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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射柳夺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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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加入行医、归家等情节,丰满了孟丽君和皇甫少华的形象,招亲不但要比武,还要斗文,其中又插入吹笛人的线索,亦有伏笔。(1)绣户奇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黄石刚与结义兄弟分手后,策马到了府门口,见无动静,便放心进了皇甫都督府。原来黄石刚也并非真名,这少年乃是云南都督皇甫敬之子皇甫少华。少华素来敦厚,好习武,又爱打抱不平,却也因此有过些麻烦。

如今皇甫敬立坐高堂,要逮少华个正着。少华走进厅里,见状已知大概,便寻眼看见小仆吕忠,战战兢兢,不敢正视。

少华先开言道:“孩儿知错!孩儿并非打架滋事,并且不打不相识,近日里结识了不少朋友。”

“猪朋狗友吧!在街上欺辱妇孺的,能是什么好人?”

“这,爹,刘兄只是一时糊涂,况且……”

“住嘴!不必多说。我看你颠颠倒倒,成日里不知干些什么!练功没有?”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每日练习三个时辰。”

“每日?”

“呃,只今日没有,只因……”

“和猪朋狗友饮酒作乐去了!”皇甫敬怒气渐长。

少华之母尹氏劝解道:“少华心性未收,不如早日成家,找个媳妇管管他才好!”

少华此惊非小,忙道:“孩儿还小,何必急于一时呢?”

皇甫敬一声长叹:“哎……你娘说得有理。想我皇甫家门衰祚薄,只你一脉香烟。况你又终日胡闹,不思进取。早日成家也好,成家方能立业。”

少华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却不敢多言。夜里辗转反侧,想着日间的际遇,心里、脑子里竟全是三弟的一颦一笑,久久萦怀。又寻思自己太过无礼,怎对结拜兄弟起了遐想,真正该死,便再难睡下,于是吹起笛子遣怀一番。

笛声悠而远去,城中自有知音人。另一屋檐下,小姐难眠,听得笛曲,顿时心愫平逸,渐能入梦。

这小姐不是别人,正是昼时与少华结拜,夜里让少华失眠的三弟魏子尹。她便是孟士元之女、孟子儒之妹,闺名丽君。

丽君之所以如此难安,一则今日与二位兄长结拜,兴奋不已,二则回到家中又是一番折腾。

且说丽君与兄长归家,悄悄于后院溜入,潜上绣楼。突然一掌拍在肩上,着实一惊,回头方知是荣兰这丫头,后边映雪紧跟,二人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却是一脸得逞之色。丽君骂了声死丫头,却也不敢大声。在两人掩护之下,丽君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房里,心下一松,忽听得有人敲门,丽君忙躲入帐后换装。

映雪道:“什么人?”

那人却不出声,荣兰急了,大喊:“小姐,快啊!”

丽君叫她一吓,慌了神,飞快换了衣服奔出来,开门一看,不禁笑倒了一人,正是子儒。丽君气道:“做什么呀,吓唬我?”

“反应还不错,动作也挺快,不愧是我孟子儒的妹妹,果然身手不凡!”子儒还在打趣儿,气得丽君几个直恨声顿脚。

不一会儿,家仆传话说老爷叫丽君和子儒去,他俩便知又要头痛了:答得错了要罚,答得太妙也有受的。

孟士元及妻韩氏对这个女儿欢喜得紧,因她诗书礼乐无所不精,更是艳绝古今,故视如掌上明珠,从不与外人露半点口风,深藏闺中多年。对儿子倒是不寄太大希望,见他终日里不爱医术,不善四书,偏爱耍刀弄剑,只好叹一声家门不幸了。只逼着他念了些书,在医行里帮着做些文书,也便罢了。娶了妻房章飞凤,产下一子,名唤魁郎,倒是聪慧,惹人怜爱。魁郎也偏与丽君最亲,受其□□。孟士元指望着医馆能由魁郎日后继承,现今只好素压着女儿的气势罢了。每到试才之时,总是罚子儒而扁丽君,不敢多赞丽君一句,就怕她孤高自许,目下无尘,而耽误了终身。然丽君儿时懵懂,今日来萌生逆反,竟也胆大起来,不似平常规矩,擅自开方,传出闺作,更兼有一事气恼了士元,从此不许丽君踏出绣楼一步。

这便是贵州瘟疫治愈之事。外人以为是孟士元一方到底,立时生效,其实是丽君带着丫环荣兰私自离家跟在父亲后面暗暗帮忙,更自制药方,医好了此患。丽君虽先一步回到家,但士元看出端倪,逼问管家方知丽君出门行医一事,士元勃然大怒,虽说是好事一件,终究大家闺秀不应抛头露面,便有此一罚。

料不到今日丽君连同大哥偷溜出去。也是子儒不露风声,引开门人,又有映雪、荣兰瞒得好,才不露痕迹过关。也不走远,只在书院读书、赛诗,却不想遇上少华和铁穆耳结拜、共游,还喝了酒,所以丽君回到房间后漱了二遍口,含上九花玉露丸,除除酒气。

士元照常问了对子、楹联和诗句。子儒都答了出来,算是长进了,丽君和士元一人一句直对到天黑饭凉。

大家便要入席开饭,士元口中喃喃念道:“哎,女胜于男,家门不幸哪!”

