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二章Why do the white gulls c（1 / 1）
舜青和安然在那次吃饭之后大约一两个礼拜没见。偶尔舜青想起来安然，总觉得那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近乎妖气的艳，让他悚然而惊。后来沈白打电话来旁敲侧击：‘小娴说，马上就要感恩节了...’窗外这时正好有一只蜂鸟飞过，舜青走神，再回神沈白还在继续：‘小娴说，最好大家一起去Vegas玩一趟。你看怎么样？’
舜青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疲乏，索性看那小小一只鸟儿上下翩跹飞舞，嘴里只是哼哼哈哈。沈白又说：‘小娴说...’舜青一斜眼，不经意里看见书橱上放的一张旧照片，还是当年刚刚上大学的时候照的，全宿舍的兄弟一起勾肩搭背。那时候舜青自己还是清涩少年，脸上笑得古怪，倒是沈白落落大方的。他有点烦闷的听见那个男人继续说：’小娴说...’
许娴的名字一次一次的被他叫着，仿佛漫不经心，听在舜青的心里却仿佛很沉重的涩，恨不得把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抹下去，抢出来。他仿佛看见那个女人苍白的影子微弱的微笑，只不过短短的几年，那个小女人的健康和天真已经全然不见。
造化弄人？
沈白说：‘小娴说...’
舜青打断他，简简单单的说道：‘好吧，就这么定了。要我做什么么?’那一刻他的心里是乱的，各种主意纷纷然来去，再理不出头绪。
当然许娴跟安然说的时候安然也不高兴，因为许娴满嘴都是沈白说，沈白说，沈白说。安然听到一半，站起来去找火机。大冬天的，她就穿两层tank top，里头的是暗灰，外头的是白色，下面是一大幅酒色镶金丝绸围成的几乎拖地的裙子，一动满眼金光闪闪的，惹得许娴抱怨：‘小姐，你别晃来晃去的，我眼晕。’
安然啪的一声点燃了摩尔烟，吸了一口，踱回来若有所思地把满口的烟喷在许娴的脸上。慢慢的，仿佛在把一碗热粥吹凉一样的小心。她的眼睛带了点挑战的看着许娴，那一片烟黑周围的白白的几乎发蓝，黝黝的，趁得睫毛长的仿佛可以把一枝铅笔放上去。
许娴伸手把她推开，一只手去扇那烟，嘴里狠狠地说：‘臭丫头，你越来越出格了。我满心为了你打算，你倒好。’安然却不再看她，一转身说：‘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天下有沈白这个人呢。’安然家里到处都有烟灰缸，这会子她随手捏了一个水晶的来接着烟灰，半侧了头说：‘反正只要是沈白的主意总不会太错了是吧？那好，我去是去，可是可别指望我干活。你大小姐可得把行程安排得妥贴了。’
这话听着虽然狠，口气里却已经松了。安然小时候学过三年的芭蕾，虽然后来放下了，到底功底在。许娴有点羡慕的看着她优美温和的颈逆光绕出一个温柔的曲线来，叹道：‘小然，将来我要是有了女儿，让她跟你学芭蕾。’安然一顿：‘难道你们已经打算要孩子了？’
这件事是许娴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事，不，沈白不肯。沈白说他们的事业还没有进入正轨，经济基础还有待建设，房子没有，狗没有，当然也就不必有孩子。许娴每次看见别人家的白白胖胖的小东西都忍不住地摆弄，眼巴巴地想自己的孩子会什么样子，可是孩子，到底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到窗边。
许娴来美之后一向打扮简单，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一件黑色的套头高领毛衣，下面是紧身的黑色毛料一步长裙，头发盘上去，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瘦削而忧伤。安然明白了那答案，忍不住走上去，从后面抱着许娴的肩，把头靠上去。许娴不用香水，可是安然仿佛闻见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她有点贪婪的汲取这个瘦弱的身子上的热量，喃喃的说：‘小娴，你说咱们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嫁给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问题许娴也想要问，可是谁又会有回答？她只能反手握住安然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安然的人仿佛在轻轻地颤抖，许娴低声说：‘别怕。舜青，是个好人。’
所以最后四个人在感恩节的前夜直飞维加斯。许娴当然是跟沈白坐在一起，舜青和安然的飞机座位安排也就水到渠成。飞机起飞，舜青呆呆的看着机翼舒展，滑入云端。天色还早，却有淡淡的雾气。西南航空的机翼是红褐色，划过那层层薄纱一样的云雾真实的仿佛虚幻。
安然翘脚坐在外头，无聊的翻飞机上的画报。舜青再看一回阳光刺眼，只得关窗。这时飞机里大部分的窗也已关上，只有头顶的日光灯灼灼的照得一飞机的人脸色惨白。舜青回头看见安然的头低着，头发用一枚苏木发簪随意盘起，丝丝缕缕的发丝散落颊边。今天她打扮得并不出挑，白衣灰裤，外头披了一条纯黑的羊毛大披肩，把肩头紧紧地裹住，整个人竟然看上去温柔的可怜。只是小指上的戒指让日光灯照得七彩流溢，却有带出一股倔犟的凌厉出来。
舜青微笑：‘看到什么好东西了没有？’
安然抬头，也微微一笑，指着画页说：‘Yeah, Diamond。’原来那页竟然是蒂芙妮的珠宝，一篇的都是各色钻石，铺天盖地的冷光，却又艳——真像安然的人。舜青几乎冲口把这话说出来，可这话到底暧昧。所以他就继续微笑说：‘啊，Diamond is girl's best friend。’
安然微笑着看着舜青，看到他几乎尴尬，才说道：‘噢，好玩么？’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得甜蜜，许娴远远看见了心里咯噔一声，上下全身的都不自在，连忙拍拍沈白的手让他也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好奇用一片好意来遮盖。她自己深知安然的魅力，只道舜青只有乖乖束手就擒，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伤。
可是舜青坐的离安然很近，所以他看见了安然眼睛里头的冷，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艳得让人害怕。舜青笑笑说：‘不好玩。’然后他不等安然说话，又微笑着说：‘那我就睡了。’
安然甜蜜一笑，把涂了玫瑰色口红的唇凑在舜青耳边低低道：‘沈白，你也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