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转身（1 / 1）
四十四，转身
洛阳，紫月宫分馆。
叶天，沙笑，叶朗和叶红玉都坐在桌前，桌上是一张白色的宣纸，“休书”两个大字清清楚楚的在上面。叶朗问道，“为什么，师妹？”叶天却问道，“红玉，你又在玩什么伎俩？”叶红玉，想了一下，斟词酌句的回答道，“师父，师兄，昨日晚上进入王府后，偶然听到三哥的谈话，才知道三哥本意不是要娶红玉，而是要娶叶府的大小姐。既然我已经不是叶府的大小姐了，那这个婚姻也只好作罢了。”
叶朗说道，“我帮你去找武睿，他不可以这样对你。”说完便站了起来。叶红玉一把拉住叶朗说，“休书是我要求来的，你就不要去添事了。我与三哥从此两不相欠了。”
沙笑看着一身布衣的叶红玉，叹声说道，“我可怜的孩子。”叶红玉从怀中拿出一些首饰，说道，“对不起，师娘，我把您费心准备的婚衣烧了。这是一些婚嫁的首饰，有一些已经被烧坏了，还有一些也破碎了。师娘，对不起，红玉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沙笑说道，“傻孩子，你不愿意见的东西，烧了，扔了便是了。师娘只要红玉开心就好了。”叶红玉苦笑一下，指着心的位置说，“我的这里，已经死了。你听，空洞洞的。”叶红玉说到这里，用手指敲了敲自己心的位置，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听像不像鼓声。鼓，是没有心的。”
叶红玉面带平静的说这些话，一滴眼泪也没有，甚至连面带凄楚都没有。叶天见叶红玉这样平静，怕叶红玉臆想成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再追问叶红玉，转开话题，问道，“红玉，你有什么打算？”叶红玉，问道，“打算？什么打算？”叶天不再问下去，轻轻说，“夫人，你先带红玉去休息。”等沙笑，叶红玉离开屋子，叶天对叶朗说，“朗儿，你去备马车，我们离开这里。”叶朗问道，“去哪里？”叶天说，“带你师妹四处走走，让她能够开心起来。”
晌午，叶天宣布，大家离开洛阳，一家人出去闯荡江湖去。叶红玉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默默吃完饭。等大家都到马车前的时候，就见叶红玉穿着一件丫鬟的衣服，梳着丫鬟的发髻，走了出来。叶朗问道，“师妹，你这是……”叶红玉说道，“你师妹已经被逐出叶府了，我现在叫小红，是你新收的贴身丫鬟。”然后转向叶天沙笑，说道，“小红给老爷，夫人请安。”说完行了丫鬟的礼。叶天沙笑对望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叶朗将师妹扶上马车，叶天沙笑驾马。
一路上，叶红玉乖得出奇，也静得出奇。叶天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句话也不争辩和抱怨。叶天一边驾马车，一边对沙笑说，“以前红玉偷懒顽皮的时候，我总责备她，她为逃脱责罚就千方百计的为自己开脱，那时候，我总觉得她离经叛道过于顽劣一定要严加管束。现在看到红玉无精打采逆来顺受的样子，真希望她能重新冒出奇思怪想来。”沙笑说，“以前红玉伤心的时候总会哭，这一次没见她掉什么眼泪，只说自己心死了。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的。”
到了琵琶峰，大家晚上就休息在林中。叶天拿琴出来，问红玉，“师父，弹琴给你听，好吗？”叶红玉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回答，无意识的拨弄着火堆中的柴火。在叶天慢慢弹琴的时候，叶红玉在火边静静的睡去。沙笑将叶红玉抱到马车上面，而叶天，叶朗沙笑他们睡在外面。
半夜，叶天被异常的光亮惊醒，发现马车起火，想起叶红玉还在里面，立刻跳上去把叶红玉抱出来。这时候，沙笑和叶朗也醒了。沙笑从叶天手上接过叶红玉，看到叶红玉有些神志恍惚，取出银针在叶红玉的人中穴位上扎了一下，抱着叶红玉坐在地上。叶朗与叶天稍微取出一些马车上的东西，其它的只能是任火烧去了。
叶朗一边收拾火中救出来的东西，一边问道，“爹爹，好好的，怎么会起火？马车不在火堆旁边啊？”叶天看了看叶红玉，叹道，“可能是红玉放的火。”叶朗看到师妹倦怠的样子，说道，“爹爹，不要罚师妹。师妹一定是无心的。”叶天，轻轻摇摇头，说道，“只要大家都没有受伤就好了。马车烧了，到镇上市集中再买一个，也没什么。只是红玉为什么要点火？”