映雪、荣兰相视一笑,再看子儒,只管无奈撇撇嘴。

(2)行医远救

用过饭之后,映雪、荣兰陪丽君回了房。丽君先是若有所思,突然道:“荣兰可还记得我俩私自离家,去贵州的事吗?”

荣兰愤愤道:“怎么能忘?我至今还受着罚呢,夜里还有好多衣服等着我洗。荣兰自从八岁跟着小姐,小姐待我如姐妹,还没吃过这份苦呢!我……”

“唉,嘘……”荣兰滔滔不绝起来,映雪示意她不要说了,二人见丽君已陷入沉思里。

那还是皇太孙初定贵州,竟传言贵州一带瘟疫肆虐且火速蔓延,疫情危及整个贵州府。孟士元身先士卒,就上了疫患前线。丽君听闻,心悬贵州百姓和爹爹安危,便撺掇着哥哥嫂子,趁娘去庵里吃斋念佛为爹求平安之际,放她和荣兰跟着士元助他一臂。丽君是家中明珠,果然得兄嫂之力,改换男装,出了府门。却不料被管家发现,要劝丽君回去。

荣兰一见吓得什么也不敢了,想打退堂鼓。丽君主意已定,却不担心,仍坚持济世救父。众人原不能答应,但见她眼中坚毅,自知不能违逆了。尤是荣兰,小姐的品行,她是最知,表面上谦恭温顺,但内心似有一股力量,像是埋在冰山下的火种,终有一日会迸发出来。荣兰深知小姐的念头一旦产生,便似有魔力一般,再也挥之不走,不但令她自己着魔,也令她身边每一个人着魔,或者说是小姐的魅力叫人无可抵挡。于是也不争辩,跟着小姐走了。

倒是映雪,深从闺训,极力劝阻丽君,又讲老爷会责怪,又说闻讯去义诊的大夫多了,不必你一个女孩家亲去,再者路远迢迢,不同在家之类的,听得丽君真不耐烦。虽然也有同映雪一样的温柔孝礼,但丽君总觉遗憾,心中总盼着能有一个机会,改变这人生,那憋在胸中的一团烈焰便要释放,好干出一番大事业。若然命运平实,也就没有了展现自己才情的宏愿。丽君也只能认命,做个温顺女儿,贤惠佳媳,举案之妻了,平平凡凡、安安稳稳,也可幸福一生。

话说回故事,丽君与荣兰清晨出门,夜凉未清,在这暮春时节,最易发病。丽君命荣兰去叫马车,因而独自坐在路边,倚着一棵树,树影婆娑,点点亮光透过叶子时隐时现。丽君心中满怀惆怅,有忧、有怨、有无奈,也有彷徨。渐渐地,身上越来越冷,却不见荣兰雇马车来,不由地焦急万分,便在树下徘徊起来。

俄而,丽君闻有马蹄车轮声渐近,只见一人驾车飞奔而至。那人系的白头巾,看来是云南本地的白族人,相貌虽不起眼,一对浓眉却有着一股精神气,想必武功不弱。只是他躁急非常,一边拼命抽着鞭,一边大喊:“救人哪,大夫,救命……”说着奔向孟府。马车经过时车内传出妇人的惨叫。丽君立马向府门口跑回,忽听一声凄厉之声:“啊……相公,我不行了……”丽君眼见危急,便上前道:“在下是大夫,正是孟大夫的外甥,交给在下吧。”浓眉壮士半信半疑,见妻子痛苦不堪,也只得放手让丽君一试。丽君见状已临盆在即,然难产麟儿,母子危在旦夕,丽君左思右想,只有剖腹一途,又怕自己经验不足,正犹豫时,却听其夫在一边念道:“这城中大夫不是不在,就是推托不肯医治,若再不救……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恐怕……我求你了,一定要救她,救救我娘子。”说完便向丽君磕头,丽君这下更加焦急。

这时荣兰雇的马车回来了,管家也开了府门,见此情景要去叫子儒。浓眉壮士急道:“快叫孟大夫出来!”“老爷去贵州义诊了!”“什么!又是出诊。”浓眉壮士险些哭出来。丽君实在不忍,决定破釜沉舟,于是吩咐荣兰:“快去通知少爷,让他拿止痛药来,你速去烧开水,再叫人把毯子方巾一并都拿来。快去!”荣兰定了定神,知道小姐的想法,拔腿便去。不一会儿,子儒、管家、映雪和几个丫头都来了门口,子儒明白了丽君的意思,东西也都一一备齐。

