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凤陌的声音慢却有力，轻却掷地有声，那女子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回答道：“我来找夜攸。”
“夜攸么？”凤陌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才低声吩咐，“去将夜攸唤来。”
很快，夜攸便赶了过来，那女子一见他，双眼流露出动人的光彩，惊喜地唤道：“夜哥哥！”
听见她的声音，夜攸向来冷峻的神情有短暂的变化，不过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而已。没有看那女子一眼，夜攸来到凤陌面前：“属下参见宫主。”
凤陌缓缓抬头，打量着夜攸，开口道：“你同她，是什么关系？”
夜攸看了那女子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禀宫主，属下同她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
“一面之缘？”凤陌狭长的眼瞥向他。
夜攸低下头，沉声道：“是。”
“夜哥哥……”女子听后双眼泛红地看着他。
“住口！”夜攸冷喝。
凤陌看着他们，眼里已经没了温度，冷声道：“夜攸，你可记得碧涯宫宫规第十二条？”
话音一落，夜攸脸色倏地变白，哑声道：“擅闯碧涯宫者，死。”
凤陌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有过一面之缘，那么，就由你动手，碧涯宫暗卫首领了结她的性命，也不算辱没了她。”
“宫主，她或许只是不小心闯了进来……”夜攸终于忍不住开口。
凤陌挑眉，冷淡的目光扫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夜攸，你这是在为她求情么？”
夜攸又看了那女子一眼，咬牙道：“宫主，她不过还只是个孩子。”
其实夜攸肯定也明白，凤陌早已经看出他与那女子是旧识，不过他为什么还要隐瞒？不过看他为难的样子，我不禁开口：“凤陌……”
凤陌转头给了我个让我安心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多说，我只好噤声。
“你同她不是只有过一面之缘么，夜攸，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仁慈，嗯？”
夜攸紧张地跪倒在地：“宫主，属下……”
“只是个孩子？”凤陌的声音猛的一冷，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孩子能迷倒我碧涯宫的侍卫？一个孩子能悄无声息地潜进来不被发现？夜攸，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孩子能有如此本事！”
说完，凤陌双目一抬，眼中满是凌厉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夜攸，自我继位开始，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时常是寸步不离的，凡是对我不利或者不服我的人，都被你一一铲除，在我看来，你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可我万万想不到，你今日竟会为了个女子而对我有所隐瞒……”
他说一句，夜攸面上颜色就变上一变，等他说完，已只剩了一片惨白颜色。
“属下辜负宫主，罪该万死！”
“该不该死，邢堂自由定夺。”凤陌冷眸一扫，过了好久，他又才出声，“你如此费心隐瞒，她，到底是谁？”
这时，早已按捺不住的女子终于开口怒吼道：“凤陌，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了，何必为难夜哥哥！”
“乐珞，我叫你闭嘴，你听不懂么！”夜攸难得动怒地低喝。
“乐珞？”凤陌的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他看向被唤作乐珞的女子，低声问道，“你，同乐暄是什么关系？”
乐暄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会知道圣女的名字？”
“圣女？”凤陌低头想了一下，“你是苗疆的人？”
“不错！”乐珞骄傲地抬起下巴，“圣女是我姑姑！”
凤陌冷哼了一声，缓缓起身：“好，好，好得很！”接着，他来到夜攸面前，抬手两巴掌抽在他脸上，打得他脸一偏，“你好大的胆子，竟与苗疆的人相交，还让她得知碧涯宫的位置！”
夜攸也不辩解，叩首道：“属下该死，请宫主降罪！”
凤陌冷声道：“你确实该死！”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非常吃惊，从之前的情况看来，夜攸可以说是凤陌最信任的下属，可现在，他居然如此大动肝火，到底碧涯宫跟苗疆有什么过节？
“夜哥哥！”乐珞惊呼，接着她恶狠狠地瞪向凤陌，“你凭什么如此对待夜哥哥！”
凤陌冷冷瞥了她一眼：“夜攸是我的人，就算我要他的命，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乐珞听后瞪大了眼，怒吼道：“你真是有毛病，自己快死了还要拉住别人给你垫背，我告诉你……”
还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来到她面前，单手狠狠扣住她纤细的脖子，我感觉自己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处被人毫无顾忌地解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若再多说一句，我绝对会让你以后再不能开口！”
我知道，这一刻的我铁了心，若她再敢提起那个字，我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乐珞讶异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出声。
