，他走得更彻底。第二个是梁瀚文，她掺杂了悲喜，只有悲喜的一个人。喜，是这个人曾给予她生命的气息，还有欲望的牵引，虽然这些都是她自己在把控，可是机会总是他先给予。悲，是那种可以交心可以依偎的人去了，以后不会再有对她曾言好的男人了，是女人都喜欢的“好”，而非献媚。
悲喜，就只有两种情绪。
但是当她上楼，看见家门的大开，看见门边露出的一只手，还有半个碎碗……她心顿时□□一把刀，痛得差点站不稳。
曾母呈昏厥状，昏倒在地上。
曾言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克星，见谁克谁，没有一个人不被她克伤或者克死。至亲被送至医院，她身体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兀自咬着这个“克”字。救护车来得很迅速，曾母被送入急救，救到现在还救不出来，她就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如果当初她就死了，就没人被她“克”了。
此一念头无奈的溢在脸上，下一个念头就游走在心中。
颇江愉的口气：别放大这种悲观情绪，与你母亲和你自己没有好处，试想，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你死，她不见得就长命百岁，你活，她也不见得萎靡脆弱……
“呵呵呵。”她自己笑出了声。
悲到极处是自赎？
她在模仿江愉，用理性的思考理性的腔调，可惜功力尚浅，模仿得一塌糊涂，自我矛盾。如果她让父母少操心，父亲会不会更觉活着累？母亲也会不会无端昏厥？本就有毛病的心脏器官会为了父母而痛，那父母呢？也会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而痛。
与其坐着受痛，不如站着抗衡。
她站起来，开始朝急救室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同样在急救室外或坐或走的人都有这种感受，时间是缓慢不动的，肢体是僵硬无触觉的，未有一颗内脏是高高悬起，大异平常。医生终于取下口罩，四处搜寻着家属，曾言不知力气从何而来，两三步就跑了上去，抓住医生就紧张：“医生，我妈妈……”
医生是个好医生。
急诊室的医生工作量是最大的，每天要面对形形□□的病人，施展林林总总的专业技能，完成分分秒秒的抢救，却没有点点滴滴的烦躁和埋怨，医生用很疲惫的低沉告诉她：“没事了，已经送去普通病房，去看看……”
还有点尾音没吐出，曾言从医生身上滑下，软绵绵的落到地上。
可怜的医生又投入新一轮的急救。
不过幸好，他所擅长的是跟大脑打交道而非心脏，所以当曾言被插上仪器检测后，另外一个医生用言语把这个医生驱赶到一边：“滚一边儿去，别挡在我面前。”
一旁的护士偷笑。
辜仲明叹口气，说：“这个病人刚刚送她母亲来抢救，你最好把她也抢救过来，否则医药费没人付。”
很没人情味的字词在他嘴里一经咀嚼，变成了堂而皇之的打趣，护士又咧起嘴，哪晓得被正在检查曾言的医生凶恶骂道：“看哪儿呢看哪儿呢！病人才是你的重点，眼睛放那小子身上干嘛？再说了，你就是要看也该看我！”
可怜的辜医生摇着头投入又一轮的急救，可怜的护士拉着眉，一边“劳作”一边被训。
无知觉的曾言没有看到这一幕。
因为她又与医院“交道”了，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与医院有来往，可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来身体随时安康？用戏谑的口吻来说，曾言与医院的交道可谓不少，所以与医院不自不觉产生出了缘分，也许见一见医生，也可诊一诊人生。
所以，看起来是坏事的事，不一定是坏事。
看起来是好事的事，也不一定是好事。
方展冀驾车穿越市区一直西行，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后终于到达晋城的著名旅游景区，沿着环山公路，终于停在依山别墅建筑群的其中一栋前。刚刚进入客厅，保姆就告诉他说方义在书房，让他回来了就去找他。
他点头，却没有去书房，去冲了个澡换好休闲装，才慢慢推开书房的门。
“爸，你找我？”一推开门，就看见方义正坐在书房阳台上，不过背对着他，只传来不冷不热的“嗯”声。
方展冀慢慢跺步，心也慢慢冰冷。
冷，可以让头脑保持清醒，尤其是在方义面前，他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误。这个头发已经染了大半灰色的人，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不简单也不平凡的麻烦。尽管有一些麻烦也是他方展冀先制造而方义后给予的“回报”。父子两个，心思各揣，猜来度去已经有几年。从他一回晋城开始，这种猜忌从心底浮到面上，再从面上演化为白热化的你来我往，一点也不含蓄。
方义一如既往的拉着脸，看着棋盘，说：“新项目进展的如何了？”
“进入第二步评估阶段，根据调研报告来看，可操作性很大。”方展冀不紧不慢的说着，尽管眼睛也盯着棋谱。
方义自己跟自己对弈，一边对弈，一边说：“你不觉得国兴新项目拓展过多？”
“现在看来，是娱乐事业部的新项目和农业新项目这两大块，您知道，娱乐事业部是国兴用来转型的利器，也的确锋利，替国兴拔升了不少业绩，但我觉得目前这种开发力度就足够了，国兴的重点应是实体经济，特别是现在这个阶段。”
方展冀话音一落，方义抬头：“你的观点我不否认，不过对于企业，扩张速度太快是否合理？”
一句问话，让方展冀心底不得不冷笑，心想拓展娱乐事业是我的建议，但我没有建议大张旗鼓的做，也没有建议现在这种扩张速度，尤其是想吃下西周刊……他提起嘴角，笑：“爸您说得也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我们要不要把触觉伸至西周刊？要知道把西周刊吃下来的费用可不低，况且吃下来后西周刊的运营才是最重要问题。”
方义点头：“这是我今天找你来的重点。”
方展冀抽出烟，听面前这个面颊苍老却仍然眼露精光的人说：“唱片公司的收益稳中有升，但是投入太大，我们前期投入的成本现在才收回三分之一，我知道这种收益是缓慢的，短期看不到，不过展冀，一个企业最根本的是什么，是利润，西周刊的成熟平台恰好可以弥补唱片公司的投入，这才是我想收购西周刊的关键。另外一个关键是，媒体话语权所产生的效益远远超过商业利润。”
恐怕还有一个关键吧！方展冀缓缓吐出烟气，笑：“爸您说得的确在理，可我有两点疑问，第一，还是西周刊后期的运营，我们不比华博，有传媒运营的丰富经验；第二，西周刊这块蛋糕恐怕不止国兴垂涎。”
此时，方义倒缓缓笑出：“我老了，国兴的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方展冀在心头咬牙。
他没有想到方义竟然会反制他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