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后来的日子，因为我的坚持，凤陌不在整日处理宫中事务，就陪着我，逗逗小雅，或者讲讲过去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夜攸过来找他，他们在书房里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凤陌说他有些疲倦，便回房休息，趁着这个时间，我去找任景，问他可有打听到任何能够救凤陌的办法，得到的结果却是否定，我跌坐在椅子上，脑袋嗡嗡作响，怎么办？如今已快入春了，若再找不出办法，凤陌该怎么办？
忽然，眼前白影一闪，我警觉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惨白没有眼睛的脸，我大惊失色，几乎尖叫出声，那张脸看见我这样子，满意地大笑起来，我这才发现她竟是悬浮在半空中的，顷刻间我明白过来，我看到的是魂魄，不过片刻时间，我的后背上便冷汗涔涔。
勉强稳住心神，我颤声问：“你……你是谁？？”
那人听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她才收声，缓缓道：“宁珈伊，我没听错吧，你的声音竟然在颤抖，怎么，你也会害怕么？”
不待我出声，她又道：“也对，记得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比现在还要怕上百倍。”
“上一次？我之前见过你？”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冷哼道：“呵，我怎么忘了，宫主如此在乎你，肯定给你下了催眠术，你怎么会还记得那天的说到这里，她的事呢。”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低不可闻，神情也有些恍惚。
我没有再多想，径直问道：“你究竟是谁？”
她看着我，冷然道：“我是谁？宁珈伊，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竟然连我也认不出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见她那样子，条件反射般想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却猛然逼近：“灵菀，我是灵菀。”
听了她的话，我的脑海里有模糊的东西迅速闪过，却又抓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再次出现在宫主面前！”灵菀面目狰狞地盯着我，恨声道，“我该杀了你的，三年前我就该亲手杀了你的！”
说着，她伸出双手直直向我扑来，黑洞似的眼眶流出鲜血，明知她碰不到我，我还是迅速躲开，心里却想着她刚才说的话，三年前？就是我还在碧涯宫的时候，忽然，我想起之前凤陌提起过的事情，莫非这个名唤灵菀的女子是……
猛地抬起眼，我冷声道：“原来，你就是三年前背叛碧涯宫的人！”
灵菀听了脸色剧变，她怒吼道：“不是，我没有背叛宫主！我只是在帮他除去阻碍。”
我冷笑道：“你所说的阻碍，就是我？”
灵菀同样冷笑：“不错，就是你，你的存在只会阻碍宫主。宫主是碧涯宫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一辈，可就是为了你，他却要放弃称霸武林的大业，试问，我怎能容你留在宫主身边？”
我的怒气在慢慢聚集着：“所以，你就趁凤陌不备，将我带走？”
“不错！我只恨当初没有杀了你再将你抛入悬崖，才让你如今又祸害到宫主。”灵菀的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宁珈伊，你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宫主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我直直看着她，声音没有起伏：“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凤陌。”
不知为何，灵菀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变得异常激动，声音尖锐刺耳：“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宫主他根本看不见听不到我，我就守在他身边，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说到最后，灵菀的身体都在颤抖。
看着她，我心里无端地有些戚戚然，就这么想起了绿鄢，当初在栖凤楼，她也说过相同的话，我低垂着眼轻声问：“你，喜欢凤陌？”
灵菀的身体因为我的话而僵硬，接着她挺直了背脊，转身凄凉一笑：“不错，我爱了宫主二十年，我用我的生命在爱他。”随即她停顿了一下，抬眼望着我，“可是，他的心里却只有你。宁珈伊，世上的事似乎就是如此讽刺，我爱他，他不要我，他爱你，你却生生忘了他！”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你不用借此来刺激我，即便忘了，我也同样可以重新爱上他。”
“重新爱上他？”灵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掀嘴角，“你们……还有时间么？”
如果真能心碎，那么，这一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被摔成碎片的声音。
我不知道灵菀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只感觉到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掉，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疯了般跑向房间，可到了房门，却迟迟不敢推开门，又过了许久，我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凤陌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杏色锦缎被子。他一动也不动，像是还是熟睡中，我忽然觉得恐慌，急急走上去，一颗心无规则地乱跳，伸出手，试探性地放在他的肩头。他纤长而冰凉的手指突然覆在我的手上，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他没有转过身来，依旧躺在那里，声音温和而安宁：“怎么了？担心我就这么死掉么？”