荣兰端了开水来到丽君身边,见丽君满额浸汗,连忙用手帕,利索地为丽君拭了拭汗。妇人已到了丝毫动坦不得的地步,胎位已不正,羊水大出,险情是大家生平未见的,映雪和小丫环们个个吓呆。丽君显然已无法完全控制情况,浓眉壮士看见丽君的额汗也哆嗦起来。丽君提醒自己绝不能慌神,于是正眼向浓眉壮士:“你到帐外车下面去。”浓眉壮士再三也不肯下车。丽君再正心神,眼神坚决道:“你想你娘子平安吗?你在这里,她如何镇定自若!来人,把他拉出去!”这时子儒已在旁多时,也见情形危急,问丽君道:“这,只有一法了……你还是我来?”丽君道:“还差一样东西。你命人把刀……”“这刀还不够利吗?”子儒额上亦浸汗珠。妇人此时已经晕蹶,不能再耽搁了。丽君望了一眼子儒,见他惧怕之色更胜之前,于是微合双目,下定了决心:“我主你辅。”子儒先是一惊,然后不知从哪儿来的信心,双眼聚神,点了点头。丽君慢慢调试心绪,待医刀一来,便要开始剖腹手术。却在起帘的一刹那,浓眉壮士见自己的妻子不省人事,再瞥见那尖利的医刀,顿时也要昏死过去,随即拼命叫喊起来,想要阻止丽君,子儒赶紧上前和几个家丁一起拦住他,再上车来已是心神俱乱。丽君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荣兰你次,哥哥再次,等你平静了心神再说。”

手术这才算开始,荣兰帮手、子儒提示,马车帐内紧张而镇静。近一个时辰,帐外人早已焦躁多时,家丁们拉住浓眉壮士,怕他冲进去,浓眉壮士只得向柱子上撞几下,好冷静冷静。等待着的就是这一声生命之音:“哇!”丽君成功了,孩子父亲跳上车来,狂喜不已,连磕了几个头。子儒吩咐产后要悉心调养,荣兰忙扶出小姐,丽君此时已震震,缓了口气,终于展颜,笑出声来。少时,浓眉壮士抱子下车来,再向所有人一拜:“在下熊浩,谢诸位救命之恩。”再向丽君:“谢大夫再造之恩!”丽君只说了魏子尹之名,辞行便上路了。跟随士元的行迹,一村又一村,终灭了瘟疫。

想着想着,丽君望向荣兰,主仆俩笑了起来。映雪无奈:“小姐虽是好心,毕竟你是女儿家……”

“我若是个男子,岂止这一点成绩?”

“小姐此话无理,女儿家怎能做什么事,应该想着……”

“好姐姐,知道了。孝顺父母,服侍公婆,还有相夫教子。苏大娘真是有个好女儿。”丽君抢了映雪的话,怕她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起来。

从前,丽君喜欢映雪,因为她温柔娴雅,秀若芝兰,就像画中的侍女,可以同丽君一起抚琴学诗,而荣兰是个野丫头,粗手粗脚地,三天两头引得丽君和映雪哈哈大笑;现在,比之映雪,丽君却更喜欢大大咧咧的荣兰,她爽朗胆大,敢与丽君一起闯祸,只不及映雪的细致体贴,一语中的。她们就像是丽君的两面,一柔一刚,相辅相成。却再也没有比她们更了解丽君的了。人生在世,得两知己,也是一桩幸事。

“好了好了,小姐怕是有别的烦心事呢!”映雪知趣地收了话。

丽君笑着指了指映雪的额头:“是啊,神通姐姐。”

荣兰不解,问道:“小姐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啊?”

“哎!”

这时窗外飘来一阵清笛曲,宁静悠远,怡人心脾,丽君神出窗绮,迷上了这曲子,映雪、荣兰陪听着,却也不觉什么。而丽君的心思已不止这点儿:近日来风风火火,私出云南,已闹得不可开交。从爹娘话里,多少听出要早点嫁女儿的意思来,‘女大不中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到那时,真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不知品性的丈夫,就此携手一生吗?想得累了,丽君终于睡了,梦中,却不困扰,只有金兰结义、乐游滇水的豪情。不知今生可否再有这样的随心所欲。

翌日一早,丽君便催着荣兰托子儒买来一支笛子。丽君学上很快,一会儿便能同映雪琴笛合奏起来,真如天上梵音,虫鸟也要静下来聆听。奏的竟是昨晚的《清乡》。

荣兰听得高兴,取笑道:“琴笛和应,鸾凤和鸣啊!”

丽君不禁失笑:“乱用成语!不过嘛,映雪姐姐艳如桃李,我若是男子,定要娶她为妻,成就这鸾凤和鸣。”

映雪转喜为嗔,道:“你才是胡言,罚你,要罚你……”

丽君接道:“好,要是我再消遣我们貌若天仙的映雪姐姐,就罚我一辈子都做男人。”

映雪更恼:“尽胡说了,怎么总提男子……”“怕是着急要嫁了!”荣兰当差不差地接了一句。

映雪噘起嘴:“仔细我到老爷夫人那儿告你一状,让你早些嫁了才好!”

