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当碧纨到达离卉庄最近也是全城最大的医馆查访之时，唐敬文与迦南刚刚离开。从老大夫口中得知迦南的伤势情况与去向，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提得老高：剑伤虽无碍，但是喘疾却……无暇多想，她迫切要赶到主子身边。
城外不远处的树林里，蓝纹和红洇正与黑衣人斗的难解难分，一道青与银交错的光影闪过，已被杀掉大半的黑衣人瞬间又倒下大半。
“碧姐姐？！”蓝纹红洇又惊又喜。
“主子呢？”
“侯爷带主子去十里长亭了。”
“你们先去与主子汇合，这里交给我。”碧纨将药交给她们。
“是！”
两人足尖一点，身影迅速隐没在绿树浓荫中。
碧纨肃杀的目光冷冷扫向眼前这些肩佩红缨的黑衣人，沉声道：“程耀祖，你给我滚出来！”
黑衣人严防静立，树林内外一片沉寂。
碧纨侧耳凝神，倏地眸光一转，青影闪动，随着两声惨嚎，树丛中跌出一对男女。
“你……你是谁？”程耀祖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森冷的杀意利箭般射向他，“所以，你——该死！”
被她的眼神瞪得毛骨悚然，程耀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黑衣人喝道：“还不快给我杀了她！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快杀了她！”
主子有令，纵使明知是送死，仍要硬着头皮上。
碧纨露出噬血的冷笑，“这些就是你辛辛苦苦养来为你干尽种种邪恶勾当的工具，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他们是怎么被摧毁的！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
双手掌心向上缓缓抬起，四周——不，整个天地间陷入一种可怕的沉寂中。手指倏地一屈，周围树丛一片躁动，无数叶片离了枝桠，像被什么东西吸附般轻飘飘地向掌心凝聚。倏地眸光一沉，叶片如利箭般疾射出去。
程耀祖惊骇地瞪着全身插满叶剑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大气不敢出。而一旁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的程雪珠则尖叫不已。
“你……到底是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声音的程耀祖颤声问，“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碧纨笑得犹如地狱来的索命罗刹，“你说呢？”
“你……”程耀祖猛咽口水，双腿渐感无力。“我爹是当朝御史，朝廷命官，你……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碧纨不禁大笑出声，笑中有愤，有恨，凄厉至极。
“那又怎么样？”她突然觉得好笑，这个可笑的人呐！“你要刺杀的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是定国侯爷、公主驸马，你想你的命还保得住吗？别说你了，就连你爹乃至你们整个程家只怕一个也活不了！”
满意地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死灰的程耀祖，碧纨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不，别杀我！”程雪珠歇斯底里地哭道，“我不是程家人，是他们要我冒充程雪珠，我不是啊！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碧纨笑着摇摇头，“那怎么可以呢？做了那么久的程家大小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以呢？你，可以不死！”冷眸中别具深意，“但是，程雪珠——一定要死！”冒充程雪珠与她无关，但是冒充唐敬文的未婚妻，令主子伤心不已那就罪无可恕！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强烈的求生欲望令程雪珠爬了起来，转身便跑。
“想逃？没那么容易！”碧纨足尖一挑，一把原本属于黑衣人的单刀径直向她飞去。
银光闪烁，冰冷的刀身从贴近程雪珠耳畔三分之一方寸处疾掠而过，连同一缕发丝钉入她正前方的树身。极度的恐惧令她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该你了！”碧纨冲程耀祖一笑。
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程耀祖，再也端不起一丝派头，跪在那里又是磕头又是哭求。“你要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
“呵呵，程耀祖，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你那死鬼老爹很快就会去陪你，别怕！”碧纨笑得非常和善。
“不！不要！”程耀祖因恐惧而痛哭流涕。
突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驰近。
仿佛看到生机般，程耀祖拼命呼嚎：“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碧纨并不阻拦随他大喊大叫，“你以为有人能救得了你吗？”
像是听到程耀祖的求救声，马蹄声转进树林，越来越近，终于出现在视线里。不止一个，而是十多个。
有救了！程耀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仅身怀高强武艺，而且大有来头。
“各位好汉救命！在下出门在外无缘无故被这妖女追杀，求求各位好汉救命啊！”
碧纨冷冷一哼！小人就是小人，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
扎凛扫视一圈后，将视线落到程耀祖身上，上下看了看，摇摇头。看来碧纨姑娘已经搞定了！早就知道碧纨姑娘武功极高，一直无缘见识，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们别管！”
“妖女，你竟然连诸位好汉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活腻味了！”有了靠山，程耀祖狂妄地向碧纨叫嚣。
