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4章（1 / 1）
穆晨曦想起了婚宴当日。
她到了红石舫，男友去停车，所以她在门口提前下车，打开车门，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对上一张面孔，片刻的愣随即换成了笑容：“你好。”
把礼金和礼物交给洪天的曾言，转身看到穆晨曦，挂起笑：“你好。”
穆晨曦：“想不到能看见你。”
潜台词是说还以为我们两个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曾言点头：“我回晋城办点事，顺便来送礼物。”
“不进去？一起吧。”穆晨曦的眼睛笑成了一个弯，曾言微笑摇头：“不了，本该早到的，没想到江晋高速堵车，耽误了不少时间，两点又半约了人，再不过去就要迟到了。”穆晨曦抬起手腕，看着表：“你已经迟到了，现在已经两点过一刻，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不然，新娘子会不高兴的。”
说话间人已经上前，曾言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抽不出。
两个晚到的人在婚宴现场上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因为大家都在碰杯换盏，欢笑聊天，连该看见这一幕的方展冀都被方父叫到一个地方见客人了。只有认识穆晨曦也认识曾言的人才会大吃一惊，继而露出比牵着手的人还尴尬的神色，招呼她们：“怎么……你们好巧！“
穆晨曦点头：“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曾言笑：“外面碰到的，我们都晚到了，不好意思。新娘子，今天真漂亮。”
“呵呵呵，谢谢！”新娘和新郎笑：“走走走，到那边去！给你们单独开一桌，先前本来安排了位置，都是认识的同学啊朋友，但现在都坐满了，到那边去吧。”
穆晨曦牵着曾言还要往里面走。
曾言抽出手，朝新郎新娘也朝穆晨曦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两点半还约了人谈事情，在不过去就要投诉我老板了。”
“你还是这么拼命，用心啊？”穆晨曦弯曲嘴角。
曾言：“被资本家压迫都这样。”
新娘子：“资本家？那个梁瀚文？对了，他这个资本家果然架子不小啊，就托个人过来送礼，电话都没有一个，搞得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在乎他这点礼咧！曾言，你现在是西周刊的首席编辑，干嘛这么受压迫？炒了他！”
四个人笑。
“曾言，你再怎么赶时间，也把老朋友见了才走吧。”穆晨曦在玩笑之后说。新娘子和新郎一听，也说是啊，大家都这么久没见了，说着就把两个人往一张桌子上引去，指着神色开始难辨的两三个人说：“这两个人来了，你们几个我就不用介绍了，同志们，这两个就是我小学同学，一个院子一个澡盆泡大的！”
有人点头，有人握手，还有人高声：“原来是两位大美女啊，早就听说你们的名字了，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定照顾好。”
似乎高声之后，气氛就静寂了，这跟先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有两三个倒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但四五个斜瞄着站在一起的穆晨曦和曾言，心头的话题不自觉就开锅了。各人在活动各人的心思时，有不熟悉曾言的人开始打听起她的工作来，不等曾言回答，穆晨曦在一边说：“我们这位美女可是西周刊的大编辑！那个著名的‘话语权’就是她操刀的，厉害吧？”
“话语权？就是那个每次说话很难听还故作高深狠狠骂人的‘横刀’？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呐！”有人惊奇。
曾言点头：“是个女的，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不过，谢谢关注。”
那个人自觉说话也很难听，干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同学们朋友们，改天我们再好好聚，今天有事，先走一步了。”曾言要转身，穆晨曦一步上前，拉住：“喂，等等！”
曾言笑问还有其它事？
穆晨曦指着走过来的一个男人：“等见了我男朋友再走嘛，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我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了，阿锋，这是我好朋友曾言，曾言，这是我男朋友郑浩锋。”
