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宴比武(1 / 1)
由于她身着男装,再加上有李世民替她做掩饰,没有碰到麻烦,顺顺当当就随他来到了内室。
梅若瑶在旁边看着丫鬟替他换衣服,眼见着他穿上衮冕之服,腰系白玉带,头顶上的发带上还有一颗猫眼大的红宝石,更是显得英姿飒爽,气宇不凡,颇有王者气度,让人折服,不由得看痴了,心道:“怪不得他能成为天下之主。”门外长孙氏问道:“王爷好了没有?”一旁伺候的丫鬟连忙回道:“王妃,王爷快了。”
出门时见长孙氏满头珠翠,身着金缕蹙绣的大袖衣,显得高贵端庄中带有女人特有的温柔气息。
梅若瑶面色如常,跟着他和长孙氏后面走着,出了□□,长孙氏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旁边还有一辆马车,是给李世民坐的。
等到李世民坐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梅若瑶见仆从已拿好踏马石放在地上,又见他这神情,垂首含胸地走到马车前,恭声道:“王爷,请上车。”
李世民听罢,也明白她的用意,便坐车马车走了。
因为她的身份低微,连骑马也没有资格,何况就算有这资格也没用,她也不会骑,值得庆幸的是她因为工作需要常东奔西跑,路走得长些没关系,可□□到东宫的路实在太长了,她觉得脚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心知脚磨破了,可没有表露出来,硬是忍住没有吭声,咬着牙关到了东宫。
到了东宫,只见灯火辉煌,丫鬟仆人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除了□□的人,李元吉也在场,身边坐着一位很妖娆的女人,穿得非常讲究,长得也很美艳,神色中略带些忧郁,心想这便是齐王妃了,也就是日后的杨氏妃了;李建成那边,他的太子妃刘氏也在场,梅若瑶见她容貌端庄,长得也不错啊。
好不容易等到人群安静下来,她侍立在李世民的右边,只见正前面的桌子没人坐,心想这位置一定是留给李渊的,他的身份最是尊崇了。忽而有人叫道:“皇上驾到!”见一个老头子穿着龙袍左拥右抱地走了进来,如果抱得是长相一般的女子也就算了,偏生是两个极其美貌的女子,她心中大叹:“可惜!”转念一想,他是皇帝,有这些也就不奇怪了。
原本坐着的众人站了起来,抱拳叫道:“微臣参见皇上!”而那些仆役跪下行礼,她没法,也只好跪了下去,想到自己在现代除了跪祖宗,还没跪过活人呢!到了这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次了。李渊双目巡视一周,呵呵笑道:“今日且是家宴,各位就不必拘礼了。免礼吧。”众人又唱道:“多谢皇上。”
待其坐定,一众舞姬走了出来,开始表演歌舞,梅若瑶看了一阵,只觉得这舞蹈动作缓慢而庄重,与她表演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大感新鲜,一时间连脚痛也忘记了,静静地欣赏着。
李元吉可就不一样了,每次参加筵席跳得总是这套舞,看得有些腻味,颇为怀念在青楼中梅若瑶的舞蹈,轻灵迅捷,眼波流动,哪像这个,呆板板,一点意思也没,不由露出了兴味索然的表情,手中的酒杯也停了下来。
李渊见状,问:“四郎,你为何不食呢?是否菜肴不对你胃口?”李元吉道:“儿臣并无此意。”“并无此意?那就好。”李渊点点头,说,“有时间多花些时间陪陪老婆孩子才是为人夫之道呀。”“儿臣明白。”李元吉抱拳说道,狠狠瞪了杨氏一眼。杨氏尚未察觉,一双眼睛不在他的身上。
梅若瑶觉察到气氛不对劲了,只觉得有目光一直往这里盯着瞧,她微蹙蛾眉,妙目迅速扫视一周,却见杨氏眼中情意绵绵,眼神中中又妩媚,又娇羞,完全不像一个弟媳看大伯的眼神;倒好似......好似看情人的模样。
她心中陡然酸溜溜,却不知吃得是哪门子的醋!脚上的剧痛此时也感觉特明显,心想:“真惨啊!回去的时候脚说不定会成为什么样了,说不定成为猪脚也不定。”突然有个侍女过来要为李世民把酒斟满,她想起他身上有伤,本不应该饮酒的,想出手阻拦,还没说话,李元吉开口了:“慢着!秦王身上有伤不该饮酒。”侍女怔了一下,提着酒壶走开了,李渊闻言,关切地问道:“二郎,你身上有伤,伤从何何来?”李世民微微笑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只不过些许小伤而已,无甚大碍。”“朕在问你伤从何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老实回答朕的问话。”李渊的口气严厉起来。梅若瑶站在旁边,心中七上八下的,生怕他把上次手臂上的伤给暴露出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李世民闭口不言,反而长孙氏笑道:“父皇,夫君与尉迟将军比武时不小心弄伤了,想来他是愧对人前,所以才不敢当众言明。”李渊眉头一皱,看向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连忙站起来,抱拳说道:“皇上,是微臣卤莽,错手伤了王爷,还请陛下赎罪!”竟离开自己的位置,朝李渊面前跪下。