丽君嬉皮笑脸道:“不敢了,不敢了,映姐你大人有大量,荣兰也肚里能撑船。只有我是小人了。”

映雪摇了摇头:“总算有样能治你的!”说着嫣然一笑,丽君愣住了,细细观之,见她肤如凝脂,眉似杨枝,杏靥桃腮,笑时娇羞无限,柳腰莲步,更添几分风流婉转,真似玲珑碧玉,妩媚绝伦。

(3)二龙争珠

三日后,少华依约到达,不见铁、魏二人,只两封书信表歉意。少华只得败兴而返,深撼缘悭一面。

话说少华回返府里练拳,正练到劈云掌,无甚进展,忽听人传去见老爷。少华来到厅中,见一客官威端坐。皇甫敬介绍道:“这是你秦伯父,还不快见礼!”少华行了一礼,知他乃昆明府尹秦方伯,父亲的旧友。

秦方伯观了观少华,向皇甫敬道:“令郎真是气宇不凡,才貌出众啊!”少华暗暗想:见一面便知了吗?他怎道我的才学出众。若是他人,也许是恭维。不过这位秦伯父是父亲的生死之交,定不会作假,又思:莫非那日所提成亲一事已成必然,莫非秦伯夫是打听清了,来给我保媒的。这下糟了!

果不出少华所料,秦方伯道:“贤兄拜托之事,我已想好,在昆明府中有一奇女,闻名甚远,乃前朝御医孟士元之女孟丽君。”

“昆明第一美人孟丽君?”少华也在茶楼中听闻过丽君的事迹,但即使对象是这位才女也并不欢喜。

“皇甫世侄听说过!那就更好办了,不知可愿成其事?”

“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皇甫敬抢道,“但这孟丽君名声如此大,只怕……”

“兄长放心,我自然打听明了,这孟家小姐还未曾订亲。求亲的人倒也不算少,只是那孟士元自视甚高,女儿又生得骄傲,已推了七、八门亲事了。在昆明府中,得罪的人可不少。如今以你云南都督之名求亲,我昆明府尹保媒,他孟士元再没有不应的道理。”秦方伯自信十足,皇甫敬却有微词:“我与孟士元只有过一面之缘,闻他是个顽固之人,不好应付啊。”

“哎,世人也要论个理啊,像贤兄你这样的门第,少华这样的人才,他还不愿结亲,想攀个什么人家!按我说,这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乃天生一对,再没有合适的了。贤兄尽管放心,小弟必定帮您说成!”秦方伯言讫,皇甫敬再无顾虑,他胸有成竹,说的也都在理,确实放下心来。尹夫人躲在屏风后也暗暗点头。

事已说成,少华心中虽有埋怨,却不敢发作。心里、口里又念起三弟。

秦方伯说着便到了孟府,怎料孟士元不亲来迎接,只叫了管家前来引路。秦方伯心中甚为不满,正走入前厅,只见孟士元和一仕绅同出来迎他。那仕绅便是京城副守刘捷的小舅子顾宏业。他家大业大,占田千顷,房屋数百间,识得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秦方伯平日里也仰仗他一二,官面上的交情还是有的。

秦方伯还了礼,与二人同入了厅堂入座。秦方伯先开言道:“孟大夫,下官唐突了,不知今日你有客来访。不过,在下今日登门,乃有要事……”他说到一半,瞥了眼顾宏业,意思叫他回避,顾宏业却欠身道:“府尹大人恕罪。小人是受人之托来求亲的,话未说完,不便就走。”孟士元亦恭手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言。”秦方伯惊道:“真有如此巧事。下官也是受人之托,为求亲保媒之事而来。”孟士元暗思这所托之二人都不会是等闲之辈了。

顾宏业已等不及,先问道:“但不知秦大人相保的是哪家公子?”

“下官是为皇甫都督家的公子保的大媒,敢问先生?”

“哦,小人不才,保的乃是子侄奎璧小儿。”

“那,这,孟大夫……”

“士元兄给个定论吧!”

二人把难题都丢给了孟士元,齐看着他。那股威势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士元面有难色:“呃,二位,此事老夫须得与内子及小女商量一番,即刻不便应允。不如二位改日再来,到时老夫自然给两位一个交代。”

二人见他又不回绝,又不应承,希望也是有的,却怕他推托,便约了明日再来。士元不便再推,只得答应了。

二媒返回之后,向两家说了个明白,其中加油添醋地,也是难免。这边皇甫敬大感意外,尹夫人不愿松口,倒乐得少华有推延之理。那边刘奎璧与刘顾氏气得跳脚,骂了孟士元“固执老匹夫不识抬举”千遍万遍,对那皇甫敬、秦方伯却也不得不作防备。然刘奎璧自从听闻孟丽君的事迹,心中早已垂涎,现今央求舅舅去求亲,只差没寄信去京城告诉爹爹刘捷了。这么一来,事若有不成也好,能成其事也罢,刘捷必能收到那封信了。

话分两头,孟府这边已经传开,丫头、家丁们都纷纷议论,丽君岂有不知,荣兰这小妮子一早来告诉小姐,又来了两府求亲。丽君却知这两家非善类,孟家这次非喜反祸。

荣兰奇道:“原来小姐一心想退亲啊?这两家公子不是挺好吗?别人盼都盼不到呢?”

