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跳崖（1 / 1）
四十五，跳崖
叶红玉到了华山，就听到有人说南边的山坡上闹鬼。尽管叶红玉是一个有神论者，但还是固执的认为鬼会好好的活在鬼世界中，神会好好的活在神世界中，人家没事情是不会搅扰人间的。于是问清楚方向，买了一壶酒，提剑去了。
叶红玉到了南边的山坡中，不要说鬼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碰到。这时候正好快冬去春来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叶红玉走得有些累了，便到溪水中抓了一些鱼，烤着吃。一边喝酒一边吃烤鱼，晒着冬日的阳光，正觉得十分惬意，就听到一个声音，“你是谁派来的？”。叶红玉脖子上觉得一凉，被人架了一把剑。
叶红玉转头看去，见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脏，染着干涸的污血，但仔细辨析还是可以看出是苗族的服饰。叶红玉，向那个持剑的青年笑了笑，开心的说道，“你可是苗族弟子？我师娘也是苗族的。”那人听了叶红玉的话先是一愣，没有取下剑反而逼得更紧一些，继续问道，“你师娘是谁？”叶红玉笑着说道，“我师娘是沙笑，我是叶府弃徒叶红玉。现在改名叫小红了。我去过你们苗族，那里风清手秀，景色宜人，那里的姑娘都……”
那人听到这里，这才收了剑，打断叶红玉的话，说道，“原来是叶伯伯的徒弟。刚才多有冒犯。”叶红玉奇声问道，“你认识我？”那人说道，“我认识苏诚。”叶红玉想到那个在苗族作画的同乡，不禁“哦”了一声。叶红玉将烤好的鱼递给那人，问道，“师娘说苗族弟子很少出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人叹道，“我叫皇甫平。”
叶红玉愣愣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找了你很久。”皇甫平警惕的问道，“找我干什么？”叶红玉大大方方的说道，“担心你呗。你还好吗？为什么不回苗族？”皇甫平叹道，“我武功要休息一年半载才能恢复。现在回去，如果露了行迹，免不了被追杀。”叶红玉仔细看看皇甫平，觉得他脸色有异，问道，“你也中毒了？”皇甫平说，“是的。我自己已经解了一些毒。不过要解全部的毒，还需很长时间。”叶红玉说道，“怪不得你呆在华山，这里山清水秀的，奇珍异草也不少。但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馆抓药，这样还不用自己去采摘。而且现在春天还没有到，很多草药都没有。”
皇甫平苦笑道，“我哪里敢露面。你们中原的武林同道到处在追杀我。”叶红玉，想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武林大会的那几个人都是中什么毒死的吗？查清楚毒的来源，师娘就可以为你洗去罪名。你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了。”皇甫平叹息了一声说道，“他们是中苗族的毒死的。”叶红玉，一听下去觉得很诧异，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说道，“你给的解药，被人家暗中换了。”皇甫平，点点头，说道，“我们都把解药交给黄衣内侍，结果被换了。”叶红玉问道，“那你自己得的是真解药吗？”皇甫平说，“有的是，有的也不是。我自己解了一些。后来不得以，我吞了蛊虫，它在我体内帮我支撑着，消去了一些毒性，否则我也要死在比毒场上了。”
叶红玉不再说话，觉得皇甫平这个黑锅是背定了，不竟长叹一声。谁能够相信内侍会换解药？而且就算是内侍换的解药，也没有人会傻到去找皇家的人身上讨公道，只好找皇甫平讨公道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苍狗；圣人不仁,百姓为刍狗。皇家的人是刀俎，武林人只不过是鱼肉罢了，无论输的还是赢的，生的还是死的，都逃不了摆动。两人沉默了一阵。叶红玉，想起一开始山下村民说的闹鬼，问道，“是不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皇甫平点点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叶红玉把酒袋交给皇甫平，问道，“喝酒吗？”皇甫平说道，“喝。”两人拿着酒袋，默默的喝起酒来。皇甫平问道，“你们比剑的时候，难道没有什么差错吗？”叶红玉叹道，“我差点被人杀了，不过侥幸逃过了。”心中想到，如果自己死在当日的比剑场上，师兄可能也不肯放过唐情，尽管比武的时候就说好刀剑无眼的，但是同门兄弟死了，哪会不想为其报仇呢？换位想一下，如果有人伤到师兄，自己就是以命相博也要为师兄报仇。