刹那间,众人停止喝酒与谈笑,舞姬也悄悄退下了。
李渊喝道:“纵然是切磋武艺也不该如此不知轻重。莫说是王爷,就算是一般的同僚也不该啊!”“末将知罪,请皇上责罚!”他重重磕了个头——虽说此事并非他的过果,然而身为僚属的,为主上分忧是天职,所以这黑锅是背定了的。
李元吉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不服,他与大哥一向交好,如此接受了□□的好处,会不会就此对他产生疑心,而把他排除在外呢?论武功,他不及李世民;可他这大哥不及自己。如今与他联手抗秦,不过是一时之计,等把秦王除去,再慢慢收拾他也为时不晚。
略一思量,挺身而出,跪倒在地下,哭道:“父皇!要怪就怪儿臣吧!都是儿臣惹得祸事,不怪二哥!”说得字字情真意切,让人不相信也难。李渊奇怪了,问道:“这与你又何干?”“要不是儿臣与人逞凶斗狠,二哥也不会受伤。”李元吉道。接着他就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给高祖听,李世民的脸色刹时间就变了,他没有想到李元吉会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到皇上面前,如果圣上动怒,挨罚的不仅仅是他,连他也有可能遭殃,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实属愚蠢!
李渊听罢,“如此说来,二郎的这条命算是从鬼门关里捡回来的了。幸亏列祖列宗保佑,才幸免于难。”见李渊没有动怒,李世民算是放了一半的心,附和道:“父皇所言甚是......”还没说完,就被李渊打断了:“你们两人实属荒唐。堂堂皇子竟会留连烟花之所,真是不成体统!”李元吉连说:“下次不会了。”李渊脸一板,斥道:“还有下次!”“哦,没有了没有了。”他连忙改口。转而温言向李世民道:“这样说来的话,这几天你就不必上朝了,给你放几天病假吧。反正如今建成也可帮朕处理一些政务。”他闻言,笑道:“谢父皇。”
梅若瑶招收唤过来一个小厮,将他的酒杯换成茶盏,随后静立一旁。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你们平身吧。”李渊说道。“谢皇上(父皇)!”三人说道。
等到各人回到自己座位以后,继续喝酒。
李元吉似乎忘记自己刚才是如何的痛哭流涕,开始大谈特谈自己如今的武艺如何厉害,还大言不惭地大声说道:“我看尉迟敬德也不怎么样嘛。别说我了,就算是我的几个小妾也能耍耍大槊。”李渊闻言,笑言:“二郎,既是如此,不妨尉迟敬德与元吉比一场,点到为止,你看如何?”他刚想推辞,尉迟敬德已被李元吉的话激出性子来了,站起来,手拿大槊,粗声说:“那末将就受教了,请齐王殿下出招吧。”李元吉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武器,跃到大厅中间,笑道:“本王就在这里,尉迟将军接招了。”尉迟敬德凝神静气,手拿大槊护住心口,大步流星走到大厅中间,静等他出招,一时间,时间好似静止了。
蓦地,李元吉飞身向尉迟敬德挑去,他侧身避开,向他腋下刺去,李元吉见状,用大槊将它推开,向他下身扫去,尉迟敬德猝不及防,吃了一招。
李渊拍手大声笑道:“不错,多日不见,我儿果真长进不少!”李元吉闻言,越加卖弄精神,出手也越来越迅急了,尉迟敬德初始有些怠慢,这时开始认真对付了,来来回回,过了几十个回合。李元吉久攻不下,心中焦急,出手大开大阖,中门大开,机不可失,尉迟敬德将他手中的大槊挑飞了,武器“锵”地一声落在地下,李元吉不服,拾起,向他攻去,落下。又拾起,又落下。再拾起,再落下。如此三次,他气得脸色发青,想要把他杀了。尉迟敬德看他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抱拳道:“殿下,得罪了。敬德有时出手会没轻没重的。”说完,回到座位上继续饮酒。
李元吉脸色铁青,拾起大槊,回到座位上,闷头喝了一大口酒。李渊笑道:“尉迟将军,果然英勇不凡,朕赏十两黄金!”尉迟敬德闻言,说道:“谢皇上。”李渊又说道:“我儿虽然输了,但败得精彩!败得坦荡!我李家男儿该是这样,也同赏十两黄金!”李元吉哪里在乎这十两黄金啊,他所在乎的不过是一口气,听李渊这样说,心中气也平点。