叶红玉已经完全醒过来，看着烧着的马车，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凤凰，被一片艳红色罩住，没有办法逃出来，于是就点着了火折子，让自己在火光中重生。现在看到烧着的马车，才知道不是梦。再看到自己在师娘的怀中，师娘似乎关切的在对自己说些什么，而旁边师父师兄都看着自己。立刻从师娘怀中起身，跪在师父面前。
叶天扶起红玉说，“红玉，起来吧，没关系的。”沙笑到叶红玉身边，拉着叶红玉坐下，轻轻的问道，“红玉，为什么你会点着马车？”叶红玉轻声说，“我做了一个梦。”沙笑让叶红玉躺在她的身上，软声细语的问道，“什么梦，可不可以告诉师娘？”叶红玉看着火堆中燃烧的木材，慢慢讲出自己的梦。沙笑一边听叶红玉说话，一边帮叶红玉慢慢理头发。等叶红玉说好了，沙笑才说，“这都怪你师兄不好，让他去备马车，他偏偏要找一个门帘是红色的。红玉不喜欢，烧了也正好。明天天亮了，罚你师兄在后面跑步，我们骑马。”
天亮之后，叶红玉，沙笑各骑一马，叶天叶朗在两旁走着。叶红玉本来不开心，慢慢也被大家的善意感动，心思渐渐放开一些。
四人到了长安，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叶朗去长安医馆分馆取来比毒的结果记录。叶朗看好之后，交给了沙笑。沙笑接过之后，眉头紧锁。
叶天便道，“发生什么？” 沙笑说道，“苗族弟子皇甫平胜出，但却有十名武林同道在他手上丧生，其中包括唐门的两个弟子。平儿，是一个宽厚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叶红玉问道，“比毒不是很容易出事吗？”沙笑说道，“比毒一般都是带有解药的，只要对方认输，就要交出解药给别人。按道理来说，皇甫平不可能用没有解药的□□参加比试，更不可能不给人家解药。他如果这样做的话，只怕会招来武林同道的围攻。”
叶红玉想了想说道，“也许人不是皇甫平害死的。”沙笑问道，“怎么讲？”叶红玉说道，“我与唐情比武的时候，有人曾用唐门暗器从场外射我，幸好唐情帮我拦了下来。后面的比武，因为我一直很快的输下场，所以也没有暗器出来伤人。但既然人家能够用暗器伤我，所以也可能在皇甫平比毒的时候，有人同时也下毒。这样的话，可能解药相克，很容易就出事。”
叶天问道，“比剑的时候最后二十个擂主是不是都去觐见女皇，然后女皇对大家各有安排。”叶红玉点点头说，“除了我与唐情，我是说在战场上伤了，需要休息。而唐情说比武伤了。其实暗器伤的是唐情左手，不过他说伤了右手，不方便再使剑，所以推了。其他人都被派到不同的军中。”叶红玉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什么，转眼看着叶朗叶天，清清楚楚的吐出两个字，“兵权？”。叶朗叶天点点头。
叶天叹了一口气说，“红玉，你现在知道师父为什么逼你发誓不许争前二十擂主的位置。师父不希望你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也不希望你成为其他棋子主人的眼中钉。”叶红玉点点头，眼睛不由自主的撇看了一下叶朗，似乎这已经是一个习惯，一旦被师父责备，就条件反射的去看看师兄，希望师兄帮着解围。
叶朗，叉开话题，说道，“也不知道现在皇甫平怎么样了？”叶红玉随口问道，“紫月宫也没有他的消息吗？”叶朗摇摇头说，“好像失踪了。”叶红玉，诧异了一声，问道，“会不会像我一样，不做师妹了，去做丫鬟呢？他可以不做苗族弟子，去做其他什么。”沙笑轻声骂道，“胡说，不会的。每一个苗族的子弟都以苗族为骄傲，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骄傲。而且苗族人生活习惯与中原不一样，他不可能在这里换一个身份生活下去。但他应该还没有回苗族，否则紫月宫不会不知道。”
连着几日，沙笑，叶天，叶朗和叶红玉都在四处打听比毒的事情，希望能够找到线索为皇甫平洗清杀人的嫌疑，可是一无所获。而叶红玉在有外人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做着一个丫鬟。
一日，叶红玉侍立在一旁，伺候叶朗在一个酒家吃饭。叶红玉打趣的说道，“少爷，请喝茶。”叶朗也笑道，“小红，这个点心不错，过一会儿我让小二送一盘到客栈去，留着你晚上看书的时候吃。”叶红玉点点头。两个人轻声打趣着，也没有理会周围。