酒喝光了之后，叶红玉站起来，准备离开，回头看到皇甫平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又觉得他很可怜。皇甫平一个苗族弟子来到中原，人生地不熟。武林大会不是他想参加的，而是不得不参加的。结果参加了之后，他有家不能回，在这个陌生的中原，一边为自己采药疗伤，一边还得提防别人找到，不得以在山上装神弄鬼。叶红玉又走回来，说道，“我这些天也没有事情。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为你做的？”皇甫平摇摇头说道，“不需要了，我也是一个大男人，要照顾自己应该没有问题。”叶红玉问道，“你还需要什么药，我可以到医馆中帮你取到。”皇甫平说道，“谢谢了，不过我需要的药都在这个山上，只要去摘取就好了。”
叶红玉，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不忍心把皇甫平孤独的一个人留这里，说道，“我留下来照顾你吧。你与师娘都是苗族的，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以后师娘会责怪我的。如果师娘再生我的气，叶府就永远再也不会要我了。你就算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被逐出家门的人，好吗？”皇甫平又想说什么，叶红玉抢着说道，“其实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我因为武林大会伤了人被师父逐出师门，你因为武林大会受了伤有家不能回。我们都是可怜人，为同一件事情所伤。就让我们照顾彼此一段时间。也许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红玉经常去市集买一些必用的衣物，然后与皇甫平一起在山间采药。苗族本来就是傍山而居，所以皇甫平识别草药的本领远远在叶红玉之上。叶红玉跟在皇甫平后面学了不少草药的知识，心中不禁叹道，以前自己看到的草药都是晒好得，即使看书上记载草药喜欢什么样的生长环境，比如说“喜阴湿”，阴处那么多，哪知道那里适合什么样草药生长。苗族的弟子就不一样他们整天在山野中采摘草药，基本上本能的就能发现草药。师娘以前说，自己医术再怎么学也比不得在苗族的弟子。自己当时心中还不服气，现在看来果然有几分道理。
这样子过了几天。一日皇甫平去采药，要摘悬崖处的一根药草，手没有抓住，掉了下去。一旁的叶红玉看得吃惊，探头望下去，转瞬就见皇甫平被挂在峭壁处的一颗树上。叶红玉正想着怎么救皇甫平。还没有等叶红玉想出一个办法来，就见皇甫平又开始慢慢的掉了下去，估计是树枝折断了。叶红玉这时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下去。向下降落的时候才想到，自己怎么这么笨，这种方法根本救不了人。而且怎么看怎么像，八点档电视剧中殉情的场面。这要殉情，也不该是为了这才萍水相逢几天的人啊，也应该是为了师兄或者三哥。想到三哥，叶红玉心中一片暗淡，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一只鸟一样向下飞。有人说，守护的天使总是用它的双翼，将爱的人紧紧的呵护在下面，不让他受一点点伤害。叶红玉在呼曳而过的风中，闭着眼睛问自己，那么谁又是我的天使，当我的心破碎的时候，谁为我张开着它的双翼？是不是上帝忘记了给我一个守护的天使，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张开双臂，去做自己的天使，带着自己破碎的心永远的飞离这里？
叶红玉下坠的过程中，没有被树阻拦过，所以最后掉得反而比皇甫平快。在经过皇甫平的时候，皇甫平一把抓住叶红玉一只张开的手臂，叫道，“你疯了？”叶红玉这才张开眼睛，意识到原来自己做不成鸟，也做不成天使。
皇甫平叶红玉两人一起向下坠。叶红玉本以为还会有什么树枝会抓住他们两个，至少八点档的连续剧总是这样拍的，结果什么也没有。越往下坠，叶红玉的希望也越来越暗淡，想着，就这么死了，如果连再见师兄一面都没有，那太可惜了，自己会不会一直张开双眼，等师兄来为自己合上呢？叶红玉想到师兄，又尽力的向下看看，看看如果死在这里了，师兄能不能知道自己是死在这里的，能不能在想念自己的时候来看看自己，没有师兄看望的阴间应该是多么的寒冷。叶红玉张望下面，看到下面是一滩看不到边的水。
这时候叶红玉，立刻不再花痴，对皇甫平喊道，“下面是水，我们努力摆好姿势，准备跳水。记住让自己尽量保持住平衡。你放开我，我怎样做，学着我。”叶红玉努力让自己温习以前悬崖跳水的画面，尽力的做好动作，保持平衡。叶红玉最后叫道，“记住快要进水之前要吸一大口气。进水的时候一定要憋气。”说完，将自己在空中蜷缩起来，加快下降速度，接近水面的时候再展开。
因为速度的原因，叶红玉一下子潜下去，有一点点耳鸣。好在水足够深。等速度没有了，叶红玉慢慢展开自己的四肢，游到上面，深吸一口气。就听到“嘭”的一声，皇甫平也掉了下来。叶红玉随皇甫平下坠身体游下去，等皇甫平不再下降了，就把他慢慢拉出水面。