李世民走向座位来,手拿茶盏,走向李建成,微笑道:“大哥,请恕臣弟无礼,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一口气将一杯茶喝得一干二净。李建成连忙站:“二弟严重了。为兄观察不周,你受伤这么久没有察觉,是我的不是!”言罢,也将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李世民摇头道:“大哥这是哪里话?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疤,都是那会儿弄下的,也没有把我怎样,我又不是大姑娘,细皮嫩肉的。呵呵!”这话正戳到他的痛处,心道:“天下谁不知你秦王居功至伟,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但也用不着这么寒碜我吧!”脸上不露任何表情,笑道:“这倒是。二弟福大命大,我是知道的。想当初,你水里来,火里去,多少次九死一生呀,还是给你逃了回来。想当初征伐王世充的时候,那么难熬的日子都给你熬过来了,不容易啊!”“大哥言重了。世民所倚仗的不过是‘运气’二字而已。”李世民谦逊地说道。“但愿本宫也能有你这样的运气。”他微微笑着,像是说给他听,也像说给自己听的。“大哥会有这样的运气的。”李世民说着,回到了座位上。
触到杨氏的眼光时,心中不禁动了一下,心想:“那样美丽的脸上本不该有愁容的。”正好梅若瑶走过来替他将茶水斟满,见到他所露出的眼光满是怜爱,心中极是不舒服,可心想:“我不该这样下去了。他本是要当皇帝的人,用这眼光看别的女人不奇怪啊。再说了,我和他非亲非故,那么在意干什么!”她屏住心神,不动声色,假装毫不在乎的样子将茶水继续斟满了。
当她移动脚步的时候,愈加疼痛不已,可姿势还是得中规中矩,感觉好似在刀尖上跳舞,抽了好几口冷气,伸手将头上的冷汗擦去。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必定难看至极,更是大大不满。心想:“现在简直是活受罪啊!没有现代的代步工具就是不行。”
可瞅瞅四周,其他的仆人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该干嘛的干嘛,自己做个仆人也挺失败的。
好不容易东挨西挨将一顿筵席的时间挨完了,送李世民回到□□以后,没有和他说一句话,飞也似地逃离了他的府邸。
刚出来走了几步,她就受不了了,急急坐在地下,也不管脏不脏了。歇了一会儿,便继续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由于她对这屋子不熟,一路上跌跌撞撞,虽然有火石照明,可哪有电灯好?事到如今,真是万不得已才用的。在暖春楼,那里灯火通明,夜如白昼,让她觉得没有什么不方便。换了个地方,真是让她觉得大大不方便。
借着微弱的火光,好不容易找到烛台,将蜡烛点燃,举着它找到了卧室,脱下鞋子,细细观察,只见脚板底也不知道起了多少水泡,轻轻碰触也会觉得疼痛。她皱着眉头,找到绣花针,用绣花针将水泡一一挑破,才觉得好些。她看着绣花针,心中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她于针线女红一窍不通,敢情李世民以为她是样样全能的人?这绣花针会有用的,不过不会用在女红上。
随后因为今天体力透支过度,只是匆匆忙忙将头发拆了下来,倒头便睡,也不计较脸有没有洗,衣服有没有脱,只觉得这张床又软又暖,比起现代的席梦思有过之而无不及,实是平生罕见,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次日清晨,她起身来,细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真是样样俱全,什么东西也不用准备,甚至连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以及衣物也有。
她将秀发放下慢慢地梳理,而后像寻常男子一样将它盘起来,过后到厨房准备煮白粥吃,面对着老虎灶,她也不觉得有多困难。离家几年,多多少少也会做点小菜来吃,有次到同学家去玩,他家用的就是,看看也就看会了,和煤气烧菜差不多。
出门之后她才发现不知道该到天策府还是到□□了。她犹豫了一下,便到天策府去了——在□□人数众多不缺人手打扫;天策府就不一样了,大多数是文人武将,没有几人会打扫的。
她进去之后见没人在那,心想:“真好!没人也方便一些。”于是捋起袖袖子,将该擦擦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地扫得一尘不染,又将凌乱的书本放得整整齐齐。
打扫完了,梅若瑶打量着四周,心中颇为得意,心想:“他们来了应该会惊讶吧!”想着想着,不由得痴痴笑了。