此时，凤陌来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肩头，缓声道：“珈伊。”
我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喃喃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关系，没关系的珈伊。”凤陌柔声说道，接着他看向夜攸，“你，真的令我太失望了。”
夜攸身体一僵，抬头时已面如死灰，乐珞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情绪，没了刚才的气焰，忙解释道：“那个宫主，其实这些事都不关夜哥哥的事，他会认识我是因为我一直缠着他，我会找到这里也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种了一线牵。”见凤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乐珞更紧张了，“还有，我救过夜哥哥，所以他才会帮我求情的，真的，你相信我，夜哥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救过夜攸？”凤陌显然有些讶异于这个消息。
乐珞忙不迭地点头：“嗯。”
“怎么回事？”凤陌面沉如水地看向夜攸。
夜攸低着头答道：“半年前去百色的路上被人暗算。”
“暗算？何人所为？”
“百毒门陈年和双刀会林立。”
凤陌微眯着眼：“以他们之力又怎能伤到你？”
夜攸低声回答：“车轮战。”
凤陌听后轻抚袖口的手微微一滞，接着继续问道：“为何没通知宫里？”
夜攸抬头看了我一眼，略微有些迟疑地说：“宫主当时正在追查珈伊小姐的下落，属下不敢再劳烦宫主。”
我有些诧异，而凤陌的脸色更是又冷上了几分：“起来。”
“是。”
夜攸迅速起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凤陌竟又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凤陌！”
“夜哥哥！”
我和乐珞几乎是同时出声，凤陌冷冷出声：“你以为我就那么不济么，若是下次再自作主张，你就不必再留在我身边了。”
听了他的话，我明白，他其实是在担心夜攸。
只见夜攸垂下眼隐去自己的情绪，回答道：“属下定谨遵宫主教诲。”
这时，任景有些迟疑地开口：“宫主，那她怎么处置？”
凤陌淡淡瞥了一眼乐珞，嗓音略微有些疲倦：“罢了，她既然救过夜攸，那过两日查出无异就将她遣出宫便是。”
夜攸听后似乎松了口气：“谢宫主。”
“不过，夜攸，你应该知道碧涯宫的规矩，你和她的关系要如何处理，不用我多说，对不对？”凤陌淡淡提醒。
夜攸身体一震，答道：“属下明白。”
说完，他解开了乐珞的穴道，一获得自由，乐珞便立即攀上夜攸的胳膊，娇声道：“夜哥哥，我不要回……”
没等她说完，夜攸便拉开了她的手，冷冷喝道：“乐珞！”
察觉到他的动作，乐珞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虽然很不甘愿，但她也只是扁了扁嘴就不再出声了，随后，也有哦又向凤陌行了行礼，便带着乐珞退下。凤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光明暗不定，随即低声吩咐了任景几句。
这时，影珊送药过来，药的苦味散布在空气中，凤陌接过，可才喝了两口他便将药盏放到了一旁，眉头微微皱着，光洁的面孔上有丝凌厉的神情，随即又消失不见。
我见了，忙问：“怎么了？”
凤陌看着我，说道：“珈伊，谁告诉你的？”
我听后有片刻的怔忪，低垂着透答道：“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人告诉我什么，好了，赶快把药喝了，都快凉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端起药盏，凤陌没有动，漂亮的眼睛微微一黯，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就像开得正好的繁复花朵，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珈伊，你的血，对我没用！”
凤陌说的云淡风轻，可我的心却因为他的话像扎了根刺，一呼一吸都被扎得疼痛难耐。手一抖，药盏就这么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我弯了弯嘴角，说道：“原来没用啊，没关系，还有时间，再想办法就可以了。”
不等凤陌出声，我迅速蹲下身子收拾那一地碎片，影珊急忙阻止道：“小姐，让我来吧。”
我摇了摇头，长发顺势滑落下来，遮住了我的眉眼：“不用，我来就好。”
沉默就这样弥漫开来，整个梨园只听得见风穿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我慢慢地将碎片一一捡起。
为什么还是不行！
当任景提起幽赤花能替人续命时，我立即想起了我的血可能对凤陌的伤势有帮助，为了不让凤陌察觉，我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将血混在燕窝里，可最后还是被他发现，而且，我的血还没有任何作用。
可能是长久盯着一处的缘故，眼泪终于从酸涩的眼睛里迸裂而出，落在地面上，手中的碎片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
凤陌见此情景，立即起身来到我旁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几乎僵硬的背脊，我用衣袖拭掉眼泪，抬头对凤陌笑了笑：“我没什么的，只是想到那么多血都白流了有些不甘心而已，我之前还真以为我的血无所不能呢，好了，我现在没事了。”
说完，我站了起来，将装着碎片的托盘放到了案几上。
心里升起的巨大失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的眼睛一直发热，为了不让凤陌再看见我落泪的样子，于是对他说道：“药洒了，我再去准备一份。”
说完，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