皇甫平露出水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叶红玉一边在水中舒服的游着，一边说道，“悬崖跳水和深度潜水都做过，不过要小心背着师父。被师父发现了，回家之后就不是罚跪那么简单了。”皇甫平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下面是水的？”叶红玉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我不知道，这次只能说运气太好了了。”皇甫平惊讶的叫道，“你不知道，还跟着跳。”叶红玉开心的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欠考虑，不过你看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以后如果你看到我师父师娘，千万不要提到这件事情。否则我又惨了。”
皇甫平和叶红玉游到了岸边，先升了火，烤干各自的衣服。然后，两人四处走了走。最后，皇甫平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这是一个死谷，没有路通到外面。”叶红玉，倒不以为然，兴奋的说道，“我们找找，也许能找到什么宝藏，或许你学会绝世武功，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皇甫平叹道，“你自己去找吧。”
叶红玉见皇甫平意气消沉，劝道，“你出去可有什么事情？”皇甫平说道，“那倒没有。”叶红玉说，“那好，你就当这是一个养伤地方，你看有山有水多好。等你伤养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就是了。”皇甫平问道，“如果我们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呢？”叶红玉说道，“不会的，大不了我们从这个峭壁上爬上去。”皇甫平以为叶红玉在说笑，依旧还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红玉说道，“你看着，好了。”说完，便游到峭壁旁，然后不断向上爬。皇甫平本以为叶红玉在说笑，但见叶红玉贴在峭壁上的身影越来越小，不禁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慢慢的叶红玉的身体就已经小不可见了。等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听到“嘭”的一声，叶红玉掉到水中。皇甫平感到那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皇甫平见叶红玉浮起来，叹息的说道，“看来我们要永远的呆在这里了。”叶红玉叫道，“我刚才是示范。华山只有七百丈，这个峭壁顶多六百丈。我现在可以轻易的爬上一百丈，如果每天加以锻炼，不用半年，一定可以爬上去。反正掉下来之后，下面有潭水接着，练练悬崖跳水也不错啊。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且你的毒和伤没有半年也好不了，叶府现在也不要我。我们就在这里安心呆半年不是很好吗？”
皇甫平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肯定我们可以出去吗？”叶红玉说道，“我保证。而且我还要出去见我师兄呢，怎么可能永远呆在这里？下面这段日子，师兄听不到我的消息，不知道会有多着急，有多伤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皇甫平，看着叶红玉一脸思恋的表情，说道，“看来娄翠说对了。”叶红玉，想起不让娄翠叫师姐的一段往事，便问道，“她编排我什么了？”皇甫平说道，“没什么，她只是说你师兄在你心中的位置最重要。”叶红玉笑道，“肯定还有一堆抱怨，我在苗族的时候对她很不好。不过师娘师父都帮着她，所以她也没有受多少委屈。呵呵。”
晚上，叶红玉皇甫平烧了东西吃。皇甫平对叶红玉说道，“你知道吗？当时你离开大理，苏诚知道你离开的消息之后，撕了他书房中所有的纸。我去看他的时候，就见整个院子都飞着碎纸，他在大声重复的喊着一句话。”叶红玉转过去看看皇甫平。皇甫平说道，“他不断重复喊着的是：为什么你会不告而别。”叶红玉想起，后来师兄来到大理之后，满心满眼都是师兄，自然的就与师兄离开了大理，忘记了与苏诚说再见，没有想到伤害了苏诚。叶红玉叹了一口气，想象着漫天碎纸飞散，一个人在其中伤心呐喊的情景，想起苏诚对自己的点点滴滴，才知道自己当时只顾着练功，竟然忽视了一个对自己真心的人。
皇甫平，过了一会儿，说道，“不过苏诚对你的形容倒是很贴切。”叶红玉问道，“什么？”皇甫平笑道，“他说红玉是独一无二的。”叶红玉说道，“每个女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看她在乎的人珍不珍惜她了。还有，你得叫我小红。红玉这个称呼最近几年是不能用的。”皇甫平问道，“你真的被逐出叶府了？”叶红玉点点头，叹道，“我武林大会上伤了人，师父也得做点反应出来才能对人家交代。”说到武林大会，皇甫平叶红玉都叹息了一声。
叶红玉皇甫平就这样暂时在谷底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