“小妹叶朗，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就见武睿出现在桌子旁边。叶红玉与叶朗互看了一下。叶红玉说道，“我经过长安，遇到叶府少爷，少爷念着旧情，请我吃一顿饭。”武睿问道，“你怎么会叫叶朗少爷？”叶红玉说，“老爷吩咐的。”武睿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随便问了几句话，都被叶红玉挡过去，便离开了。叶朗看到武睿离开了，方才张口说话，“爹爹又被你在背后冤成坏人。”叶红玉也笑着，轻轻说道，“老爷一直很喜欢扮黑脸，多扮一次也无所谓。”说完这话，叶红玉却若有所思。
晚上，大家坐在桌前吃完晚饭。叶红玉看着大家，轻声说道，“红玉很感谢这些日子，师父师娘还有师兄的照顾。红玉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嗯，想一个人出去游玩两三年。”叶天问道，“为什么？”叶朗问道，“是不是与今天遇到武睿有关？”
叶红玉点点头，微笑着让师兄宽心，说道，“武林告示既然已经发出了，红玉再呆在叶府多少有些不合时宜。而且见过红玉的人很多，以丫鬟的身份呆下来，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沙笑说道，“你可以易容啊。”叶红玉叹道，“易容换装一时用用还可以，但日日乔扮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叶朗说道，“可是，师妹，我们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流浪。”叶红玉笑道，“师兄，你放心。师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当年可是十六岁就出府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来闯荡江湖呢。”沙笑说道，“你十六岁出府那一次，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恨不得让各处紫月宫分馆把你所有的行踪都记录下来。偏偏你又不省心，还去剿匪。”叶红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这一次，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如果我把自己的一根头发弄断了，回来之后，你们唯我是问，我任凭你们处置。”说道这里，大家都笑了，叶红玉自己也笑了。
叶红玉注意到师父一直没有说话，便问，“师父，您怎么看？”叶天说道，“武林大会刚刚结束，种下的隐患不小，你出去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也好，但不许惹事。我们以两年为限，两年之后的今天，你回杭州叶府。到时，我会重发武林告示，就说重新收你入门墙。”叶红玉向师父点点头，说道，“好。”
叶红玉想了一下又说道，“那我这两年就叫小红吧，等我回来之后，再改回叶红玉的名字。”叶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师妹，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改名字了。”沙笑说道，“你九岁的时候，从洛阳回来就帮自己从叶红改成叶红玉，现在又从叶红玉改成小红。我们就等你两年之后回来，从小红改成叶红玉了。”叶红玉也笑笑。
叶朗摇了一下叶红玉的手臂，问道，“师妹，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红’这个字，改来改去的，总是离不了它。”叶红玉故作可怜状的说道，“这一次连姓都不能保留了，能保留只有一个‘红’了。师兄，还追问原因。师妹喜欢什么，需要理由吗？”说完又向叶朗眨了眨眼睛，心说，这还不是受《红楼梦》的影响，最喜欢的丫鬟就是小红，人家本名红玉，冲了宝玉的玉字才改成小红。《红楼梦》最后关于小红的描写遗失了，唯一知道她是一个义婢，最后在贾家落魄的时候还到狱神庙去救宝玉。而自己是招了皇族的晦气，不得以也从叶红玉改成小红。好在师兄要比那个宝哥哥强，而叶府是一片净土，所以一定会永远平平安安下去的。
叶红玉抬眼看看师兄，心中数着师兄比贾宝玉强的地方，不禁又贼贼的笑起来。叶朗看到师妹这个样子，知道师妹又在想一些歪心思，轻轻的摇摇头，纵容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