天策府每日留六人值班,这天轮到诸遂良、薛元敬、颜相时、于志宁、苏世长,以及陆德明六人。这天,诸遂良因为睡不着觉,就早早来到天策府研读书籍,却见秦王的书童把天策府里里外外弄干净,正在那傻笑呢!他问道:“小兄弟,你为何发笑?”梅若瑶听到人声,转过头来,仍用男子声音回道:“回大人,小人没有发笑,大人听差了。”
诸遂良道:“那你为何不到□□,来天策府来做这些事情又为何?”梅若瑶心中先是一惊,从容说道:“小人见时辰尚早,怕打扰王爷休息。便先来此处将一些小事给做了。”诸遂良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本官现在告诉你,你身为王爷书童,就必须为王爷马首是瞻,时辰虽早,你大可去□□等候王爷起来伺候他。如你今日所做,算是越俎代庖了,不可取。不论身为臣下或奴才,都必须各司其职,不可逾越知道吗?”他年纪轻轻,说出来的话却是个老学究似的,肯定书读多了,把脑袋也读死了,但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她说道:“谢大人指点。小人受教了。”说着,长长一揖到地。这却让他怀疑起来:一个出身贫寒的人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光滑细腻,形若春笋的手;而且他气质不俗,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再者,梅尧面容俊美,比女人还漂亮那也罢了,可他看不到一丝风霜的样子,倒像是长安本地人。他问道:“你是哪里人?”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她问道:“大人问这话所为何事?”
“只是本官对你很好奇,随便问一下。”
“大人,既是无关要紧,小人能否不答?”
“你也说了,既是无关紧要,那回答本官有何不可?”
“小人自有小人的难处,大人不必多问了。”
“如果本官偏要过问呢?”诸遂良逼近一步,看到眼前的面容竟然是如此美丽,真是绝色倾城,心不由自主加速跳了起来。他暗自奇怪:“我为何对这少年,竟会有对女子的感觉!莫非我有——断袖之癖!”念头一起,更是惶惶不安,也不能表现出来。梅若瑶深吸一口气,回道:“依大人刚才所说,各人必须各司其职,可大人这一番话问的是小人的私事,大人也逾越界限,小人大可不必回答!”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但又见他言辞闪烁,明摆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更是怀疑她有所图谋,厉声道:“你是否有所企图来到天策府?从实招来,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别怪本官手下无情!”梅若瑶矢口否认,并道:“我是秦王殿下带进来的,难不成你连他也怀疑么?”“殿下我不怀疑,可他毕竟是凡人,是凡人难免有缺点,会被奸佞小人所蒙蔽。我们做属下的,理当清君侧。” 诸遂良理所当然说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梅若瑶要呕死了,在青楼有人要她倒霉,现如今跟在李世民身边当个书童也会有人怀疑她图谋不轨,好心打扫卫生也会招惹麻烦,找知道该去找个算命先生来看看她今年是不是该她走霉运,处处倒霉。她气极反笑,说道:“诸大人,你有何证据说我有所企图?”诸遂良说道:“原因有三:一,你浑身上下看不出出身贫寒,又为何卖身为奴呢?二,你文采颇是常人所不及,怎会屈居于天策府做一介小小书童呢?三,你闪烁其词,对本官这一个小小问题也不愿回答,这是为何?”梅若瑶沉声说道:“小人自有小人的原因,有些事情也不便相告,大人切勿过问了!不过,您请放心,我绝无他意。”他见梅若瑶神情坦荡,丝毫不似作伪的样子,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了,可还是不敢完全相信,问道:“你有何证据说你别无他意?”她咬咬银牙,说道:“借剑一用!”他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而且身边又没有佩剑,如实回答:“没有。”她看见不远处有把剪刀,举起剪刀将秀发剪下一撮,大声说道:“如有虚言,有如此发!”古人对头发很是看重的,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梅若瑶这一举动,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见她竟如此刚烈,断发明志,叹道:“你又何必呢?”梅若瑶苦笑道:“不这样做,如何能让大人取信于我?”