我的心猛地一紧，大声吼道：“你睡昏头了么，说什么胡话！”
他转过来，目光如水：“我只是随便说说，若没有将你安置好，我是怎么也不舍得死的。”
我的手止不住地发颤，眼眶：“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我不许你乱说！”
凤陌缓缓起身，伸手抚着我的发，过了半晌他才说道：“珈伊，你知道，我的时日无多了。”
眼泪簌簌往下落，我连声音都变了调：“什么时日无多！凤陌，你不许再胡说！”
凤陌却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马上死掉的，最起码，要将你交给能让我放心的人。”
我恨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呜咽，腿不知为何就发了软，于是蹲了下去，用手环抱住自己，希望就这么与世隔绝，再不见任何人，再不听任何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即便是知道颜月泽一直欺骗我，也没有过如此绝望。我一直告诉自己还有机会，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如此残忍，任景是，灵菀是，就连一直小心呵护，给我希望的凤陌也是，生生指出我最害怕最畏惧的事实。
凤陌下了床，伸开双臂环住我：“伊伊，我以后再不说了。”
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凤陌，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抓着他的衣襟，手指难以抑制地战栗，“你找回我却又要撇下我，你让我的心里有了你却要将我交给别人，你明明答应过我珍惜自己的生命如同我的生命，你怎么能如此轻易说出那样的话……”
他抱着我，轻声哄道：“伊伊，是我错了，我再不说了……”
我紧紧抱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感受到他的存在，我不想再哭，可是眼泪却无法停止，在从得知凤陌伤势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压抑着自己，可到了如今，我却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站在崩溃的边缘，那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仿佛只需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决堤。
凤陌用手指拭去我脸上的泪痕，我深深垂着透，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伊伊，不要再哭了，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凤陌，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
凤陌的手指一僵，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发顶，缓缓沁进发间，接着我听见他温煦如暖阳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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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凤陌在园子里听任景汇报宫里的事务，我从厨房端来刚做好的燕窝，凤陌最近的胃口越来越差，可只要是我准备的，他多少会吃一些。我在他身边坐下，盛了一碗递过去，他接了过去，有一口没一口的勉强吃着，最后，还是剩了大半碗。凤陌有些抱歉地向我微笑，但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这时，有人进来在任景耳边说了几句话，任景听后脸色大变，凤陌重新躺回软榻，问道：“什么事？”
任景答道：“禀宫主，山下发现一队被人迷倒的侍卫。”
凤陌听后挑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时辰前。”
凤陌听后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慢慢传来的不悦。
果然，任景见状立即跪倒在地：“属下无能，请宫主降罪！”
凤陌的手指敲着软榻的边缘，冷声道：“你确实该罚，我碧涯宫的毒天下无双，可侍卫却被人迷昏，此乃罪一，疏于防范让人潜入，乃罪二。”
凤陌的话音刚落，我便笑着轻点足尖，迅速来到一个侍卫面前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
“敌人就在身边却未曾发现，乃罪三。”
任景跪在地上，以头铿地：“属下该死！”
我回到凤陌身边，轻声道：“还是先问问那人来历，可好？”
凤陌敛了一身怒气，点头对任景道：“起来吧。”
“谢宫主。”
我示意旁边的侍卫，于是之前那人被带了上来。
“你是谁？到我碧涯宫做什么？”凤陌冷冷开口。
那人不做声，凤陌眯着眼瞥了一眼，接着将手中摆弄的树叶一挥，解开了她的哑穴。
“你快点把我其他穴道也解开！”娇俏的女子嗓音。
“放肆！”任景冷声喝道，“宫主面前岂容你如此讲话。”
那女子听后嘟囔道：“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我就不能那样讲话，莫名其妙！”
“你！”任景脸色倏地变阴沉。
“任景。”凤陌低声唤道，摆了摆手，于是任景躬身退到了一旁，接着，凤陌看向那女子，难得好性子地重复，“你是谁？到碧涯宫做什么？”
他的声音慢却有力，轻却掷地有声，那女子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回答道：“我来找夜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