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现形（1 / 1）
飘雪湛听闻我要生产了，紧忙赶过来。
“芊儿，你，你还好吗？”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我生产后就会现原形的人。
我靠在洛的身上，冲他微微一笑，勉强道：“还好，只怕是要早产了。”
“芊儿，你······”飘雪湛忍不住上前一步，焦急道：“你应该还有一个月才到临盆的时候吧？怎么会动了胎气呢？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歉然地看了他一眼，我懂得他的着急与不安，他的心疼与难过。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气你。”洛紧紧搂着我的身子，愧疚地道：“芊，你疼得厉害么？”
我摇摇头：“没，没关系，迟早······”
“洛，你······”飘雪湛怒视着自己的弟弟：“你怎的如此粗心大意，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大哥。”我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冲他摇头。
“你，你······”飘雪湛看着我哀求的神色，终于跺跺脚转过头去：“唉，冤孽。”
洛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们，又低下头劝我：“芊，你要生产了，我让厨房做了点吃的，你多少吃一点吧。”
“不。”我固执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别离开我，一刻也别离开我好么？”
“我们谁都不离开谁。”洛拥着我：“永远在一起。”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心中无比的苦涩：“洛，我舍不得离开你。”
“芊，吃点东西吧，你有了力气才能好好生下孩子，等你生完孩子后，我们，我们就回家。”洛轻轻抚着我的脸，痴痴地道：“我们一起回家，谁也不离开谁。”
听着他充满希望的话语，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芊，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洛惊慌道。
“哼！”飘雪湛冷哼了一声，他向来是个脾气极好的人，此时也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你知不知道芊儿生下孩子后就会，就会······你，你······唉！”
“就会什么？”洛的瞳孔突然一阵收缩，惊慌失措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
“洛！”我紧紧抱着他，撒娇道：“我有点疼，你抱着我好么？紧紧的。”
洛无意识地抱着我喃喃道：“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是不是又害了你？”
“没有，没有，你没有。”我急忙摇头：“本来就是这样的，是我自己太激动，不关你的事。”
“芊芊。”飘雪涵也冲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潇衣与黑衣，大家都是一脸急切的样子。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我虚弱地一笑：“我，没事的。”
“芊芊。”飘雪涵冲床前，半跪在床头看着我：“你，你还好吗？”
我看着这个俊俏的少年，心中泛起点点温情，突然想起刚开始相处时他的倔强和固执，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了么？”
“对不起。”他深深地低下头：“你永远会是我最敬爱的五嫂，我，我不怕你。在我心里，你是最好最美最善良的人。”
“谢谢你。”我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你是个好孩子，替我好好照顾你五哥，就像，就像以前一样。”
“芊。”洛手一紧，紧紧按着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上，眼泪滴到我的手上，灼热了我的心房。
“芊芊。”飘雪涵抬眼看我：“你真的会离开我们吗？不走行吗？”
我微微一笑，并不回答，阵痛传来，我紧皱着眉抓着洛的手，依进他怀里。
“芊，你若不在了，我必随你去，决不让你一人上路。”洛在我耳边低低地说。
我大惊失色，一口气竟然喘不过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着我的名字。
许久，我才缓过来，道：“洛，你答应我要好好的。孩子没了母亲，不能没有父亲。”
“孩子没了父母还有叔叔伯伯疼他爱他，可是我没了你，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洛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的。
我咬咬唇，用力道：“你不好好的，我死也不见你。再说，再说我也不是真的死了，你到哪里去寻我？”
洛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我才好，许久才紧紧抱着我，眼水不断地渗入我脖中。
······我疼了整整两天两夜，却没有要生的迹象，泪水和汗水把枕子都打湿了。
“芊，我们不生了，不生了。”洛的脸色一直跟我一样苍白，紧紧抱着我：“疼得厉害么？”
“我，我······”我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芊。”洛又是焦急又是心痛，不停地替我擦着冷汗。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她现在怎么样了？”性子向好的飘雪湛也急了，喝着几个稳婆和大夫。