诸遂良无语。过了许久,悠悠说道:“那我就不便强让你把事情告诉我了。不过,万一王爷出了何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小人明白。”梅若瑶将头发放进荷包里,缓缓说道,“那小人就告辞了!”
她出了天策府,往□□走去,恰好碰上李世民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梅若瑶赶紧迎上去,单膝跪地,道:“奴才参见王爷。”李世民皱着眉头,连忙将她扶起,怪道:“我不是说过吗?以后只要只有你我二人的话,就不必如此拘礼了,你为何不听呢?”“若瑶不敢。”她说道。“你以为在我身边自称‘奴才’的还嫌少吗?你自降身价,对我卑躬屈膝,我心里会好受吗?”李世民气她不知珍爱,对他行奴才的礼仪,声音也不觉大了起来。梅若瑶察言观色,知他生气了,浅浅笑言:“若瑶知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语声又轻又柔,十足女儿娇态,令他再也发不起火来。李世民有点对她无可奈何了,说道:“你进府之后找一个叫福伯的人,他会把你安排到我的书房去。我已经提醒过他你要做些什么事情。好了,我要上朝了,我们回见。”“嗯,回见。”她点头说道。
她一进□□,就感觉不大妙了——原因是她这张脸长的实在是太俊俏了,一路上问了几个丫鬟问福伯在哪,个个都会失魂一会儿;先别说女人了,就是男子也会被她吸引住。
她的冷汗涔涔往下流,好不容易见到了福伯——一个五十开外,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带着她仔细逛便□□的各个地方,在内院那,福伯很严肃地告诉她:“梅尧,这是王爷姬妾们住的地方,平日里除了丫头与长孙大人以外,一般的男人是不可随便进入的。切记!”她连连点头,说道:“小人一定谨记。”“那就好。你是王爷的书童,你所做的事情就是打扫书房,帮王爷磨墨就可以了。”福伯继续说道,“你现在就赶快去吧。对了,还要泡一壶早春贡茶,清早喝的。”她应了一声,到书房去做事情了。
在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有几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小小的一个“晊”字在右下角,她打开却一张纸也没,心想:“这肯定是机密文件,要不然也不会消失不见了。”便将信封放会原处。便又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了,看到火炉边,有一张纸片,大约位置不起眼,所以没人发现。她拾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余近日探得太子欲假借试马之名......请务必当心......魏征此人难以应付。”她只能看到这么多,其余的部分被熏黄了看不清楚。梅若瑶心道:“这一定是王晊给他的书信吧。”心念一动,掏出火折子来将这也烧得一干二净,放进火炉里。她觉得自己行为不端,对不住李世民,在古代,这书房可谓是私密之所,他让自己做书童,这是多大的信任,自己却乘他不在偷看他的信件,这在现代是个可耻的行为,更何况在古代!
