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3章(1 / 1)
muzic——尚。马龙“Carnavals”
观点那一段说明:
阎崇年被扇耳光,跟朋友就此话题展开讨论,一讨论就想到现在的孔子新说,红学新说……n中现代方式演绎的古典,n类演绎艺术的现代人。由此而发,纯属个人意见。迪吧,强节奏的音乐一波接着一波,男男女女在死亡金属的撕吼中肢体迷乱,以耗尽生命的方式尽情宣泄,五彩的光影紧罩脸孔,映射出一个又一个的迷乱……
有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费力推开沉醉劲音的男女,引起一阵喧啸。
中间的舞台上,领舞女郎甩动妖娆的肢体,引发一阵又一阵的亢奋,台下不断有人伸手想抓住她的脚,也有人妄图爬上舞台……酒醉或者迷了药亦或强音勾引出骚动,无论哪一种原因,总之安保人员狼一样的眼睛紧盯舞台,一旦有人越过禁戒线,马上出动,毫不留情拽出去。
这是规矩。
就算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见不得人的工作,也有规矩。她也她的规矩,摇滚版的Nemo之后,她从舞台上走下,无视任何人,径直走到女更衣室,拿了衣服套在身上,从后门出了BABI,踩动黑色V-MAX机车,绝尘而去。
超车,闪躲,左冲右突……尽最大限度在车流里面——超车、急加速!驾驶汽车的人伸出脑袋,扔着烟头吐着口水大骂想死去撞车啊!她头盔下的一双眼睛冷笑,示威一般的冷笑,猛然间急刹,抬起车头、侧滑,嘎吱一声尖啸,车尾上翘恐吓了人家一番(俗称翘屁股),然后在目瞪口呆中回头,重新加速,迅疾没入黑暗。
汗水浸染全身,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身体,恶狠狠割开皮肉。
痛得越来越清醒,所有一切都在耳后,一秒出现,一秒无形,要得就是这种生与死瞬间交替的快感。终于,在精神高度集中一个小时之后,她在死寂的公路上刹车,狠狠刹车,快速的冲力使得整个人往前冲,但她清醒抓住摩托车,抓到松手之后才觉得肩膀动一下就痛。
从包里抽出一支白万,还有点燃,前方就出现马达轰鸣,刺眼的强光射来……脱下头盔,看见她,说:“越来越难看见你了!”男人看见她手指上夹着烟,摸出打火机:“有两三年没见了吧。”
她吐了一口烟,笑。
“最近工作怎么样?”男人拿走了她手上的烟盒,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抽出烟来点燃:“你是一有事情就出来飙车,还这么玩儿命?也不想想胫骨当年是怎么碎得,还不吸取教训。”
她又是一笑,只是笑,但不说话,一句话也没有,就只吸烟,抽烟……男人也懒得问原因,径直说开走大魔鬼的原来是你,还以为他重出江湖了。以前他也是这样,心情不好就飙车,越是心情不好,技术就越让人臣服,直到你出现。男人干笑两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今年的MOTOGP马上就要举办了,05年的时候他就说要去上海去看比赛,还说第二年就代表中国队参赛。呵呵,转眼都08了,MOTOGP在上赛的最后一年,他人却不直到在哪里。
她把烟头仍在地上,踩了又踩,直把烟头踩到黄泥里面才罢休。
站起,把头盔递给男人,这才让人听到她嘶哑的嗓音:“叫人来开走它吧,我打车回去。”
“这个时候你哪儿打车?我送你回去。”男人拍拍屁股上灰,灭了烟:“我叫人来拿车,反正有几个正在附近。”
她摇头:“不用,我有点感冒,怕上了你的车就昏睡。”
男人咬牙骂道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有点感冒?别给我唧唧歪歪,说着就把她往一辆摩托车上赶,不过是让她坐在前面,这样就轻易靠入了男人的胸膛,但两个人就这么靠着,谁也没有在心里非份谁。回家的这一路,车行速度明显减弱,就像江城上班族的电动车一样。
她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一路上都沉默。
他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刚要说再见又想起什么,咚咚得就跑下了楼,竟然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又敲起她的门,递了一个塑料袋:“感冒药,消炎止咳还有治头痛的,你先垫着,要是半夜发烧了就给我电话,别不拿朋友当朋友!”
她点头,勉力挤出一个笑。
然后关门。
酒吧,男人和女人。
波浪长发的女人抓起包给一个女孩儿做了个再见的动作,然后跑出门,门口,一辆黑色的越野,黑到要没入黑暗里。
打开车门,对着驾驶座的男人笑:“方哥,今天去哪儿啊?”