曾言波澜不惊，只是温和的笑，点头，然后伸出手，竟然握手。
看出点名堂的人继续看着。
穆晨曦又说：“曾言，你那个话语权不是总从话题中挖掘社会现象吗？阿锋公司在做扶贫助学公关，竟然遇到造假的贫困生，明明家里面情况不差。你说这样，那些真的贫困生岂不是得不到任何帮助？这种事情我听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曾言，这个很有话题价值嘛，要不要做做啊？如果要做，阿锋可以帮忙，说不定以后还会在西周刊加大广告投放量！”
“好，想好了会找你帮忙。”曾言朝穆晨曦点头。
等人从穆晨曦面前消失了以后，有人拉着她耳语说你傻啊，怎么还帮她，怎么还把你男朋友介绍给她认识，你不怕……瞪着眼睛瞪出一副好笑又无奈的穆晨曦说哪里会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介绍一个采访对象，再说这也不算谁帮谁吧，说不定到时候还是她帮了我男朋友公司呢。
她露出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笑。
等穆晨曦的脸孔从眼前消失了以后，踩着楼梯出酒店的曾言在心中笑：何苦呢，这不是你的风格。不过，既然你喜欢，我配合就是了。
等新郎新娘离开那张桌子，那个女人也没了一种笑容后，张丫一收回眼神。
但今天，张丫一回想起了这幕戏。
她和洪天认识没有多久，好象连四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洪天已经把她当成老婆的最适合人选，包括他的父母，也把她当成了最佳儿媳妇，总是催促两个人早点把婚事办了。洪天也跟她提过这事，她总说着什么急？你那张脸皮我还没扒完，还没看见真的你……
洪天欲哭无泪，说我在你面前多老实啊，你去问问，以前的洪天是什么样，遇到张丫一的洪天又是什么样？
张丫一笑露馅了吧？
“不过说真的，以前的你什么样啊？是不是每天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张丫一对洪天的过去多少也有些耳闻，她笑嘻嘻的伸出爪子，在洪天脸上揉捏着，酒香他脸上真有一张皮，或者多张皮。洪天抓着她的手，说丫头你不要得寸进尺，当心我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在洪天之外，张丫一有一张脸孔，和单独相处的她，又有另外一张脸孔。她得意地挑高眉毛：“哎呀，好怕怕，我怎么忘记你是社会大学博士研究生？”
洪天好笑：“又讽我是吧？行！你尽管打击，等把你老公仅有的那点儿自信打击完了，我看你找谁去。”
张丫一笑嘻嘻抱住洪天：“哎呀呀，我又说错话了！其实我是想说老公你成熟，睿智，社会经验丰富，谁在你面前有点什么，你立马看穿！”
“这丫头今天想干嘛，有话就说啊，别绕着弯儿！”洪天揉着头发，笑眯眯。
张丫一抬起头，笑：“那个曾言跟你很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绕了半天是这个！洪天假意绷紧了一张脸，说绕了半天就是问这个？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跟她熟？就帮新娘子收了她的礼，不至于吧你，酸成这样？
“得意吧，好吃醋啊！”张丫一嗤鼻一声，说：“我那同学，就去西周刊才三个月的那个，昨天给我电话说她招惹上了西周刊的首席编辑，就是这个曾言。她说曾言本来要发一篇关于国兴的采访报道，我这同学事先无任何人告知，只按照安排发稿，哪知道，这篇稿子惹怒了曾言，跑到她们们组说企业那边对这篇不负责任乱说乱写的报道非常生气，要求杂志社给出解释，还说我同学破坏了她已经安排好的采访，说什么下期稿子发不出来，你负责？”
洪天笑而不语的表情被张丫一抓到，又是一个挑眉：“你鬼笑个干嘛？”
想不到她要去采访国兴。
洪天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从茶几上掏出一支烟，笑：“你那同学被人当了炮灰，现在也就是个替死鬼的命。”
张丫一叹息一声：“哎，我们这些才出学校的哪有他们精通办公室哲学啊！”
洪天摇头：“所以啊丫头，告诉你同学自动辞职算了，实在找不到工作，来红石舫端盘子。”
“去死！”张丫一瞪了一眼后，正色：“说真的，那个曾言是不是很厉害？听我同学说，她在杂志社要风要雨的，据说跟主编私交也很好，所以我同学才紧张得要死。对了，你刚才说想不到她要去采访国兴，为什么想不到？是不是她以前跟国兴里面的人有过节？对了，那天你也看到那个姓穆的女人看到曾言是什么表情，她们也有过节？”
洪天要点烟，张丫一抢过来扔进垃圾桶，扬声说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以后都不准再抽烟。