“回，回王爷。”一个稳婆战战兢兢地道：“夫人现在是难产，胎儿出不来，我们也没有法子啊。”
一个大夫道：“妇人生产，向来是稳婆接生，我们也是，也是爱莫能助啊王爷。”
“你们······哼！”飘雪湛又把视线投向我，焦急之情不言而喻。
房里站着的一众人显得束手无措，但谁也不愿意离开。稳婆和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都愁眉苦脸地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我。
洛已经跟着我两天不吃不喝了，只是拉着我的手，硬把他的手指撬进我嘴里，不让我咬伤自己的唇。
当第三天的曙光照到房里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木鱼声······“王爷，王爷，有一个老和尚闯进院里来了。”管家匆匆来报。
“是什么人？”飘雪湛正在心烦意乱之际，不耐烦地说：“叫人将他赶出去便是了。”
说话间，老和尚已飘然至众人面前，众人只觉得身子不自觉地一避，便让他进了屋里。
飘雪涵喝道：“你是谁？”
老和尚笑而不答，只顾敲着手中的木鱼。
飘雪湛看这老和尚慈眉善目，连忙道：“涵，不可无理，大师定是有道高僧，来救芊儿的。”
飘雪洛充满希望地看着老和尚，哽咽道：“求大师救救我妻儿。”
“阿弥陀佛！”老和尚停下手中的木鱼，念了一句佛谒，才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轻轻道：“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老和尚赞许地看着我，手轻轻一挥，一道金芒覆在我身上，我顿时觉得全身舒坦无比，疼痛也没有了，一下子轻松下来。
老和尚摸了摸我圆滚滚的肚皮，道：“痴儿，还不快快出世。一切皆有因果，你的护体神光也护不住你母亲，还是快些让她解脱吧。”
话一说完，我只觉得腹中一轻，似有什么东西滑出了体外。
老和尚在我双腿间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往地上一放，说来也怪，那孩子一落地便不哭了，笑嘻嘻地站着迎风便长，一眨眼便有五六岁般大了，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合不上嘴。
老和尚手一点，一道红光闪过，一件红艳艳的肚兜套在了孩子身上，老和尚看着孩子喜道：“好孩子！长得真好。”
那孩子穿着红肚兜光着脚丫子，一跃站上一边的椅子上，大声道：“便是父亲大人不好，若是再过些日子让我出生，我就能长得更快些了。”说完还扁了扁嘴，斜眼看着飘雪洛一脸不满的样子。
饶是飘雪洛胆色过人，纵横沙场，杀人无数，见到这般怪异的景象也是讪讪的没有出声。
“孩子······”我靠在洛的怀里，动了动唇，看样子，老和尚是来渡化他的，既然如此我也安心了，只是我还没有抱过他呢，毕竟怀胎十月，再怎么样也是十分舍不得的。
“痴儿，快快与你父母亲拜别，随我离去吧。”老和尚摸了摸孩子的头。
孩子跪拜在床前，向我与洛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母亲怀胎孕育之恩，孩儿就此拜别父母亲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依依不舍道：“虽然不知你是哪路星宿胎投我腹中，但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便希望你能好好悟道，莫要再顽皮了。”
“孩儿谨记母亲教诲。”那孩子恭恭敬敬地道。
我微微一笑，勉强伸出手，那孩子一愣，站起身来，依偎入我怀里，轻声道：“母亲等我。”
“大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妻子。”飘雪洛突然朝着老和尚跪下泣道。
“阿弥陀佛。一切有因皆有果，循环不爽。”老和尚叹道：“世间一切自有定数，老纳插不得手，施主勿怪。”说完拉起孩子的手，飘然而去。
“大师，大师。”洛失望之极。
笼罩在我身上的金芒渐渐暗淡下去，我低低叫了一声：“洛。”
洛回过头，半跪在床前，紧握着我的手，道：“芊，你怎么样了？”
我摸着他的脸，流下两行血泪道，轻声道：“忘了我吧。”
“我不能，亦不会······”他把我的手放在唇边吻着。
“洛······”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看他最后一眼。金芒慢慢消退，我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芊，芊······”洛竭力地喊着我，摇着头，眼中带着惊恐：“不要，不要······”
“啊！！！！！”稳婆与丫环发出惊叫声，捂着嘴睁大眼睛。
飘雪湛等众人望去，若大的一张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只全身雪白的兔儿伏在枕边，玛瑙般鲜红的眼睛看着众人。
“兔妖，兔妖。”一个婆子惊恐万状地冲出门外去：“有妖怪啊！”
“抓住她。”飘雪湛喝道。
“芊。”飘雪洛痴痴地将兔儿抱在怀里：“我们回家去，现在就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洛。”飘雪湛冷静地拉住飘雪洛：“不如我们即刻前往南疆一趟，倾尽全力也要将芊儿救回来。”
“对，去南疆。”飘雪涵与潇衣异口同声，不由得相视而对，看着彼此眼中的坚定。
一众王府侍卫皆跪下地来道：“王妃事迹感天动地，属下愿一同前往求救，请王爷示下。”
飘雪洛看着众人，眼中渐渐透出坚定：“芊，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回来。”说完，飘雪洛将兔儿放入怀中，向门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