男人勾起嘴角:“你说呢。”
“讨厌!”女人娇嗔,酒吧门口的大灯射入车内,把人的眼睛照得迷离,看不清。男人转动车钥匙,车很快涌入来来往往但已经不拥挤的马路。这一分钟路灯一排又一排,车的影子,男人的影子,女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变短,诡异非常;下一分钟男人的身体,女人的身体,时而分开,时而合拢,中间除了动作不掺杂其它。
拥抱只为发泄,分开只为再次发泄。
大脑在某一刻缺氧,类似于不能呼吸前的模样,白茫茫的光刺穿身体,刺穿血肉,手指抓住现实,汗水淋漓地挣扎状,却是因为这一刻似乎纵上了云端,看见了彼岸天堂。
没有天使的天堂。
去云端很快,堕天也很快。女人睡在男人的另一旁,男人光着身体走进浴室,滚烫热水从头顶落下,皮肉再次受到刺激,似乎又一个□□。
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清楚记起了今天在某本过期杂志上看到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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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没有gc?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几十个或者一个也没有的gc?金钱,欲望,爱,事业,偷窃……哪一样可以帮助你带来gc?就像本期被美院强行退学的主角,因其作品卖出了亚洲雕塑界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所以他□□了,他敢对美院教授说“这就是他自己人生的gc,伪gc也是gc,不像你这只披着教授皮的太监,根本没有货,却拿底下学生的作品当自己的gc……”艺术界的潜规则再次破皮,他人生的“gc”引发艺术界内外部的争议,几个僵尸一样的名字常年蹲在艺术排行榜上,人才远走他乡,艺术青黄不接……结底归根,艺术家们很在乎gc,安心搞艺术,闷头做学问已是棺材里的事,无论本期主角,还是主角所骂的教授都是如此,没有例外。所以艺术快餐遍地而生,搞艺术的他们,被艺术搞了的大众和一夜情的主角没有区别,要得就是短暂的gc,而非日久生情,循序渐进;所以昨天我们看到哪个艺术家整出了袒胸露背的慈禧雕塑,今天又搞了一场有违伦理道德但效果轰然的行为艺术;明天哪个艺术家拿着几篇资料说曹雪芹乃homosexual;后天哪个艺术家被别人驳斥了观点,脸红脖子粗说你懂个屁……
现今社会的你,我,他,艺术中人或尘世中人,哪一个不是欲望数次被点燃,gc接连不断?只是叹息——gc得如此没有技术含量,宁愿一生也不要。
这就是本期结案陈词。按照惯例,我们尊重每一期主角的话语权,他这句话让我们眼观时下,由此而发。至于观点,请来信砸砖……
(以上仅为狗血而做,更无技术含量,也不针对某一位,敬请看过笑过然后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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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数次被点燃,gc接连不断……”男人关了花洒,走出浴室,点燃一支烟,对着窗户外头的高楼大厦笑。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翻出了□□声,他回头,看着那双欲望还未褪去的脸孔,想起了白天跟洪天的对话。
“昨天的婚礼上,我看到了一个人,她,送了礼就走了。”
他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欲望,洪天却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那件事就这么算了?”
男人用平淡的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洪天吐出烟圈:“总觉得就像一出戏,结局还每到就戛然而止了。对于我们这些观众来说,编剧和导演很不负责。”
他不语。
“我也搞不懂你了,我认识的你不是一个软柿子吧?两千多万不翼而飞,说是地皮的款已经打给有关部门,但人家怎么说没有?如果收到款,怎么可能说没有?”洪天想起这旧事时的表情不是气愤,也不是单纯地反问,而是似乎知道一些事情的强调,仅仅加重语气的强调。
“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的眼睛里开始弥漫出一种叫作黑色的东西。
洪天叹息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提起旧事?不是因为看见她就想起这件事,而是听说了一个消息,不太利于你的消息。”
他又点燃一支烟,顺便抹去头发上滴下来的水。
但不语。
“不追究后果,并不代表放过。这是你父亲说过的吧,你家老头子好像还在查这件事,据说,查出了点苗头。你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他似乎笑了一声:“先下手为强?你倒说得出来。”
“哎,哥们儿,除了我这个掏心挠肺的,谁还敢这么跟你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家老头子不仅在找一个人,还想找你的尾巴。”洪天看见洗了澡的张丫一,咧嘴一笑,掩住电话比了个“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的口型后,对他又说:“那个人要是找到,恐怕国兴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等着别人来革你的职,不如去炒他的鱿鱼,兄弟,我的意思你的懂?”
他再明白不过,所以很清晰回答:“我明天要去江城出差,去监督国兴的新项目。”
“呵呵,出吧出吧,祝你马到成功!”洪天笑嘻嘻,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得饶人处且扰人,差不多也就行了,别像当年那么绝。”
他笑:“洪天,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洪天哈哈笑起:“我哪边也不是,我只是你的一个兄弟,哥们儿,仅此而已!所以,别把我想成哪个利益集团的,我又不愁吃穿,瞎参合干嘛?”