然后她又软绵绵地贴在洪天身上，问起了曾言。
她们以前是同学，从小一块儿张大，关系不错，就这样。洪天摆手，张丫一说那天听那个穆晨曦说的话，不觉得她和那个曾言关系有多好啊？感觉就像……人家明明说了有事，她还老不放，总觉得故意把曾言拉在那儿，拉去见那些同学。
洪天说看不出来你这个女人原来这么八卦，管人家这么多干嘛？
哎呀，我想多了解那个曾言嘛，毕竟那是我同学，也从小一块儿张大，关系不错。张丫一嘻嘻笑，说那个穆晨曦目的也太明显了吧，耍不来心机就别耍啊，弄得我这个白痴都看得出她在故意为难曾言。
“她的故意是故意的。”洪天抿嘴。
张丫一不解。
“我是认识曾言，也认识穆晨曦，因为她们是方展冀以前的女朋友。哦，不对，穆晨曦是方展冀以前的女朋友，曾言不是，她只是穆晨曦的好朋友，后来，她也成了方展冀的……女朋友。”洪天心想“女人”这个词太露骨了点，于是换了个说法后嬉笑：“就因为这个原因，穆晨曦和她做不了朋友。我们男人常说朋友妻不可欺，你们女人倒认为朋友夫，不可负。”
“别扯这些，说正经的！”张丫一瞪了他一眼：“后来呢？”
洪天靠在沙发上，摸着额头极不情愿说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起这些，难道我也八卦了？
“后来，呵呵，后来……”洪天笑得有点抽，张丫一却静静看着，看着他说：“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还闹到了方展冀他父亲那儿，所以，两个人分手了。”
张丫一：“就这样？不行，给我说具体点！”
“哎呀呀！”洪天叫嚣：“这是别人的隐私，你不允许我有隐私，总要尊重下别人的隐私吧？况且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说出来难道让你去教你同学，然后让她拿这个去要挟曾言别把她当替死鬼？”
张丫一：“我是这么白痴的人吗？快点，快点！再不说我可就……”
她威胁的笑。
无奈翻了几计白眼，洪天才说：“方展冀那个时候正在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有一天，有个记者拿着一叠照片出现，方展冀看到照片当场就炸了，如果不是我也在，那个记者，恐怕就要被他打死了。知道什么照片吗？你完全想象不到，连我也想不到，是方展冀和曾言的照片，那种……私密……纯属两个人的照片，后来你猜方展冀查到什么？呵呵，那些照片是曾言拍的，她竟然……”
洪天摇头叹息，妄图抽出一支烟，他用眼神征询了张丫一，她似乎还在想洪天刚才说得话，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拿出了烟而且点燃。
“她拍那些照片干什么，用来要挟？”张丫一回神，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洪天手指间的烟草隐隐欲藏，他说：“呵呵，的确要挟，这些照片最后捅到了方展冀他父亲那里，国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方展冀其实并不掌权，很多事情还是方老头子说了算，所以这件事情之后，方展冀明升实降，调出了即将改革的地产事业部。虽然娱乐事业部蒸蒸日上，但那些都是别人的成绩，嚼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
张丫一又问：“那曾言她要挟了什么？”
“钱，方老头子亲自给了一笔钱，不仅给了那个记者，也给了她。”洪天看着张丫一，说：“其实有个问题。”
张丫一：“什么问题？”
洪天：“当时，我们都认为事情结束了，可没多久，传出她自杀的消息，据说是红酒加安眠药再加割脉。呵呵，这种死法……本来对她还存了点同情，试想一个接近方展冀就为了钱的女人，有可能在拿到钱后自杀？还红酒安眠药加割脉。可惜啊，可惜最后没死成，所以，很多人怀疑她是自导自演苦情戏，到最后，这个女人就离开了晋城，想不到还混出了名堂，可见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张丫一陷入沉默。洪天以为她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生出了同情，于是摸着她的头说这件事因为方家的关系盖住了，可不少人都知道，后来传到她父母那儿，可能这是她自杀的原因吧。你也别把这件事情往外说了，毕竟都过去了。
“嗯，我知道。”张丫一点头，抬起眼睛：“那方展冀不是恨死她？”
洪天灭了烟头：“我的张小总啊，这是人家的事，你就别管这么多了。你也别对那个曾言生出什么同情，这个女人能惹这么大的事，事后又什么事没有混到现在，证明她不简单，你就别操心她，让你同学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