“这次怕是退不成了。小姐你别想躲了,从中选一个吧!”映雪道。

“那你倒说说,这两家,那家更好啊?”丽君故意疑问道。

荣兰挤了挤眉毛,映雪竟也说将起来:“刘家位高权重,刘捷远在京城为官,刘公子一表不凡,却有些声名不济,倨傲难免,体贴怕是显有。皇甫都督近在昆明,公子是谦谦君子,文武双全,听说是……”这时门外似有声响,“好了,让你听说的人进来吧,你终日在绣楼里,哪里听说去,还不是和娘亲、嫂子串通一气,打听好了来劝我的?”丽君提高了嗓门,“长辈们莫久站了,进来把知道的通通向本小姐报了!”

映雪道:“小姐绝顶聪明,什么也瞒不了你!”开了门,引进的是韩夫人和章飞凤,后面蹦蹦跳跳进了一个小孩,便是丽君的小侄子魁郎了。末了,孟士元也跟了进来。

丽君看这排场,心道这下真是大事了,全部待命,必要劝服我才罢休了。方才与映雪调侃的兴致顿时便一丝不剩了。

小魁郎跑到丽君身边,,喊道:“小姑小姑,要嫁人了!”

丽君苦笑道:“是吗,魁郎也知道。”

士元打从进来就正起颜色,这时已忍不住道:“丽君你是越来越不成规矩,向爹娘就这样说话吗?”

“我?!”丽君红了脸,幸有飞凤拽着她。

士元道:“丽君你也知大概了,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如今是‘女大不中留’了。”

丽君冲上一股子气,昂起头来,大声道:“为何‘女大不中留’?为何女子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命运?”

士元没想到女儿竟会顶撞自己,怒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书都读到那里去了?你终日去书院,竟学了个不敬父母、不守礼法回来吗?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别说是女儿,即便儿子,也要尊父母之命,受媒妁之托,岂有自己选择之理?”

丽君摇了摇头,深情凛然,道:“到书院学的是儒学,是道理,不是《闺训》、《孝经》、《烈女传》,不是生生搬来就是孝顺。”

“你,你倒有歪理?那孝道、礼教总是为人之道吧,读了几天儒,便不尽孝、不守礼吗?”士元气愤难当,一个踉跄,便歪坐下。众人在旁都急得很,飞凤直向丽君招手。韩夫人道:“丽君我儿,莫与爹爹争了。”说着扶着士元,替他舒口气,“气煞爹爹,是否你不孝?”

丽君却正正头,缓缓道:“这‘孝’、‘礼’只靠守,丽君以为不对。若长辈们扶墙贴耳是礼,我却要微言正色才算孝吗?若对国对民,尽是‘守’,那‘忠孝仁义’也是愚腐木头。丽君身为女子,倒要为天下女子鸣不平。这‘孝’、‘礼’引至三从四德,均是束缚女子的愚物,男子可扬名天下,功成名就,女子何以不能?若是有才有智,并不输与男子,为何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孟士元见她神情越来越激动,俏脸涨满了红云,目光中泛出迫人的光彩。虽尚年幼,一席话说得却是有理有据、豪气干云。有一瞬间,恍惚觉得面前的女儿竟不是自己的女儿了,令自己好陌生,但又甚觉敬畏。

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不傻眼的,只小魁郎拍起小手来,冲着丽君笑。韩夫人只道丽君像自己年青时,平日里就能辩,凡事经她一说,死的都能说活,然怎么也想不到她有如此胆识和胸怀,却更担心,这样一个女儿能在世上得一足分吗?

映雪直呆呆地望着小姐,心中难以言喻,她本是一心规矩从事,不知怎的,却对小姐这番话敬慕得紧,疑惑得紧。见小姐义正辞严,一口气讲下来,自己也觉得大快人心一般。荣兰虽听不懂亦是这个道理。

也是孟家这样“明理”,不混世俗,方留得一鸿清泉,听得女儿这般谬论,若是别家,定是不行的,早已父训母规一齐上来,先教训一顿再说了。

然心中一点毕竟留不长,世俗人终活在世俗之中。孟士元清了清嗓,厉声道:“为父已决定明日通知两府试才,话已至此,你自己想想,活在世上,怎能不受礼教约束?你不嫁人,想做甚?”说完拂袖欲走。

丽君颜色淡下来,自觉刚才是一时激愤,却没有想到父母的难处,不觉矮下声来:“送爹爹!女儿放肆了。”

韩夫人和章飞凤留了下来,飞凤尽说些妇人妇德、为人妻者怎样怎样,为人媳者如何如何的话。

韩氏叹道:“女儿啊,这世道是不容咱们女子出头的呀!女子的才智只能用在相夫教子上。娘知道你聪明,不甘平凡。但是你是不能抗拒宿命的,认命吧!”

“是啊,嫁人后就能修心养性,愈成仪态了。到时候和丈夫举案齐眉,就像爹娘、兄嫂一样,不是很好吗?……”飞凤再讲起来。

魁郎却自在,躺在姑姑怀里便睡着了。丽君趁机叫飞凤抱了魁郎回去休息,这满屋子的人方走,只剩映雪服侍。

丽君思忖着娘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似乎母亲年青时也有过对礼教的挣扎,倒是让丽君好奇地想探个究竟。

孰不知映雪成了加势弹,借着替丽君卸妆的工夫,道:“小姐,在想什么呢?今日你确实错了,再不该顶撞老爷的。丽君,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并非有理就能说,须得顾着大局才是,这皇甫都督和刘副守都不是我们孟家能得罪得起的。你想是不是?”