李世民下朝之后,回到□□的书房里,看见梅若瑶一个人在里面闲得无聊,径自坐在他位置上看着《史记》,翻得津津有味,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扼腕叹息,他走到她的身后,悄悄蒙上她的双眼,怪声怪调问:“我是谁?”梅若瑶开始有些慌乱,然后冷静下来,娇笑道:“王爷,别闹了。”她站起来,道:“我去替您端杯茶过来。”转身欲走,李世民伸手拉住她,只觉得她是手指纤细修长,犹若无骨,心中一动,他连忙放了下来,笑道:“你在看哪篇?”梅若瑶笑道:“看得春申君那篇。”“春申君年轻时候可是年少有为,人中之杰。只可惜老而昏庸,没有听手下朱英的话,落得个乱剑刺死的下场,真的很可惜。他一时英雄,竟会被李园所制,真是阴沟里翻船。”他叹道。“王爷,大人物往往在小事上会出纰漏。楚霸王当时破釜沉舟,豪气冲天,可最后竟会败在一个流氓出身的刘邦手里,岂不凑巧!”梅若瑶说道。
李世民顺口与她谈起了兵法之类,梅若瑶对这可是不大懂得,接了几句,就面红耳赤,答不上来,李世民见状,知她对兵法策略一窍不通,便谈些史事之类。梅若瑶对历史是从小研读的,对于淝水之战官渡交兵之类可是头头是道。她心中暗暗佩服:“他平时处理政务就挺辛苦的,还要读这么多的书。”心中很是惭愧。
不知不觉,日上三干了,两人还没有察觉,还是在书房内继续交谈,要不是有人喊他俩吃饭去,他们也许还在空着肚子闲聊。
李世民见梅若瑶尽拣清淡的菜肴吃,油腻的一概不碰,暗暗留上了心。突然,梅若瑶问道:“王爷,王妃怎么不和您一起吃饭?”李世民心想:“她到底是什么人?小门小户家主妇是最后一个用餐,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王府!如果她出身贫寒,这浑身的气度是假冒不来的;如果是出身高门大户,这规矩不会不懂的呀?”他试探着说:“她过一会就来,我们先用膳吧。你爹娘也是一块儿用膳的么?”梅若瑶不疑有他,道:“我爹娘是一块儿用膳的。”“哦?是么?”他继续笑道,“他们很一定很恩爱吧?”恩爱?她可看不出来,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从来没有红过脸。她想一定是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人,每个人都给对方一些空间,对方不要出轨得太厉害也就随他去,不会多加干涉;即使离婚了,他们也不会争家产,因为他们会很公平的将家产一分为二,很潇洒的分手,不会吵得要死要活的。她犹豫半会儿,道:“就这样。”“你一天请几次安呀?”李世民笑道。请安?她可不是研究古代礼仪的,要问她请几次安要把她难倒了。她揣摩着:“最多是三次吧,一次怕是少了些。就取两次吧。”便道:“两次。”他听罢,怀疑又增加了一层:一般儿女向父母问安,一次便已足够,如何来的两次?他点点头,见她停箸不食,道:“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不是,只是在想王妃为何这时还没来。”她说道。李世民好似恍然大悟,抱歉地说:“我差点忘了。无垢一向不和我吃饭的,可不像你爹娘。”
梅若瑶本身就不会算计别人,也没想到李世民会拿这些问题来试探她,就算她会算计人又有什么用,她和李世民比得起来么?她的手段也许对他来讲只是小孩子玩得游戏而已。
她闻言,心中暗想有些不妙了,瞧他刚才那神色,好似洞悉了什么,却没有明说出来。表面上还是神色如往常云淡风轻,原本可口的美味佳肴吃到嘴里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硬是将饭菜塞到肚子里去。
饭后,她跟在他后边来到书房书房替他磨墨,看着他批阅公文,他喜欢写飞白字体,梅若瑶只懂得看写得一笔一划的字,所以这些是处于半文盲了。
李世民批阅了很多公文,隐约感觉有些头疼,用左手按了按太阳穴,准备继续工作,梅若瑶唤道:“王爷,您是不是有些头疼。我替您按摩一下。”“你会?”李世民诧异地看着她。
梅若瑶本身体质就不是很好,如果是伤风、感冒之类小病的话,她还是懂得治疗的,如果这些不会的话,就凭当模特那么点钱也不够她用的。
她点点头,上前去在他天柱、风池、完骨、颔压、风府等经穴上轻轻捏揉,问道:“好些了么?”李世民觉得舒服了很多,答道:“好些了,谢谢你。”“这是应该的。”梅若瑶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么?”