电话挂断。
曾言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才不得不爬起来,摁了闹钟接受现实。头痛欲裂再怎么样,稿子还是要赶,日子还是要继续……何况她还要有杂志社的阵地要守,毕竟是吃饭的工具。
镜子面前,她咧嘴,露出一口的白牙:为了明天,为了有钱且有闲的明天,加油吧!
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曾言对自己如是说。尽管全身发软,膝盖传来一阵一阵的酸痛。她还是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文档,然后把草稿上的文字一个一个敲入电脑。工作总是要忙,人生也要继续,城市的好处就是现实,不给你任何时间和机会瞌睡。明天开始,还要去应付那些人心,还有梁瀚文那只狐狸……事情安排得很慢,也该是应接不暇。
渐渐,疲累的大脑里面也涌出应接不暇的东西。
过去的,现在的,身边的,远方的,在这三天频繁出现,过于频繁,并油生一种不安感,难道是很久没去上香祈愿?的确很久了,才来的时候,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去江城的一家寺庙,不过最近一两年,她好像忘记了。
忘记是好事,记起,有种说不出沉沉压抑的心烦。
她闭眼。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一不小心就上演出如同小说一样的人生戏剧,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圆满,或许说一生顺顺利利也或许是历经艰难困苦之后的珍惜。曾言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乱,乱糟糟一团,有句歌词怎么说得?
一团乱麻。
她没有想起歌词,只想起一个词。
在熙来攘往的人生舞台中,各色面孔交相演绎悲欢离合,爱恨情愁,以及亲人兄弟间之间的斗角钩心……她呢?演绎哪一种绝色,解释哪一种人生?或许想清楚,有利于在接下来的日子去对视那张脸孔,去费尽心机对视一张无论如何也不想对视的脸孔。
那些照片、底片被全数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应该安心的。咧嘴露出牙齿,做出开心,缓解忧虑。事实上又错了,那些光影早就嵌入灵魂,就像她父亲把一张照片撕到碎得再碎,然后脸部扭曲狠狠甩了一把掌,骂她你有没有脸?有没有道德?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曾经的她跪在家人面前,捂着五根手印凸起的左脸,看到地上甩过来的一张照片。
然后,全身发抖。
照片上的人当然是她,另外一个,是方展冀。
可惜,可惜这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却拥抱在一起,naked……曾言发现那些记忆又钻出来了,带着道钩狠狠钩起皮肉,血迹汩汩,乍现在镜子里。照片的主角定格,放大,特写……一团光影在扭曲,在四拐八弯,在钢丝一样的变形,在呈现让人极度不适的诡异造型。
气急败坏的父亲抓起母亲放在门边没来得及收拾的拖把,将就着脏兮兮的拖把头打了过来,很响亮的声音,很脆弱的骨头。妈妈叫了一声,马上跑过来阻止说你这么打,小言怎么承受得了?父亲推开了母亲,说我用心教育几十年,却教出这么一个女儿?一张老脸都给她丢尽了,不打死她,我就不姓曾!咆哮声,哭泣声,还有尖叫……高低音量混合,刺穿耳朵。
记不起是怎么拖着身残心伤的身体找到他,当时的男友,却看到他面无表情说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父母该怎么办?你朋友该怎么看你?穆晨曦该怎么笑话你……他的声音冰凉,把她的心往死里压。
事情怎么发生的,曾言到现在还想不起。冷笑,不是想不起,而是,不愿意想起罢了,骗人与被骗,恶果与苦果,都要自己和血泪一起吞。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她不相信身处彼岸的残躯能归回此岸的完整,死都不能,何况活?佛学宣扬慈悲,她向来只慕其慈,不乎其悲,但是她没有慈敏的一颗心,所以悲得透心彻底!
记起旧事,心痛到死,逼迫到任何角落都会窒息的气息滚滚而来,无法逃离。
于是一把快刀,妄图解脱得彻彻底底。
在长廊里面奔跑,就像努力放弃眼睛的瞪起,想要闭眼却看见医院灯光一下一下,闪得头痛,全身痛一样。黑暗像闸门,啪得一声关上一段,她朝光明的地方跑,啪,又一声关掉身后另一段,越来越近,咫尺之距!
是天堂还是地狱?
她这种人是进不了天堂的。曾言摸着胸□□生生的跳动,心想这些东西还是来了,在旧的曾言死掉后,还是出现在新的曾言身上了。从医院出来后,世界就单纯两极,一头生,一头死,现实到底。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谁的唯一,谁都不会缺了谁而活不下去,谁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己。这算不算一场旧事的教训?
穿上了小黑裙,她像一个参加葬礼的悲者。
出现在现实里面,她却祭奠不了旧时往日,眼睁睁看着方展冀看着她,眼神穿刺伪装,说:“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