“啪！”一拳打在他脸上，人滚出老远，牙落满地。
“你……”程耀祖不敢置信地瞪着打人的扎凛。
此时，所有人都以冰冷刺骨的眼神瞪着他。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他早就死了几千几万次了。
“你，你们……”程耀祖困难地吞吞口水，后背冷飕飕的。
扎凛走近他，森冷地开口：“胆敢刺杀我家主子，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程耀祖的脸色霎时变成死灰。“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扎凛不再理他，向碧纨道：“碧姑娘，主子已无大碍，已经随唐侯爷去别馆休息了。不过主子有令，要留他一命。”
碧纨双拳紧握，恨恨地瞪着程耀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扎凛走到程耀祖跟前，由上俯视他，“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他比了比身后同样玄色劲装、束带、额磺、披风的手下。
像是回应他似的，一干手下动作整齐划一地将披风由背后抖至右前胸，让他看清楚上面的风卷云舒图案。
程耀祖惊骇地瞪大眼，“风云骑？！”
“没错！”扎凛冷笑，“正是风云骑！你该知道风云骑是大殿下的近卫亲兵，不过你并不知道，风云骑真正的主人是靖国公主吧！那你更不知道你要刺杀的人正是大殿下最疼爱的妹妹靖国公主喽？”看到他骇然心惊的眼神，扎凛冷然的双眸闪过些许快意。
“碧姑娘，该如何处置他？”
碧纨强按下宰人的冲动，恨恨地瞪着程耀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听着，十天之内，你跟你那死鬼老爹连同所有程家人，必须离开京城滚回老家去，终生不许离开一步。若十日之内不照办，别怪我灭你满门。若是不信，你大可试试看！你可听清楚了？”
“是……是……听……听清楚了……”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程耀祖忙不迭地点头。
碧纨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走出几步猛地停住，以无比悦耳动听的声音说出令程耀祖心神俱散的话，“主子说留他一命，可没说不许伤他。要想泄愤的话，你们每人砍他一刀好了。只要人不死，随你们怎么玩！”
☆☆☆
回风别馆
安置好迦南后，唐敬文一出房门就迎上碧纨。
“碧纨姑娘？！”好生讶异。
“碧纨见过侯爷。”碧纨面无表情但态度恭敬地行礼。天知道她多想一掌劈死眼前这个害主子伤心难过的混蛋。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靖国公主的贴身婢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是公主要你来的？”唐敬文沉下脸色。
“侯爷误会了，碧纨到此与公主无关。碧纨现在的主子是罗靖，碧纨奉大殿下之命跟随照顾主子。”碧纨不卑不亢地答道。
突然，一种突兀的怪异感闪过唐敬文的脑海，还来不及抓住，就消逝无踪了。
“侯爷若无事吩咐，碧纨要进去看望主子了。”说完绕过他。
唐敬文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清道不明。
碧纨一进门就对上两张满是歉疚的脸。
“对不起，碧姐姐，都怪我们不好，没能照顾好主子，以致主子受伤又旧疾复发。”
碧纨走到床前，为迦南细心把了脉，才说道：“算了，都过去了，主子没事最好不过。对了，侯爷知道主子的身份了？”
“还不知道。”蓝纹答道，“只道主子是他义妹。”
“很关心。”红洇呆呆地梦呓般的说道。
“哼！”碧纨不屑，“假情假意！”
“侯爷认识你，见到你不会起疑吗？”这才是最令蓝纹担心的。
“我已经见过他了。”看到蓝纹露出惊讶的表情，碧纨逸出轻笑，“我只告诉他，是大殿下派我来照顾新主子一些时日。大殿下与主子也是名义上的义兄妹，这样一来，他也无从怀疑起。”
“那风云骑呢？那可是大殿下的亲兵，无缘无故派了出来，这又如何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叫他自己去问大殿下好了！”碧纨没好气地道。
蓝纹险些失笑，知道他要抓狂了，赶紧转移话题，“刚才那些黑衣人……”
“是夜枭队！”碧纨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蓝纹惊呼，“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们？”
“不，他们要刺杀的是侯爷。”
“为什么？”
“因为夜枭队是程国威与程耀祖父子养来专门为他们做那些杀人放火种种不法勾当的走狗。他们本想以结姻的方式拉拢甚至牵制唐敬文为其所用。但是唐敬文却始终不为所动，甚至不假辞色，令他们心存忌惮。另外，唐敬文好象掌握了他们某些不法罪证，他们当然要杀人灭口了。”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与程家解除婚约的吧。
“啊？”蓝纹没想到其中环节这么复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碧纨平静地瞟她一眼，“三年前，唐敬文以早有婚约在身为由力拒皇上赐婚，令公主伤心不已。我气愤之下就派人暗中调查程家以及程雪珠的背景，没想到这一查，倒查出不少意外。但是那时程家动作都还小，公主又无暇他顾，于是我就暗中破坏了几次夜枭队的行动，没想到倒也让程家安分了一些时日。不过我也没放松警惕。几年来，我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程家与夜枭队的动向。这次程耀祖离京，夜枭队也倾巢而出，我料想一定是有大动作，只是没想到是针对唐敬文而来。”
“呼！幸好有碧姐姐你在！”蓝纹呼出好大一口气。
她们不必问程耀祖与夜枭队的下场，因为她们相信碧纨——就算是换了她们也会是一样——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碧纨也松了口气。程家的事算是解决了。虽然恨不得赶尽杀绝，但是她还是留了一条活路给他们，走与不走就端看他们自己了。
看着迦南安详的睡容，碧纨的心塌实多了。一切风雨都已过去，端看主子醒来之后如何面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