“记得,那时候多亏您和齐王殿下替我向太子求情,若瑶一直记在心里。”
“如果——”他蓦地站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道,“我有一天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你会如何看我?”梅若瑶听着,心想:“他手下开始鼓动他称帝了。”两手停了下来,毅然说道:“若瑶只是一个局外人,对于争权的事情不懂。不过知道兄弟阋墙,不是好事。自古以来,这皇位是由无数的白骨堆积起来的,所以我想还是顺其自然吧,该怎样就怎样。”这句话说得摸棱两可,既不反对,也不同意,也没有把缘由说出来,任他怎么想吧。“那也是。一个姑娘家也不要懂得太多的政务,这本是男人干的事情。”转身到了她的身后,见她秀发的发尾少一大截,惊道,“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梅若瑶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一时错手,剪得过分了。”他怎么会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李世民怒道。“真的只是一时错手,王爷切勿生气了。再说了,头发剪了可以再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梅若瑶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那她这书是怎么读得?头发是不能随意剪的,男子尚且不能随便,更何况是女子?“你把真相告诉我!”他生气地抓住她的双手,有些不解。“王爷,其实真相就是这样子的。”她轻轻挣脱了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就这样?”他怒道。她面不改色地笑道:“不然您想怎样?”他无语,忿忿坐下来继续批阅着公文。
过了一会儿,一杯热茶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吃了一惊——因为早上泡得茶到这时早就凉了,怎么还会热气腾腾的。却听她微笑道:“我去重新泡了一杯。”李世民的心情变的轻松起来,心想:“俗话说‘以柔克刚’,她用得还真是不错呀!”
眼见天色已晚,敲门声响了,他停下笔,问:“什么事?”“王妃问您今晚在何处歇息。”一个丫鬟问道。“哦,还是照旧吧。”他说了一句,继续工作。
她见天色昏暗,想到他看起公文来一定很吃力,便将烛台点然,放在书桌上,继续站在他的身边伺候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世民抬头看着她从眼底掩盖不出的倦意,非常怜惜地:“你先回去吧,我还早着呢。”“不行。”梅若瑶不同意,倔强地说道。“那你就找个地方坐一会吧。”他见她不愿回去也就不再勉强她了。梅若瑶点点头,便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靠着倚背,轻打着瞌睡。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随她去了,心想:“真像个小孩子。”
许久,梅若瑶醒来,看着沙露所显示出来的时间已是亥时了,可他还在工作,她不由说道:“时候不早了,您该去休息了。”他头也不抬,说道:“等一会儿。”
她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她从心底里感觉到一丝甜蜜的感觉,真想这一刻到永远,永远也不要停止。她感觉到心中竟萌发起这个念头,又是惊又是怕,更有的是手足无措,告诫自己:“梅若瑶,你在想什么?李世民是什么人?你能惹得起吗?不要再沉溺下去了,不然倒霉的可是你!”
李世民把公文批阅完,说道:“若瑶,该走了。”梅若瑶连忙站起,道:“来了。”待走到他的面前,李世民见她两颊绯红,有些不安的神色,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伸出手来探她的额头,她吓了一跳,退开一步,连说:“没什么事情,一下子就好了!”心中惴惴不安,呼吸也有些急促了。李世民见她神色怪异,浑然不是平时的样子,心中更是纳闷,道:“让我看一下,不要动。”她没法,只能呆立着不动。
等到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看他了,只想一头地缝里去算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没什么事情就好。”
等跟着李世民走的时候,她一直走路不稳的,有好几次差点栽到他的身上,幸亏每次都被他扶住了。有一部分原因是昨完的脚伤未愈,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心神不定。他停了下来,道:“你的脚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梅若瑶结结巴巴说道:“没、没有大碍。”李世民见她俏脸红通通的,心中更是狐疑,道:“给我看一下,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要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梅若瑶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而且本身也认为给他看一下脚也没有大不了的,可总觉得不妥,到底哪里不妥也说不出来,不禁暗想:“我是不是已经被同类化啦?”李世民见她执意不许,为了避免她的脚再受到伤害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她轻呼一声,说道:“被人家看见王爷抱着一个小书童会传出不雅的事情来的,还是把我放下吧。”她说着声音愈来愈低,几不可闻。李世民一听,朗声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顺手将她头巾揭去,秀发撒了出来,披在她的肩上越加妩媚妖娆。
他不由看痴了,梅若瑶脸又红了,低声嗔道:“不要看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