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走进家门，我看到玄关里妈妈的鞋子心里便一沉，有史以来第一次希望走进家门迎接我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我迟疑地在客厅门口站了好一阵，穿着拖鞋的妈妈不知在何时走到我的面前，“辣辣，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我呆了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关于我令人吃惊的考试成绩，我该怎样开口呢？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拿着成绩单徘徊在家门外了。半大孩子了，有时候不是因为害怕父母，而是怕看到他们的眼睛，怕看到他们脸上眼角隐约浮现的皱纹，那种无法排遣的羞愧和挫败感重重得压在心头，令人窒息。
我跟在妈妈身后走进客厅，看着的妈妈忙碌的身影，明明就在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我呆呆地看着妈妈，她还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辣辣晚上自己认真学习，不要看电视，也不要玩电脑。”妈妈摸了摸我的脸，就急匆匆地出门了。我看着关上的门，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轻轻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一次吧，把成绩单藏起来，不告诉爸妈考试成绩，下次会好的……
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只道是妈妈打电话来叮嘱我睡觉前关好门窗之类的事情，就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岂料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沉默，沉默，一径的沉默，像窗外浓黑压抑的夜色。我马上就预感到了电话的主人，于是也只是沉默。最后，武阳终于说话了。“罗嘉木啊，我们作朋友吧。”他的声音那样沉痛，像一把镊子一样紧紧揪住了我的心。我握着话筒轻轻点了点头，几乎没有任何预期，泪水就阑珊而落，明明知道只是自欺欺人，但是我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
第二天早晨，武阳还是站在树荫下，看到我便叫，“罗嘉木你是猪吗，动作可真慢。”我白了他一眼，回道，“不是，猪动作不慢的。”武阳看看我，一脸笑意地说，“那就是乌龟。”
刚下早自习课，我就被高晓彤拉出教室，这丫头，跟我一样万古不变的少根筋，也不知道慌慌张张的在干什么。我笑着摇头，由着高晓彤拉着我跑。一直到了阳台，在看到欧阳楠和陈撼时，我的微笑就渐渐挂不住了，“干吗，想要逼宫吗？”高晓彤尴尬万分地看着我，欧阳楠上前一步站在高晓彤身前，挡住了我箭一样的目光，“都是我的主意，你瞪她干什么。”“不是，我也有份……”高晓彤扭扭捏捏地在欧阳楠身后出声，一幅小女人的样子。
“罗嘉木，我们回到从前吧。”欧阳楠正气凛然地开口，一边捅捅身旁的陈撼，陈撼目光抑郁地看着我，但是眼睛里隐隐约约有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辉。
高晓彤和欧阳楠悄悄地退了出去，我却看着操场上不知哪个角落发呆，陈撼走到我的身边，“罗嘉木，原谅我吧，我那天的话，真的太过火了。”我叹了口气，“你确实很过分，你那样的指责，我承受不了；不过，我还是愿意像从前那样。我一直都很喜欢从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心无旁骛地学习，身边都是要好的朋友，那才是我喜欢的生活。”陈撼笑了笑，“罗嘉木，我最喜欢你的时候，是好朋友的你，你灿若阳光的笑脸，多么令人心动；最心痛的时候，是喜欢你以后，看着你躲躲闪闪的眼神，总是会觉得心痛。”我听了不置可否地笑笑，陈撼又接着说，“我也不是纠缠不清的人，我知道你喜欢武阳，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我准备放手了。”陈撼看着我，不多时眼眶就红了。我心里一软，便对着他笑了，“我们，像以前那样,做好朋友吧。”
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阳台，不是不在意，却没有所谓失而复得的喜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累。
回到教室，我把自己重重扔到座位上。高晓彤有些紧张地问我，“你们和好了吗？”我微微点了点头，她便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只是这副开怀的神情没维持几秒钟就变得有点尴尬。我回了一下头，看到武阳站在我身后。我呆了一下，他听到了刚才那句话吧。
高晓彤有点灰溜溜地跑开了，我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看书。武阳在我桌前坐了下来，“可以告诉我和好的意思吗？你们之间，有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逼着我要一个答案？不想向武阳解释什么，所以只是沉默。武阳紧紧地看着我，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却感到我的被紧紧压抑的灵魂真的快要窒息了。我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武阳一眼，冷冷开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忘记你跟我说过的话吧。罗嘉木，我们做朋友吧。这句话，记得吗？所以，请你信守自己的诺言，也请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
武阳听了我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他失望的神情却像烈火一样烧到了我的心里，他沉默，起身离去。我呆呆地坐着，紧紧攥住手里那杆钢笔。武阳啊，你痛吗？你一定很痛，否则我怎么会感觉到这样深刻的痛？那深沉的疼痛从我的心头那么尖锐地泛滥到了我的皮肤，我也觉得痛不欲生。
徐霁走到了我的身旁，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罗嘉木，你何苦这样？”我无助地看着徐霁，只是摇摇头，“我不是你……”我不是徐霁，没有他那样顽强的意志和他那样坚强的心，他那样的坚定和干脆是我学不会的。只是从何时起，我的生活变得这样凌乱，我的心变得这样脆弱，我的灵魂变得这样歇斯底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从那天以后，武阳就开始很明显地排斥起陈撼这个名字了。听到时就会蹙眉，单纯的武阳啊，他的神色总是瞒不过我的眼睛。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为了告诉自己清者自清，所以才不解释更不去撇清我和陈撼的关系。我也会和陈撼他们开玩笑，像从前那样，假装没心没肺地笑。但是，我都是装出来的，我装着快乐和洒脱，不愿别人看到我一塌糊涂的生活。可是，我越是装着快乐，越是看到武阳忧伤的神情，心里就越觉得痛苦。
有时，我和武阳也会拥有难得的平静。在我吃晚饭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我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总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为了安全，总挑小时侯的事情讲。他就静静地听着，有时候微笑，而他恋恋不舍的神情总在最我不经意的时候就触动我最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