“姐姐说的是,丽君错了。”说着丽君便坠下泪来。

映雪见她甚是可怜,便转换话题,道:“好了,不说了,那映雪帮你分析分析,这两家谁更有胜算,如何?”

丽君倒是被磨怕了,漫不经心道:“好啊,你便说,我听不听可不好讲了。”

映雪笑道:“咱们家的昆明第一美人,自然要合计合计,为你挑个如意郎君了。”

丽君却不起兴趣,故意打了个哈欠,道:”你再不说,我便睡下了,听听周公有什么好合计。”

“不闹了,小姐你听着,皇甫公子不但仪表佳,而且品行好,和小姐可说是天生一对,而刘公子,武艺高强,却欠文才,与小姐不能尽合,似乎名声也有不端之说……”

“可以了,莫怪我再打断你,这些话前都要加个‘据说’,你又未与他二人见过面、相处过,怎么得知?相貌、才华或许能捕风捉影,可品行又岂能知晓?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并不是能听来的。”

“小姐你太消极了,或许有些是谣传也说不定,或许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呢。映雪相信小姐你无论嫁哪位公子,都能如意的。”

丽君摇摇头:“那刘奎璧已不用说,我见过他,真人自然要恶上几倍,皇甫少华也不见得就是正人君子。我当真嫁了会如何?”

丽君似乎陷入苦思,映雪被她堵的也没了话,便退了出来,撞见洗完了衣服的荣兰。荣兰偷偷问映雪:“这么说,是皇甫少爷略胜一‘寿’了?”“是‘略胜一筹’啊!”映雪点头道:“这话是夫人告诉我的。你想,还不是老爷、夫人的意思吗?”二人喜笑盈盈地走了。

却说丽君躺着,总不能入睡,想着刘奎璧那日的扬马挥鞭和谄媚之笑,心中辗转:这婚事不定办得喜乐圆满,不免横生枝节,而这刘奎璧与皇甫少华,丽君我是一个也不能嫁的。

再说士元夫妇,韩氏想着女儿出嫁之事,已是心乱如麻,更兼勾起年少时逆反竟在女儿身上发扬光大,登时将喜将忧。士元惊异女儿之言之余,忧心的更多:确知皇甫少华优于刘奎璧,而刘家势力大过皇甫家。若是少华输了,或许他君子有度,也就无事,但那刘奎璧素行不端,若是败了,岂肯将休?他那京官父亲势力非微,不可小觑,若是心有不甘,挟怨报复,那我孟家真正大祸临头了,连皇甫一门怕也难逃劫数。

正在各人各有烦心之时,清梦复绕,那一曲《清乡》再次回旋耳畔。丽君扶在窗边,静静聆听,寻着笛声远远望去,一时间烦恼尽消,不禁心驰神荡。

(4)提笔试才

翌日,二媒人复又登门。孟士元提出提笔试才,武艺夺魁,二媒也觉合理,就此约定三日后三家聚集。

丽君暗自思忖,如何让刘奎璧赢了,再想法子不嫁他,或者同样闻名遐尔的湖广南金小姐能让刘奎璧移情,或者找个丑丫头假扮自己吓走那刘奎璧,再不然干脆香消玉殒,以绝后患,诈死后或告爹娘,或另寻办法。这点想法还不成熟,丽君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将到出题试才之日,子儒亦进了绣楼,想劝上几句,丽君却不领情,转向爹爹恳求亲自出题,子儒一旁帮腔道:“小妹出嫁前就这点心愿,爹爹何不答应,让她没了借口。”

“出题就须判定,丽君你可知轻重啊?”此时,韩氏、章氏都在,士元要丽君一句承诺。

“爹爹,女儿前日多有冲撞,是女儿不对。此事非关女儿终身,亦是孟家兴衰,女儿怎会不知?爹娘对女儿养育之恩,女儿终生难报。只是不连累孟家满门,女儿还有些办法。”丽君眼中发光,叫人不得不信,父母兄嫂皆喜不自胜。

日子终临,少华和刘奎璧照了面,如故友重逢,齐道巧哉。两府对战之势也缓了不少,少华让刘府先进门,顾宏业领着刘府一干人等大摇大摆穿堂入厅,坐在右位。皇甫家气派亦非小,浩浩荡荡入门,屈于左位。官家之礼总要谒拳相揖,寒暄问候一番,这官腔是打了个够。

丽君在闺房中已思度再三,终拿了第一题交给荣兰,传了出去。孟士元正了正颜,宣说试才开始,便传上题目。

士元揭开卷轴,念道:“第一题考诗词,以‘清梦’为题。”

答案须时呈来,丽君给了第二题题目出去。

先判字迹,皇甫少华隽秀,刘奎璧□□,却都是好字。

皇甫少华作:“露沾衣,古寺凉,莫弄清箫,此声最断肠。沉醉滇南烟景里,心弛神荡,亭中幽然响。桥头一曲,扰我心向往。素怀难畅清梦乡,君罪难当,那边和唱。”

丽君一振,竟是梦中之景,莫非他是吹笛之人?不对,这篇文章是从听曲之人角度出发,那笛声飘扬满城,自然是个知音人。且道我与皇甫少华注定无缘,何必多想?

再有刘作:“芸芸众中苦寻觅,不忘意动蠢蠢心。梦乡翠竹当真美,百枝千节万片情。”倒也寓情于景,不想这刘奎璧还不算庸才。

然丽君不知这是刘奎璧作弊得来,少华也做了帮手为其掩饰。

第一轮丽君判了平手,虽说少华略高一筹,但事也必然如此,在众人监评之下,还是偏与刘奎璧。况丽君原以为刘奎璧试才必负,怎知他的答卷也不差,正好再上一层保险。

第二题答文,题为:“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

丽君接到答卷,却出乎意料。原以为皇甫少华是个学儒尊道的书呆子,自然背出下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之大丈夫。”刘奎璧不通此道,反而答出新意。然丽君心中的最佳答案是在原文上作小改,另外新解才最合意。

不想竟颠倒过来,少华答作:“富贵者可奢不可淫,贫贱者节移志不移,威武者貌屈才不屈。”而刘奎璧得了答案,照抄了一遍。

旧题新解,丽君只得判了少华胜。

第三题,对联。丽君得卷,又无法了。题为丽君闺作“水色烟潇留云暮”一句,自思若是闻此句,接原对者,乃俗;另作新句倒也无妨,答案空白乃是最佳,为谦虚识礼而不迎承。

刘奎璧答“璇音柳絮望春风”之句是想也不想,少华却是交了白卷。

丽君心中烦恼,仍写了“刘奎璧”三字出去。只谓少华是个聪明的伪君子才好。于此,两府得了平手,但看后日射柳夺袍了。

事后回府,皇甫敬问了少华情形,少华谦虚一笑,心内更觉孟家小姐那三判不过尔尔,非是心灵相通的意中人。

(5)三轮定婿

且不说这三日里丽君思前想后,只恐自己如试才那般考虑不详,又想皇甫少华当真胜了会如何。也只得同映雪、荣兰呆在绣楼里,等到比箭结果,再定计策了。

便说皇甫少华也不急躁,只在家中吹吹笛曲。旁人叫他练武,他只说怕伤了身耽误比武,便推托了。倒也因此,笛声便与丽君夜夜相会了。

刘奎璧竟是日日练箭,生怕疏失万一,便丢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妻。

三日过后,两府齐到,刘、华二人都已附武装。

刘奎璧身着蓝芝纱袍,套件青石绣金绸褂,足踏虎靴,腰佩明璧,头戴镶宝金冠,端的是富贵京官气派,傲视非常。

而少华就截然不同了,身穿日月锦袍,腰系羊脂玉带,头扎缀玉抹额,加之眉似远山,眼含秋水,活脱脱一个玉人儿,却顾盼间英气勃发,不失将军气度而又敦厚有礼。

二人并肩,高下自见。孟家人见此二公子,也大多属意皇甫少华。

这日里,晴空万里,天气甚佳,两府人穿过孟家后园,见嶙峋山石,潺潺泉水,鱼鸟皆不避人,一派天然雅趣,虽无显赫富足之景,却也存傲然自许之情。于是有人赞叹,也有人鄙夷,人声窃窃,却也热闹。

待秦方伯、顾宏业、孟士元端坐,三家的仆人、奴婢皆围身后,也想看看这一场精彩比箭。刘奎璧与皇甫少华对视了一眼,少华便让刘奎璧先比。话说昨夜里,皇甫敬与尹氏已劝了少华千遍,要尽全力比箭,免丢了皇甫家的脸面。说得少华只得从命,但少华也有心思,只盼刘兄全中红心,自己便不用比了。

一众家仆量行测步,分别在两株柳树上系上红绳,量百步列座。

第一轮射中红绳,第二轮射铜钱心,第三轮是夺紫玉袍。

初夏里微风漾枝,且在百步远处,只见那枝旋转摇摆,要想射中实属不易,还须射断红绳,更是难上加难。

二媒人一见便要求减步,然孟士元以出题为由,不愿让步,心中亦是为了女儿一番话,也是难舍女儿,欲多留两年。若让两家知难而退,那便是最好。

不过二公子却无异议,看来信心满怀。

却说这边比箭热闹,那边绣楼观赛更热闹,挤了一众丫环、小婢,几乎全府女眷都在这儿了。

韩氏和章氏早劝丽君前来,丽君却不以为意,偏不肯来。映雪乃主动请缨,说同去为小姐把把关。荣兰也起哄,非去不可。丽君便一人独在房中,想着少华那日的诗词,思潮起伏,就怕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

一众女眷齐聚绣楼,以一帘遮颜,帘中个个紧张,生怕落了人后,于是争先恐后,没了安分,吵闹声惊动了这边比武场。刘奎璧寻声望去,也不见人面,,只盼得风吹帘动,能现孟小姐玉貌。

孟士元见状哼了一声,楼上也就不敢嚷了。韩氏吩咐众人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只剩小魁郎在章氏身上不得安静。

孟士元发令,刘奎璧上前一步,先发一枝,只见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瞬间,已射下红绳,一断柳系着,随风飘落。

孟士元心中一沉,只道刘奎璧是个纨绔子弟、声色之徒,没想到竟藏着一身好武艺,难道丽君便要许配此人吗?

绣楼上个个扼腕叹气。韩氏手握佛珠,直念心经。荣兰顿足一叹:“哎!”只魁郎最高兴,大喊:“中了,中了!”然心慌得最紧便是映雪,攥握绣帕,手扶倚栏,秀额上冷汗涔涔。自她上绣楼,瞧见这二公子,便替小姐拿了准,自以为皇甫少爷是人中龙凤,匹配小姐真是天作之合了。

随后,少华不急不忙地上前一步,面对刘奎璧的先声夺人,少华无一丝的担忧和心慌,左手持弓,右手绕过后背拉弦,嗤的一声,飞射如电,一段红绳飘然落下。

见此状,孟家上下和皇甫家人,个个从摒气凝神中松了一口气,于安静中发起欢呼:“高啊!”“神了!”“背后开弓!”

映雪更加欢悦,荣兰也在一旁跳了起来,周围无人不喜,小魁郎只觉有趣,再喊起来:“中了,又中了!”

但在众人喝彩声中,刘奎璧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待孟士元再发令,举弓便要开箭。顾宏业忙拦下他:“莫急!”刘奎璧慢慢定下心神,突觉一阵微风,楼上帘幕被吹起,刘奎璧惊见一位美人,露出一张柳叶芙蓉面,娇羞含颦,欢喜无限,凝视着这边,好象正看着自己,心中大喜:这位天仙美人莫非是孟小姐。这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映姐,你看!”刘奎璧误听成了“小姐”,于是认定映雪就是朝思暮想的昆明第一佳人。

“射!”孟士元此时发令,刘奎璧心在神外,顿时一惊,误放了一箭,箭“咻”地一声飞出去,竟是险中钱心。刘奎璧大惊,呼出一口轻气,将笑意推了出来:真是天也助我和孟小姐成就夫妻!

这却叹倒了皇甫和孟家,人人都替少华捏一把冷汗。

少华也风速上弦,立发一箭,不料也正中铜钱。

孟府上下欢腾一片。映雪握住苏娘的手,韩氏、章氏相互道了句:“阿弥陀佛。”荣兰最为雀跃,跳来蹦去,一会儿抓这个手,一会儿拍那个肩,说着就托了映雪的手兴冲冲地回了闺楼,一人一句,一个说的眉飞色舞,一个帮她查漏补缺,纠正成语,好不有趣。丽君微起嘴角却不见笑意,一句“胜负未分!”打退了映雪和荣兰一番兴致。

眼见又平一局,众人移师点将场中,准备夺袍定胜负。

说时迟,那时快,孟士元一声令下,二人齐上马奔去。

两马并头,刘奎璧却突然下了去,少华只道自己故意放慢,谁知刘奎璧更是慢。少华很是不解:刘兄应是求亲心切,如何这般延迟?莫非顾及与我兄弟之义,也有相让之心吗?真难为他了。

少华只得策马先去,正冲向点将台前,忽然从左至右,一条长绳揽在胸前,自己冷不防,被拉下了马。顷刻间,周围冲出一众家丁,迎头便打。少华正思是何人,却见刘奎璧身边小仆江进喜。原来是刘兄,他既要取胜,与我说明便是,我自当相让,为何如此暗算于我?真正恼心之时,也顾不得兄弟情份,施展拳脚,便打开了。

少华左云掌右劈腿,不到刘奎璧赶来,已打退了所有伏击之人,上马欲前。刘奎璧见时大怒,自行上前过招,二人便于马上翻转仰俯,一阵角逐。俄而,少华终于挣脱,扭转马头,冲向台前,夺下紫袍便回转,刘奎璧又上前缠斗。少华此时心中不忿,再不相让,以一招当行腿把刘奎璧打翻下马,然后调转马头,留下了受伤的刘奎璧。

回到伏击点,一众打手见主人势败,又再上前拦阻,少华定念一冲,过了所有人防,直奔场中。

众人等得焦急,忽见尘土飞扬,一人策马而来,定睛一看,正是少华。

少华纵身下马,将紫袍举过头顶,呈与孟士元,士元满意地笑了笑,喝彩声顿起。

刘奎璧却不敢见人,被人抬着,一瘸一拐地回来,灰头土脸向下人喊道:“还不走!”也不告辞便出了孟府。顾宏业叫不住他,叹一声浑小子,向孟士元告了辞,垂头丧气地走了。

映雪、荣兰已返回来,见证了此状,映雪泛起她那盈盈笑波,荣兰迫不及待又向绣楼跑去,冲进小姐闺房,喊道:“皇,皇甫少爷胜了!”

丽君一听,眉头微蹙,平静的脸上起了一层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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